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狙杀,施恩惠民
决定是对是错,要考虑当时的形势和状况,更要看最后的结果。结果不好,那就是错;结果好,不管决定有多弱智,也是正确和英明的。
如果陈文強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那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但你不能不考虑到意外情况的发生,不能过于想当然。
虽然陈文強比较相信自己的运气,但也不敢确定自己就比诸葛亮还亮。而在时运与人事之间,时运虽然有些虚幻,但却极为重要。当你运气来时天地都同心卖力助你成功;当你不走运时,你即使是真英雄有能力,但你什么也做不成。“时运未来君休笑,太公也作钓鱼人”说得也是这个意思。
狙杀郑鸿名的计划已经制定并开始实施,但陈文強不知道阿猫在什么地方埋伏,在什么时候动手。越是接近琼中,陈文強越是有些猜疑不定,在他眼里,前方和路过的每个合适狙击的地点,都似乎有阿猫伸出来的口。
等啊,盼啊,陈文強期待的那一声冷却迟迟没有响起,郑鸿名依然蹦跳,骑在马上顾盼神飞。
灰暗的云块,缓缓地从南向北移动,光暗淡,一小块一小块好象是在沉思的冷冷的晴空,不时从云里向下窥视。大地沉浸在泥泞和嘲的空气里,雨后的天气给人们一种荒凉寥落的感觉。
草丛漉漉的,一滴露⽔从枝叶上滑下,在阿猫的眼前落了下来。他的子和⾐服的大半已经被雨⽔沾。但他一动也不动,在雨后的静寂丛林中,连最轻微的声音也听得见,远处的人喊马嘶也愈发清晰。
如果不是这场雨,郑鸿名带着人马早就应该走过丛林下边的大道了。但阿猫耐得住子。这是他独自承担的任务,他要让陈大哥刮目相看,证明自己已经能独当一面。
谁将成为猎手,谁会成为猎物,智慧、勇气、毅力、技能的综合考验,输的一方将流⾎。将丧命。嗜⾎的冲动,杀戮的情,战斗的**,证明自己的迫切,才是支持阿猫的动力。
趁你毫无准备的时候,选择时机偷偷地开,用事先处理过的弹子打爆他们的脑袋,或者击穿他们的膛,随着倒下去的声音。那个可怜虫气绝⾝亡。
“趁你毫无准备的时候下手。”阿猫低声地念叨着陈文強的口头语,他很欣赏自己的嗓音。
望着越来越近的大队人马,阿猫冷笑着拉动栓,推弹上膛。
骑在马上,带着大队行进,郑鸿名背得很直,大将军就应该这样,这样才有威严。自从有了官职、军衔。郑鸿名便努力摆脫自己以前的作派,对以前的老兄弟也颇多指摘。在他想来。草莽江湖固然是他的,但不摆脫这些,如何能飞⻩腾达,君临天下。嗯,登基这事儿先放一放,先混个升官发财。也得在人前象个样子不是。
复兴会!郑鸿名的感情是复杂的,但现在,却是离之不得。而且,他不清楚复兴会的实力到底有多大,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当然。这样的印象更多是从陈文強⾝上得出的。
面对陈文強时,郑鸿名有种莫名的威庒感,这不仅仅是陈文強杀伐果决,手段狠辣,更因为被陈文強注视时,他有种被看穿、看透的感觉,似乎什么也瞒不住陈文強。这种感觉很令人心悸,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被人一览无遗,就仿佛没穿⾐服站在众目睽睽之下。
幸好这个家伙据说再过段时间便要离开,想到这里,郑鸿名轻轻吐出一口长气,抬头看着沿途的景⾊。自己独当一面肯定没有问题,如果复兴会加大支援力度,消灭清军那三个巡防营也有把握。等到兵強马壮,也就能甩开复兴会这个套在头上的紧箍咒了。
阿猫屏住了呼昅,将准星牢牢地套在郑鸿名的⾝上,进⼊了击状态。一旦进⼊这种状态,他便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周围的风吹草动似乎全都听不到了,类似于佛家坐禅的感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远处的目标上,他看得更清楚,算得更精确,时机掌握得更好。
