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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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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晨曦笑意盈盈地由电梯內走出来,而阙司戬的秘书,也老早就等在门口等着她。

  “顾‮姐小‬,请往这边走。”他微笑带路。

  这一层楼说大不大,但少也有四、五个房间,其中包括阙司戬有时过夜的套房、会议室等等,所以秘书才会特地来接她。

  “谢谢你。”道谢完,顾晨曦紧张问道“他还在忙吗?”

  本来她还在担心阙司戬又不肯见她,但是没有想到多久,他又愿意见她了,因此她现下的心情真是又期待又害怕。

  未料,秘书突然神兮兮地小声说道:“他现在心情不太好,所以你等一下进去的时候,别忘了微笑。”

  “微笑?”顾晨曦被他逗得发笑。

  她是天天在微笑呀,不过阙司戬的秘书真有趣,还満有幽默感的嘛!

  苞着他走到长廊尽头,秘书为她敲敲门。“总裁,顾‮姐小‬到了。”

  阙司戬浑沉的声音马上传来“叫她进来。”

  “深呼昅吧!彼‮姐小‬,我要开门了。”秘书又是一阵取笑道,这才推开大门.让顾晨曦略微窥探內部。

  “谢谢你。”顾晨曦道谢,拉紧背包踱了进去。“嗨!”她小声地打招呼道。

  阙司戬马上抬起头来看她。

  “有事?”他平板的声音问道。

  彼晨曦没瞧见他惊喜的表情有些失望,但心想他本来就不是有大多感情波动的人,她实在想大多了。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她咧出笑容道,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这才察觉…老天!他桌子上堆了一堆可怕的公文。

  “我在忙。”阙司戬面无表情道,又将头低下去看着手中的公文。

  事实上他的心中现下是一阵困惑,他明明是打定了主意不见她,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等他等到吹着夜风,他就忍不住…

  彼晨曦走到他的⾝畔,想瞧瞧他在忙些什么。“我的老天,全都是英文。…”

  她从以前就对英文最没辙了,因此只要一看到那些大小写文字,她的头就会开始昏眩。

  阙司戬头一抬,便闻到她⾝上传出淡淡的葯味混着一点清淡的花香,心不噤一阵漾。

  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无法真正的讨厌她,但是她靠得那么近,他也不习惯,困此不由得厉声道:”不要靠过来。”

  “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搅你办公…”

  瞥见顾晨曦垂下睫⽑的样子,阙司戬不噤有点自责。他其实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很下意识这么做。

  在人有危机感的时候,通常都会有自卫的反应。

  而这就是他的自卫反应,心里想着不该再和她耗着,因此便有了这种反应,可是心呢?又是不同的感觉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你会打搅到我,我不会叫你上来…”解释完,阙司戬却又矛盾地停了口。

  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些呢!谤本没有必要的,但是…

  彼晨曦听到他的话,马上露出笑容来。“呼,还好没打搅到你,不然我真的会很难过的。”

  阙司戬望着她,吁了口气,也许是因为他还是觉得笑容最适合她吧!

  “对了,你还要忙到什么时候?顾晨曦虽然隐约察觉阙司戬想与她保持距离而难过,但是并不想表现出来。

  因为本来就是她黏着他不放,他会有这种反应也没有错,但她还是会笑着面对他,她要在可能仅有的⽇子里,尽量和他在一起。

  在她住院的那一段⽇子里,她完全想通了一件事,那便是她喜上他了,很喜他。

  阙司戬没有抬起头。“再一会儿。”

  “但是你也要吃饭对吧!”放下背包,顾晨曦又晃过来了,因此她的⾝形及香味一直困扰着阙司戬。

  “我都在办公室里吃。”他简单回答。

  她却弯起眉头道:“那样不会太寂寞了吗!”

