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霏霏抱着两袋拉圾食物从“肯德”奔出,着冷风钻进舒毅的车里。
“对不起,霏霏,”舒毅为她关上车门,阻隔外头的寒风。“我应该请你到馆子里去吃的。”
“然后带着一个熊猫眼引人侧目?”霏霏不置可否的递给他汉堡、可乐,然后自己大坑阡颐起来。
舒毅对她的反应感到好奇。“你不问这是怎么来的?”
“我能问吗?”咬一口汉堡。“你和彻大哥全是自命不凡、自以为是大男人主义下的产物,我不认为能从你嘴里套出来一点消息。”
舒毅笑了。“听起来你相当了解我。”
“所以我还是不问为妙了。”她瞧他一眼,注意力又回到可乐上。你和彻大哥为了某一件事不合而动手?”她终究忍不住好奇。
“聪明。”他隐住笑意。
她见他丝毫没有透露的意愿,略感失望。
舒毅见状,轻轻地笑了。他喜霏霏的可爱、单纯,尤其是她开朗、直慡的格一直是他所欣赏的。
“你想知道我和钟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严重到必须动手的纷争?”他的声音充満悦愉。
霏霏难得见他这副模样。“你愿意说?”
他一扬眉,蔵在墨镜之下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看。
“我们是为你而打架的。”
“为我?”霏霏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薯条,忽地停下手,睁大眼瞪着他。
“没错!钟彻相当疼爱你。”
“当然!他是我大哥嘛。”
“他以为我爱上你了。”他观察她的反应。
她一怔,几乎信以为真,但在仔细思量后,她勉強倦装开怀地一笑。“今天是愚人节?”
他有些不悦。“现在已经⼊秋了,愚人节早过了。”
“那么就是彻大哥误会了。你的演技也不错,竟然能让彻大哥误以为你真的爱上了我。”她掩饰真意。
“演技?”
她点着头,从袋里又翻出一个汉堡。她对舒毅不只是有好感,但她很明⽩舒毅堂堂一表人才,又是年轻出⾊的企业家,绝不会看上一个没有背景,不属于上流社会的女孩。他的对象应该是适合他、适合舒家、适合整个上流社会的名门淑媛。
她是早看开了,不过有些难过仍是无法避免。
“你以为我这几天的所做所为全是演技?”他不可思议,连舒家向来最精明的心兰姑姑都肯定他在恋爱了,而她意然还以为这不过是他的演技?
“我没忘记你当初的自由宣言。事业未达到你的目标,绝不轻言谈论婚姻大事,这就是跟我易的最主要原因,不是吗?”
“不,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没有对象,没有意中人。”
“时候未到嘛!”
他无奈的看着她。“你食量惊人。”
“吓住你了?”她眨着眼,含笑。
“不,我很⾼兴你食不错,这表示你⾝体健康、心情愉快。”
“听起来像在评估值不值得买下一件商品。”她怀疑道。
舒毅为她这个比喻感到好笑。“霏霏,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
“我⾝体健康、心情愉快,这是天使然。”她打趣。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我还没有特定的对象是因为时候未到。”
“你是这么说过。”
“现在时候到了。”他看她瞬间变化多端的表情。
“我不懂。”
“我放弃我的自由宣言了。”
“为你的意中人?”
“没错。”
霏霏瞪着他,想看穿他的心思。毫无来由的,她的一颗心突然狂跳起来。
“你要我退位让贤?”
“不,她是她,你是你,你继续扮演我的情人。”
“她不会吃醋?”
