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爱回到孟家别墅已经是一个礼拜后的事了。
若不是她没理由继续停留在台北,她本不想回来。
因为她不想面对麥世毓。
想起麥世毓,她就感到烦躁不安,心中一片混。她原本是为了孟明珠才接近
麥世毓的,却没想到麥世毓似乎对她颇为钟情,而她…想到那天的吻,她的脸蛋
彷如火烧似的滚汤起来。她原本打算终生不谈恋爱、不结婚,为儿孤院付出她的一
切、她的岁月;但经过那一吻后,她的心似乎已没原先那般坚定…她感觉得出麥
世毓对她真有情意。
而她也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轻轻地叹口气,为这份恼人的感情皱起眉头。她与麥世毓本是南轅北辙、
完全两极化的人,他们之间本没希望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眼前这位姐小又叹气、又皱眉的,显然是为了某件事而烦
恼,我是否能请问,她所烦恼的对象是不是我呢?”悉、揶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直觉的抬头,看见她最不愿意却又最想见到的人双臂环的站在楼梯间。
他嘴角一扬。“一个礼拜不见,忘了我吗?”他的口气仍然如此狂妄。
她盯着他,暗赞自己的冷静。“我当然没忘,麥先生。”
“麥先生?看来我们又回到起点了。是甚么因素让我从麥世毓改为麥先生的,
我以为我们能进展到世毓的阶段。”他的语气中満是嘲讽。
她毫不考虑的回答他:“你我应该都很清楚是甚么『因素』改变我们之间的关
系。”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可能再当普通朋友了?”他的平静倒让天爱有些吃惊。
但她还是点头。“没错。”
“没关系。”他注意到他的答案引起她有些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微微一笑,补
上一句:“我们之间可以更进一步。”
她实在厌倦了他的自以为是。“你本是在自说自话。我无法理解当初我为甚
么会以为我们是朋友!”她终于忍不住怒火上升。
他依然平静的回视她。“因为你无法忽视我的魅力。”
她哑然了,然后她斜睨着他。“你太自大了。你以为全世界所有的女人都应该
匍匐在你脚底下﹐任凭你的使唤,祇因为她们无法抗拒你自以为存在的魅力?”她
刻薄的问道。她就是忍不住想反駁他自大的言词。
即使对他的好感是不争的事实,但她就是受不了他狂傲的态度。
他耸耸肩。“我不希罕全世界的女人,我祇在乎一个女孩。你应该知道她是谁。”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他的眼神表露出他话里的实真。他真的
不在乎其他女人。
祇在乎她。
天爱默然了,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她都无法回答自己,更何況是对他了…
麥世毓注意到她的表情,长叹口气。“我以为一个礼拜就够你思考清楚了。”
她抬起头来。“很多事你并不了解…”她想为自己辩护。
他厌烦的挥挥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或许我不了解其他事,但唯独对一件事情,我相当清楚。你﹐天爱,是我麥
世毓这辈子头一个对她动感情的女孩,如果你打算拒绝我,我也可以很明⽩的告诉
你,我不接受这个答案。”他的狂傲真是无人可比。
天爱原先的感动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转变成熊熊怒火,无法庒抑。
“你是说,我祇有一个选择。”她瞪着他的眼神⾜以杀死他。
他悠闲的点头。“你真聪明。”
“很遗憾的,我恐怕要令你失望了。”她说道:“在我的计划之中,并不打算
加上一个自大、狂妄不羁的追求者。而你,麥世毓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我以为那些个全改掉了呢。”
“哼﹗”天爱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他嘖嘖轻叹。“也许有一天,你会爱上我这样的个也说不定!”
“麥世毓﹐你简直是个自恋狂,病态到极点﹗”
“好吧,就算是吧,但那并无損于正发生在你我之间的事情。”他认真的看她
一眼。“我以为你对我有好感的。”
“当然有,不过那得先⾰除你自大、狂傲的个,你做得到吗?”她存心给他
难题,让他知难而退。“人家说山河易改,本难移喔!”
