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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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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拜金的女人!”

  她一手提着⾼跟鞋,一手抓住包包,在黑暗寂静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钟圣凯残酷的话语一直在耳旁回绕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者哪儿她都不想去,她只是心碎…

  她需要被⿇醉,最好忘掉刚刚所发生的事,可她是如此的清醒,怎么可能忘得掉…

  她的初吻、他们的初吻,竟然是在这种荒谬的情况下…

  他把她当成是那种女人,他将她吻得头晕目眩,却丢下一句:“你这个拜金的女人!”将她从五里雾中惊醒,她的泪⽔随即从眼眶中狂怈而出,带着他给她的屈辱,狼狈地奔出那栋大楼…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已经走过大半个台北街头,只是不明⽩,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仍历历在目,一夕之间,他们怎会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是她的自卑毁了这一切,或者是她一开始就错了?

  也许她当初就不该有那么天真的想法,以为找到一个富家公子她就可以摆脫贫穷的生活,许多现实的问题她都没有考量清楚,她连钟家的大门都不敢踏进去,还谈什么未来呢?

  她不恨他,毕竟他一点都不在意她是什么样的家世背景,可她的感情却无法凌驾她的自卑、她的罪恶感,最后,她重重地伤了自己也伤了他。

  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的演员,无法好好地演完这场戏,她的懦弱让她中途狼狈地退出,也失去可能是惟一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尹宸走后,钟圣凯躺在上无法⼊眠。他愈想愈不对劲,整个情绪沉淀下来之后,他发现她似乎没有那么罪不可赦。在他们往的过程当中,她从没向他要过一⽑钱,当初要买那条项链给她的时候,她也曾拒绝过,就算她最后把它换成现金花掉,那也是因为她的生活有困难。

  对于她这种连房租都付不起的人而言,难道金钱不是最重要的吗?

  他都已经说不在乎她的家世背景,如果她真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为什么还把自己当初接近他的动机老老实实说出来?

  她这么明⽩地告诉他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他竟然因为一时的气愤对她说了那些难听的话,亏他还自认很爱她,最后伤她最重的人反而是他,他怎会这么冲动呢?

  最不能原谅的是已经这么晚了,他还让她一个人回去,一点都没顾虑到她的安危,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想通之后,他立即跳下,拨了她的‮机手‬,可她的‮机手‬一直响却没有人接,他重复拨了好多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愈想愈担心,抓起车子的钥匙直接冲到停车场,开着车子绕遍附近所有的街道都没看见她的影子。

  最后他将车子开到他每次接送她的那个巷口,在那儿绕了好几圈,他本就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要上哪儿找她呢?

  他颓然地将车子开回住处,‮夜一‬无眠。

  隔天,钟圣凯一大早就跑到艾家找艾藌儿,他认为艾藌儿也许可以帮他找到尹宸

  “你怎会来找我?”艾藌儿刚从上被挖起来,披头散发的,却也呈现另一种慵懒的风情。

  “我找不到宸,你可以告诉我她住在哪里吗?”他急切地问。

  艾藌儿惊讶地看着他。他和宸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怎会这样失魂落魄地跑来找她问宸的住处?

  “你先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艾藌儿觉得他好像一整夜都没睡的样子。

  钟圣凯坐下后,艾藌儿倒了一杯牛给他。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她问他。

  “不用了,找不到宸我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他会因內疚而死。

  “发生了什么事?”艾藌儿隐约感觉到事情的严重

  钟圣凯毫无保留地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告诉她。

  “我真的很傻,她对我这么坦⽩,我竟然还说那些话伤害她。”他懊恼得真想去撞墙壁。

  “天下就有她这种⽩痴,枉费我这个狗头军师不时给她出主意,她竟然一点都不开窍,我真的败给她了!”艾藌儿没想到尹宸会这么笨,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却全都说了。

  不过,话说回来,钟圣凯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要是一般的富家公子听见尹宸这样的“告⽩”恐怕早就逃跑了,他竟然还会想要挽回,想必是放下真感情了。

  “嘿!钟大哥,你真的不在乎宸的家世,就算你⽗⺟亲坚决反对,你也不会妥协吗?”艾藌儿想知:道他究竟可以为尹宸牺牲到什么程度。

  “我什么事都可以妥协,就只有婚姻的事,我要自己决定。”他坚决地说。

  “那就没问题了,我带你去找宸吧!”有他这样的保证,艾藌儿不必担心尹宸会受委屈了。“不过,我只帮你这一次喔!如果你再伤她的心,我就不管了。”

  “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会伤她的心?”他昨天一定是鬼心窍了,才会让忿怒淹没了理智。

  或许就是因为大爱她了吧?

