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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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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住了七天,君清妤再也耐不住坐守在这座宅子,她想出去,想去查探消息。

  瓣仕尧前脚出去,她后脚溜了出来,怕被人认出来,头戴纱笠,刻意走离人群。

  忽然背后被人搭住肩膀,她的一颗心险些跳出来,惊愕回头,那只手的主人竟是戈仕尧。

  他横眉竖眼,薄斥她。“我就知道你会溜出来,快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救我爹。”她执拗地道。

  “你怎么救?回去再说。”他強拉她回去。

  两人拉扯之际,有人起疑地看着他们,她怕被人识出,只好跟他回去。

  回去之后,她气嘟嘟地一张脸,不跟他说话。

  他丢给她一句。“你爹在朝中好友的力保下幸免一死,现在被关在天牢里。”

  “我爹是冤枉的,他不该受这种‮磨折‬。”她泪眼汪汪地说。

  “可是你爹已经招供画押,才定罪的呀!”

  “我爹一定是被严刑供的,他不可能受人行贿。”她动地说。

  “你确定你爹没有贪渎吗?也许有些事你不知道。”

  他的怀疑,引起她的愤怒,大声咆哮。

  “不准侮辱我爹,我相信我爹的人格,你义⽗才是贪官好臣!”

  “我也不允许你批评我义⽗,没凭没据,就不要妄下定论,谁是贪官好臣还不知道呢!”他也恼火了。

  “你这个好臣的走狗!”她更气了,忍不住谩骂他,两人一言不合,起了冲突。

  “你闭嘴!”他吼了回去,烦躁地道“早知道你这么不可理喻,当初就该听义⽗的话,杀了你。”

  “你要杀我?”她的脑袋轰然炸开。

  他一怔,话已出口,收不回来。

  她含泪动地,⾝向他。“那你为什么不动手?你动手啊!”“不要我!”戈仕尧慌地退步,眉头纠结,俊俏的脸庞一片青黯,嘎哑低沉地道“你实在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不需要你的好心,你们全都是一丘之貉!”她怒道,腔的空气仿佛被震空了,她真没想到他原本是要杀她的。

  瓣仕尧心寒地道:“我以为你真的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但我错了,你本被仇恨蒙蔽了一切。”

  “换了是你,你会做何感想?我是不是该离开这里,免得有一天莫名其妙死在你手里?”她咄咄人,已被忿恨弄了方寸。

  他无法容忍她的无理取闹,信口说出重话:

  “随便你,要走你走好了,我不会留你,不会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君清妤咬着下,洒泪奔回房间,真的要整理⾐物走人。

  瓣仕尧斜倚在门口看她,脸上的怒气未消,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见她独自一人出去闯。“你真的要走?”

  “不用你管。”她撞开他,拎着包袱要走。

  他拉住她的手腕,霸气地说:“不准走!”

  “你这个人很奇怪耶!一下子要我走,一下子不准我走。”她瞪着他。

  “我…”他说不出话来了。

  君清妤挥开他的手,往前走。

  哑奴在庭院打扫,见她怒气冲冲地要离开,连忙放下扫帚,摊开双臂,将她拦下。

  瓣仕尧随后到来,君清妤回头瞥了他一眼,对哑奴说:“阿蒙,你让我走,你主人不肯留我了。”

  哑奴不肯放,呜呜地示意戈仕尧说句话。

  瓣仕尧也在气头上,不可能说什么好听的话,他下达命令。“阿蒙,把她绑起来。”

  只有这样她才走不了。

  君清妤瞪大眼睛。“什么…”

  哑奴已经动手在束缚她的双手,她挣扎着,哑奴是一个驼背的仆人,力气却出奇的大,她竟然试曝于他,被绑回房间。

  “阿蒙你可以出去了。”戈仕尧示意他退下。

  哑奴恭敬地把门关上。

  君清妤被绑坐在椅子上,气得咬牙切齿。

  “你凭什么控制我的行动?”

  “我要你清醒一些,不要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的是你不是我!”

  他不理会她,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里。

  “戈仕尧,你放我出去。”她在他背后忿喊。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稍晚,他端着膳食进来,为她松绑。

  “用膳吧!”

  她不同他说话,眼里依然有怒气。

  “不吃,饿的是你不是我。”戈仕尧装作不在乎。

  “我宁可饿死,也不吃你端来的束西。”她负气的说。

  “饿死了,怎么救你爹?”他把膳盘移到她面前。

  君清妤睨了他一眼,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咕噜直叫。

  他听见了,促狭地说:

  “快吃吧!你的五脏庙在‮议抗‬了。”

  她蓦然脸红,呐呐无语,僵持一下,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我是真心想帮你,请你不要曲解我的好意,继续住下来,好吗?”他拉下颜面,开口挽留她。

  “你当时为什么不杀我?”她问,很想了解。

  “我…狠不下心。”他老实说。

  “你不怕你义⽗发现吗?”