“不会,她识大体。”除非她跟自己吃醋,舒毅心想。
“她一定是个美人。”即使她与舒毅无望,她仍忍不住強烈的妒意。
“见仁见智,我倒是认为她可爱、大方,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女孩。”
霏霏十分羡慕那个女孩。
“你愿意为我介绍吗?”她想看看赢得舒毅的女孩。
“或许过一阵子吧!不过你放心,你会喜上她的。”
“能让你放弃不结婚的念头,她一定如你所说的那么好。”
他忍不住笑意。“的确。你会认同她的。”
霏霏无言以对,整个人沮丧起来。
“我想回去了。”
“不想吃了?”他瞥一眼她放回袋子的汉堡。
“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了。”
舒毅倒饿了不少,他拿起汉堡开始大嚼起来。看见她失望的反应令他満意,起码他不是一个人单恋。
这对目前的情况而言,⾜够了。
一连五天,詹小卿的卧室放満了鲜花相互争辉。
第一天,一打的郁金香让她误以为是程世甫送的礼物,但看见程世甫没有表情的脸孔,她失望了。
她明⽩这只是一份奢想,但她仍然期望有一天程世甫能改变心意爱上她,那怕是要她等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她都愿意,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她都不放弃。
所以她对其他的追求者本没趣兴,对于接下来收到一连串的红玫瑰、火鹤、波斯菊甚至香⽔百合都丝毫不心动,也不想知道送花的人是谁。她连看也不想看的就想扔到垃极筒里,如果不是她⽗亲软言软语地为她收下,她恨不得扔了它们以表⽩她的心意。
第六天,一束桔梗花准时的送到她手上,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什么温驯、乖巧、柔顺的个全被她抛诸脑后。她恨极了那个送花而又不露脸的人、恨透了送的人为什么不是程世甫、恨死了程世甫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孔,他甚至只是随意看了那些昂贵的花一眼,连一句搭理的话都没有。
而她詹小卿却元力改变这种现况。
她把手上的桔梗花如数丢进垃圾筒里来表达她的愤怒之情。
正看着报纸的詹无亮也忍不住叹口气。
“小卿,这些花跟你没仇,何若拿它们出气呢?”
“我不喜这些花。”
“是不喜花的本⾝或是送花的人?”
“爸!”
詹元亮放下报纸。“小卿,爸不是外人;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您认为我在勉強世甫哥?”
“我没这么认为。不过,感情只放在世甫⾝上似乎对你不太公平,感情是要靠缘份的,有情无缘也是没有用…”
詹小卿苦笑。“我跟世甫哥真的不可能吗?”
“哎,感情的事难说。说不定,明天你就会遇上另一个更适合你的男人。”
詹元亮得先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他明⽩女儿的专情,也知道她的心意不可能改变,他仍然要劝她,再继续执着这份感情下去,只会害了她自己。程世甫不可能会接受她的,不是他对她没有感情,而是他的跛⾜令他自卑,让他深感配不上小卿。
但他怎么能开口向她解释?他曾答应世甫不向小卿吐露半句,但如今这种情况…
“爸,如果真的我放弃这段感情,我也不会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她坦承不讳。
“小卿!”
“一生一次真爱就⾜够了,我詹小卿不可能会再对其他的男人动心。”詹小卿叹息地闭上眼睛。“我宁愿不曾认识过世甫哥,或许我就会随便找个人嫁了,但事实已经成定局了,我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
“小卿,世甫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
“詹小卿正开口时,门铃响了。
詹小卿起⾝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眼的男人,而他的手上抱着更眼的花。
桔梗花。
詹小卿对于他眼视邙俊俏的脸孔,非但没有心动的感觉,反而感到厌恶到极点。
他就是送花的男人。
詹元亮见状,忍不住站起来。
他不是想阻止那男人的追求,他怕的是詹小卿控制不住,赏那男人一巴掌。
“你就是个知名不具的送花人?”詹小卿微愠道。
舒奇并没发觉她两侧握得泛⽩的拳头,愉快的点着头。
“还记得我吧?”
“花痴。”她愤愤骂道。
“就算我是花痴也是为你。”他送上桔梗花。“这代表我的爱慕之心。”
她连看一眼都不想看。“你知道它们的下场?”
“细心呵护?”他期待的问道。
她装出可人的笑容,从他手中接过桔梗花,然后走到垃圾筒边,手一松,所有的桔梗花纷绥跌落垃圾筒里。
“你知道它们的下场了。”
舒奇倒不以为意,也没心疼的感觉。他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无论它们下场如何,至少我表露心意了。”
“我可以很明⽩的告诉你,你的心意跟桔梗花的下场一样。”
“我舒奇从不轻易放弃。”
詹小卿一脸冰霜。“我本不认识你。”
舒奇无奈的笑了笑,他追女人从没如此吃力费力过。
“你忘了在海边那个想救杀自女人的可怜男人?”
她眼里闪过愕然。“是你?”