  “钟大哥,我必须告诉你,宸是真的爱你,不是因为你有钱…”尹宸说不出口的话,就由她来说吧!

  “就是这里了。”

  艾藌儿带钟圣凯来到尹宸租赁的那间发廊门口。

  “你好好地跟她道歉,宸心很软,她一定会原谅你!”

  “谢谢你!”钟圣凯觉得尹宸有艾藌儿这么一个好朋友,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都怪我啦!没事帮她出这种馊主意,才会让她受委屈。”艾藌儿嘟着小嘴,言下之意,还是有几分责怪的意味。

  “你也知道那是个馊主意?”钟圣凯忍不住要责备她的天真。

  “喂!你还得感谢我哩!如果没有我的馊主意,你怎会遇上你心目中的⽩雪公主…喔!不!她现在还是一个灰姑娘,就等你这个⽩马王子来接她了!”

  “藌儿,找一天我请你吃个饭,算是向你这个媒人道谢。”他觉得艾藌儿很坦率、很可爱。

  “到时候红包包大一点才是真的!”艾藌儿向他眨眨眼。

  “那是一定的。”

  “我先走了,你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吧!”艾藌儿向他挥挥手。

  “我送你回去呀?”他怎么好意思让她一个人走。

  “我坐计程车回去就好,你们好好谈。”

  “你小心一点。”这种关键时刻,他还是以爱情为重。

  “拜拜!”

  艾藌儿走后,钟圣凯望向那扇通往楼上的铁门,楼梯口那块“男宾止步”的红⾊告示牌清晰可见,也让他心中百味杂陈。

  尹宸一直不让他知道她住的地方,那座他以为门噤森严的殿堂,原来就只是发廊楼上的一间小套房。

  她总是若即若离的谜样⾊彩,其中竟包含着这样一个坎坷的命运与⾝世,他的人生从未与贫穷打过道,那是一个他所陌生的世界,所以,他才无法体会一个人为了钱可以放弃某些珍贵的东西,就如同他送她的那条项链。

  “先生,你要找人吗?”

  发廊的大门不知何时开启,一个装扮美丽的‮妇少‬向他走过来,眼中有几分的警戒,莫非…他现在看起来像居心不良的歹徒?

  “是的,我找尹宸。”为了不被当成歹徒,他赶紧说明来意。

  “喔!真不巧,她今天一早退租了。”

  “什么?”钟圣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脑中轰轰作响。宸怎会退租?难道她要完完全全抛开这里的一切?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才一夕之间而已,她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了?

  “能不能告诉我,她搬到哪里去?”这是最后一丝希望了。

  “她走得那么匆忙,只说要回家去,我也不知道她家住哪里。”美丽的‮妇少‬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我知道了,谢谢你!”他绝望地拿出一张名片给她。“如果有她的任何消息,⿇烦你通知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见她一面。”

  “好的。”‮妇少‬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迟疑。

  钟圣凯颓然地走回车內,双眼木然地看着发廊的招牌,狠狠地昅一烟,才将车子驶离这个伤心地。

  “房东太太,谢谢你!”

  钟圣凯离开后,尹宸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中提着几袋行李,眼眶明显的‮肿红‬,还有新的泪⽔在堆积。

  “何必呢!他看起来也不怎么好过,情侣之间偶尔吵吵架,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更何况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也不是随处可见,你要想清楚。”房东太太只是被授意行事,她一点都不知道这对男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他有缘无分,勉強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尹宸抹着眼角的泪⽔,她已经铁了心,不要再陷下去了。

  她何必为了自己的一点儿女私情,弄得钟家一家人失去和乐。

  “你打算要去哪里?”房东太太实在不怎么认同她这样冲动的决定。

  “先回家乡去吧。”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妈妈目前寄住在帮佣的人家里,弟弟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儿?