  阙司戬闻言,原本忙碌的手停了下来,因为她说中了他的心事,但他可不会‮诚坦‬说出口。

  “不会,我一直都是这样子。”是呀!他一直都是这样在生活,⽇复一⽇,没有什么改变。

  他曾经想要改变,但害怕改变。

  阙宕帆曾一针见⾎他说虽然他的样子一直冷漠、狠酷,但其实他的內心比任何人都还要脆弱。

  因此当他觉得顾晨曦可能攻占他的心时,他便会筑起城墙,把她排拒在外,也因而有了矛盾心理。

  只不过他本人虽然明⽩这个道理,却很难加以控制,而他也的确对顾晨曦有好感。

  彼晨曦凝着他俊逸的脸庞,不由得为他心疼。

  她生病、痛苦的时候有家人可以陪伴、支持,但是据她自阙淮歆那儿听来的消息得知,阙司戬没有⽗⺟,最亲的妹妹也在前个月嫁了人,一个偌大冷清的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也难怪他会一直工作到深夜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好想、好想陪在他⾝边,也好想、好想走过去好好拥抱他,然而她却不能再唐突。

  清了清微微嘎咽的嗓子,她不由得提议道:“快中午了,那我去买吃的回来给你吃,我陪你吃饭。”

  阙司戬才刚抬起脸,就瞧见顾晨曦快速地背着背包往门口踱去。“等一下!不用⿇烦…”

  但他话说得太慢,顾晨曦已推开厚重的木门。“不会⿇烦,你上次不也请了我吃晚饭吗!现在换我请你了。”声音才落下,她的人已消失在台上的门外。

  阙司戬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扇门好久,才察觉其实偶尔像这样吃顿饭,也该是件不错的事情。

  紧接着,顾晨曦开始每隔一阵子拜访问司戬,然后消失一阵子后又出现,如此过而复始。

  或许该这么形容吧!她在阙司戬的生活里生了,只是阙司戬还未察觉罢了,等他察觉的时候,便连拔也来不及了。

  而阙司戬也没有想过要去追究她的家世、生活,一切一切,只是把她成另一个阙淮歆,另一个旋风。

  “晦!”

  瞧见顾晨曦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微笑,仿佛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因此阙司戬的头一抬,便又垂下。

  今天顾晨曦的脸⾊看来还不错,原本⽩皙的脸颊透了点粉⾊,她踱至他的桌前,道:”我们今天去逛街好不好?”

  “我还要工作。”

  阙司戬总是这么回答她,但她不介意,卖力劝说:“走啦!今天天气很好,我带你到公园去看枫叶。”

  “看叶子!”那他还不如待在这里多赚一点钱。

  彼晨曦为他的形容笑出声音来。“不是看叶子,是枫叶。”

  “枫叶不是叶子?”阙司戬疑问道。

  彼晨曦笑得更大声,便说道:”它是叶子没有错,但是跟我一起去看的话,就不一样了。”

  阙司戬望着她脸上的笑,已没有当初的愤世嫉俗、痛恨被欺骗了,因为这一阵子的相处,他已渐渐把她变成生活的一部分了。

  以某一个角度来看,阙司戬很巧妙的把顾晨曦和阙舱若做了个位置,而现下,顾晨曦便是另一个阙舱若吧。

  但又不是那么的相同,顾晨曦的⾝上还多了一些他所不明⽩的东西,他还尚未察觉,不过他会很快知道。

  “叶子变得不一样?”阙司戬撇撇嘴,似笑非笑的模样,看来琊俊异常,让顾晨曦不由得心跳‮速加‬。

  “走吧、走吧!”顾晨曦呑口⽔道。

  她心想,如果目光可以把一个人给生呑活剥的话,那么阙司戬大概被她吃过很多次,连骨头也不剩。

  阙司戬有些纵容她,站了起来,顺手将外套穿上。“一个小时,我只能休息一个小时。”

  彼晨曦娇面一亮,开心地道:“可是今天是过周未耶!应该可以再多几个小时吧?”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开始知道和他讨价还价,起初他当然是毫不让步,但是最后竟演变至如此,这就连阙司戬本人也没有料到。

  “不行。”阙司戬摇‮头摇‬,脸上的表情依然木然,但是炯炯有神的眼却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脸上挪开。

  “好吧!那就一个小时。”顾晨曦温驯妥协,但是她的小脑袋里多得是可以让他再多几个小时的计划。

  瞧见他们一起步出办公室,在外头的秘书马上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恭他们出去。“总裁什么时候回来?”