“在我麥世毓的眼里,没有不可能的事。”他毫不考虑的说道。
“你这句话就含着自大,你还想改变本?”她好笑道。
他耸耸肩。“无论如何,我不打算放弃我所想要的一切。”他平静的盯着她。
“不论你是否答应,我都決定追求你。”
天爱气得咬牙切齒。“既然你都已经決定了,又同必再问我的感觉?”
他仍旧是一派轻松。“我祇想先让你做好心理准备。附加一句,杨硕本不是
我的对手。”
“你简直无可救葯。”她气呼呼的说着:“台北漂亮的女人満街是,你闭着眼
睛随便挑一个都比我好太多了,你何必对我窮追不捨?”
“我不知道你这么不在乎我。”他眼里带着受伤、难过的表情。“而我竟然还
像个傻瓜似的以为你对我有好感。”他放软了声调,口气中仿彿有着莫大的痛楚。
天爱向来吃软不吃硬,她的神⾊变柔了。“我不是对你不在乎,更不是对你没
好感,祇是…”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希望?”他垂下的黑眸里隐约透露出得意。
她轻叹口气。“我祇能说,我这辈子打算独⾝一人。”她语重心长道,换来他
惊讶的注视。
“你有难言之隐?”他困惑之中带着好奇。
她突然烦躁起来,走到盆栽面前,了无思绪的摩抚着叶片。“其实还是有很多
好女孩适合你的,例如孟姐小…”
他不耐烦的打断她:“我想听理由,而不是藉口。谁最适合我,我自己心里明
⽩。”
她转过⾝,从大镜框后瞪着他。“我也很明⽩我不适合你,不适合任何男人。”
“为甚么?”
“因为…”她差点说出真相。“我…就是知道。”
“也许我该问张妈。”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她似乎很了解你。你希望我
去问她吗?还是你自己来告诉我?”他祇给她两个选择。“我有权知道,毕竟付出
靶情的一方是我。”
“我…”天爱,在她深邃的眼眸突然闪过一抹坚定的神情。“我是个
『扫把星』。”她一鼓作气说出来,清秀的脸蛋上充満悲哀。
“『扫把星』?”他困惑的重复,然后怒气跟着出现。“你是在搪塞。”
“我不是搪塞。”天爱以同等的气愤说道:“我真的是个『扫把星』,祇要有
我的地方就会出现災难,没有一处能倖免。”
他愣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甚么!我是说真的。”她握紧拳头,恨不得打醒他。
他笑得差点岔了气,等到勉強止住笑意后,他开口说道:“你以为这是真的,
是不是?”
“你不信?”
“绝对不信。”他恢复正经。“祇要是知识份子都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甚
么『扫把星』!全是骗人的。”
“但我说的是真的。”天爱坚持道。
他眉一扬。“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倒没遇见过甚么倒楣事。”
她困惑的皱起眉头。“也许…因为我们还不太亲近,所以对你本还起不了
作用。”她颇为认真的说道。
麥世毓眉头深锁,他注意到天爱是真的相信她自己是“扫把星”
“天爱,如果你是想以这种无聊藉口打发我,我得说那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试图以轻快的语气说道。
天爱更困惑了。“你不信?还是你不怕?”
“都有。”他还是一派轻松自若的神⾊。“我不会因为某种无聊可笑的说法而
停止追求你。”
她半张着嘴﹐有些心喜,也有些不敢相信。
她不是对麥世毓没有感情,如果她不是“扫把星”她一定会毫不考虑的接受
他的追求。
但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我孟天爱仍然是个“扫把星”而麥世毓却是值得更好的女孩去把握的。
“天爱,你不相信我?”他打断她的冥思。
她抬起头,动容的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但我不能害你。”
他无奈的叹口气。“我说过我不信这些无稽之谈,如果你打算让我就此打退堂
蹦,我再声明一次,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他坚定的说道。
“但有事实证明。”她脫口而出,因为她不想伤害到他。“我的⽗⺟就是因为
我,事业一度瀕临破产的地步,若不是他们及时送走我,他们现在也不可能会有如
⽇中天的事业。”她硬咽道。
麥世毓満脸愤慨。“你是说,他们为了一己之利,而送走你?”他顿了顿,怀
疑的看着她。“我记得你说过,你从小就被送到儿孤院,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
不知道自己的⽗⺟。
她愣了会,迅速转动脑子﹐她点点头。“没错,这一切全是院长告诉我的。她
不愿意让我知道我⽗⺟到底是谁,姓甚么,家在哪里,她希望我一切从头来过。我
祇知道从我一出生,家族企业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出问题,大笔的投资全成泡影,甚
至有人捲款潜逃,直到我被送到这里,一切才恢复正常。想想看,我这不是『扫把
星』是甚么?麥世毓,对于你,我祇能说声抱歉,我真的不想害你。”
她说出部份真相。
他还是不敢相信。“你以为我听了这些会退缩?”
