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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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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明珠明照人是圈內公认的事实。

  美的外貌加上凹凸有致的⾝材,不少片商曾以⾼价她拍‮级三‬片,但皆被孟

  明珠所拒。她是堂堂孟氏企业董事长孟扬的长女,无论是在见识上或是气质上完全

  符合上流社会的要求。祇可惜她对孟氏企业毫无‮趣兴‬!她有自己的目标,她一心想

  在演艺圈闯出一番名堂,虽然目前她小有名气,但她的目标并不仅此。她想拿一座

  金钟獎来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并不是徒有一张漂亮的脸蛋。

  而现在她的机会来了,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暗自窃喜。

  目前她接了一部家庭喜剧,全景在南部拍攝。她自愿提供孟家的别墅作为拍攝

  的场景,未取分毫的作法羸得工作人员一致的赞赏。当然,她的付出并不是毫无目

  的的,这部家庭喜剧是名編剧家麥世毓的作品之一,而他的作品连续三年获得金钟

  的殊榮,今年他将卯上全力专为金钟獎写一部肯定得獎的戏,他打算由自己来选择

  适合的角⾊。

  孟明珠希望获得青睞,即使惑麥世毓亦在所不惜。更何況,她并不吃亏。在

  这部家庭喜剧中,麥世毓亦将同行。她看过麥世毓,他有一副⾜以大红大紫的外表

  ,但他却选择了幕后工作,这点令她非常的不解,但她也没打算去了解他,她祇想

  为自己的事业再创⾼峰。

  所以,她来求助她的妹妹…孟天爱。

  孟天爱,和孟明珠迥然不同。

  迸板的眼镜配上邋遢的外表,孟明珠简直不相信这真是她的亲生妹妹!但毕竟

  ⾎浓于⽔,她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天爱还是她妹妹。

  而姐妹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

  “你到底要我怎么个帮法?”孟天爱坐在孟家别墅专为明珠准备的套房里无奈

  的问道。

  孟明珠比工作人员提早一天回到南部家里打点一切。

  “我祇是希望你能从麥世毓⾝上打听他新剧属意的人选。”孟明珠说道。孟天

  爱扶扶镜框,皱着眉看着她。“我本不认识他,怎么帮你打听?”

  “你当然不认识他。他是名編剧家,而你一直待在乡下。我祇是希望你能在我

  们拍攝期间暂时充当佣人。”

  “佣人?但是我要照顾‮儿孤‬院的孩子们。”

  孟明珠手一挥,一副不屑的神情。“你可以再请别人帮忙,难道你忍心让你的

  亲姐姐失望?”

  “我没有这个意思。姐,你可以直接问那个甚么麥的,不就知道了吗?”孟天

  爱长年在乡下,不太明⽩都市人繁杂的心思。

  “傻瓜,我要是直接的去问他,岂不给他留下坏印象?天爱,我祇是希望你帮

  蚌小忙,你不会不愿意吧?虽然我很想用美⾊去惑他,但我怕偷不着蝕把米。

  你就不同了,你长得那么平凡,没人会注意到你,你祇要偶尔靠近他,然后放尖耳

  朵去听听他说些甚么,有没有谈起属意的人选就够了,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孟

  明珠说得好似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孟天爱苦笑。她对于明珠无心的刺伤倒已不在意,毕竟自己长相平凡已是公开

  的事实。

  孟家两女,就属明珠样样出⾊,而她祇能在乡下过着平凡的生活。

  她从没抱怨过,因为她満⾜于自己愜意的⽇子。

  “天爱,你真忍心看见你姐姐一辈子祇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孟明珠裝出楚

  楚可怜的腔调。她深知自己妹妹是吃软不吃硬的。

  “我…”天爱似乎心软了。

  “又不是要你去‮引勾‬他。若是要‮引勾‬,我⼲脆自己来就好,也用不着求你。你

  放心,他不会看上你这种女孩的。”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但我先声明,我不可能一直放着‮儿孤‬院不管。”

  “没问题,祇要你答应,我会安排一切的。”孟明珠満心快的说道。

  隔天,工作人员浩浩的来到孟家别墅,孟明珠早就打点好一切。他们一抵

  达,餐点、‮澡洗‬⽔全准备好了,让工作人员看了笑呵呵,对孟明珠细心体帖的服务

  赞不绝口。

  在他们眼里,孟明珠守时、敬业,还设想周到,在圈內真是难得一见。但麥世

  毓倒没啥感觉。

  他一抵达孟家别墅,就直接钻进暂时属于他的房间里。

  孟明珠向天爱使了一个眼⾊。

  天爱轻叹口气,悄悄消失在客厅。

  她端着餐点走到麥世毓的房前。

  她敲着门。

  好半晌,一点声响也没。

  她加重力道地敲。

  一会儿,门打开了。披着浴巾的麥世毓怒气腾腾的站在她面前。

  “你想⼲甚么?”他吼道。

  她发愣的看着他⾚裸的膛,有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虽然她时常替‮儿孤‬院的孩子们‮澡洗‬,但这倒是头一次见到男人的膛。

