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麻衣麻帽

　　只是一眨眼便到了男人眼前，男人惊骇至极，发出一声“哦…”接着便是一口混了胆汁的血水而出，腹部居然被这道士瞬息间打了一招马步冲拳，却丝毫还手之力皆无。

　　身子一软，跪倒清脚下。这男人倒是也有些骨气，挣扎地想要站起，却是被清死死压制，尝试几次都是狠狠摔倒地上，嘴脸眉骨都是摔得出血，一时间成了血葫芦一般，末了，问了一句“真人何人？”

　　便昏死过去。曼迪、明杰与一帮小孩在外间等候，等了许久都不见两人出来，等那鲜甜软糯的糕点被众人分吃了，严博文这才急了起来，悄悄对郭大夏说“六弟，你说师傅不会把道长打死了吧。”郭大夏一听，给自己吃食的道长要被打死了？心里着急，打了个嗝“额…”

　　带着哭腔就往破屋跑去“师傅住手，莫要伤了俺的亲师傅啊。”刚进了门，就撞到了和石墙一般的身子，却是穿着道袍的清。

　　而他的师傅，则浑身浴血的跟在清后头，脸上却是喜。严博文见此情景，左手化刀，右手成拳，夸夸夸地左右互敲了几下，便打定了一个主意。

　　那师傅出了门来，见到曼迪和明杰两个洋人，刚要跪下行礼，却被清一瞪，便点头致意，开口说道“江成仁，程栋，王鹤轩，赵棣，严博文，郭大夏你们六人是俺从死人堆里捡来的，本想传尔等金刚门武术，好叫你们世扬名。

　　不过为师学艺不，倒是耽误尔等，如此，今你们便与这位玄子真人去吧，真人乃是道家翘楚，世间罕有，定可保尔等康庄大道。”说着也不连，往那黑皮妇走的方向追了过去。跑的快了，还有叮叮当当的声响传来。

　　那6个小孩最大的不过11、2岁，最小的郭大夏才不过6、7岁，都是有些懵神，严博文反应最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倒清脚下，大喊“求师傅收留…”

　　其他几个看了也是哭了起来，纷纷跪倒泥泞肮脏的地上哭求清收留，只有郭大夏嫌弃地上太脏了，走到清身前，一把抱到清腿上“呜…亲师傅，求求你给俺大米饭吃…”曼迪见了，苦笑不得，再看清。

　　清面色如水，古井不波，对这些孩童，轻声安慰，并让明杰抱了郭大夏，一行人往码头去了，码头处众人等候良久。

　　此刻停了两辆福特的轿车，一溜几十辆黄包车，又有拉货的车把式正在装行李。等清来了，众人才上了车，往英租界去了，一路上只见砖墙造的洋楼林立，各洋行商店占了一条街，也有咖啡馆酒吧，还有歌舞厅等点缀其中，街上行人如织，形匆匆，又有轿车、自行车、黄包车往来，间或有电车当当当地在铁轨上驶过，好一番繁荣景象。

　　清、曼迪、张婉婷三人同坐一车，张婉婷此刻精神好了不少，只是清身上被郭大夏抓的泥泞还有些臭味让人难受，见到清目光游离，便开口说“清哥哥，你可知这上海什么人最多，什么最是可恶。”

　　清拉过张婉婷柔夷，轻声说“都是何人。”曼迪却是接话道“上海穷人最多，商人最，那租界里的狗巡捕最是可恶。”

　　张婉婷白了曼迪一眼“就你知道的多，说起最可恶的，难道不是你们这些各国的领事吗？”曼迪不服，两人又斗起嘴来。

　　车子摇晃了许久，到了一个院子才停下，只见一栋三层洋楼，带了一个小花园，花园用铁栅栏围了。

　　那门也是用涂了黑漆的铁条打造而成。曼迪介绍道“清真人，这是我们给您安排的住所，你且看看是否满意？”清问道“你们，是何人？”

　　曼迪这才说“我是英国驻天津领事馆领事希亚姆勋爵之女。”清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我清从不受人辖制，曼迪，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曼迪笑了笑“真人无须这般，上海商人最多，只因上海生意最多，生意便是需要有商有量，若是条件允了，那便有生意可做。”清思索片刻，直接提到“那这小院便转到婉婷名下，可行？”

　　曼迪没想到清这般直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接着便领着众人进了院子，这洋楼规模极大，一楼是待客休闲之处，是主人卧室，浴室，书房，三楼则都是卧房，共有20多间。住下这些人倒是够了，张婉婷看了主卧之后，装修家具都是满意，便先回家去了。

　　过了几，曼迪让律师来办了转让，小院便成了清的产业，但是曼迪之后却是销声匿迹一般，几个月都没来一次。清则在张婉婷父亲的帮助之下，贷款将城隍庙旁的一间民房买了下来，计划改建成道观，观名便叫小望天观，清为住持，又找了几个游方的老道在观中盯着改建的进程，那6个孩子经过梳洗，又养了数月，如今皆是眉清目秀，文质彬彬。