“如果你想保住你大好前程的话。”
他嘴角后微一笑。“很遗憾的,我发现我貪心的想要两者兼顾,前程和你。现
在你祇要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情,男女之间的感情?”他期待的问道
天爱犹豫许久,才扶着镜框微微的点头。若不是他看得仔细,真是很难发觉呢
﹗
但他还是发现了,他一个大跨步轻轻搂住天爱柔软的⾝子。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任彼此间的感情继续发展下去呢?”
“麥世毓,难道你还没听清楚我的话吗﹖也许我该…”
他打断她:“你现在所应该做的就是把你脑袋里所有不该存在的思想一併扫除。”他停了会,搂紧怀里的人儿。“如果我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放弃你,我就太傻了。我现在可以很明⽩的告诉你,我不相信你是『扫把星』,一点也不信。就算你是
﹐而且是全世界最可怕的『扫把星』,我也不打算放弃你,你听清楚了没?”
他严肃的语气彷佛是在宣布一件多重要的事情似的。
天爱好感动,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
麥世毓呆住了,他慌张的从口袋里找手帕递给她。
“天爱…”他想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些甚么。或许他是全世界最自大、最狂
傲的男人,但对于哄女人他本抓不住绝窍。
她昅昅鼻子。“你真的不后悔?”她柔柔的问道。
“拿我麥世毓的名声发誓。”他平静的说道,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他有着莫
大的不忍。
“从来没人对我说过这些话…即使是我的⽗⺟…”她哭着,忍不住投⼊他
的怀里。
在她的心里从没忘怀过她⽗⺟送她到乡下的事实。她曾试图为他们找理由,但
幼小的心灵却还是受到严重的伤害,直到现在。
她不冀望自己锦⾐⽟食,也不在乎她的⽗⺟为她们挣得多少财产,她祇要⽗⺟
正眼瞧她一次,没有恐惧、没有视她如蛇蠍。
而现在,这一个男人做到了。
他甚至不理睬那些铁证如山的事实,他祇在乎她,在乎她孟天爱这个人。这叫
她如何不感动﹐如何能不付出她的感情呢﹖
麥世毓看得好着急﹐他慌张的拍着她的背。“天爱,别哭了…算了!哭哭也
好,把所有的不満全部都发洩出来,从今以后你祇有快乐,再没有人敢那样对你了。”他轻声说道。
他的温言软语令她更加动,不住落泪。
他就一直站在那里,拍着她的背。
许久,她才勉強止住泪⽔。在泪眼濛下,她看见世毓的襯衫早已了一大片。
她歉然的抬起头。“对不起,让你陪着我像个傻瓜似的一直站在这里,还弄
了你的襯衫…”她硬咽着低声说道。
“这是我的榮幸。舒服些吗?”他关心的问道,连看一眼他昂贵的襯衫都没看。
她羞赧的点点头。
他微微一笑。“一切都过去了,天爱!”他托起她的头,盯着她,眼里有一股
严肃、认真的意味。“我希望今天你已经为以前不公平的一切哀悼完,也流完眼泪
了,因为从今以后,我不想见到你哭,我要你快快乐乐的,打从心里的快乐,好吗?”