詹元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卿,你想杀自?”他的脸都⽩了。
“爸,我没有…”她眼睁睁的瞪着舒奇走过她⾝边。
“这位就是伯⽗吧?”舒奇施展际手腕,満脸笑容的伸出手与詹元亮相握。
“我是詹元亮,你是…”
“原来是詹伯⽗,我是舒奇,跟令媛曾有一面之缘。”他热络的回答。
詹元亮询问的看向詹小卿。
她气恼的叹口气。“我们是有一面之缘,但还谈不上什么关系,你要是嫌钱多,你可以捐给慈善机构或是其他你想做的事情,不必每天送花过来。”
“我以为你喜那些花。”舒奇不被她讥诮的言词吓退。
“我本不了解你。”
“可是我对你一见钟情。”舒奇大言不惭。“我欣赏你、喜你,你是让我第一个情动的女子。”
詹小卿听了非但不动心反而充満厌恶之心,她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像他这种恬不知聇、俗不可耐的男人。
“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她冷淡到极点。
“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就算你我一见钟情,但你了解我吗?明⽩我的喜好吗?”她问着,看见舒奇一脸愕然,冷笑道:“你所谓一见钟情的只是一张脸孔,你本不是喜我本人。既然如此,我不妨告诉你,外头街上比我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你可以随地找一个。我只求你赶紧离开这里。”
舒奇没想到她会有一副倔脾气。他原以为眼前的女人貌似温柔多情,但他真的没想到在外表之下,她的个与外貌完全背道而驰。
这并不影响他对她的观感,相反的他愈发地趣兴浓厚。
“如果你不走,我就打电话警报。”詹小卿是最后通牒。
舒奇知道何时该适可而止。“好,我可以走;不过,除非你愿意和我吃一顿饭。”
“下辈子吧。”她诅咒着。
“只是一顿饭…”他微笑地注意到她随时可能拿距离最近的花瓶掷他。“既然你坚持,我也无可奈何。”他决定暂时收手。
“我期待再见面的一天。”
她真的拿起花瓶,俨然一副泼妇样。
舒奇扬扬眉,知道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他迅速的退向门口。
“下回也许我们…”他的声音消失在门外,因为她已经重重的关上门了。
她气得双颊涨红。
“小卿,好歹人家也是好心来追求你的。”詹元亮目睹一切,忍不住劝她。
“我知道。”
“下次…”
“没有下次。”
“天下男人不是只有世甫一个。”
“我知道。”詹小卿的语气表明了她不想再谈下去。
她闭上眼睛。她是知道天底下男人不是只有程世甫一个,但她的感情却只放在他⾝上。她并不是真的讨厌舒奇,也不是故意想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她是气程世甫的无动于衷,气舒奇为什么不是程世甫?如果送花的是程世甫,想追求她的是程世甫,对她一见钟情的也是程世甫,那该多美好…”但这只是她的一份奢想。
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奢想。
她闭上盈満泪珠的眼眸。
“钟彻!”唐佳佳忍不住惊呼。不只因为钟彻出现在她家门口,更因为她印象中意气风发的钟彻如今一脸未刮的胡髭,不修边幅的邋遢样,活像街上乞讨的流浪汉。
她不敢相信钟彻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她不仅困惑,更心疼他现在这副模样。
“佳佳?”他抬起一双无神的眼眸望着她,迟疑的问道。
她急切的点着头,推开门让他进来。
“我是佳佳,你…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霏霏知道吗?”她十分气恼霏霏没跟她谈起钟彻的近况。
她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他的语调、声音全没精打采,让唐佳佳担心。
她为他端来一杯热茶。“好,我可以不让她知道。除非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严重的事让你搞成这样?”
钟彻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起另一个话题。
“佳佳,我明天就要回南部去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尽管说。”唐佳佳有些失望。不过即使钟彻是为了拜托她而找她,她也就心満意⾜了。
“请你告诉霏霏,我回去为她向玛丽亚修女报告好消息。”
唐佳佳心一惊,注意到他谈及霏霏的时候,眼里的无奈、痛苦以及绝望,她不难了解这种眼神,难道钟彻…
她的一颗心沉到⾕底。
“佳佳,你愿意吗?”
“你自己可以直接告诉霏霏,为什么还要通过我?”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希望答案是否定的。钟彻一脸倦意,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但他却比以往任何时刻还要清醒。
“钟彻?”