　　这几月时间，几人均未习武，只是在周围跑步健身，当然，每早课却是跟着清坚持不懈的。那些从恩客来带来的女妖也要早课，打扮也换成坤道模样。

　　农历九月初九，正是道家吉九皇会，这是真武大帝以及斗姆元君的诞辰，在道家中颇有地位。

　　清身着法衣，带领明杰、明仁，明栋，明轩，明棣，明文，明夏7名弟子及那些女妖，办过法事，小望天观悄然成立，不过这小望天观没过多少时便引来了沪上道释两家的强烈攻势。

　　原来这望天观除了拜三清、做早晚课与平常道观无异，这道观里的男弟子每都要为周围住户担水，不要香火，不受供奉，而那坤道院，一炷香要1银元，解签2银元，祈福更是要5块银元。偏偏这沪上有钱人竟然趋之若鹜。

　　又过了两月，清正在租界的洋楼里读报，一则江湖新闻倒是引来兴趣。《螳螂门有人踢馆，馆主徐大桥接受仇人挑战！

　　》说的是沪上有名的螳螂拳武馆徐大桥被仇人弟子约战，还是死斗，挑战者乃是金刚门弟子樊象升，报纸上还有两人照片，清看了，出轻笑，果然是他。明文、明夏等人前一个师傅。

　　再看新闻，却是说，螳螂拳在数年前挑战金刚门，螳螂拳门柱徐大桥将金刚门门主陈向北格杀擂台，夺了他的武馆、财产、妾，这徐大桥为人极为刻薄，不光遣散了门中弟子，还将陈向北妾女儿都卖到院做。

　　而此番，在清处得了机缘的金刚门余孽樊象升又以死斗挑战螳螂门。樊象升的赌注乃是十片金叶子加一条命，而徐大桥便是身家性命。清看了死斗的时间，却是在三天之后，心里记下期地点，心想，若是这樊象升侥幸胜了，倒是可以再作一些打算。＊＊＊

　　武术在民国称为国术，乃是孙先生因为他的保镖不但武艺高强，品格高洁，颇有古风给了赞誉，这才称为国术。

　　此时，在天津，上海，广东，国术十分盛行。上海滩上华拳门、查拳门、杨派太极拳、形意同八卦、武门，百花齐放。

　　也有如武当剑派李景林，南北大侠杜心武，民族英雄霍元甲，孙禄堂等大家，连上海青帮的杜月笙和黄金荣之对其都是敬仰。

　　学武不光可强身健体，有了本事也可为富人看家护院，再不济可卖身军阀吃兵粮，也算是一条生路。

　　不过，有人便有江湖，有江湖便有争斗。武馆之间明争暗斗乃是常态，也时常有武斗，更甚者便是上全部身家来个死斗。

　　三一过，清坐上张婉婷家中的轿车，与张婉婷一道去了上海体育场，这里常年都有对决，便有常设的擂台，旁边也有下注的赌档，产业颇为齐全。

　　清和张婉婷下了车，去买了100银元樊象升胜的赌劵，赔率竟有1比7块半之多。随后两人便到贵宾区落座，此时体育场中已经坐了看客，清这般如仙潇洒的干道倒也吸引了一些目光，那贵宾席中也有的富家千金，女眷，都投来含深意的目光，清脸上带着和煦微笑，一一点头致意，引来女子的娇笑。

　　甚至有些洋妞直接抛出飞吻，倒是全让张婉婷挡了，清没有见着曼迪，却是看到一个烫着大波，带着圆框眼镜，穿着旗袍的女子，模样可人，身段婀娜。

　　但是这面色却带着愁苦，眼神中是绝望。清心里一跳，倒一口凉气，这女子可真让人着。

　　暗暗想到，不知有无机会当得入幕之宾，正在清魂之际，那场中擂台上跳上一个穿了衬衫夹克的、西，梳着中分西洋发，拿着一个圆筒喇叭高声喊道“尊敬的汤普森勋爵、库克总督察、杜先生、溥仪先生，各位贵宾，各位来到上海体育场，今乃是金刚门高徒樊象升挑战螳螂门门主徐大桥比斗之期，”接着。

　　他又拿出两张宣纸“此乃二人生死状”展示一番后，来人又介绍三位年老的国术前辈，其中一人还是北平来的杨家太极拳泰斗。这三位便是今的裁判，不过对于这裁判，清倒是对这些嘉宾多看几眼，说到溥仪先生的时候，清看到那美貌女郎的身边，一个戴眼镜的瘦削男子举手示意。

　　前朝皇帝么？那这女子难道是…接着便是比斗双方出场，先是挑战方，樊象升穿了单草鞋，光着膀子，身旁站了那清见过的黑皮肥妇，还有几个黑不溜秋的半大小子。

　　也不知是哪里捡来的，地上一领草席包着麻衣。显得颇为寒酸。引来众人哄笑。另一边，却是穿着锻袍的徐大桥，徐大桥身材瘦削，颧骨高突，脸颊内凹，面貌可憎，倒真是不负刻薄的名声。

　　徐大桥身边跟着三个美少妇，带着几个穿着干净的孩子，后面一大帮徒子徒孙，围着涂了油漆的曲木棺材，一旁招魂幡，麻衣麻帽，香烛纸钱都是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