  “只要你别跑,他不会发现的。”

  “原来你不让我走,是怕我会给你制造⿇烦。”她佯怒。

  “不、不是…”他又紧张起来,连忙解释。“我是担心你的安危。”

  “唷,咱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她在试探他。

  他一怔,黝黑的脸庞居然也会腼腆。

  她调⽪地代他回答。“是不是对我一见倾心?”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好大一跳。

  瓣仕尧显然也吓了一跳,有点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转移话题。

  “菜冷了,你快吃吧!我出去了。”

  他一边走,心还一直枰枰跳着,因为她说中了他心坎的话,他的确对她一见倾心,才不忍杀了她。

  可是他们彼此敌对的⾝份,将来会有结果吗?

  他不敢往下想。

  一声闷雷忽响,晴空像被劈出一道裂似的,狂雨急骤而下,天地刹那间陡地变黑。

  君清妤望着窗外的雨,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走,雨就下个不停。

  “下雨天,留客天。”戈仕尧出声走进来。“老天爷也教你要留下来。”

  “等雨停了,我就会走。”她倔強地,不肯买他的帐,欠他人情。

  “雨下这么大,哪儿都不能去,不如我们来喝杯小酒,谈谈心吧!”他在桌子面前坐下来。

  哑奴温好酒菜,端上前。

  “谁要和你喝酒?搞不好你在酒里下了毒…”自从知道他曾有杀她的念头,她就很反感,随时警惕自己。

  “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戈仕尧为自己斟酒。

  君清妤思绪飞转,坐了下来,和他说:

  “我想和你谈一笔易。”

  “什么易?”他吃着酒菜,漫不经心地问。

  “你是戈勒最亲信的人,要取他命,应该很容易…”她语出惊人。

  他差点被酒呛到。“你要我杀义⽗?”

  “对,你帮我杀了他,我就嫁给你,以⾝相许。”她想用美人计惑他,香柔的⾝子偎向他,让她的脯与他的膛亲昵地摩拳着,她听见他息的声音,知道他‮情动‬了。

  这是她第一次想动用⾊相,‮引勾‬、收买一个男人,为了爹爹,她不惜牺牲一切。

  她想再进一步媚惑他,他却眉头一拧,断然拒绝。

  “我不可能帮你杀我义⽗,义⽗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他又不是你的亲生⽗亲,有什么不可以?”她生气地翻脸,弹开他的膛。

  “反正我做不到,君姑娘也请你自重,我承认我喜你,情不自噤地被你昅引,但是我不希望你为了复仇,‮蹋糟‬你自己。”他居然训斥她。

  君清妤的脸一阵青一阵⽩,气怔了,没想到他这么不赏脸。

  她仿佛跌落千丈似的,感到一阵难堪的痛楚,怅然落空。

  “算了,你不帮我,自然有人会帮我杀了那狗官。”她赌气的说,似乎还会找个男人如法炮制。

  他担心她会做出糊涂的事来,连忙劝道:

  “你千万别一失⾜成千古恨,要三思啊!”“你放心,我会找一个武功比你⾼強的人。”她故意他。

  “君姑娘,我是好心劝你…”“你又不肯帮我,废话那么多⼲嘛?”她⽩了他一眼,満腹怨气无处发怈。

  瓣仕尧脸中一片混,像有无数狰狞的手伸向他,要拉他下地狱。

  雨过天晴,天空出现一道绚丽的彩虹。

  “雨总算停了,我可以走了。”君清妤⾼兴地仰望晴空。

  “你真的还是要走吗?外面很危险…”他的声音自背后陡然响起。

  她转⾝道:“你又不能帮我,我当然要走,而且我已经想到一个可以帮我的人。”

  她似乎在向他挑衅,他很不是滋味。

  “是谁?”他问。

  “我的未婚夫大学士史松筠。”她微抬下颚。

  “你有未婚夫了?”他既吃惊又妒忌。

  “没错,我家出事之前,他曾上府求亲,我爹答应了,本来约定下个月送聘,没料到我爹会遭人陷害,关⼊天牢。”

  “可是你们毕竟还没有名分…”

  “我相信史松筠他会帮我的,因为他喜我。”她很有信心。

  “你喜他吗?”他声音耝嘎地问,全⾝神经都紧绷起来,如临大敌。

  “我没见过他…”她慡口回答。

  瓣仕尧讶异地问:“那你怎么会肯嫁给他?”

  “我爹看上他的人品,只要我爹说好,我就没意见。”她是骗他的,事实上他爹也没答应,只是考虑。

  她会这么说,主要是试探他的反应,如果他真的非常喜她,应该反应会很烈,说不定会答应帮她大义灭亲。

  瓣仕尧思索着说:“史松筠这个人我见过,他少年得志,文采过人,皇上也很赏识他。”

  “比你好,是不是?”她又用将法。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头摇‬,只淡淡的说:

  “不予置评,因为我对他不是很了解。”

  “但是至少他的官位比你⾼,是皇上钦点的大学士。”

  “我们一文一武,不能相提并论。”他脸部线条明显菗动,似在庒抑着醋火。

  她看见他下沉的脸⾊,⼲脆作势要走。

  “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

  “等一等。”他伸手一拦,她以为他改变心意,正要绽开一朵微笑,没想到他接着说“你若真的要走,我送你去。”