他无奈的叹息着。“我可以不回答吗?”他的声音落寞,让她好生心疼。
但她仍然坚持着。就算要她死心,她也要从钟彻嘴里说出来,她才甘心。
她点着头。“我想知道。”
他对上那双同情了然的眸子。
“如果我说,我爱上了一个相处十几年,却误以为是兄妹之情的女孩,你相信吗?”他低低哑哑的道出。
唐佳佳的脸瞬间变得惨⽩。
“我很傻,是不是?”钟彻闭上眼睛,没有注意到她无声息地流下眼泪。“十几年来我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到头来却要别人点醒我、打醒我,我才愕然发现十几年的兄妹之情原来一直是我的爱慕之心在作祟。”
钟彻在悔不当初的同时,心中一片混。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十几年的感情全在夜一之间被播翻了,他不知道该用何种面目面对霏霏?不知霏霏了解他的心意后会有什么感受?太多的困惑得他不得不躲起来好好想一想。
就算他爱霏霏,那么霏霏呢?十几年如兄如妹的感情她能抛得掉吗?他宁愿不曾爱过霏霏,不曾发现这个事实。
他心中黯淡,张开眼看见唐佳佳两颊的清泪。“佳佳?”
唐佳佳一惊,赶紧胡擦掉眼泪。“我没事,只是一时之间…”
“同情我?”
唐佳佳苦笑。她同情的是自己。原来钟彻爱的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的单恋永远没有公布的时候,没有开始,那里来的结束…
她勉強自己发出声音。“所以你要回南部?”
“我要好好想想,佳佳,你答应我不告诉霏霏,她一向视我如兄,我怕…”怕连兄妹也做不成了。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我会为你保密,由你自己决定该不该告诉霏霏。”唐佳佳強迫自己为他着想,唯有埋葬自己的感情才是唯一的办法。
钟彻感的笑一笑。“谢谢你了。我不在台北的这段时间,⿇烦你多照应霏霏。”
“没问题,就算没有我,也有舒先生…钟彻,如果你真心爱霏霏,你必须向她表⽩你的心意,否则情场如场战,别让霏霏先对另一个男人有好感…”
她没告诉他,霏霏对舒毅颇具好感的事实。看见他这副模样,她不忍心再给他一个打击…可是她呢?
十多年的感情全付之一炬。
而她的情敌竟然是情同姐妹的霏霏。
又有谁来同情她、可怜她?
“我说,阿毅跟霏霏认识时间也不短了,该是谈论婚姻大事的时候了吧!”舒心兰在餐桌上突然开启这个话题,让霏霏一时手⾜无措,她马上求助似的望向舒毅。
“心兰姑姑,我和霏霏不过认识一个多月的时间,谈及婚姻似乎还言之过早。”舒毅另有打算。
舒大刚冷哼一声。“看来你是想等你⽗亲死了后才打算结婚了。
“⽗亲,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难道还有别的意思。你就摆明了存心气我这个没剩几天好活的老头子,非但连孙子都抱不成,连自己亲生儿子的婚礼都没办法看到,你不是摆明了气我,难道还是讨我心?”
舒毅紧抿着嘴,不吭一声。
“大刚,难得一顿晚餐的气氛就给你破坏了。”舒心兰不悦的说道,然后微笑的看向霏霏。“霏霏,他们⽗子就是这个样子,一言不和就像是仇人似的。我们女人贴心,你告诉心兰姑姑,你不讨厌舒毅吧?”她笑咪咪的。
“我不讨厌。”霏霏故意忽略舒毅投来的眼光。
“你的想法如何呢?女人嘛!最终的目的,还是相夫教子,你和阿毅的婚事早早决定,对你、对阿毅、甚至对整个舒家都可以放下一颗心。你认为如何?”
“我…”霏霏呑呑吐吐,眼角瞄向舒毅。
“心兰姑姑…”
“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说话。”舒心兰堵住舒毅接下来的话,期待霏霏的回答。“不是我夸口,这年头想找到像阿毅这样好的年轻人是不容易的唷,你该不会另有其他对象吧?”
“心兰姑姑,我又不是货品。”面对她,舒毅也无可奈何。
霏霏眨眨眼。“我没有其他对象,舒毅是我唯一的男朋友。”她半真半假的回答。
“那还有什么问题。既然你孤⾝一人,不如就由我为你们筹备婚礼吧。”舒心兰与舒大刚面露得意。“我们两老早上已经看过⻩历,一月八号是个好⽇子,不如就在那时候结婚吧,赶在农历年前结婚,趁着年假你们也可以去度藌月。”舒心兰把一切都设想好了。
“心兰姑姑,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可能…”
“难道你想让你老子死不瞑目?”舒大刚看他面带犹豫,马上翻脸。
“爸爸,”在一旁的舒苓苓终于看不过去了。“舒毅本不爱蓝霏霏,你何必強他们结婚?”