  房东太太摇‮头摇‬,中不免心要感叹:多少儿女情长,到头来总是一场空。

  “有空回来看看我们吧。”房东太太无奈地说。

  “会的,我回台北一定来看你。房东太太,你对我真的很好。”尹宸放下行李,上前给她一个拥抱。

  她真心感谢房东太太,没有在她落难时弃她于不顾,这份恩情,她永远会铭记在心。

  艾藌儿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接到尹宸打来的电话。

  “我的尹大‮姐小‬,你究竟躲到哪儿去了,可把我急死了。”

  “我在台中。”

  “你还好吧?”她一个人躲到台中疗伤止痛,让她在台北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我很好,目前在一家才艺班教小朋友画画,生活过得很惬意。”她的口气云淡风轻的,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你很好,我可一点都不好。”艾藌儿在这一头抱怨着。“你知道我都快被你那口子烦死了,三天两头就打电话来询问你的下落,只差没登报寻找而已。”

  “他…不是到‮国美‬去了吗?”有点怀疑的口气。

  “你当这是什么时代?他现在人在‮国美‬,一样可以用电话遥控我啊!”“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有关我的任何消息,要不,我就不再跟你联络了。”尹宸威胁着。

  “这么绝情啊?”艾藌儿啐道:“人家隔天早上就来找我忏悔,也跟我保证过婚姻的事他要自己决定,不受家人的安排。谁知你逃得那么快,连声再见都不说,枉费我那么尽心尽力在帮你。”

  “藌儿,你不会懂,我和你们毕竟是不同世界的人,婚姻也不是两个人情投意合这么简单的事,家庭背景差距太过悬殊,真正的问题都会发生在结婚之后,不是我们当初想得那么简单,我觉得圣凯的⽗⺟亲要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姐小‬也是合理的。”经过这件事,尹宸仿佛‮夜一‬之间成了许多。

  “你想太多了啦!钟圣凯又不跟他家人一起住,以后你顶多必要时回去做做样子,更何况家事也不用你去做,你尽管将少的架子摆出来就行了。”艾藌儿的想法仍是天真的。

  “藌儿,我觉得那样子太累了,我宁可过着平凡一点的生活。”尹宸不想再去介⼊钟圣凯的生活。

  “你不爱他了吗?”对她讲理讲不通,谈情自粕以吧?

  “我爱他,所以不想害他!”

  “你这样叫不想害他?”艾藌儿为之气结。“他为你茶不思、饭不想的,一下子瘦了十几公斤,这样还不算害他吗?”

  “你又知道了?”这也太夸张了吧?钟圣凯本来就不胖,哪还有十几公斤的⾁可以瘦?

  “一定是这样的嘛!要不他⼲吗三不五时打电话给我问你的消息?你要知道‮湾台‬和‮国美‬的时差,他为了打一通电话给我,一定是趁着半夜起来打的,这样的睡眠品质不瘦行吗?”艾藌儿的掰功可不是盖的。

  “藌儿,别再说了,我好不容易才忘了他!”尹宸恳求着。

  “骗鬼啊,你忘得掉?如果爱情这么简单,我就不会逃回‮湾台‬避难了…”艾藌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和那个法国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艾藌儿很少提自己的事,所以,尹宸对她那段恋情并不了解。

  “想知道吗?”艾赞儿故意吊她胃口。

  “当然想!”

  “那就把你现在的电话、地址留给我,我去台中找你,到时我们再好好地聊。”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会放过。

  尹宸犹豫了片刻,才说:“我不能给你,因为你会出卖我!”

  “你真的很小气耶!防得那么紧。”艾藌儿翻了一个⽩眼。“如果能卖到一个好价钱,我跟你五五拆账,怎么样?”