  他的嘴角讥誚的扬起。“我该不会是遇上女⾊魔了吧?”他双手环,⾼傲的

  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女孩。

  她忽地抬起头来,瞪着眼前那张英俊的脸孔。镜框后一双黑⾊的眸子闪过一丝

  怒气,然后她笑了,笑得那么突然,反让麥世毓大惑不解。

  “你笑甚么﹖”他庒低声音问。

  “这是头一次有人称我叫女⾊魔。”她的眼里有着浓浓的笑意。

  “被人当作女⾊魔,你很⾼兴?”他仍然疑惑。

  “不是⾼兴,是有趣。”她的笑容使她的脸孔散发出纯真的风采。“你饿了吗?”她想起她的⾝份,还有她的使命。

  他上下打量她,祇有“平凡无奇”四个字可以形容她,他挑起眉看着她。

  “我是很饿,但恐怕你不太合我胃口。”他故意以懒洋洋的腔调说道。

  “我?哦!不,我是指餐点…”她停顿下来,像是了解他话里的意思。她瞇

  起眼睛盯着眼前得意扬扬的麥世毓。

  “你饿了?”她轻声说道。

  “甜心,你真聪明。”他故作惑的口吻回答她。不知为何,他就是想逗她,

  尤其想到刚才她瞪着他膛的模样,好像从没见过男人打⾚膊,但却又裝作一副世

  笔样,他就更想逗她了。

  她的笑容未曾消滅。“我去替你打电话。”

  “打电话?”

  她笑得眼睛都瞇起来了。“告诉我,你喜⾼的、瘦的还是胖的﹖或许金发碧

  眼比较合你口味?祇要你告诉我,我马上替你打电话,保证三十分钟之內就到,来

  得及吧﹖”

  他愣住了。没想到这番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你倒満清楚的!”他无法测量她寬松的⾐服下究竟是洗⾐板或是玲瓏有致的

  ⾝材。或许是他麥世毓的眼光有误…

  她耸耸肩。“住了二十多年,不清楚也难。”

  “你一直住这里?”他倒有些讶然。“不想去台北闯闯?”

  “在这里不好吗?”她有些不耐。“你想不想吃?如果不吃,我可要退下了。

  厨房还有事呢!”她捏造理由。

  “你是孟家佣人?”他依然靠着门,完全无视于自己正半裸着,也没打算回答

  她之前的问题。

  “临时佣人。”她更正。

  “你几岁了?”他突然问道。

  “女人的年龄向来保密。”原本她打算先来探採这位名編剧的为人,先有个认

  识,将来好逐步接近他,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他们就说了这么多…一点也不像第一

  次认识。

  她可以忍耐明珠无心的讽刺,因为她知道那是事实;但对于眼前这位从台北来

  的陌生人,她就是无法忍受他的嘲弄。満脸的自大,好像全天底下的人都必须匍匐

  在他脚底似的,纵使她孟天爱的个再温驯,也会被他怒。

  “你还在这里吗?”他举起手在她眼前晃,英的脸庞尽是嘲弄的意味。她看

  向他。

  “我在这里。你不怕着涼?”她若有所指的瞄向他健壯但⾚裸的膛。他耸耸

  肩。

  “我天生耐寒,你叫甚么名字﹖”基于某种原因,他冒着会感冒的危险在这里

  陪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孩聊天。不知道是为甚么,但他真的不想终止这谈话。换言之

  ,他喜跟她聊天。

  虽然她有着再平凡不过的外貌,黑⾊大眼镜像只丑陋的蜘蛛盘据在她脸上,及

  肩的秀发绑成马尾,看起来倒是清新可人,如果她的刘海不遮住大半个脸,相信会

  包好。

  他本无法看清她完整的脸蛋,但她稚嫰俏⽪的声音还有犀利却并不伤人的言

  词却昅引了他。是昅引吗?也许该说很久没人跟他这样说话了,自从他红透演艺圈

  后…

  最重要的是她的笑容。薄薄的红一上扬,彷彿天底下再烦恼的事也会因为她

  的笑容而消失了。

  她看着他。“你还在吗?”她仿照他的话。

  他回过神来。“我当然在。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有必要吗?”她皱起眉头。“我祇是个临时佣人,没必要大肆宣传我叫甚么

  名字。”

  “不是大肆宣传,祇有我知道而已。”

  “我又不认识你,⼲嘛要告诉你?”她把不耐表露在脸上。“若是你不吃,我

  就退下了。晚餐八点准时开饭,你想吃饭就自己下来。”她转⾝走,捧在手上盘

  子的重量已经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等等。”他光着上半⾝,挡住她的去路,完全不在意有没有人看见他。“我

  还会见到你吗?”他情不自噤问出这个问题。

  “我是临时佣人。”她祇肯回答这一句。

  “你都是这样对待孟家客人的吗?你不怕我打小报告,然后解僱你?”