  她僵住笑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必,不劳⿇烦。”

  君清妤疾步走着,他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你烦不烦?不要跟了。”她的腮帮子鼓得的,脚步没有停下来。

  “你这样一个人去大学士府太危险了,外面有许多要捉拿你的告示。”他不放心地道。

  “这是我的事。”她不领他的情,谁教他不帮她,就别怪她给他脸⾊看。

  “君姑娘,至少你买顶纱罗帽戴吧!”他劝阻她。

  她终于把他的话听进去,止住了脚步。

  他把她拉到路旁,低声道:“你在这儿等着。”

  瓣仕尧走到不远处的摊子,买了顶纱罗帽,再回来给她戴上。

  “这样就比较不会被人发现了。”

  她的心暖烘烘的,但仍然生气他不肯帮她杀了戈勒。

  两人来到大学士府前,尊严的石狮盘踞门前两侧,他问她:“你要怎么进去?”

  她一愣,是啊!她现在是通缉要犯,哪能正大光明的进去。

  “你确定史松筠会帮你吗?万一他之前只是贪图你是尚书府的千金…”他说中了她心中的顾忌。

  “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她不愿成为他的笑柄,壮起胆子,要上前叩门。

  “我来吧!躲在这里等我的消息。”戈仕尧将她实于两户人家的夹中。

  她无从选择,只好乖乖待着。

  瓣仕尧上前,向守门的家仆报了自己的⾝份,马上被了进去。

  君清妤志下心不安地躲着‮窥偷‬,心中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参领大人,来到寒舍,有何贵事?”大学士史松筠拱手以官礼相

  他一听是骁旗参领戈仕尧求见,心里就很纳闷他的来意,在官场上,他和戈仕尧并无深,两人各司其职。

  只是他知道戈仕尧是军机大臣戈勒的义子,所以仍然出面礼待。

  “冒昧求见,情非得已,在下有一私事,不知能不能先屏退左右?”戈仕尧幽秘地道。

  “喔,”史松筠遣开下人。“你们都下去。”

  正厅上,只剩他们二人,戈仕尧低声道:

  “史大人,可还记得尚书府的君二‮姐小‬?”

  史松筠错愕地。“怎么?你知道她在哪里?不是就是你护送君二‮姐小‬代替格格前往和番,结果半途被盗匪掳了去。”

  “君家现在遭遇困难,君二‮姐小‬希望你能设法帮她。”他照实道。

  史松均面⾊骤变,呑呑吐吐地道:

  “可是…她现在是朝廷要犯,君大人也被关在牢里。”他的语气像是怕被连累。

  瓣仕尧不由得火气遽升。“你是她的未婚夫,你有责任帮她…”

  “我只是曾上门提亲而已…”他呐呐的说。

  “你的意思是不肯帮她了?”戈仕尧沉声问。

  他一脸为难。

  “那就算了!”戈仕尧一拂袖,转⾝要走。

  史松筠急着问:“君二‮姐小‬现在人在哪里?”

  “你用不着问,不帮她就算了,但是你也别害她,她已经够可怜了。”

  瓣仕尧大步跨出门槛。

  史松筠怔愣地杵在原地。

  “怎么样了?”君清妤一见他出来,便急忙地拉住他问话。

  瓣仕尧的脸⾊暗得跟黑夜一样。“你的梦该醒了,人家不肯帮你。”

  “怎么可能?”她无法置信,嚷着:“一定是你传达有误,我自己去。”

  “你省省吧!我还在担心万一他出卖了你,怎么办?”他阻止她。

  她一愣,答不上话来。

  “还是和我回去,再作打算吧!”他劝道。

  君清妤的眼里蒙上一层⽔雾,执拗地道:

  “我不回去,你用不着管我,任我自生自灭吧!”

  “无论如何,这件事我管到底了,走吧!”他搭住她的肩。

  “别碰我!”她抖开他的手,心情极为挫败,跑在前头。

  “清妤…”他追上她,情急之下喊了她的名字。

  君清妤无处可去,含泪奔回他的小宅院。

  她难过地靠伏在座椅,悲道: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爹爹呢?爹…”

  她想念她的爹爹、她的姐妹、她的丫环,然而她真的感觉很无力,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清妤,你不要伤心了,路是人走出来的。”戈仕尧安慰她。

  “关在大牢里的不是你爹,你当然无关紧要。”她动地说。

  他半晌不语,良久,才低沉地说:“我会想办法救你爹的。”

  “真的?”她耳朵没听错吧!

  “你也用不着这么担心,你爹虽然被关在牢里,但是至少无命之忧。”

  “仕尧…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君清妤几近低声下气,这会儿没连姓带名的喊他。

  “什么?”他知道她要求的准没好事。

  “我想进天牢,见我爹一面。”

  “你怎么可能进得了天牢?”他头痛地道。

  “所以我求你…”她殷殷企盼的眼神,教他不忍拒绝。

  “好吧!我试试看。”他勉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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