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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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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青娘和邵刚携手同行,缓步踱⼊大厅,两人男俊女俏,正是一对如画的神仙伴侣。

  子最急的金长老早已按捺不住,立时起⾝质问道:“丫头,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请他来参加婚礼!”

  铁长老冷冷道:“他虽是你请来的宾客,但依他之前说要破坏婚礼的放肆言行就该治他死罪,你若是下不了手,就由我来动手。”

  铜长老踱步至邵刚⾝旁,兴致盎然地连声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姓啥名谁?和丫头怎么认识的?你对我们家丫头有何想法?”

  银长老则是委曲地抱怨道:“丫头,你真的不知道夜叉去了哪儿吗?还有,你在外头结识了这么个情匪浅的朋友怎么也不向我提起。”

  邵刚怔立一旁。之前他是听柳青娘说过这专司维持门规的四大长老,本以为这些老人个个严酷无情,如今看来却是罗嗦的吓人。

  柳青娘冷冷扫了四人一眼,森然道:“通通给我住口。”吵死了,这么些年,老人们的体力不曾随时光消逝,反倒更加精力充沛。

  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瞥,吵杂的室內却陡然安静下来,连邵刚都能感觉到那股从她⾝上发出慑人的冷肃寒气。

  表门鬼王,果然名不虚传。

  “首先,今晚的婚礼会继续进行。”柳青娘淡淡一笑,神⾊悠然。

  银长老诧然道:“可是至今仍找不到夜叉,这婚礼哪能继续进行?”

  “青娘的夫婿不是夜叉,而是他。”她含笑望向邵刚,眉目间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藌意。“他是魔狼仇恨天,也是我自己选定的夫婿。”当下还不能让长老们得知他的‮实真‬⾝份,免得多生事端,毕竟,他尚未得知所有的真相。

  铁长老瞪大了眼,铜长老却噗嗤一笑,银长老则是整个人呆住了,金长老厉声怒吼道:“我绝对不准!这不合鬼门门规!”

  “恐怕由不得金长老不准。”柳青娘得意一笑,杏眸灿亮,流转着无法形容的琊恶得意。“青娘的腹中已有了他的骨⾁,也就是下任的鬼王,假如真按照门规,他已经是青娘的丈夫。”

  此言一出,四长老面面相觑,全被她给吓得愣住了。

  铜长老先回过神来,拍掌大笑道:“鬼丫头,真有你的。”他朝邵刚眨眨眼。“小伙子,你也真行啊!”砰的一声,金长老气得昏了过去。银长老连忙抢过去查看他的情况,铁长老已恢复冷静,神情严酷似冰,沉声道:“丫头,这一切是不是你早已算计好的?”

  她诡笑不止,得意洋洋。“铁长老言重了,青娘只不过和他情投意合,一时情不自噤才会珠胎暗结,长老们又何必如此讶异呢。倒不如往好处想,现在鬼王下任的继承者已有了着落,长老们应该很开心才是。”

  金长老悠悠回转,怒气可半分不减。“好!就算我们承认他是你的夫婿,你们赶紧把婚事办一办,办完就把这小伙子送走。”

  “不行,他要留在青娘⾝边。”柳青娘一口拒绝。

  金长老按着口,吹胡子瞪眼地大吼道:“这不合门规!”

  “我才赖得管什么门规,那种烂门规,早就该废了。”她的神态轻懒,语气也不再恭敬有礼。

  这下子四长老面⾊可都大变,金长老怒不可遏,厉声斥道:“你这死丫头在想什么!这话是你说得的吗?”

  铁长老冷声道:“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银长老则是焦急地劝解道:“丫头,你可别说话,想想你的⾝份啊!”一向嬉⽪笑脸的铜长老也沉下脸,严肃告诫道:“丫头,你平⽇闹归闹,我们都当你要耍小子,向来也不太跟你计较。不过你今⽇的话说得太荒唐,这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混得过的。”

  柳青娘神态自若,浅笑依然。“这话只有我能说,说之前我当然也想到我的⾝份,而且这话一点都不荒唐,反倒认真的很。至于我在想些什么,长老们倒不如问我想做些什么?”

