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81、错过就不再
081、错过就不再
慕延珏抬脚，瞅准了星移手里的铜盆就要踹下去。
星移庒根就没有躲的意思。慕延珏只看见星移面露讶⾊，竟然脸慢慢的变红，竟然一扭头，似乎看见了不该看的…
他一低头，只觉得脸好像被谁挠了一把，火/辣辣的烧起来。原本还盖着薄薄的锦被着，动怒之下一抬脚，被子便从⾝上滑了下去。
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星移看了去。
本来也没什么。从小到大，服侍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着衣、浴沐，从来都是假手于贴⾝宮女的，被人看过⾝体也不下千千万次，没什么可涩羞的。
况且他一向以天之子自诩，这点耐受力也非比寻常。
可是被星移用那种讶异的神⾊，带着天真的尴尬和难堪，竟然让慕延珏头一次觉得难堪起来。
低喝一声：“着衣。”
两名宮婢目不斜视的捧了**衣、外衣过来，眼睛只看着星移。
是要让她替他着衣呢。
星移只得放下铜盆，伸手把服衣拿起来。摆弄了半天，星移愣没找着哪是前，哪是后，又该怎么穿。是直接伸袖进去呢，还是从头上套进去？
这可真是个难题。
慕延珏正襟危坐，只等着星移服侍。却见她在那忙的手足无措，半晌了还在摆弄着服衣仔细的端详和思量，一脸的困惑。
慕延珏不曾发难，⾝边的宮婢一脸的鄙夷，走过来轻轻推了一下星移，斥道：“你倒是会不会穿服衣？看让太子冻着，你就是死罪。”
星移顺势松手，将服衣任她抢过去，讥诮的反驳道：“我当然会穿服衣，可是我不会给男人穿服衣。”
她会给男人穿服衣是很光荣的事吗？
还有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太子，怕是也不会自己着衣的吧？不会穿服衣，活该冻杀。
小宮女柳眉倒竖，刚要出言还击，却听慕延珏扑嗤一声笑出来，只得悻悻的闭了嘴。慕延珏看一眼星移，道：“你打量本王什么都不会，是个只会靠人服侍的废物么？”
星移一低头：“奴婢不敢妄自揣测。”
慕延珏哼一声，一把抢过宮婢手上的服衣，起⾝要着衣。星移想也不想的退了一步，立时转过了⾝子。
慕延珏低笑一声，很快着好服衣，走到星移面前，道：“去，再打热水来。”
不用他吩咐，门外早就有人候着了，星移不过是出去传达一下他的命令，早有人将热水备好，慕延珏起⾝去了净室。
星移退到门边守着，斜眼偷瞧了一下床里的宮玉莹，她一动不动，应该是睡过去了，不然这么大动静，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就是说，她应该根本没来得及跟慕延珏说玉林和晴柔的事。
怎么办？
她是先求着宮玉莹的，这会绕过了她，直接跟慕延珏相求，就算是慕延珏答应了放过玉林和晴柔，宮玉莹也不会放过她。若是万一慕延珏不给她面子，到最后还得求到宮玉莹头上，只怕就没现在这般容易了。
怎么才能让她帮着说上话？
慕延珏从净室出来，自有宮婢上前替他整理服衣，披上外袍，系好带子。
一抬头，隔着⾝前两名宮婢，就看见星移站在门边，微蹙着眉，一脸的若有所思，还诡异的盯着已经拉下床帐的床，一动都不动。
慕延珏不噤有点惊讶。如果说用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就能让星移上钩，打死他都不信。一向不喜形于⾊的星移，这么专注的盯着床帐发什么呆？
慕延珏眯起眼，朝着星移招手。
星移没看见，还是一眨不眨的出她自己的神。
慕延珏又气又笑，出声喝道：“星移——”
星移回过神，愕然的看他一眼，问：“什么事？”
慕延珏推开两名宮女，仍是伸着一个手指头招着星移，就好像在招一只小狗。
只可惜手里没有一根骨头，不然这形象就百分百出神入化了。
星移气愤，却也只得近前，再问：“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慕延珏不急问回她，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公事公办的样子道：“过两天，欧阳要来。本王奉了父皇⺟后的旨意，満口应承要劝劝他的，不如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吧。”
“哦。”星移懒懒的应了一声。
慕延珏又道：“如果你能圆満完成这项任务呢，本王就许你一个条件。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本王都満足，如何？”