手指慢慢向后拉动,扣动了板机,弹子离膛而出,⾝才轻快地向后坐了一下。很完美的一次击,阿猫几乎不用看,便知道必定命中目标。
弹子带着尖啸,以超过音速的速度划破了空气,准确地斜着⼊了郑鸿名的膛。郑鸿名在听到声之前,便象被重拳击中般一头栽下了马背。
正在行进的队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郑鸿名被冷击中的惊呼声响了起来,队伍才了起来。
一排弹子从丛林中了出来,给队伍带来了更大的混,巡防营服束的一伙人在丛林中叫喊着,移动着。
“杀啊,给当家的报仇。”
“冲啊,把狗杂种碎尸万段。”
一群群士兵在官长的指挥下,哄哄地向山坡上冲去。而阿猫和配合他的几十人打完排,暴露服装后,便飞速地沿着山路撤退,很快隐没在丛林之中。
闻讯赶来的陈文強分开众人,看到正从口鼻中噴⾎的郑鸿名,弹子击中了他的肺,⾎很快就会堵塞他的气管,他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
“郑将军,郑将军——”陈文強呼唤着,蹲下⾝子,握住郑鸿名的大手,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郑鸿名眼睛直瞪瞪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甚至认没认出陈文強也不确定。他的头一歪,陈文強感觉到他的手沉了下去。
“谁⼲的?”陈文強轻轻放下了郑鸿名的手,抹了把眼睛,站起来扫视着周围的人吼叫道:“这他妈*的是谁⼲的?”
“是,是巡防营。”一个士兵指了指已经看不见人影的山坡“是琼中的清兵,打完黑就跑了。”
“琼中的清兵?”陈文強眯起了眼睛,杀气弥漫,越来越重。然后咬牙切齿地吼道:“杀奔琼中,巡防营的清兵一个也不放过,为郑将军报仇雪恨。”
…
无论你是国王,还是士兵;无论你是⾼贵,还是低,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躺到地下。
这就是生命,如此脆弱,一秒钟前还趾⾼气扬,想着美女钱财,现在已经呜呼哀哉!这就是死亡,不管你位⾼权重,还是卑苟活,并不会避免死神的拜访。
仔细的筹划准备,结局就是如此简单。混、商议、出发…陈文強再度骑在马上开始行进。郑鸿名却已经被布包裹、躺到了板车里。
现在的义军大致分成了两部,郑鸿名的旧部——⻩氏兄弟,李家俊的一部,另外那些小头领的人马没有实力,没有依靠,也被基本分散安揷,只能是依附这两大股了。而⻩氏兄弟不比郑鸿名,说他们没有雄心壮志也好。说他们小富即安也罢,反正控制起来比较容易。
而目前摆在义军面前的最大困难并不是清军的剿攻。而是自⾝的臃肿,也就是家眷的安置。如果没有一块稳固的据地,没有妥善的安排,想让义军离开家乡万宁、抛家舍业地四方征战,显然是不容易做到的。
看吧,一千多的人马。后面却带着差不多同等数量的家眷,这让陈文強也很是头痛。不让跟随吧,很多士兵们肯定担心留下的亲人朋友遭到清军的报复。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担心,都带着家眷,但这显然也与正规的作战队部相差甚远。
⾰命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对此。陈文強有了切⾝的体会,对那种先⼲起来再说的“⾰命”也就相当地不赞成。与其说那样的行动叫⾰命,倒不如叫捣,给清廷捣。虽然不能说一点用没有,可到底是损失大,收效小,与因此牺牲的优秀人才和热⾎青年相比,完全不成比例。
要想成功,还应该耐下心来,再隐忍一年两年,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充分,力量积蓄得更強大,并且要有切不断的人员、物资的补给通道。这是陈文強经过这次实践所得出的结论,因为他能够分析并总结,经验就显得很宝贵,使复兴会以后的行动能够不断改进。
…
咣咣咣,出派的士兵拎着铜锣,边敲边在县城的街道放开喉咙大喊“⾰命军秋毫无犯,只杀清兵贪官,乡亲们快到县衙,分粮食了,家家都有啊!”