  “解僱?”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将盘子重重地放在他手上,否则她不敢保证下一

  秒钟,它是否会摔成碎片。“我求之不得。”说完,她从他⾝旁闪过,迈步就走。

  “喂…”他想追下去,却顾忌着半⾝的⾚裸。他并不羞于让自己健硕的体格

  见人,但某些女工作人员恐怕就会造作地尖叫了。

  他虽无奈,却也祇得放弃了。

  他走回房间,一股寂寞之感油然而生。

  他想知道她是谁,叫甚么名字?听她的谈吐,不像是个临时佣人…更重要的

  是,他想再见到她。

  他为这个念头感到好笑,但没一会儿,他的笑声尽褪。

  因为他感受到其中的严重了。

  上帝保佑他!他竟然对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孩感‮趣兴‬了。

  孟天爱一下楼,马上被孟明珠拉到一边。

  “怎样?他有没有露口风?”她着急的问道。

  孟天爱心不在焉的回答她:“姐,没人第一次见面就会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的。”

  明珠失望极了。“我真希望他属意的对象是我,或许我该自己上阵…”

  “姐,事情要慢慢来,急不得的。”她安慰道。

  “我又不是要你‮引勾‬他!再慢慢来,要是他真属意别人,我连挽回的余地都没

  有。他真没露一点口风?”孟明珠不死心的追问着。

  天爱摇‮头摇‬。“你要真有实力就不怕他不选你。姐,没必要靠他才能达到你的

  目的,他太过自负,我不喜他。”即使他看起来魅力十⾜,她也不为所动,她孟

  天爱不是祇看男人外表的女孩。

  “又不是要你嫁他!”孟明珠口气有些轻蔑。“你想嫁他,还得排隊呢!多少

  美女想跟他约会,哪会轮得到你?天爱,你得再加把劲,你不是对人类心理学颇有

  研究,把‮儿孤‬院那群小表头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吗?你可以想办法让他说出来嘛!”

  “谈何容易!”天爱低声说道,她想起麥世毓⾼傲自负的脸孔就有气。她孟天

  爱一辈子没见过这样自大的男人,在乡下的男人全是老实、木訥,哪像他嘴巴不饒

  人;不过是见了他一次半裸就叫她女⾊魔。若不是倒楣﹐送她钱请她看,她都不愿

  意。

  “天爱,你加把劲嘛!你总不希望你姐姐一辈子做个小女演员﹐一辈子红不了

  吧。”

  “爸的事业…”

  “我对它没‮趣兴‬。”孟明珠连忙举起手来。“我没商业头脑,而且我也不打算

  培养。你若喜,我帮你跟爹地说,将来把所有事业全给你。”

  “我也不希罕。再说,爸欣赏你,他不会把事业给我的。”天爱脸⾊暗。

  “天爱…”孟明珠没时间管天爱的事,她已经自顾不暇了。她看见导演比着

  手势要她过去。“不跟你多说了。我还有事要办,你别忘了我代的事就行了。”

  她匆匆忙忙的走了。

  孟天爱无言的盯着明珠走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边。她不噤轻叹口气,这么多烦

  人的事,她宁愿陪着天真无琊的小朋友还令她来得快乐些。

  她突报想起麥世毓英而又冷酷的容貌,那是一张⾜以昅引女人但却自负过头

  的脸孔。很可惜她对他没‮趣兴‬,不祇是她不欣赏他⾼傲的态度,更重要的是她清楚

  自己的份量。

  一张称得上是平凡无奇的脸蛋,是很难昅引男人的注意的。

  晚上八点钟准时开饭。

  孟明珠微笑着站在客厅看着工作人员狼呑虎嚥,尤其她的眼光时常停留在麥世

  毓⾝上。

  她自愿负担起一⽇三餐,免除了工作人员天天吃便当的痛苦,此举又贏得工作

  人员的感。不过,她倒不在乎这些,她祇在乎麥世毓的感受。

  孟明珠不是没看见麥世毓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冷酷。然而,她非但不气餒,

  反而生出一股斗志。

  她孟明珠不到⻩河心不死。

  她招呼着孟家佣人们端上一盘盘上等的佳餚。

  麥世毓本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的眼光一直停留在一个个接踵而来的佣人⾝上。

  “嘿,大麥!你在看甚么﹖”⾼杰是麥世毓的好友,最近因产生了职业倦怠症

  ,把公司全给副手,跟着麥世毓来乡下度假。

  “这全是些老妈子嘛!你有恋⺟情结呀?”

  “你闭嘴。”麥世毓食不知味。他没见到之前的女孩出现,心中感到一丝失望。

  他原以为能再看见那个平凡无奇却说话有趣的女孩…他眉头一皱﹐没想到那

  女孩对他的影响还真大,竟能令他感到悵然若失。

  “大麥,你不对劲?下午溅了⾝烂泥,心情不好?要不要我说笑话给你解闷?”⾼杰在⾼中时代就与麥世毓是知心朋友,自然他也格外关心麥世毓。

  “你的笑话千篇一律。”麥世毓冷眼看完最后一个上菜的老妈子。

  她果真不在这里。

  他的心一沉。

  “你谈恋爱了?”⾼杰突然没头没尾冒出这句。

  麥世毓回过神。“我像谈恋爱的样子?”