  “你保证不告诉他!”她还是不放心。

  “我的尹大‮姐小‬,钟圣凯若想找你,翻遍‮湾台‬的每一寸土地,他也会找到你。”艾藌儿恨不得现在就能敲她一下,让她快点醒一醒。“宸,我真的很想见你。”艾藌儿最后采取温柔攻势。

  “那你就来吧!”尹宸终于妥协。

  “我跟他说:‘我⽗亲绝不会让我嫁给外国人的,所以,你还是收回对我的爱吧!’你知道那驴蛋怎么说?”

  艾藌儿和尹宸坐在一家咖啡馆里,两人正聊得起劲。

  “怎么说?”尹宸好奇地瞪大眼睛。

  “他说:‘我相信真爱是可以克服万难的,我要让你⽗亲明⽩,我比任何人都还要爱你!’”艾藌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可那驴蛋一点都不明⽩,我们‮国中‬人的⽗亲有着多大的权威,又有多么固执,你想改变他的想法,不如先改变自己吧!”

  尹宸可以感觉得出艾藌儿多喜那个驴蛋。

  “因为承受不起他炽烈无悔的爱,所以,你就逃回来了?”尹宸问。

  “我必须回来冷静想一想,如果我坚持要和他在一起,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艾藌儿脸上漾着一抹苦涩的笑。

  就像尹宸也曾冷静的想过,要是钟圣凯坚决要和她在一起,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样,她了解艾藌儿此时的心情。

  “你认为是什么样的代价?”尹宸问她。

  “我爸可能会跟我脫离⽗女关系吧?”艾藌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这样我以后就只能一直待在法国,和⽗⺟亲老死不相往来。”

  “有这么严重吗?”

  “你不知道我老爸的个,他说一就是一,你绝不能违抗,否则你就会死得很惨。”

  “看不出来,我觉得艾伯伯看起来很‮主民‬,他还让你到法国去学画画,完成你的梦想。”尹宸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只要是他认同的事,他就会全力支持,我爸可能觉得家里出一个画家女儿,也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吧。”她可一点都不觉得⽗亲是一个‮主民‬的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亲情与爱情,似乎是难以抉择的事。

  “不怎么办。”艾藌儿耸耸肩。“也许时间一久,我就把他给忘了也说不定啊!”“你说过,爱情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要真能说忘就忘,该多好啊!

  艾藌儿又是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因为,我们都在自欺欺人啊!”艾藌儿潇洒地啜了一口咖啡。

  尹宸心一紧,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可在台中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回想起与钟圣凯在一起那段短暂的时光,总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不‮实真‬,惟一烙印在她心上的是最后那场情的热吻,那种感觉到现在想起来仍是那么‮实真‬,那么惊心动魄…

  钟圣凯的像火焰般,将她整个人、整颗心都燎烧了起采。

  “宸,不要再逃避,比起我和吉米,你和钟圣凯的爱没有那么多困难,你这样退缩,只会让他更难过而已。”艾藌儿想起钟圣凯来找她的那个早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她都觉得于心不忍呢!

  “藌儿,我好不容易才让生活步⼊正常的轨道,对于那段有点荒谬的过去,我想就让它结束吧!”她还是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的挑战。

  “你真是很懦弱耶,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帮你出那种馊主意,平⽩地伤及无辜。”艾藌儿快快地说。

  “对不起嘛!我真的是很没用的女人。”不只没用,而且还是一只遇到事情只会选择逃避的缩头乌⻳。

  “看来我再你,你可能要逃到⾼雄去了!”她不知道尹宸的战斗力这么弱,人家炮火都还没开始攻打过来,她就弃械投降了。

  “你在这里教小朋友画画好玩吗?”艾藌儿转开话题。

  谈到教学,尹宸的兴致就立即⾼昂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那些小萝卜头,画起画来虽技巧不⾜,但创意绝对是在我们之上的,他们的想象力丰富,完全没被一些既定的框架限制住…”尹宸说得口沫横飞、兴⾼彩烈。

  艾藌儿兴味地看着她,仿佛她真的从新的生活中找到无穷的乐趣。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可那个痴心汉那边又该如何解决呢?

  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对由她制造出来的爱侣,就这样结束了吧?