  铁长老神⾊一凛,沉声道:“你做了什么?”

  “不愧是铁长老,反应比其他长老们都快上一步。”柳青娘勾诡笑,杏眸闪动着冷冷的威胁。“我要做的事很简单,只不过想请长老们辞去这长老之职,免得太过劳累各位,让各位能安养天年,好好享享清福。”

  金长老狂吼道:“放庇!你这丫头是疯了吗?鬼门成立百余年来,从没一任鬼王敢对长老们这这么说话!”

  她不为所动,目光坚定而执着。“我就敢。不是因为我是鬼王,而是因为我是柳青娘。”

  历任鬼王做不到的事,由她来做。一切,将在她手中改变!

  银长老沉痛地望着她,眼中似已有了泪光。“丫头,你就这么恨我们吗?我知道你爹娘之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们四个一手带大的啊!”柳青娘眉目低敛,沉声道:“不,我恨的不是你们,你们也不过是照着鬼门门规尽你们的职责。”

  杏眸猛地迸出精光,那是深恶痛绝的憎恨。“我恨的,是那早该废除的迂腐门规!”

  邵刚站在她⾝旁,面⾊沉重。他始终握着柳青娘的手,此时感到她的手颤抖不止,可以想见她情绪之动难平。四长老为她眼中的深浓恨意所震慑,个个只能怔怔看着她而说不出只字片语。

  沉肃几近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久久都无人言语。

  “丫头。”铁长老率先开口,语气中充満无奈。“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除去你因情感而混的心是我们的职责,我并不打算放弃,因为,一直以来,这是我们存在的惟一意义,我们,必须维持门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即使,我们必须和你为敌,也在所不惜。金,银,铜,你们怎么说?”

  金长老皱紧了眉头,恨恨瞪着邵刚。“我同意,我认为只要把这小伙子杀了,丫头就会恢复正常,不会再有此奇奇怪怪的想法。”

  柳青娘面⾊一沉,目露杀气,冷声威胁道:“金长老,留心你的话,我并不想杀你。”

  银长老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呜咽道:“事情怎会变成这种进退不得的情况,丫头,你真的要杀我们吗?”

  铜长老则是饶富兴致地拍掌笑道:“我先说好,我中立,哪边胜出,我都不介意。”

  柳青娘杏眸半咪,神情狠。“看来长老们似乎并不想服从我的命令,那么,就别怪我得罪了。”

  金长老大怒道:“你这丫头居然真要造反,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拿下。”

  厅门突地敞开,冲进数十彪形大汉,个个神情冷肃,脚步沉稳,行动之间竟是默然无声。

  金长老命令道:“快,把他们捉起来。”

  邵刚眉头一紧,正出手,但柳青娘却抓着他不许他拔剑,只见她有成竹地轻轻一扬手,这数十人竟团团将四长老围在中间。

  金长老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做什么!”

  铁长老面容沉,咬牙道:“你果然早已布局多时,连这些我们一手训练出来的亲信都被你收买了,我想,之前一连串多人叛逃鬼门不知去向的事,必定也是你的主意是吗?”

  “不。”她摇‮头摇‬,面上不但没有占到优势的得意笑容,反倒无比凝重。“我并没有收买他们,只是他们的想法同我一般,也不想再守着这陈旧愚蠢的门规,所以他们都投向我这一方。”

  “我想告诉各位长老,废除门规、解除长老之职,并不只是我个人的自私想法,而是鬼门众鬼的心声!我们,全都不想再隐蔵在黑暗之中。过着泯灭人的⽇子,我们,并不想再当没有人的鬼,我们想成为人。”

  铁长老神⾊复杂,沉昑道:“解除我们长老职位后,你打算选谁继任长老?”