  “不像吗?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麥世毓盯着他好一会,摇‮头摇‬。“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对她动感情的。”他说

  服自己。

  “她?”⾼杰惊讶了。“你真认识一个她?是谁?”

  “临时佣人。”

  “临时佣人?”⾼杰震惊的看了那些老妈子一眼。“不会是她们吧!”他夸张

  的语气令麥世毓失笑。

  “相去不远了。”

  斑杰更吃惊了,他想再多挖些內幕消息。

  孟明珠走过来了。

  “麥大編剧,这些菜合不合你胃口?”她一路走过来,跟导演敬酒,又跟制作

  寒暄,终于走到了麥世毓这桌。

  她想引起麥世毓的注意,所以今天特别穿了一袭红裙,显得她更加地嫵媚动人。

  斑皆拼一眼麥世毓盘中几乎未动的菜,说道:“别管它合不合胃口。孟大‮姐小‬

  有没有‮趣兴‬看电影?也许愿意陪陪我这寂寞男人消磨几个小时。”他扬起眉,想展

  现他“花花公子”的人魅力。

  “这里离电影院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你可以叫张妈带你到三楼放映室,虽然

  效果没电影院好,但七十二吋萤幕也够看了。”她随口说完﹐注意力就放在麥世毓

  ⾝上。“麥編剧,你还习惯住的地方吗?”

  如果不是孟明珠有心在演艺圈多闯几年,或许她会把麥世毓列为结婚对象。

  就可惜麥世毓太捉摸不定了,否则依他的外形、气质,还有才气,倒是不失为

  一个结婚的好对象。

  “还不错。”他想开口问有关平凡女孩子的消息,但礙于某些因素,他始终未

  问出口。

  他到现在还不太相信,他竟然会对这样一个外貌毫无昅引力的女孩感‮趣兴‬。

  “真的?让你们住得舒服是我的责任。麥編剧,你肯来这里就是我的光榮,你

  习惯喝睡前酒还是吃消夜?你写剧本一定需要灵感,或许稍晚些我叫人送上去,你

  不介意吧?”

  麥世毓不耐的表情表露无遗。“我没习惯喝睡前酒,也不打算吃…”他停顿

  下来,神情古怪的看着她。“你会请人送上来?”

  “当然。总不能劳动麥大編剧自己下楼吧!”她微笑着。

  他嘴角扬起。“我接受你的好意。”甚至期待送餐的临时佣人,想到这里,他

  的嘴角无形中咧得更大了。

  献了好一会的殷勤之后,孟明珠转⾝离去。⾼皆拼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口气。

  “她的嘴巴像是抹了藌似的。我确定她对你必另有图谋。”⾼杰注意到麥世毓

  漫不经心的表情。“你一整晚是发甚么晕呀?”

  麥世毓依然是心不在焉。

  他祇回答一句:“或许真如你所说的吧。”

  “我说甚么?孟明珠对你另有图谋?这不会让你受寵若惊吧?我⾼杰认识的麥

  世毓可不是这种人!”⾼杰怀疑的看着他。

  “或许我真的是谈恋爱了吧!”麥世毓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后,又开始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的话,让⾼杰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真不明⽩,天爱‮姐小‬也是孟家‮姐小‬,为甚么就要待在厨房里吃饭?”张妈

  为孟天爱抱不平。

  她在孟家别墅服务三十多年,天爱几乎是她一手扶养长大的。她们彼此之间的

  靶情绝不止于主仆关系,张妈甚至把天爱视为亲生女儿般的爱寵着。而现在要她眼

  睁睁看着天爱被貶为佣人,她实在心疼。

  “不待在厨房里吃饭,我就祇有饿肚子了。”天爱自嘲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妈特地为她燉了碗燕窩,端到她面前。

  “张妈,不必这么⿇烦。”天爱‮议抗‬。

  “不⿇烦,一点都不⿇烦。真弄不懂大‮姐小‬到底在搞甚么名堂,竟然要你当佣

  人﹖叫你一个堂堂二‮姐小‬侍候外头几十个耝汉,这不是在‮磨折‬
‮姐小‬你吗?”张妈抱

  怨道。

  天爱忍不住失笑。“张妈,这不是以前那时代。我现在祇是普通乡下女孩,你

  也别叫我甚么‮姐小‬、‮姐小‬的,我不习惯的。”

  “我叫了二十几年的‮姐小‬,不叫才不习惯。外头那群人打算甚么时候走?”

  天爱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大概拍完就走吧!”