时间过去了很久,街上才渐渐有了人声,先是观望,然后有胆大的出来询问,然后又有人领回了粮食和钱财“⾰命军打跑了官兵,要分粮食和钱财”的消息越来越实,人声也越来越响,受惊吓的百姓慢慢走上街头,慢慢向县衙靠拢过来。
县衙门口,几张桌子已经拼在一起搭起个台子,按照缴获的户籍册,⾰命军的文书人员给前来的百姓开着条子,百姓们拿着条子便可去官库领取。
这样的施恩惠民已经不是第一次,从万宁到琼海,再到琼中,工作已经做得相当练。
县衙內,陈文強正接见着本县的士绅大户,这些人心里还不托底,态度都十分的恭敬。
“大人志向⾼远,所部亦是仁义之师。”一个花⽩胡子的老头先是赞扬了一番,接着说道:“老朽⾝弱力薄,有随大人之心,却无征战之力,只有将些许粮食和财物捐出,以资军用,以表吾心。”
“吾也献粮捐金,望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另一个士绅也貌似诚恳的说道。
在传统的国中农村社会,都存在着一个以士绅为主体的精英阶层,他们才是农村的主宰者。而在琼州,由于开发较晚,土地较多,农民与这些士绅的矛盾并不象內地那样尖锐。这样也就决定了不能采取什么“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来争取占大多数人口的农民阶层。
陈文強自然知道这些士绅嘴上说得好听,却都是存着花钱破财买平安的心理。而他也本没有“吃大户、掠钱财”的想法,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只要不是清兵贪官,陈文強认为都是团结争取的对象。这次给他们留下好印象,等到卷土重来的时候,拥护、支持、的肯定有,最差的也不会是敌人吧?
所以,陈文強在谈中,态度平和,言语真挚,完全没有清朝官吏那种以上对下的傲慢和耝鲁军汉的跋扈。他将⾰命军的纪律解说一遍,赢得了诸如仁义之师,秋毫无犯等赞语。随后他又将⾰命军的战绩一一道来,向士绅们显示出⾰命军的实力。
当士绅们知道⾰命军已经连下五县的时候,都啧⾆不已。一连串什么“神机妙算”“勇猛多智”“虎狼之师”等等的赞誉之词纷纷扣来。
在五指山的山区建立起据地,基本上是确定的事情,山区周边的民情就显得很重要。如果有支持、同情的民众,那物资补给和刺探侦察就会变得很容易。所以,陈文強婉拒了士绅们的捐输,不为蝇头小利所惑,他图的是个长远。
“⾰命军不是打家劫舍的匪徒,我们的理想是推翻満清的腐朽统治,使家国变得富強,使民众生活定安。”陈文強笑着审视着众士绅“所以,你们不应该害怕,反倒应该⾼兴。官府是个什么样子,你们心里有数,催收捐税,敲诈勒索,巧取豪夺,⼲的好事似乎没有几件吧?”
⾰命是什么,估计连这些士绅都不明⽩,何况是那些目不识丁的百姓。陈文強暂时也不想花大力气宣传教育,他只是从人们最简单的愿望来显示⾰命军的好处。
士绅不会遭到劫掠敲诈,家眷更不会受到扰伤害;百姓不会被滥杀抓,甚至还能分粮分钱。从上到下,⾰命军似乎只带来了好处,副面作用几乎没有。
所以,不管你如何理解“⾰命”就算是认为⾰命只是造反,只是改朝换代,只是能少赋税,可只要没有对⾰命的恐惧,不反对⾰命,陈文強觉得也达到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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