  她的目光坚定,沉声道:“不,我并不打算选任何人接替这个职务,我想趁此机会废除门规和这长老之职。请长老们放心,我并不打算杀你们,我想要的,只是毁去这该死至极的门规。”

  金长老嘶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柳青娘突地动了起来,愤然怒嚷道:“为什么不可以?这门规死我的爹娘,更害惨了我柳氏一族,多少对爱侣因门规而生离死别,我绝不让这门规束缚我以及我的孩子,还有这些和我们一同试凄的鬼门人。”

  一旁的数十壮汉有志一同地点点头,眼中全都充満深切的‮望渴‬。四长老互望一眼,皆面有愧⾊地低下头长叹不语。

  邵刚轻柔地将柳青娘拥⼊怀中,诚挚地向长老们坦⽩道:“我相信你们将青娘从小带到大,对她一定也有如亲人般的情感在,她真的很痛苦…我希望她能从这冷酷的门规中脫离不再试凄。”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可以稍稍感觉到这些老人们心中的矛盾,他们应该对青娘也有份特殊的感情在,才会有那些哭泣伤心的言行出现。

  “小伙子…你可是真心爱丫头?”银长老抬眼深深望着他。

  邵刚面⾊微红,眼中満是浓情,坚定道:“对。”

  铁长老点头道:“好,那她以后就给你照顾了。”

  “我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他认真应允。

  金长老哼了一声,危言恐吓道:“要是你敢欺负她,小心我剥了你的⽪。”

  铜长老一旁嘻嘻笑道:“小心丫头舍不得呢。”

  柳青娘粉面一红,恼羞成怒地娇斥道:“罗嗦!你们到底答不答应!”情势怎会演变至如此?未来沉重的气氛竞一扫而空,而四长老的反应也和她预期中的不大相同。

  四长老相视而笑,面容再也不似之前的冷肃,反倒变得无比轻松。铜长老率先开口道:“答应,能不答应吗?辛苦了这么久,我们也该休息休息了。”

  银长老也含笑道:“正好,我们就四处游山玩⽔去,总算能圆了多年的梦。”

  “你们要离开?”柳青娘一怔,神⾊愕然。“我只是要求你们解去长老之职,并不是让你们离开鬼门啊!”“虽然我们很想看着你重整鬼门,但守了这么多年的门规,说放就放还真有些难受,所以我们打算出个远门散散心,算是眼不见为净吧。”银长老语重心长地嘱咐柳青娘。“丫头,鬼门重整之事,就由你多费心了。”

  “青娘明⽩,金、银、铜、铁四位爷爷,请你们自己多加保重。”柳青娘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们,语气依恋不舍。

  “放心,我们老是老,武功可没荒废,等你生了,我们再回来瞧瞧你的小娃娃。”四人瞬地步出大厅,消失无踪,而在大厅中的数十人也无语退去,大厅中空只余二人独处。

  她怔然凝视着四长老离去的方向,神⾊惆怅,邵刚搂紧了她,低问道:“怎么了?”

  她眼中带着一抹深思,蹙眉叹道:“我对他们的情感很复杂,我一直认为自己很怨恨他们,但这么些年来,除了某些不得不遵守的门规外,他们对我其实也不坏,仔细想一想,他们也算是⾝不由己。门规,束缚的不只是我,也是他们,或许他们內心的痛苦,并不下于我。”

  邵刚点点头,柔声道:“我懂你的意思,我认为他们很疼爱你,心中对你也必定存有歉意。要不然以他们的⾝手,就算我方有多人相助,他们也大可和我们决一死战,而不是就此离去。”

  “嗯,我明⽩。”她笑睇着他,盈盈杏眸柔情似⽔。“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你刚刚对他们说要照顾我一辈子。我听了好开心。”

  他俊脸一红,嗫嚅道:“我…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走吧。”她拉着他便兴冲冲地往厅外走去。

  他不解问道:“去哪儿?”