  “那需要多久?让你充当佣人就已经很委屈你了,现在连你的房间也要让给他

  们住。大‮姐小‬也太过份了。”

  “不会多久时间的。顶多,把儲蔵室清一清,我睡那里就行了。”

  “那怎么行?那么小的房间…”

  “我自愿的嘛!反正这一切全是为了姐姐。我不尽心也不行啊!”“‮姐小‬,你真苦命。”张妈不噤拭泪。

  “张妈,你别太夸张了。我又不是灰姑娘,没那么踩檕祇是睡几天儲蔵室而

  已。”

  “不如我的房间让给‮姐小‬吧!”张妈自告奋勇。“虽然没‮姐小‬原先的房间大,

  但起码住起来比儲蔵室舒服多了。”

  “张妈,不必了。”天爱安慰她。“要完成姐代的事花费不了多久的时间。

  到时候等姐达到目的,我就轻松了。”

  “你老是关心他们,他们可不把你当回事。”张妈忍不住抱怨。“先生还有太

  太已经好几年没来看你,也不准你去看他们,这次如果不是大‮姐小‬要拍戏,她

  不会来这种乡下地方。孟家上下除了天爱‮姐小‬,全是自私自利,没一点良心。”

  “张妈!”天爱制止她再继续说下去。“这是我的命,谁叫我是『扫把星』。”她強颜笑,眼里的光采在瞬间消失。

  “胡说,我张妈跟了‮姐小‬这么多年,我就没遇上过甚么大災大难的,全是先生

  太太胡謅的。”

  天爱笑不出来了。“张妈,我们别谈这件事了,好不好?”

  张妈把一切看在眼里,她为她的宝贝感到不值,但却又无从安慰她,怪祇怪她

  生错人家。

  “‮姐小‬,下午杨硕老师打过电话来,问你怎么请假了?”张妈突然想起这件事。

  “张妈,甚么时候你改口叫他老师了?阿硕也是你从小看到大,你不必这样客

  气。”天爱说道。

  “他现在做了老师就不一样了。老师很值得我们尊重的。”张嫣一本正经地说

  道。虽然她大字不识几个,但尊师重道的道理她还懂。倒是常听人说起北部的‮生学‬

  拿刀想砍老师,她就是没法子理解。这年头大不如前啦!甚么事都反着转了,就连

  天爱‮姐小‬也沦为佣人,这是甚么世界?

  孟明珠趁着空闲,走进厨房。“天爱,有机会了。”她开门见山道。

  “甚么机会?”张妈好奇的问道。

  “一炮而红的大好机会。”孟明珠得意扬扬的朝着张妈说道,报后转向天爱。

  “麥世毓今晚想吃消夜,你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打听一下,若是他真属意别的演员,

  在这几天我一定要好好改变他的想法…”她话还没说完,就引来张妈的反对。

  “大‮姐小‬,你要天爱‮姐小‬一个人进男人房间?”张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别误会。我祇是想让天爱打听消息。”

  “那怎么行?天爱‮姐小‬好歹也是个⻩花大閨女,又没男朋友,要是传了出去…

  …”

  孟明珠翻翻⽩眼。“我又不是要她‮引勾‬男人,祇是希望她替我探探口风,张妈

  ,你别这样古板,好不好?”她不耐烦起来。

  天爱饒有趣味地望着她们,她没打算揷嘴。

  “女孩祇要单独进了男人的房间,男人就成了⾊狼了,尤其是在半夜。消夜我

  替天爱‮姐小‬送去。”张妈忍不住维护天爱。

  孟明珠一副受不了张妈古板思想的样子。

  “张妈,你打算怎么问他﹖明目张胆?还是旁敲侧击﹖”

  “旁敲侧击?”张妈一头雾⽔。“打鼓吗?”

  天爱低低笑了起来。

  “张妈!你连书都没唸过,怎么去套人家名編剧家的口风。别人我没把握,万

  一传了出去,我就不用做人了。说来说去还是天爱去我比较放心。天爱,你帮不帮

  姐姐的忙?”

  天爱看了眼张妈的脸⾊。“我都搬到儲蔵室去了,还有甚么忙不能帮?”她认

  命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妹妹。”她亲热的抱天爱一下。“等我红透半边天的时

  候,你这个做妹妹的也光彩。”

  “祇要天爱‮姐小‬先别让人欺负了。”张妈忍不住揷嘴。她还是不赞成大‮姐小‬的

  作法。

  “你放心。他不会欺负天爱的。来片场探望他的女人都比天爱漂亮几百倍。”

  “我们天爱‮姐小‬哪点不如人了?她…”

  “张妈!”天爱阻止张妈继续维护她。“你放心,我会没事的。麥世毓看起来

  虽然自大些,但我相信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再说,我们是在孟家,要是有甚么不

  对劲,我会大叫救命的。”天爱安慰她。

  孟明珠在旁猛点头。

  “你忘了房间隔音设备做得多好,门一关上,里头再吵的声音外头也听不见。”张妈提醒她。

  “张妈!”孟明珠和天爱将于忍不住同时叫道。

  “你太多心了。你忘了我学过柔道,不怕别人欺负我。”天爱微笑道。虽然她

  明知依她的外貌相当‮全安‬,但她还是安慰张妈。

  “这可不一定哦…”张妈咕哝道。

  麥世毓第十二回看钟了。

  打从他吃完饭回房起,他就开始期待平凡女孩的来临。平凡女孩是他为她取的

  别名,既然他不知道她的名字,祇好为她取蚌名字好方便叫她。

  他再看一眼钟,不明⽩自己心中为何如此‮望渴‬见到她。就在刚刚数分钟前,他

  跋走了颇有兴致聊天的⾼杰,就祇为了等待平凡女孩,这种情形从不曾在他⾝上发

  生过。

  莫非真如⾼杰所说,他在谈恋爱了?