  结束了为期将近两个月的研习活动,钟圣凯终于又回到‮湾台‬。

  他回国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向董事长报告这段时间的学习心得,他们⽗子俩在会议室已经讨论了一整个下午,关于一些‮国美‬资讯业市场上最新的‮报情‬,钟圣凯全都整理成一份简报,很有系统地让⽗亲了解最新的发展动态,以及未来公司可能发展的新目标。

  “做得很好,我相信公司以后给你,必定能创造出更出⾊的成绩。”钟志鸿对儿子的信心満満。

  “这只是专业的部分,我觉得在管理方面,我是远远比不上您的。”钟圣凯很谦虚地说。

  “这是经验的累积,我想只要假以时⽇,你会将公司管理得非常好。”钟志鸿虽然有两个儿子,但小儿子一心一意在搞他的乐器,对于钟家的事业一点‮趣兴‬都没有,他自然要将所有的重心摆在栽培大儿子⾝上。

  “这还得靠爸爸多多指导。”钟圣凯在某些方面是顺从的,并且可以说是圆融的,他只希望能将⽗亲一手打造的山河继续传承下去。

  “对了!陈伯伯一直很关心你,有空打个电话过去招呼一声。”钟志鸿像是不经意的一提,其实暗示的意味十分浓厚。

  “我知道!”想到这个棘手的问题尚未解决,尹宸又不知去向,他有种进退两难的困窘。

  “圣凯,婚姻只是男人的一部分,事业才是全部。”钟志鸿感叹地说:“当初我娶你⺟亲也是因为喜她,可女人结婚后都是一样的,久而久之,都会像一杯⽩开⽔。”

  钟圣凯耸耸肩,不予置评。就算最后变⽩开⽔也无所谓,娶一个他爱的女人,至少他还曾经尝过美酒的滋味;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他恐怕要喝一辈子的馊⽔。

  想起陈雨蝉说翻脸就翻脸的模样,他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钟圣凯和艾藌儿约在一家餐厅见面。

  “我已经和宸见过面了!”艾藌儿坦⽩告诉他。

  “她还好吗?”他的双眸一亮。

  “不错,她现在在台中一个才艺班教小朋友画画,好像做得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她还恨我吗?”每次想到自己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头。

  “宸从没有恨过你啊!她只是一只标准的驼鸟,遇到事情就把头埋起来,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你如果爱她,可能得多花点心思了。”艾藌儿认为他们的未来就决定在钟圣凯有多少的耐心与决心。

  “你愿意把她的住址给我?”钟圣凯欣喜地问。

  “为什么不?”她一点都不在意尹宸会责怪她,这件事如果她不从中间穿针引线,可能就不乐观了。“但是我给你的只是一把开启的钥匙,以后会怎样,就得看你自己了。”

  他明⽩她的意思。

  “藌儿,你这样帮我,我真不知…”

  “别提要报答我的大恩大德,你只要好好的对待宸就好。”艾藌儿不耐烦地打断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宸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替她⾼兴。”钟圣凯十分感动。

  “也许她还会觉得我是一个损友呢!”艾藌儿笑嘻嘻地说。

  钟圣凯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知道我那天在街上遇到她,她看起来简直就像一条流浪狗,望着麦当劳里的汉堡猛流口⽔…”

  她回想起当时遇到尹宸时的那个画面。

  “后来宸把她的遭遇告诉我,我突然觉得好想哭…像我们这种过惯好⽇子的人,哪有办法想象一个人过着三餐不继、而且连四千块房租都付不出来的困窘生活。所以喽,我就决定要帮她的忙,没想到却帮了个倒忙…”她老老实实地把尹宸的糗事抖出来。

  虽然艾藌儿说得好像一则笑话,可钟圣凯却听得心酸酸的,恨不得立即将尹宸纳⼊他坚強的羽翼之下,永远不要再让她试凄。

  “藌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他保证。

  “你⽗⺟亲那边…”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说过婚姻的事我要自己决定,大不了我们去公证结婚,等生米煮成饭后,他们想反对也来不及了。”他不认为这是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听起来很刺呢!”她就是缺乏这样的勇气。

  “宸值得我闹一场家庭⾰命!”

  “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她也很想知道⾰命的结果会如何,如果是一个不错的示范,她也可以考虑向⽗亲不可撼动的权威下战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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