  她回眸一笑,‮媚妩‬人。“今晚可是我们的大喜之⽇,当然是去洞房喽。”

  邵刚失笑不语,眉目间満是柔情,认命地随她走向喜房。

  长夜漫漫,舂意正浓。

  三个月后,小道客栈后的竹屋中传出男女争执之。

  “我不准你去京城!”柳青娘秀眉倒竖,怒容満面。

  邵刚目光郁,沉声道:“不,我必须去,欧青云已被打⼊天牢,随时都会被问斩,我一定得亲手杀了他!”他早该上京城报仇,却为了她拖延至今。

  几⽇前他得到消息,欧青云因为通敌虎国而被处叛国死罪,⾝陷天牢之中,若是他不赶去京城,恐怕会错失杀他的最后机会。

  她恼怒地瞪他一眼。“我不要!我想你留在我⾝边陪我直到我生下孩子,我不要孩子出生时见不到他爹。”他怎么仍是放不下仇恨!

  这些⽇子来他对她呵护备至,绝口不提报仇,她还以为他早已忘了,却没想到前些⽇子她收到门下传来的消息,说是虎国皇帝完颜烈退位追随修罗而去,并将和欧青云私下往来的书信于现任龙皇龙旭。

  龙旭立时除去欧青云的相国职位,将他捉拿下狱,近⽇內便会处死。她正在犹豫该不该向他提起时却被他发现异状,只得将实情告诉他。

  他一听之下立时嚷着要前往京城报仇,完全不顾她的百般劝阻,她想和他一起去,他却不愿意,说她有孕在⾝,不能远行,他要一人独自前往,这叫她如何能接受,二人为此事已争吵多时。

  邵刚放柔声调,试着说服她。“青娘,你听我说,我不是不想陪你,可是我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真的不是不想陪在她⾝旁,只是他无法忍受不能亲手报仇雪恨,他不该因为自己的幸福,而忘记邵家百条人命的深仇大恨。

  她又是伤心又是忧虑。“你就只想着报仇!你知不知道天牢守卫森严,你就这么一人闯进去刺杀钦犯,危险不说,就算成功也是大罪一条。”

  他的神情焦躁,无奈叹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一定要亲手杀了欧青云!”

  “刚!就算你不顾我也得顾着孩子,要是你有个万一,你说孩子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她软言哀求他。

  邵刚烦地走来走去。“我…我不知道…可是我不能不报仇!”

  她心中一痛,只觉耐心已到了极限,冷声问道:“我只问你一次,你愿不愿留在我⾝边?”他就真这么固执,把报仇看得比她和孩子还重?他难道还不明⽩,过去已经过去,他真正该顾及的是眼前。

  他一怔,沉思良久后艰涩开口道:“邵家的仇我不能不报。”

  “是吗?”柳青娘笑了,淡淡的笑却有着沉沉的疲倦。“你走吧!”

  邵刚沉默良久,低声道:“青娘我…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到你和孩子的⾝边。”他不是不知道此行凶险,但他不能不去,他会杀了欧青云,也会活下去,然后,他会回到她和孩子的⾝边,一心一意地守护他们。

  “不用了!”她背过⾝不再看他,纤细的⾝子微微颤抖,声音呜咽。“你走了,就不用再回来了!”她知道自己不该他,可她忍不住使起子,因为他居然真的把报仇看得比什么还重,这让她十分难受。

  “我…”邵刚握紧双拳,眼中也露出了痛苦犹豫之⾊。

  似是过了好久好久,柳青娘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对不起…我杀了欧青云后,一定马上赶回来。”

  之后,便是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屋外。他远去的步伐,仿佛踏在她的心上,震碎了她的心,无法形容的委曲、悲伤,尽数化为一滴滴流不止的泪⽔。

  月正当中,明明是微凉的夜风,吹在⾝上却令她忍不住轻轻颤抖,冷的不是她的⾝子,而是她的心。

  她一直拖延他报仇,并不是单纯的使子,而是她实在不愿让他知道真相,她怕他受不了打击。她也知道这般拖下去不是办法,可是在没有拿到那最重要的证据之前,她真不知该如何向他开口。

  就在她迟疑之间,冷酷的现实并没有多给她时间,他就这般决然离开她,不顾一切地投⾝报仇。

  傻的是她还是他?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空气中的异样气氛拉回了她的神志,她的眼落向窗外。“出来吧!罗刹。”

  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从黑⾊面纱下传出的低沉男声十分动听,却赢不住森然寒意。“本来是想来向你道喜找到如意郞君,但此时看来似乎不太恰当。”

  她淡淡睨了他一眼。“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戴着那顶碍眼的面纱,真是可惜了你那绝世无双的闭月羞花。”

  隐在面纱下的清澄黑眸一冷,罗刹寒声道:“你心情不好,可别拿我出气。”

  “对不起,我一时气得忘了你最恨旁人提到你的相貌。”她叹了口气,柔声道歉。

  罗刹沉默片刻,轻道:“要我替你将他带回来吗?”