  不可能!如此平凡无奇的女孩怎会叫他动心呢?再加上她有一张利嘴。偶尔吵

  吵嘴是颇有乐趣,但做情人?门都没有。

  但他还是満心期待着,本就无心写剧本。

  直到十一点钟声响起,轻轻的扣门声几乎淹没在钟声之下。

  他耳尖的弹跳起来去开门。

  平凡女孩正捧着消夜站在门口。

  他的眉不自觉的提起。“好久不见。”

  “事实上,还不到一天。需要我端进去吗?”她看着他,问道。

  “当然。”他侧开⾝子让她走过去,他闻到她的发香,顺手把门关上。

  他不想让路过的⾼杰或工作人员看到他们。

  她显然没注意到。

  她把面放在桌上,看见散一桌的稿纸。“你在写剧本?”

  “没错。你真的是临时佣人?”他走近她。

  “你怀疑?”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岂止怀疑。”他又露出自大狂妄的笑容。“晚餐时我没见到你出来。”

  “没必要每个佣人都出来给你看吧!”她面不改⾊的回答他,脑子里净想着该

  如何才能将话题转到孟明珠想知道的事情上。

  “你是編剧﹖”她故意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倒吃惊不少。

  “你以为乡下人孤陋寡闻?”她挑起眉,语气尽是挑兴,她就是忍不住苞他斗

  嘴。

  他倒不以为意。“别多心,不是说你孤陋寡闻,祇是觉得好奇而已。下午你似

  乎还不知道我的⾝份,面你煮的﹖”他盘起腿,轻松的坐在榻榻米上。

  “不是。”她先回答他的疑惑,然后回归正题。“我是听其他的工作人员说的。你很有名?”

  “小有名气而已。如果不是你煮的,我就敢吃了。”他故意拿起筷子说道。

  “为甚么?不相信我的手艺?”她忍不住问道。

  “不是不相信。而是在经过下午短暂的相处后,你似乎对我印象不太好,我怕

  你下瀉葯。”他看她一眼,有意逗她。

  “岂止观感不太好。”她想起孟明珠代的事,又回到正题上。“听说你一连

  拿了三座金钟﹖”

  他开始尝起面来。“你对我有‮趣兴‬?”而他很⾼兴她对他感‮趣兴‬。

  “‮趣兴‬称不上。好奇倒是有些。你打算今年再贏一座?”她渐⼊核心,也许明

  天她就可以回‮儿孤‬院了。

  “你是对我本人有‮趣兴‬,或是我的才华?”他盯着她问道。

  她也回盯着他。“一定要说吗?”

  “当然。”而且他迫切想知道。

  “如果我说都没有呢?”

  “那你就是在说谎。”

  “我像是说谎的样子吗?”她开始气恼起来。介于忠于自我与孟明珠之间的确

  不好受。

  “像极了。你不介意坐下来谈?”

  “没必要。”

  “但我的脖子想要。它累了,而且非常累,如果你肯坐下来让我平视你的话,

  我会很感你的。”他真怕她一转⾝就离去。

  没想到她倒乖乖坐下。

  显然她对他也有相当程度的好奇。

  这令麥世毓有些开心。

  因为他对她也有同样的好奇。

  “我叫麥世毓。”他先自我介紹。

  “我知道。”

  “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难道它是个秘密?”

  “不是。”

  “这表示我有榮幸知道你的芳名?”他扬起眉。

  “我祇是个临时佣人。”天爱显然有些为难。

  “而你要我一直用临时佣人来充当你的名字?”他故意裝模作样。“你愿意我

  看到你时,大声的叫你『临时佣人』?”他裝出滑稽可笑的模样。

  “有没有‮趣兴‬当演员?”她嘲弄他。

  “你真打算跟我打哈哈?我已经说出我的名字。而你却无动于表?”他一副伤

  心的样子。

  她几乎失笑。“我们见面不超过两次。”

  “就目前而言是没超过两次。但还有明天、后天,更甚者还有更久的时间,我

  都会待在这里。”或许更久,他不知不觉的加上一句。

  她犹豫了一会儿。“我叫天爱。”她终于说出来。

  “姓呢?”他追问。

  在无可奈何的情況之下,她的眼神一黯。“我没有姓。”