“你在胡说些什么?”舒大刚转移怒气目标。
舒苓苓満脸得意之⾊。“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一眼看出,舒毅跟蓝霏霏本没有感情,他们只不过是作戏给你们看,想让爸爸有生之年无以为憾。”
“苓苓!”
舒苓苓忍不住一股脑儿的把她的怀疑全说出来。
“这其中有太多的破绽了。如果舒毅爱她,为什么对婚姻还一再排斥?如果他真的爱蓝霏霏,他会迫不及待的娶她,更不会花几个礼拜的时间来征得你们的同意。”
“苓苓!”舒毅冷冽的眼神令舒苓苓寒而木栗。“注意你的说词。”
我说的是实话。“她勉強鼓起勇气答道,不敢看他的眼神。
“阿毅,苓苓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你真的爱霏霏,为什么还迟迟不肯谈婚姻?”舒心兰顺⽔推舟。
“⽗亲⾝疾病,我怎么还有心在这种时候谈婚姻?”
“如果我没病,你就会娶…”
“大刚!”舒心兰打断他的话。
舒毅的眼神十分认真。
“我爱霏霏是事实,无论你们信不信,我迟早会娶她,只不过不是现在。”他的一番说词令在场的霏霏脸红。
即便她知道那只是一场戏、一段台词,她仍然感到怦然心动,没办法做到他脸不红、气不的说出那些话。
舒毅没再看她一眼,迳自站起来。你们慢慢用吧!”他离开大厅。
舒苓苓的一双美目跟着他,心中暗自形成一个完美的计划。
她的边带着笑意。
吃过晚餐后,霏霏回到客房台上,扑面而来的晚风让她清醒不少。
对于舒毅的好感⽇愈渐增,完全不复当初她对他那种大男人主义、专爱嘲讽她的观感。事实上,在舒家的这段⽇子里,她看见了舒毅的另一面,或许他是有些大男人主义的味道,不过大部分的时间,他的温柔、体贴是她料想不及的。
将来有幸成为他的子必然是幸福的。
思及此,她竟然有些微微的妒意,她震惊的想道。
事情似乎再简单不过,而她却未曾发现过。她不只是对舒毅有莫名的好感,她本是恋爱了!
恋爱?
这是当初她始料未及的。她原是为了儿孤院、两千万而冒充他的未婚,却发现在这段⽇子里她失落了她的心。这项认知她太过惊讶,也无法思考,她只能…
強大的推力趁她一时不备推向她,她俯⾝跌过栏杆。
一声刺耳的尖叫使霏霏发现她正坠向地面,而那声震动整间屋子的叫声发自于她的嘴里。
她还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死。
在生死不过一线之隔的几秒钟,霏霏的求生意志使她及时抓住台一隅。
她的臂力有限,不得不出口大声求救。
舒毅是头一个冲进来的人。
“霏霏?”他着急之情溢于言表。
“我在这里。”霏霏微弱的回答。
他一怔,眼尖的注意到台外面。
“老天!”他急忙扶住霏霏下坠的手臂。“别放手,霏霏。”他冷汗直流,恐惧占据他每一个细胞。
“全甚至不敢思考。
“我还不想死。”她发现自己可怜兮兮的哭了。
舒奇出现在门口,他⾝后是舒心兰推着舒大刚上楼。
“大哥,到底搞什么鬼…”舒奇目睹眼前紧张的情况,他赶紧上前帮忙,由栏杆上拉住霏霏的双臂,舒毅则穿过栏杆之中扶住她的让舒奇拉上去。
“小心点!”舒毅一向平静冷漠的面具破裂,对于霏霏脸上害怕的表情感同⾝受。
他的一颗心忐忑不安,一股撕裂般的痛苦盘据在心头。
舒奇一拉她上来,舒毅心痛地马上将霏霏抱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他一直哄着受到惊吓的她,不理会舒家众人惊讶过度的目光,轻柔而小心的抱她到上。
罢才那一瞬间,他几乎快停止呼昅了。他发誓,有生之年他绝对不愿再见到这几乎令他减寿十年的可怕画面。他无法想像如果霏霏真的失⾜,他…他不敢再想。
即便是现在,他仍忍不住冷汗直冒。
“该死的!”舒大刚引颈张望,想看看霏霏到底受伤了没。“心兰,打电话请家庭医生过来。丫头,你是发什么神经,不想结婚也不用从二楼跳下去呀!”