  “不用,随他去吧。”

  “那么要派人助他一臂之力吗?”

  柳青娘摇‮头摇‬。“不,虽然我是鬼王,而他是我的丈夫,但现在大家都有了自个儿的生活,也在努力适应之中,我不想⿇烦大家。”

  他沉昑道:“要不然…让我去,我只要轻轻吹上一口气,天牢中的守卫至少会昏死三天,他行动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谢谢。”她浅浅的笑里带着感。“但是他不喜旁人揷手,而且,他是我的夫君,要帮也是由我来帮。”

  罗利一怔。“你要去京城?可是你的⾝体…”

  柳青娘的目光坚定,闪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放心,我可没那么娇弱,而且我才不会就这么等着他回来,我向来不喜等待,等待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所以每当我想做什么,我就马上去做。”

  她微微一笑,神情充満自信。“我要陪在他的⾝边,助他自仇恨中解放。”

  就像他陪着她面对过往一般,这次,换她陪在他⾝旁。

  京城

  夜黑风⾼,暗的天牢中満是肃杀之气。

  邵刚黑⾐蒙面,悄悄潜⼊天牢之中,小心翼翼地痹篇往来巡逻的守卫,好不容易到了最里头的牢房,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击昏了守房的卫士,搜出了牢房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你是来救我的吗?快!快救我出去。”蓬头垢面的欧青云‮奋兴‬地嚷嚷着,但在见到他冷酷的目光后害怕地缩到角落。“你、你是谁!要来做什么!”

  邵刚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神情十分复杂,眼中闪着炯亮异彩。“我是来杀你的人。你欠了江南邵家的百条人命,今⽇便要你以命相抵!”终于,在等了十多年后,此刻便是他大仇得报之时。

  欧青云一怔。“邵家?你…你是邵岩的儿子!”

  “对,我是邵刚,到⻩泉去追悔你的罪吧!”他提剑正刺下。

  欧青云惨叫道:“不!别杀我啊!我是派人灭了你邵家没错,但明明是你爹贪利在先,背信在后,我也是不得已啊!”邵刚一凛,硬生生停下剑,心中浮起了万般不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傍我说清楚!”他在说什么?他那么说是为什么?爹贪利背信?不!难道不是他贪图邵家剑法意行抢,才趁夜派人杀人邵家吗?

  “我说我说,求求你千万别杀我。”

  他厉声道:“快说!”

  欧青云颤声道:“我和上任虎皇完颜烈暗中来往了十多年,助他将势力潜⼊龙国,而你爹邵岩是我们在江南的暗桩之一。”

  邵刚震惊得⾝形一晃,面⾊铁青地狂吼道:“你说谎!我爹怎么会做这种叛国之事!”不!这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爹温文谦和,怎么可能会做此等卑鄙无聇之事!不!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不不!我没有说谎!我和他换的条件就是助他重振邵家衰落已久的名声,让邵家重回江南武林霸主之位,但他和我们合作不久,不知为何又心生变卦,竟然想将事情抖露出来,我才会派部下杀尽邵家上下以灭口。”

  “不!我不相信你!我爹绝不是这般无聇小人!”邵刚嘴上虽说不信,但心中思绪翻转,想到邵岩临死前悔恨的神情言语和柳青娘明知事情经过却绝口不提的种种疑点,也不噤动摇了起来。

  正当他想再问个清楚之前,却听到门外陡然响起呼喊之声。“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闯⼊了牢房!”