  “没有?”他倒吃惊了。

  她垂眼露出哀伤的样子。“我是个‮儿孤‬,从小就被丟在‮儿孤‬院门前。⾝上没信

  也没钱,院长见我可怜,好心为我取名字,叫天爱。虽然我不得已跟着院长姓,但

  我从不知道⽗⺟他们姓甚么…”她作戏做得不可自拔。

  “取名天爱是希望老天疼爱你﹖”他轻声说道,为她感到有一丝伤心。

  她略略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几乎想大笑出声。没想到⾝为名編剧的他竟然会相信她这种老掉牙的故事,

  但她一想起她的名字的由来倒也有几分事实,她的心情也跟着沮丧不少。

  “现在这种弃婴实在太多了。”他为她的不幸遭遇而感到生气。“不要子女,

  何必要生?既然生了就该负责。而不是把柔弱无依的小婴儿送往‮儿孤‬院,更不应该

  把他们丟在垃圾桶里。”他愈说愈生气,声量在不知不觉中提⾼了不少。她颇有同

  靶的点头,想起最近一则弃婴的报导。“任谁想到那幅情景都会生气,更何況是像

  你这样的好心人。”她顺口说出。

  “我好心?”他微微一笑。“你认为我好心?”

  “难道不是吗?”

  “是啊!没错。”他喜孜孜道。

  天爱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发笑。“你这么⾼兴?”

  在她的观感里,他是个好人,这表示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比下午裸着上⾝吵嘴

  时要好得太多,他怎能不⾼兴﹖

  麥世毓暗笑自己有些像⽩痴,竟然会为了一个平凡女孩扯动內心深处从未有人

  进⼊的感情世界。

  “我不是⾼兴,是觉得有趣。”他掩饰自己的真意。

  “有趣?这两个字我在一天之內听见很多次了。”

  “显然你相当有趣。”他调侃道。

  “有趣的应是你!”她反駁。

  他笑了。“绝不是我。平凡…”他差点失口叫出他为她取的别名。“天爱,

  我可以叫你天爱吗?”

  “随你。”她倒无所谓。

  “好吧,我也可以允许你叫我世毓。”他大方的说。

  她瞪着他。“你简直狂妄到极点。”

  “彼此彼此。天爱,还从来没人当着我的面说我是好心人呢。”

  她不情愿的问一句:“你是坏人?杀过人?打过劫?还是当街毆打过老人家?”

  “都没有。”他惊讶的说道:“虽然我不是甚么大好人,但坏事我也做不来。

  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的印象这么槽。”他显然有些不敢相信,更甚者,他的心情似乎

  是跌落⾕底了。

  她看到他心情跌落,吃吃笑起来。“你当真?”

  他怀疑的看她一眼。“你在开玩笑?”

  她耸耸肩,还不时闷笑两声。“想不到名編剧家竟然被我一个临时佣人给耍得

  团团转。”她开始大笑起来。

  “天爱!”他吼道。

  “实话。我说的是实话嘛!”她开心的模样像是十几岁的孩子似的纯真,相当

  人…

  麥世毓情不自噤的想‮吻亲‬她,他很诧异自己竟有这种想法。

  他温热的气息噴在她柔软细⽩的脸颊上,她才惊觉麥世毓是如此的接近她。

  “麥世毓?”她不安的注意到他怪异的眼神。

  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这种眼神。

  “天爱,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她勉強挤出微笑,想后退。

  他们相距如此接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的看见麥世毓浓密且长的睫⽑。

  很少有男人睫⽑长得如此漂亮,她心中突然没来由地浮现这个想法。

  突然,他俯⾝轻触她的,正准备吻下去时,忽地,他感觉手臂一紧,一阵天

  旋地转,⾝子凌空而起,远远被摔了出去,他几乎失声叫出来。

  他直的躺在地上,背部的疼痛蔓延到全⾝。

  他睁开眼睛看天爱已经站起来,双手环臂的瞪着他。

  他低低的哀嚎一声。

  “我是不是遇见某个女金刚?”他的声音可怜透了。

  “不是女金刚,祇是碰巧你想非礼的对象有练过柔道。”天爱裝出恶狠的语气

  ,事实上她双颊泛红。

  “柔道?”他闭了闭眼,显然不打算起来。“我得承认你学有专精,我就是最

  好的例子。”他顿了顿,想起之前他的冲动。“我没想要非礼你。”他有些口是心

  非。

  “那么我能请问刚才又是怎么回事?”她想起刚才,脸颊就忍不住发汤。

  他口气。“好吧!我更正。我是想吻你,但那并不代表非礼,如果早知道会

  有这种下场的话,我保证我一定会离你三呎以上。”他故意嘲笑她。

  这回,她不是因为羞赧而感到脸红了。而是一股忿怒,忿怒于他对她的轻蔑。

  她的怒火轻易的就被挑了起来。“你还想再揍一次?”

  “不敢。”他双手放在头上,一副投降模样。“你没被男人吻过?”他好奇道。

  “这是我的私事。”

  “那是没被男人吻过了。”他一阵窃喜。

  她不答反问:“你呢?听说你麥世毓有不少女人,想必是经验丰富了?”

  他挑起眉。“你从哪里听来的?”

  “你不敢承认?”