  ⾝为秘书的他,总要掌握总裁的行踪。

  “一个小时以后。”阙司戬回答。

  但是走在他⾝后的顾晨曦一阵比手划脚,秘书的脸一侧,马上了解地点点头,做出OK的手势,可在声音上他完没有怈密,道:“知道了,总裁。”

  忙着系领带的阙司戬并没有发现这些个小动作。

  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阙司戬开着跑车,载着顾晨曦往她说的地方前进,在车子里,他专注听顾晨曦说话。

  “告诉你哦,昨天我去医院的时候认识一个菜鸟医生,他好好笑哦!听护士‮姐小‬,他只要一看到女病人掀起⾐服就会脸红,可是他偏偏是个妇产科医生,很好玩吧!”

  阙司戬动了下角,算是对她的话有反应,心里则是有些为她对别的男人投以太多注意力而不太舒服,却没有开口出来。

  彼晨曦则是比手划脚继续说道:“啊!快到了!请在前面路口右转。”

  阙司戬马上打方向灯,转弯。

  在路边幸运地找到停车位,两人又再度来到当初相识的小鲍园里。

  “你还记得这里吗?”顾晨曦走在前面,转⾝问道。

  阙司戬略微环了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一定记得!来!我带你去看不一样的枫叶。”顾晨曦带路,往公园的一处僻静小径走去。

  可也奇怪,明明才隔了一小段距离,这里便由扶疏的树木建立起小小的一方天地来,而这里种的,正是顾晨曦所说的枫树。

  “坐这里!”顾晨曦找到位置,便朝阙司戬挥挥手。

  阙司戬走了过去,瞧见一个満是铁的长椅,当他看到顾晨曦打算要把她的外套拿来铺椅子时,他伸手制止了她。

  “我来。”他将自己的名牌西装就这么铺上去,顾晨曦忽地张大了眼,却来不及阻止。

  “我的天!你的外套。”

  “不重要。”闭司戳淡淡道。

  这种外套在他的⾐橱里有好几套,因此他一点都不在乎,倒是她⾝子单薄,不穿着外套,她肯定又要往医院跑。

  彼晨曦的眉眼一柔,跟着他坐下。

  她真希望这一刻能就此停留…

  “不一样的叶子呢?”阙司戬问道,跟着她一起抬头望着头顶的树枝、树叶,耳边很快响起她银铃似的笑声。

  “是枫叶。”她纠正他。

  “好吧,枫叶呢?”

  凉风飒飒,枫树上的叶子稀稀落落。

  没听到她的回应,阙司戬不由得侧头瞥了她一眼。

  彼晨曦脸上没有了笑容,只剩下淡淡的愁和郁,在她浓浓弯眉下的漆黑瞳仁,似乎透着不为人知的早

  他皱起眉,正想说些什么,她嘴一抿,又笑了。

  “看到树上的枫叶了吗?”她问。

  阙司戬只好调了视线,瞪着他永远都只会觉得那是普通叶子的枫叶回答“我看到了。”

  彼晨曦则幽幽说道:“今年…他们落下了,愁红了叶⾝,但只要树仍在,明年还是会长出枝叶来,这让我想到不论什么事,不到最后永远都是有希望,所以我要把握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阙司戬再度凝着她,然后望着一片枫叶落下,接在掌心。

  “枫叶吗!”他疑惑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自己想做什么他也不太清楚,这一生他几乎都是为了别人而活,而他什么时候可以为自己而活呢?

  他不噤认真思考了。

  彼晨曦闭上眼说道:“我喜来公园,这是因为有很多人可以看,有笑、泪⽔,当然也有情侣啦!有时候看看这些,我就会觉得…活着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尤其是当一个人面临生命的决择时,在犹豫和不安之中,她慢慢地选择平静接受,而不再是焦虑不安。

  阙司戬看着她安详的脸,忽然有一种想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

  她真是奇特,只是短短的一席话而已,居然让他找到了目标。没有错,他将要为自己而活,他要拥有自己!

  “谢谢。”他微笑说道。

  臆中原本存有的仇恨、往事和回忆,虽然一时之间不能烟消云散,但至少他不会再觉得茫。

  “什么?顾晨曦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阙司戬脸上的笑,再度令她一阵心悸。

  好看,他笑起来真好看!

  “你带我来看枫叶。”这回他可没再叶子了。

  彼晨曦大笑。“是呀!是枫叶,不是叶子。”

  她教会他了吗!希望他每一天都能过得快乐。而不是兀自痛苦,无法走出噤锢自己的牢宠,和过去的她如出一辙。

  以前她因为得了病而自暴自弃,不晓得该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因此她真心希望阙司戬能活得快乐。

  “走吧!”她倏地自椅子上跳起来。

  “走?去哪?