她点点头,破涕而笑。“谢谢你,麥世毓。”
他迅速的搂她一下,然后放开。“很晚了,从台北到这里,你也累了吧!先睡
一觉,睡醒了,甚么事都雨过天晴。”他哄着她。
她的眉头又皱起来。“麥世毓,我还是认为…”她真的不想害他。
他不耐烦的遮住她的嘴,两眼直视她。“如果你不打算回房去觉睡,我倒真的
很想变成大⾊狼。”他闪动着狡黯的眼神。“也许你想再试试那天早晨…”
她红着脸匆匆的打断他。“我去觉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她的声音低得不
能再低了。
麥世毓不得不忍住笑容,他亲密的吻一下她的额头。
“晚安。明天你一觉醒来,就是新的开始,你不再是『扫把星』,而我麥世毓
也要展开热烈的追求。”他难得谦虛的补上一句:“如果你允许的话。”
她轻轻地笑了,一股満⾜的愉浮上她的心田。
她愉快的点点头。“我答应你。”说完,她的脸微微泛红。
这意味着,她愿意接受麥世毓的追求。
她不后悔,就目前而言。
她对麥世毓的感情決定让她放胆一试,或许是因为他不在乎她是个災难,也或
许是近⽇的相处促使她做出这个決定。
但她敢肯定,麥世毓在她心中的地位⾼于任何一个人,包括她的⽗⺟。
她愿意尝试他们之间任何可能发生的事,当然其中必须包括忍受他自大狂傲的
蚌,但她一点也不介意。
她祇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能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她就心満意⾜了。
***
天爱一向早起,但她从没料到竟然会有一个女人比她更早起。
当她走进厨房,看见张妈⾝旁的背影时,不噤怀疑昨晚、还有今天的一切,是
否全是南柯一梦?
“姐,一大早你在厨房做甚么?”天爱忍不住盯着孟明珠一袭轻慡利落的襯衫
,还有泛⽩的牛仔,印象中,她从没见过孟明珠打扮成这般简便的模样。绑着马
尾的孟明珠转过头来,更令天爱惊吓得差点叫出来。
她哑然的瞪着未施胭脂、脸上沾着几抹面粉的孟明珠。
“姐,你…”她说不出话来了。
孟明珠亲切一笑。“别紧张,我在做蛋糕。如果你愿意,我会切一点给你尝尝
,那是说如果你有勇气尝试的话。这是我头一次做蛋糕,要不是张妈在旁教我,我
一定会为了它发疯的。”
天爱眨眨眼。做蛋糕?孟明珠?
张妈笑得合不拢嘴来。“天爱姐小,大姐小这一个礼拜改变了不少,又学做家
事、又学煮菜,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还以为认错人呢。”
天爱茫然的摇头摇,怀疑是甚么因素让孟明珠改变那么多。
张妈为她解笞一切:“待会儿,阿硕要来接大姐小。今天他们要带儿孤院的小
朋友们去野餐呢!天爱姐小,你有没有趣兴跟他们一块去?”张妈想为天爱和杨硕
制造机会。
天爱眼睛盯着孟明珠。“张妈,我跟姐姐有事谈谈,你先送早餐给那些早起的
鸟儿吃吧﹗”
张妈有些怨言,并不想离开厨房。“我怀疑那群大姐小带回来的人是早起的鸟
儿还是虫子。”但她还是不情不愿的捧着一大盘三明治走出去。
孟明珠一看张妈离去,急忙坐到天爱⾝边,她的眼神似乎闪烁着天大的秘密。
天爱首先开炮了。“姐,你是为了报复阿硕吗?”
孟明珠沉默了会儿。“起初或许是,但现在…不是了。”她双颊染红。
天爱眼一亮,认为她话中有话。“你是指你爱上阿硕了?”她为孟明珠⾼兴。
“我不知道…”孟明珠显然有些不安。“其实我自己也困惑了。我是说,起
初我是真的想报复阿硕,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似乎陷下去了。”孟明珠急于表达
自己的感情。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爱美,甚么东西都力求完美,从小娇生惯养的;但
现在你看看我,一⾝朴素,会者菜、洗⾐,反正主妇应该会做的事,我差不多都学
会了,这一切全是阿硕教我的。”她脸蛋泛红,健康的肤⾊看起来比浓装裹还要
漂亮百倍。
天爱简直不敢相信。“你会煮饭、洗⾐,这一切全是你听阿硕的话学的?”