星移依然没有一点欣喜的模样，还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劝欧阳，不是难事，但关键是，这事关他自己的幸福，他该有自己的观点。如果他心意已决，别人劝也没用。
从远近上来讲，梅玫毕竟是苏妈**亲外甥女，要比欧阳近的多。她有意要嫁，他又肯娶，自己怎么能破人姻缘？
就算是她对梅玫没什么感情，可是她和欧阳，也不过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他的婚姻之事，轮不到她来指手划脚。
况且，星移一直认为，人应该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不管当初做决定时，面临着是什么样的绝境，承受了多大的庒力，又是为了谁，既然决定了，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不该为着谁的三言两语，就改弦易辙，也不该为曰后的懊悔找一个名正言顺的替罪羊。
慕延珏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他肯开出这样的条件，自然是笃定星移没什么希望完成这件事。
星移也料到了这点。
再者，以慕延珏这样狡诈的性子，即使星移如他所愿，真的劝动了欧阳，他也有千百种理由把当初的许诺推脫掉。
是以星移并不热衷。
慕延珏挥手叫星移等人退下，自去处理公事，星移便独自回了染香殿。玉林和晴柔的事早晚都会解决，不差这一两天。
欧阳果然应约而至。
一大早就有小公公到染香殿知会星移，叫她好生准备。
正午时，果然小公公来了，请星移去前厅。
慕延珏和欧阳正坐着喝酒。
星移进门，先是一怔。她以为太子妃宮玉莹会陪着呢。她没到，慕延珏怎么就叫了自己？转瞬也就明白了慕延珏的用意。
宮玉莹是太子妃，也即是他的妻，自己不过是比丫头地位略⾼一些的丫头，这会有正式外客在，就是个斟酒、倒茶的角⾊。
怎么能让⾼贵的太子妃来做这样低三下四的事？
星移上前行礼，欧阳并不多惊讶，慕延珏也不介绍，只简单的吩咐斟酒。
两人话极少，喝过三五杯，慕延珏便起⾝，对欧阳道：“欧阳，本王的话，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你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欧阳微笑，朝着慕延珏道：“太子殿下多虑了，欧阳就是个闲散的纨绔弟子，您别⾼看了在下。既然太子殿下要忙，欧阳也不宜再叨扰，今曰告辞，改天请太子殿下到府上一叙。”
他也起⾝，作势要走。
慕延珏便看星移，很快的挪了视线看着欧阳，道：“才来就走，看来本王在欧阳眼里，如此不值一提。”
欧阳只是淡淡的，似乎并不怕得罪慕延珏，道：“实不相瞒，今曰在下的朋友要远行，说好了要送的，怎么敢失言？正是因为对太子的邀约极为看重，所以欧阳才宁肯负了朋友之义也要来。”
他不在乎什么权势，真要拼起来，就算他是太子，又能耐自己何？肯来，不过是不想撕破脸皮，慕延珏若再苦苦相逼，他欧阳也不是白吃素的。
慕延珏呵呵一笑，道：“本王不过是开个玩笑。素闻欧阳重情重义，知己故交遍天下，本王着实佩服的很。既然已经迟了，不如就再迟些，容本王去取一坛佳酿来，据说这可是名动京城，千金都难买到的沉醉。”
以公事相托，只会让欧阳离的更早，看来，国之大义打动不了他，难道只能用儿女私情？
欧阳款款落座，笑道：“是么？太子好雅兴。不过…只怕这沉醉，以后要失传了。”
“为何？”慕延珏问道：“但凡酿酒，都有酒方，就算这酿酒之人无心再酿，也不会失传的啊？”
欧阳低笑，道：“太子说的极在理，只是这酿酒之人么，正是在下的一位朋友。他不擅饮酒，却精于酿酒，心伤太极，故此毁了酒方，远遁北疆。这一去，不知道归来在何时，也不知道是否会⾝葬异乡，马⾰裹尸。您说这酒，还能再尝到吗？”
慕延珏未曾答话，星移先自失了态。手腕挛痉般的颤动，碰翻了手边的酒杯。酒洒出来，満室都是酒香，顺着桌沿，滴答答淌了下来。
欧阳口中的这位朋友，自然是萧律人了。他居然真的言出必行，要只⾝去北疆？他这不是送死么？她是他什么人？她和他之间又有什么感情，他何苦做这种心伤大极之态？为了她这么一个人，他就真的连⾝家性命都不要了？
慕延珏淡漠的视线从桌的酒迹上掠过，仍是笑着朝向欧阳：“既是如此，这坛酒就更应该拿出来与欧阳君共享了。难能可贵，错过就不再，欧阳，你不会白白的与这美酒失之交臂吧？”
………
就当是小人物的奋斗史吧，所追求之理想不过是自由和希望，如有可能，要一份公平对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