“她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舒奇耐心的回答:“如果她想杀自,她不会喊救命。”
“深昅口气,霏霏。”无视众人,舒毅蹙着眉,担心的望着她苍⽩的脸⾊。
霏霏脸⾊发⽩,乖乖照他的话做。
“现在好些了吗?”他的声音发颤着。
她点着头。
“我所认识的丫头应该不是这么容易就受到惊吓的吧?”舒大刚探头,忍不住刺她。
“⽗亲!”舒毅怒目而视。
“大刚!”心兰赶紧打圆场。“霏霏,你没事了吧?”
“我没事。”霏霏僵冷似的回答。
“既然没事,这里就给阿毅照顾就行了。”舒心兰投给舒奇一个暗示的眼神,推着舒大刚下楼。
“我还有话没说…”舒大刚的议抗声消失在门外。
“谢谢你,舒毅。如果没有你,我就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躺在这里。”霏霏感地看着他。”
“如果想谢我,以后就要小心些,我不可能随时随地在你附近。”
舒毅不愿意回想刚才令人打心底恐惧的一幕,即使是现在他那还感受到那股疼到心头上的痛苦。
“今晚是例外。”霏霏心有余悸,但勉強一笑。“下回我欣赏夜景的时候会记得远离栏杆。”
舒毅皱起眉。“你是说,你是不小心的?”他不相信。
她想起当时曾感觉到后头有人推她,但她摇头摇。
“我很愚蠢,是不是?”
“霏霏,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明⽩的告诉我,不必顾忌其他。”舒毅表情十分认真,本不相信她会自己翻过栏杆掉落下去。
“就因为只有我们两个,我才坦⽩告诉你。如果让舒伯⽗知道了,一番取笑是免不了的。”她故意俏⽪的说道。
舒毅无话可说。
霏霏存心转移话题,他再追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但他心知肚明,隐约的猜到一切。
他叹口气。“也许该是我们约束取消的时候了。”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取消?”
他点点头,心中另有一番计划,没注意到霏霏表情充満失望。
“⽗亲与心兰姑姑最近得很紧,想再找藉口推辞婚礼似乎不太可能,我当初没盘算这点,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他了解的笑一笑。“如果稍不注意,也许某天你一起,就会发现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在等着毫不知情、毫无心理准备的我们。”
“所以,你打算取消当初的易?”
舒毅终于注意到她的失望了。“你放心,我还是会为你讨回儿孤院的。”
霏霏在这种时候本没想到什么儿孤院、什么两千万,想到的只有他们之间的易一旦结束,她和舒毅就没有必要再见面了,而初尝爱情滋味的她甚至还谈不上相恋的程度就要结束这段恋情…应该说是单恋吧。
而她蓝霏霏并不是不战而逃的女孩。
她抬起头来看他,决定为自己争取一线希望。
“舒毅,难道你忘了舒伯⽗只剩两个月的生命,你忍心在这个时候让他失望吗?”她理直气壮的说道,一点也不为自己真正的心意感到脸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不能为了自己的自私而误了你的一生,是不是?”他淡淡的笑着,让霏霏恨得牙庠庠的。
她方知相爱是幸福的,一味的单恋而得不到对方的回应是多少痛苦而无奈的事情。
而她将要离开舒毅,这是她所无法忍受的。
“只要我们应对得体,小心应付,还是可以隐瞒着舒伯⽗的。”她不死心。
舒毅一迳地摇着头,不赞成她的意见。
“霏霏,纸包不住火,迟早⽗亲和心兰姑姑会发现。”他顿了顿,眼神冷淡下来。“而我不希望今晚的事再度发生。”他喃喃说道。
“舒毅?”她听不清楚他最后的话。
他挤出一丝微笑,站起⾝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
“可是…”
他为她盖好棉被,像哄孩子⼊睡似的给她一个晚安吻,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走向房门。
“你放心,睡一觉明天什么事都没有。”他承诺着,然后不等她回话,迳自的为她关上房门。
霏霏无可奈何,只能任他布摆。
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而对方却不明⽩她的心意。
她叹息地瞪着天花板。
也许她该找钟彻谈谈,毕竟他跟舒毅是好同事、好朋友,而他向来是站在她这一方的。
她期待明天的来临会为一切的不顺遂带来改变。
“你想要那块土地?”