孟明珠点点头。“虽然菜泰半都焦⻩,洗⾐服也常把泡沫占得全⾝,但阿硕从
来不嘲笑我,他祇是纠正我的错误…我承认现在的生活虽然没有以前多采多姿,
但却在平实的生活中找到另一份恬淡的快乐,那种感觉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姐,你真的改变了很多。”天爱想起一点:“你不再想要报复阿硕了吗?”
“当然不。我…我怀疑这可能是老天在捉弄我吧,现在我对阿硕…天爱,
你爱阿硕吗?”孟明珠认真的问道。
天爱眨眨眼﹐迅速摇头摇。“我一向视他如兄长。”急忙澄清。
孟明珠彷彿松了口气。
这一切全看在天爱眼里。
“姐,你爱上阿硕了。”
“是吗?”孟明珠又开始不安起来。“不过,我是个习惯生活在掌声里的明星
,过惯了五光十⾊的⽇子;而他却是一个打算一生照顾儿孤院的乡下男人,我有可
能会爱上他吗?我是说,我想我不可能会安于这种平淡生活的。”
“姐,你祇要问问你自己,你跟阿硕在一起快乐吗?”
“当然快乐,否则我也不会犹豫这么久了。”孟明珠看她一眼。“可是,他似
乎另有意中人。”
“谁?”天爱倒好奇的。
“你。”孟明珠单刀直⼊。“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非比寻常,也不是甚么兄妹
之间的友情,他是真的喜你。”
天爱看了孟明珠好久,才缓缓说道:“现在呢?他还是对我有『非比寻常』的
靶情?”
孟明珠摇头摇。“起初,他老在我面前说你好,嘲笑我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姐小
,我很不服气,就甚么事都跟他抢着做,例如小云每天澡洗都是由我一手负责的…
…”
“小云?”天变更加讶异了。“姐,你也知道小云脑部受过伤吗?”
孟明珠点头。“我鄙视她的⽗⺟,我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会有人会忍残到连这
样可爱的小孩也伤害。现在我每天都菗空过去儿孤院陪陪她,还有那一群孩子。”
“包括阿硕?”天爱含笑问道。
孟明珠红着脸点点头。“最近,他对我比较好些,没再嘲笑我做的饭菜难吃,
而且他还能面不改⾊的吃完整盘菜…”
天爱真的佩服杨硕的忍耐力。
“我得说,阿硕对你有相当程度的好感。”天爱柔声道。
“真的﹖”孟明珠像每个恋爱中的人一样,对任同事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当然,没有任何男人能忍受他的胃遭到莫大的待,除非他爱上造成他胃病
的女人。”
孟明珠忍不住笑开了。“你说的是真的?虽然他最近对我好多了,也常邀我陪
着他还有那群孩子玩,但我想他喜的还是你。”说到最后,她的脸充満落寞。
天爱轻轻地笑起来。“姐,没有男人会放弃他眼前的好女人的。你瞧,你为了
他改变自己,他要是再看不出你的心意,他就真是个瞎子了。”
“我穿这样没别的意思,纯粹祇是为了舒适而已。”孟明珠辩道。
天爱轻哼一声。“或许吧。但我是真的希望你们会有好结局。一个是我的亲姐
姐,一个是我的好朋友,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
孟明珠叹口气。“这正是我所烦恼的。就算我和阿硕彼此相爱,又有甚么用!
我担心我忘不了台北的夜生活,还有我曾拥有过的多采多姿的生活。”
“姐,认清你自己究竟想要甚么,别为了阿硕勉強自己,这样祇会使你不快乐
,而且也会害了阿硕的。”天爱真诚地勸她。
孟明珠点点头。
在毫无预警之下,杨硕开了后门走进来。
他已经是这里的常客,没有必要再敲门。
“阿珠,你准备好了没?小云吵着要见你呢!”他话才说完,就看见天爱。他
満脸欣。“阿爱,你回来了?台北之旅如何?”奇怪的,这一回,他不再结巴了!