  “我去买冰淇淋请你吃!”她格格笑道。“不过这回你不能再将它丢迸垃圾桶里哟!”

  阙司戬扬了扬眉,不置一语。虽然他并不喜吃甜的东西,但是为了她脸上的笑颜,他会把它吃完的。

  “快来呀!”顾晨曦跑在前头喳呼道。

  阙司戬举步跟上,忽然觉得今天的天空特别蔚蓝。

  才一回到家,顾晨曦便发烧了。她不想让⺟亲发现,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断地希望自己能够赶紧退烧,不然她又得被噤⾜了。

  但是葯吃了井没有什么效果,她反而觉得更热了、因此她在上一阵翻来复去,陷⼊半恍惚之中。

  晚餐时间一到,顾妈妈便来叫人了。“晨曦,吃饭了!”

  她敲敲门,但是没有回应。

  “晨曦,你在‮觉睡‬吗?妈妈要进去了!”顾妈妈打开门进去,看到女儿整个人蒙在被子里。

  “晨曦?”她走到边将被子半拉起,愣了下,连忙将手伸上她的额头。“我的天!你发烧了!”

  彼晨曦半醒,看见⺟亲担心的情。”老…老妈。”

  “你发烧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下可好,家里的几个男人都各有自己的事忙,她必须去叫车送她去医院才行。

  “我…我没事。”即使自己已相当不舒服了,顾晨曦仍然意图安慰⺟亲,但是她的声音一点力也没有。

  “晨曦,你说那是什么话!”顾妈妈不由得板起脸来,四处打量。“你吃葯了没?葯放哪去了?”

  “我吃过了,老妈…所以我不要紧。”

  彼妈妈可不相信她,手又摸了一次她烫人的额头。“你瞧!都发烧了,别说这种傻话,我马上叫车送你去医院。”

  “不…不…我不要去。…’听到医院。顾晨曦意外地一阵抗拒。

  “晨曦,你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突然…”

  “老妈,我真的没事…”动了下⾝子,她忽地一阵菗搐。

  彼妈妈骇着了,忙问她“葯在哪里?”

  “在…在包包里。”

  “来,快吃下去。”取来葯,顾妈妈马上喂女儿服下,但是没多久她便吐了出来,神情异常痛苦。

  “咳咳咳咳咳…”顾晨曦躺在上,十分虚弱。

  “晨曦,就算是妈求你好不好?你去医院吧!”顾妈妈受不了地说道。

  “不…不要…不去医院…”总是倔強不哭的顾晨曦,眸子里闪着莹莹泪光,净是哀求。

  “可是你不去的话,恐怕…”她只是害怕会失去她这个女儿呀!彼妈妈思及此,也跟着掉下眼泪。

  “咳…我真的没事…咳咳…咳咳咳,再…再吃葯就好了。”她瑟缩了下⾝子,全⾝颤抖着。

  她之所以不想再去医院的原因,全是因为再去做放线治疗的话,她势必得将头发完全剃掉。

  而她不想要在阙司戬的面前老带着帽子,也不想戴什么假发,她畏惧阙司戬如果看到她那个模样,会讨厌她的。

  “不要这样,晨曦…”顾妈妈是第一次看到顾晨曦那么的顽強,明明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

  “不要…”

  “晨曦,是不是你那个朋友他…”

  彼妈妈的猜测引来顾晨曦的烈反应“不!不关他的事…咳咳咳!你不要去找他,是我自己不想去而已…”

  “可是你以前不会这样的。晨曦。”顾妈妈坐在畔,替她拨掉颊边头发道:“你若不去医院,那么你说不定连再见他的机会都没有。”明知道这是重话,她还是不得不出口。

  彼晨曦闻言,⾝子一僵,眼里也是一阵刺痛。

  她明⽩的,只是她的意识拒绝承认…是活下来比较重要,还是头发比较重要,一下子答案变得清朗了。

  “我知道了,我去医院…”一会儿,顾晨曦哽咽着声音道。

  彼妈妈弯⾝抱紧她。“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你…”“不,是我太任了…”顾晨曦垂着长睫道。

  如果这是命,她也只有接受了。

  “好,那我马上去叫车!”说罢,顾妈妈马上走出房门,顾晨曦这才敢让在眼眶中动的泪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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