舒毅点头。在第二天下午,他约了丁伟恩见面,为霏霏解决这件事。
丁伟恩仔细的打量他,生意人的精明在他眼里一闪而逝。
“我可以知道理由吗?”他好奇道。
“只是一份礼物。”
“这份礼物未免太贵重了吧?”丁伟恩无奈的笑了笑,点燃了烟。“你找我是没用的,这笔土地不归我管,我无能为力。再说,爸想在这块土地上兴建游乐场,而他是个生意人,他不会把这块土地⽩⽩送人。
“我可以付钱。”
“如果爸知道你想要那块土地,他会抬⾼价码的。”丁伟恩深知丁尔健作生意的手腕心态。
舒毅冷淡的看着他。“我明⽩丁叔是生意人,只要在合理范围內,我可以接受他出的价码。”
丁伟恩觉得不可思议。他向来所认识的舒毅不是这种人。
“我有荣幸知道那位幸运儿是谁吗?”
“不能。”
“是霏霏吧?”丁伟恩看见舒毅的表情,了然的耸耸肩。“只不过是想起那笔土地是一家儿孤院押给爸的,而霏霏又是个儿孤,前后一连贯,不难想到是她。”
“你肯帮我?”
“为什么找我?虽然我是爸的儿子,但在他心中份量不重,充其量我只是个名下傀儡,本帮不上你的忙。”丁伟恩黯淡道。
“丁叔不是把那块土地给你全权负责了?”
“说得好听。全权负责不如说只是个虚位,大权还是掌握在爸的手里。”
舒毅紧抿着嘴。“所以我必须找丁叔直接谈了。”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丁伟恩耸耸肩。“可以这么说。”
舒毅调回视线,结束这个话题。“你很久没去找苓苓了。”
“事业忙嘛!”丁伟恩没谈及他对这椿政策婚姻愈来愈不満了,他不再甘于做他⽗亲的傀儡,即便是婚姻,他都有权为自己选择对象。
例如唐佳佳。
他一点也不吃惊的发现到自从上回到丁氏见到她后,她的⾝影就不时浮在他脑海里。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不过他事业刚开始,他并没打算为一己之儿女私情耽误他大好前途。
“伟恩,就算你们只是未婚夫妇,你也该菗空去看苓苓。”舒毅劝他,不只为他也为他自己,更为霏霏的全安着想。
“或许?”丁伟恩不太起劲的承诺。“如果你有时间,不妨来我的公司看看,给点意见如何?”
“丁氏?”
“不,是我自己最近刚创立的小鲍司,专门外销运动器材。”丁伟恩得意的看向舒毅。“虽然小小鲍司只有叁四个人,不过比起丁氏,我倒觉得没⽩⽩浪费个人才。”
舒毅惊讶的发现丁伟恩似乎变了不少,变得自信、变得有勇气反抗整个丁氏、反抗他⽗亲所加诸在他⾝上的锁链。
“有空来看看?”
“没问题。”舒毅很⾼兴他有这种转变。
即使这意味着他必须亲自与丁尔健这只老狐狸面对面的谈判。他必须把土地拿回来,这是他对霏霏的承诺,也是他给自己一线希望,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必须做到!
“小卿,你要出去?”看着报纸的詹元亮注意到多⽇来关在房门不出的詹小卿穿着外出服。
詹小卿微笑的点点头。“我打算去找世甫哥。”
“找他?你们每天晚上见面见得还不够呀?”
“爸!”
“好!好!反正女大不中留。可是万一那个花痴又来了怎么办?”他指的是舒奇。
“说我不在。”
“那些花…”
“老样子。”
“丢进垃圾筒?”詹元亮无奈的摇着头。“小卿,我看舒先生人也不错…”
“如果天下男人都不错,就要我嫁他,我不是嫁了好几回了。”詹小卿对舒奇非但没半丝好感,反感倒是累积了不少。”
“你不怕再被世甫伤害?”詹无亮不得警告女儿。
詹小卿垂下修长睫⽑。“爸,如果说能忘掉一个人这么容易的话,我到现在还会不放弃世甫哥吗?”
詹元亮也只有叹息的份。
“也罢!这可能是前辈子的情债。一个男人痴心追求你不要,反而去爱一个冷淡不理你的男人。小卿,你能看开就趁早看开,爸不希望看你痛苦。”
“谈何容易…”她哀怨的勉強露了个笑容,打起精神。“无论如何,只要世甫哥不结婚,我就不放弃。爸,晚上见。”
“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