天爱点点头,对他称呼孟明珠的方式十分震惊。“阿硕,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叫
姐甚么?”
“阿珠呀﹗”杨硕困惑的重复着。
天爱笑得忍不住呛到了。
杨硕赶紧轻拍着她的背。“你还好吧?”
“我很好…祇是想不到姐竟然能忍受这种叫法。”她没说出以前孟明珠最忌
讳这种叫法,会让她感觉好像在叫猪一样。
明珠红着脸,捧着变形的蛋糕慢慢走过来。“此一时彼一时嘛!”
杨硕瞪了一眼她的蛋糕,没有吭声。“我们可以走了?阿爱,有没有趣兴跟我
们一块去玩?小杰还有其他小朋友都很想念你。”
“可惜天爱今天没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烦请你的手稍为换一下地方。”
不知何时,麥世毓走进来,站在他们的⾝后。
杨硕马上缩回手。
天爱回头看见他,微笑中带着些许的涩羞。“早安,麥世毓。”
“早安,天爱。”他朝她微微的一笑后,看向杨硕和孟明珠。“看样子,你们
似乎要去野餐?”
孟明珠眼尖的发现麥世毓的手停留在天爱的肩上。“麥先生一定没趣兴参加吧。”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不会傻到想做电灯泡,事实上我和天爱另有安排。”
阿硕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向孟明珠。“既然如此,阿珠,我们可以走了吧!
小云他们一定等得不耐烦了。”他突然拿出手帕替她擦拭脸上的面粉,好像是件再
自然不过的事了。
“阿珠?”麥世毓喃喃道,引起天爱的微笑。
孟明珠包裝着蛋糕。“你想孩子们见了蛋糕,会不会吃不下去?”她担心的问
道。
杨硕连想都不想。“他们不吃,自然有人包办。”杨硕指的是自己。天爱终于
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
孟明珠想裝出生气的模样,但她脸颊却浮出一抹娇羞的红霞。
“你真会全部吃完?”孟明珠忍不住问道:“这是我第一次做蛋糕,你刚才也
见了那样子,可能会让你瀉肚子…”
杨硕耸耸肩。“那并没甚么大不了的。我吃过比这更糟的食物。”他指的是她
的菜。
天爱大笑起来。
孟明珠狠狠瞪她一眼,不知道该气谁。“算了,当我没问好了。”
“既然你的问题问完了,我们可以走了?”
她点点头,正想抱起蛋糕盒,被杨硕抢先一步提了起来。“阿爱,改天有空来
看看孩子们。”
“我一定会过去的。”天爱含笑道。
孟明珠向他们道别后,就和杨硕一块走出厨房。
“我想,如果是我,我可能不会因一时的善心而拿我宝贵的生命当赌注。”麥
世毓等他们离开后开口道。
“甚么意思?!”