  “不是不敢承认,祇是好奇这里也流传我的罗曼史,还是你又是从哪个多嘴婆

  的嘴里听来的?”他皱起眉头。

  “这么说,你承詔了?”

  “为甚么不?起码我比你有经验是事实。”他补了一句:“你连个比较的人都

  没有吧?”他得意扬扬的腔调几乎令她为之气结。

  可是她不怒反笑。“你错了。”

  “我错了?”他愕然。

  她微扬嘴角笑道:“我四岁的时候就跟狗儿‮吻亲‬。”

  “狗儿?你把我跟一只狗做比较!”他不可思议的大喊。

  “事实上,你的吻跟狗儿没差别。”她⾼傲的说道。她绝不会说跟狗儿‮吻亲‬没

  那股意的感觉,她要好好挫挫他的自大。

  他威胁地站起来。“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从来没人敢跟我说我接物技术

  苞一只狗差不了多少。”他向前跨一步,原先甚么悠闲态度全没了。

  她警觉的后退一步。“事实就是如此。”

  “因为那本不算是个吻。”他似乎有些遗憾。“我甚至还没开始展现我一流

  的技术,就被一个女金刚摔倒在地上了。”他有意的看她一眼。“也许我们可以来

  验证看看?”

  “你想再被摔一次?”天爱大声喝阻他的前进。

  “我麥世毓也算是个男人,没道理会被女人连摔两次。”他简直自大狂傲到极

  点。

  “你真想再尝试一次?”她指的是之前他被她摔倒地上。

  他却故意扭曲她的意思,说道:“我是很想再尝试一次。”他盯着她的红

  ,向前走了一步。

  “麥世毓…”她的声音紧张。“我警告你,你要再前进一步,你会后悔的。”

  “我宁愿后悔。”他说道,然后他把她到墙角。

  “麥世毓!”她已经被困在他的双臂之中。

  忽地,麥世毓左手撑着的墙壁上方⾼挂的钟突然滑落,直朝他的手臂砸下,若

  不是他眼明手快急收回来,此刻的他必定得送医‮救急‬。

  几乎有半个人⾼的大钟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响。

  他一面暗赞自己的好运,一面注意到天爱脸⾊大变。

  他安慰她:“别担心,大概是钟没挂好。”他倒不在意。

  她缓缓‮头摇‬。“不,不是的,全是我害的…”她喃喃道。

  “你说甚么?”他没听清楚。

  一阵敲门声响起。

  她松口气,急忙推开麥世毓,跑去开门。

  他则低声咒骂着。

  张妈站在外头。

  “张妈,你来这做甚么?”天爱既是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心里也困惑着。

  她二十三年的生涯里从没有过这种…差点陷⼊泥沼的感觉。她既慶幸又有些悵然

  若失。

  张妈来回看着屋里的他,再看看她。

  “你没事吧?”张妈的口气儼然像个保⺟。

  “我当然没事,张妈…”

  “她以为我是个大⾊狼,而她必须来保护小,是不是?”不知何时,他已站

  在天爱⾝后。

  “我是来看看天爱小…怎么还没回去。”张妈充満敌意的说道。在她的观念

  里,愈是英俊的男人愈不能碰,英俊男人专骗女孩的心。而眼前的男人显然完全符

  合这些条件。

  “我是要回去了。张妈,我们一起走吧。”天爱有些不安的回头盯着他。“晚

  安,麥先生。”

  “世毓。”他坚持道。

  “佣人有佣人的本份。”张妈揷嘴:“你本来就是麥先生。”

  麥世毓本不睬她。

  他的眼光祇望着天爱低垂着的头。

  如果不是张妈在场,他几乎会不顾一切的吻她。

  但仅止于几乎。

  他毕竟还理不清自己混的感情,如果到头来祇是一时冲动…

  他嘲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敢看我?因为我是名編剧家?”

  她立即抬起头来。“名編剧家又如何…”她两眼充満着怒气。

  他微微一笑,想拍她的肩,却又收回。

  “你笑甚么?”她生气的问道。

  “我笑你这么容易被怒。”他很⾼兴她又恢复朝气。

  “我们天爱从不轻易动怒,她对任何人都很温柔。”张妈又忍不住揷嘴。

  “看来,祇有我享受不到天爱的温柔了。”他懒洋洋的靠在门边。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她瞪他一眼,然后转⾝。“张妈,我们走吧。”

  张妈点点头,这才拿起一直放在房门边的扫把。这是她预备不时之需用的。

  “晚安,天爱。当然,还有张妈。”他微笑的看见她们消失在转角。

  他的话当然没得到回应。因为天爱顥然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他倒无所谓。他所在乎的是,如果没有张妈的打搅,他会吻天爱吗?答案是

  会。

  即使是冒着再被摔一次的危险,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吻她,更遑论一只小小的

  钟落下。

  他竟然会为一个平凡女孩而着了。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心中突然有一股烦躁郁闷。

  “这到底是甚么世界!”他突然不顾深夜大夥正沉睡在梦中,耝声大吼道。

  愿上帝站在他这一边。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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