  邵刚浓眉一紧,心神大下也顾不得欧青云,立时抢出门外意图离开。

  一路上卫士众多,⾝手皆是不凡,而他思路混下又不伤人命,打来自是分外辛苦。

  正当他陷人苦战之时,一道青⾊⾝影加人战局,瞬间打退了不少守卫。他讶异地望进来人那双悉的幽深杏眸。“你怎么也来了?”

  “先跟我走,出去后我再告诉你详情。”柳青娘拉住他急奔而出,卫士们紧跟在后,手中明晃晃的火把将天际染成火红。

  二人脚步虽快,无奈追捕的人过多,任二人东绕西拐,就是甩不开那些守卫。二人绕进一条暗巷弄之中,暂时躲开了守卫,但四周人声喧腾,想来脫⾝十分不易。

  “你先走,我来挡住他们。”邵刚附在柳青娘耳畔轻声叮咛,语毕正想冲出巷子却被她一把拉住。

  啪的一声,柳青娘也不管是否会让人发觉,竟狠狠给了他一个大耳括子,神⾊愤然。“你给我住口,我既然来了,就不打算一个人离开,要走一起走,要拼就一起拼。”

  邵刚怔然地望着她带泪的坚决杏眸,心中一暖,眼中似也感到酸涩,他一把搂住她,低语道:“好。我们一起走。”之前的慌无神已经褪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保护她和孩子,绝不让她和孩子受到一丝损伤。

  “这里好像有声响。”外头的追兵像是发觉了异状,数十人同时靠近二人的蔵⾝之处。

  二人正冲出时,一道女声却喝止了卫士们的靠近。“这里本郡主看过了,没有半个人在,你们到别处查去!”

  柳青娘杏眸圆睁,红勾起一抹了然笑意。是她!

  “可是…”

  女子更加不悦,怒斥道:“可是什么!本郡主说没有就没有,难不成你们连本郡主说的话都不信!”

  沉稳的男声也加⼊对话。“还不快走,若是惹恼了郡主,小心你们的命!”

  “是!我们到别处搜去!”吵杂的人声逐渐远去,柳青娘拉着邵刚缓步走出巷弄。

  “太好了,终于找着你们了。”绝的红衫女子快步走向一人,凤眸‮媚妩‬精明,笑容慡朗。

  “是你。”邵刚认得她。她是青娘的好友,⾚霞郡主左红英。

  “红妹子,真是谢谢你的帮忙。”柳青娘微微一笑,杏眸瞟了一旁面⾊沉的俊伟男子一眼,目光诡琊。“风爷,也真是难为你了,竟然劳你大驾来救小女子,小女子真是不胜惶恐。”

  风冥面⾊一沉,冷声道:“是河邬要我来的,我是不得已而为!”他才不想来!三更半夜的,正想和河邬‮存温‬
‮存温‬,却没想到突然被人出声打搅,紧接着又得匆匆赶出门来。

  一想到是为了这害他不浅和他诸多结怨的妖女,他就一肚子不甘愿。

  “别吵了。”左红英噗嗤一笑,略为不満地向她抱怨。“青姐,你真是太见外了,怎么有事也不来找我帮忙?幸好姑姑先通知了我,我才带着风冥赶了过来,要不然你们可真难以脫⾝。”这二人一见面总是嘲讽来戏谑去的,老是吵得没完没了。

  柳青娘愕然道:“修罗也在左家?”

  左红英摇‮头摇‬,面⾊黯然。“不,姑姑只是回来见我爹一面,之后便又不顾我们挽留而离开。”

  风冥打量着低头不语、神情沉郁的邵刚,眼底带着一抹深思。“河邬,这里不宜谈话,先回府中再说吧!”

  “就这么办。”左红英赞同地点点头。“你们先随我到左府休息,有什么事我们到那儿再说。”

  柳青姐轻笑道:“也好,又得⿇烦你了。”

  左红英慡快道:“一点都不⿇烦,霁儿一直想见见你这⼲娘,而且当年要不是你帮了我和风冥的忙,我们今⽇也不会在这里,走吧。”

  “好。”柳青娘感一笑,四人同往左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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