“意思是,就连我也不敢轻易答应尝那盒子里的蛋糕。”
“那是因为你并不爱做蛋糕的人。”
麥世毓轻笑起来。“杨硕跟你说话的时候,似乎不再结巴了。”
她回过头。“阿硕结巴?我怎么没注意到?”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祇一迳的喃喃自语:“那祇代表一件事:我少了个情敌。”
“麥世毓!你到底在说些甚么﹖”天爱瞪着他。
他耸耸肩。“没甚么。我祇想说,阿硕和阿珠简直是绝配。”
“是呀!”天爱开心道:“他们是相当登对的一对。”
“我们呢?”麥世毓突然问道。
“她狡猾的看他一眼。“我记得有人说过『追求』两个字。”她的心情愉快。
他吻一下她的秀发,然后笑道:“没错,追求正开始。”
美丽的蓝天、纯洁的⽩云,麥世毓牵着天爱的手走在大道上一起散步、聊天。
他们聊政治、聊艺术、聊彼此之间的职业,还有麥世毓对写作的热爱及他在台
北的茶屋。
麥世毓正侃侃而谈他努力的梦想时,一只野狗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朝
他们冲来。
麥世毓毫不犹豫的把天爱推到全安距离,自己也闪到一边,没想到那只野狗紧
追着他不放,还朝他扑过去,得麥世毓不得不反击,祇不过最后他⾝上也多了几
处伤口。
天爱马上带他到医院打预防针,在途中,车子一连爆胎两次。
麥世毓非常懊恼。一怒之下狠狠踢了车子一脚出气。
结果,他除了到医院打预防针之外,还顺便看脚指头的骨折。
而天爱陪着他回孟家别墅后,盆栽突然掉下来,若不是他闪得快,此刻他已经
送院救急,生死未卜了。
当他回到房间,躺在上,好不容易等所有工作人员慰问完,打算和天爱独处
一会时,张妈端来的燉汤竟不小心的洒了他一⾝。
他几乎是忍无可忍的进浴室换⼲净的⾐服,等他换洗出来时,看着天爱红着眼
睛坐在他边。
他一枴一拐的走近她。“天爱,别哭,我又不是出了甚么危险的事。”他以为
她是太过担心他。
她直摇着头,扶着他躺上。“都是我害你的。”她昅昅红鼻子。
“你害我?”麥世毓大笑一声。“你在开玩笑。我们祇不过散步时碰到一只不
懊出现的疯狗,而我的骨折是我的脾气太急、太坏造成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而这全因为我是个『扫把星』。”她轻声泣道。
“天爱!我说过这不关你的事。你以为那只疯狗是你引出来的?”麥世毓本
不信这套。
“盆栽的事又怎么说?”
“这一切全是巧合,要不然今天必定是我的恶运⽇。”他放柔声音。“再说,
你若真的是『扫把星』,为甚么你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她也困惑的抬起头望着他。“我不知道,也许是…”
“也许这本与你无关。”麥世毓替她说完:“这一切全是因我而起,与你无
必。”他再度声明。
“你真的不信我是个『扫把星』﹖”她有些期待的问道。
他坚定的点点头。“这祇是巧合,你最好别在我眼前净说那些无稽之谈。我是
病人,病人至上。”
她浮起带泪的笑容。“病人至上。”她附和他。“你想吃些甚么?”
“我的确饿坏了,但在此之前,我想我这个病人有权要求一个吻来安慰我虛弱
的⾝体。”他顽⽪的彷彿是个孩子。
她不说二话的亲亲他的额头。
“好啦!说吧,你想吃些甚么?”
他愣了会儿。“这就是我所期待的吻﹖”他不敢相信的问道。
“显然是。”她掩不住笑容。
他开始撒起娇来。“没想到我今天受了这么多苦,竟然祇得到这种程度的慰问
,也许我该让车撞或甚么的,或许…”他无法再说下去,因为她的小手已经遮住
他正在说话的嘴。
她瞪着他。“你不要说话。”
他指指自己的嘴。
她红了脸。“一个吻?”
他点点头。
她放开他的手,轻触他的,她原本打算蜻蜓点⽔一下就够了,没想到他突然
抱住她,热情的吻着她。
半晌,他才松开手。
她脸蛋上満是晕红,鲜红滴的红愈发动人。
他咧嘴笑道:“第一次我吻你,被你摔在地上。另一次,我吻你,被你狠狠的
打了一巴掌,这次,可没甚么后遗症了吧!”他笑得合不拢嘴。
她含羞的瞪着地。“你要再敢试一次,我会考虑让你再躺在地上一次。”她故
意裝成凶狠狀。
他哈哈一笑。“我现在是病人,病人至上。更何況你也不忍心让我受到伤害,
是不是?”
她不再说话,祇因她知道这是事实。无可否认的,她对于麥世毓的感情已在不
知不觉中放下许多,多到令她无法想像…
她故意双臂环。“我是不忍心让你受到伤害,但我可以避不见面。”她故意
逗他:“你腿不方便下楼,或许我应该到儿孤院住蚌几天再回来。”
“好让我受尽相思之苦?”他叹口气。“真是最毒妇人心。”
她抬起头看他。“如果你肯在吻我之前,征求我的同意,我相信刚才你绝对不
会听到我提的建议。”
他睁大眼,故作无辜狀。“我征求过你的同意,你也答应了。你忘了吗?”
她粉颊开始泛红。“我当然没忘。但我所同意的祇是蜻蜓点⽔式的小吻,而不
是像…像…”她结结巴巴,不好意思说出来。
他嘴角懒洋洋勾起。“我相信我并没同意我要的祇是你所谓的蜻蜓点⽔的小吻
,事实上我从不认为那是个吻。”
她脸孔一摆,略带醋意。“这是理所当然。毕竟你会以你『那种方式』吻过不
少女人,不是吗?”
他含笑。“你在吃醋。”他本是以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没在吃醋。”她漲红脸。
“你在吃醋,而且我得告诉你,你的醋全都⽩吃的。”麥世毓微笑的坦⽩。“
或许以前有你所谓的女人,但以后祇有一个女人,如果你够聪明的话,你应该想像
得到谁是那位幸运儿。”他恢复自大的口气。
“幸运儿?”她就是忍不住苞他吵嘴,虽然其中并没敌意在內,而且她必须以
凶狠的面具来掩饰她內心的羞赧。“我同情那个女人,因为她必须忍受你自大、狂
傲的个。”
“我以为我全改了呢!”他故作讶异。
“显然没有。而且有愈来愈嚣张的气势,我想或许该留你一个人好好懺悔。”
她放意走向房门。
“天爱,你要去哪儿?”
“儿孤院。”她得意的说道。
他显然信以为真。“你真要留下我?我是病人。”
“我知道,病人至上。但护士也需要时间休息!”
“我不反对你休息,但起码你也不必到儿孤院。”他还是有些担心杨硕旧情复
燃。“也许等我伤好些,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你好好养伤,我叫张妈上来照顾你。”她偷偷笑着。
“我不要。”他像个孩子似的抱怨:“我祇要你陪着我。”
“很显然的,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麥婴儿。”
他心中闪过一计,挣扎的坐起来,想故意摔一跤以博得她的同情。
如果幸运,他还可能得到另一个吻。
“麥世毓,你想⼲甚么?小心!”她看见他突然站起来,似乎想阻止她离去,
却心余力绌摔了一跤,呻昑声从他嘴里传出来。
她急忙奔到他⾝边,扶他坐起。“麥世毓,你没事吧﹖”
他闭上眼,极力忍住痛苦。
“天爱,记得我说过,这一次吻你,没甚么后遗症吗?”他泛⽩的嘴说道。
她急着点点头,然后注意到他的眼睛痛苦的闭着。
她回答:“是的。麥世毓,你哪里不舒服?”
“这一次,换来我另一只大脚指的骨折。”他紧靠在她的怀里。
“甚么?你的左脚大脚指也骨折了?”天爱不可置信的喊道。
他点点头。“我原本想留住你,没想到踩到脚,跌了一跤。”他绝不会说出
他原先祇是想吓吓她,骗取她的同情心,却没想到弄假成真。
他麥世毓算是认栽了。
天爱勉強使尽所有的力气扶他上,一边大声求救。
“麥世毓,你忍忍。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她紧张的说道。
他在疼痛之余不忘面子。
他紧抓住她的手臂。“天爱,你可千万别跟⾼杰他们说,我是踩到自己的脚
跌倒的,否则他们一定会笑掉大牙的。”他可怜兮兮的说道。
她朝他露出保证的笑容。“你放心,我会告诉他们,你是为了阻止我跌一跤,
而奋不顾⾝的护住我才骨折。”
他松口气。“天爱,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他突然说道。
这一句话使得她泪眼婆裟。“没有。”
“我爱你。”他轻柔而谨慎的说道。
“我知道。”她泣道,这时,突然冲进来一大群的工作人员,包括张妈都来观
看到底发生甚么事情,这令麥世毓非常不満。
他瞪着来得不是时候的工作人员。原本他期待着天爱的回应。
但如今全被他们搞砸了。
包令他气恼的是,接下来,一群工作人员抬着他再度送往医院。
而他本没机会跟天爱相处,甚至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他麥世毓的恶运似乎从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