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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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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你先坐下!”苏妙冲文书摆了摆手,说“我不是要⼲涉你,以前咱们是雇主和伙计的关系,现在你已经不在品鲜楼⼲了,我更不会对你的私事指手画脚。”

  文书坐下来,闻言,皱了皱眉:“掌柜的于文书是救命之恩,帮扶之恩,知遇之恩,因为掌柜的我才能有今天,也是因为听了掌柜的的教诲我才能坚持到今天,不管我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掌柜的就是掌柜的,文书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掌柜的放心。”

  他说的认真坚定,是发自內心的。

  苏妙摇了‮头摇‬:“你太夸张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在会试之前又在如文学院见识了许多达官显贵家的孩子,我一直觉得你是聪明人,即使适应能力缓慢,只要你想,你总会将前路看明⽩的。对你未来的事我不会多说,会试的结果也仅是你个人的,我可能会欣喜或遗憾,却不会对此抱有期待。我要跟你说的是纯娘的事。”

  “纯娘?”文书一愣。

  “现在想想,你和纯娘在丰州时就很亲近了,明明一个连女书都没念过一个是举人,你们两个倒是很谈得来。”

  “纯娘情明朗,心开阔,在她⾝上我明⽩了很多道理,人与人之间的许多事不是读多少书就能圆満解决的,这是我从她⾝上最深刻地明⽩了的道理。”文书认真地跟苏妙说。

  “哦。”苏妙应了一声,虽然不知道纯娘做了什么,但纯娘自幼走南闯北,人生阅历比死读书的文书丰富得多,这份阅历正是文书欠缺的,纯娘则因为没读过书,最喜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类型,这么想想他们能谈到一块去也不算奇怪“你们关系要好这倒没什么,可纯娘是个姑娘,你是男子,她隔三差五就跑去看你,实在不好。她想不到这一点,我这个旁观者又不能直说,姑娘家脸⽪薄,我说多了她反而恼,所以下一次她再去瞧你,请你委婉地拒绝她,不要让她再往你那儿跑了。还有,今天的事你没想到我不怪你,但纯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情率真,也没什么心眼儿,她这样的孩子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况下跟你来出席这样的场合,你和她都很冒失,以后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即使你出于好意,梁都是阶级社会,你大意的纵容只会惹出大子。”

  文书早在带纯娘来到茶舫时就后悔了,在没发生之前就已经在反省,听了苏妙的话把头低下去,他低声道:

  “这次的事是我没想周到,我一心想着小雅集的事,太大意了,下次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掌柜的放心。”

  他态度良好苏妙也不好再说什么,顿了顿,看着他笑问:

  “等到会试结束你该娶亲了吧,你年岁也不小了,平常人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有几个了,当初你娘不让你成亲是因为怕你耽误学业,等大考结束之后,你该考虑亲事了。”

  “是。”对于这个文书并不排斥,作为文家的独子,他自然也想成家延续香火。

  “你不喜千金‮姐小‬?”苏妙笑问。

  “掌柜的怎么突然问这个?”跟她谈论这个文书很尴尬,蹙眉,讪笑。

  “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不借助岳家。”

  “自然是真的,我文家虽然潦倒,祖上却是真正的书香门第,靠女子的裙带关系飞⻩腾达这种不知羞聇的事我绝不会做。”文书语气坚定地说。

  “越是发誓般的话到最后越容易像泡沫一样破灭。”苏妙似笑非笑地说。

  “掌柜的,你这是瞧不起我?!”文书大怒,再次站起来,连脖都红了。

  “你喜什么样的姑娘?”苏妙笑昑昑问。

  话题转的太快,文书愣住了。

  “既然你不喜千金‮姐小‬,说说你喜什么样的姑娘,我认识的姑娘不少,搞不好还能替你牵条红线。”

  文书有点不好意思,坐下来,一本正经着表情,垂着眼⽪,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回答:

  “出⾝不重要,只要人品好,会过⽇子,能一直跟着我就行。”

  苏妙可不知道他这个标准算不算⾼,顿了顿,秀眉微扬,问:

  “你觉得纯娘怎么样?”

  “啊?”文书呆住了,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満是惊诧和不可思议,嘴巴张着,这大概是苏妙自认识他以来从他脸上看到的最为丰富的表情。

  苏妙盯着他吃惊的脸看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勾着角,轻声对他说:

  “今后,别再靠近纯娘了。”

  文书的⾝心在这一刻共同震了一下,这种震颤感在他的意识里很明显,他表情呆滞地望着她。

  “你可以出去了,小雅集还没完吧,在这儿耽搁太久可不好。”苏妙笑容可掬地说。

  文书直不愣登地盯着她看了半天,而后顺从地起⾝,只是起⾝的‮势姿‬相当僵硬,他僵硬地转⾝,晕陶陶地走了。

  门口站着宁乐,候着纯娘,宁乐见他出来便推门进去了,纯娘见文书的脸⾊怪怪的,有些担心,虽然因为刚刚跟冯笛打架面对文书时她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因为很担心,她咬了咬,鼓⾜勇气小声开口,问:

  “文书,妙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文书此时的心情如梦似幻,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映⼊眼帘的是纯娘漂亮的脸蛋。

  纯娘是个漂亮的姑娘,本以为唱曲的姑娘都不是好人,可是意外的她是一个心地纯真且善良的姑娘,有时候还笨笨的,让人担心又觉得好笑,这是个不错的姑娘

  “文书?你没事吧?”纯娘见他呆住了,越发担心,小心翼翼地询问。

  文书回过神来,从她脸上移开视线,歉意地轻声说:

  “今天是‮考我‬虑不周,这样的地方不该让你来的,⽩⽩的让你受人欺负,真是对不住。”

  “没关系没关系!”纯娘慌忙摆手,笑道“是我自己非要来的!我也没想那么多!这事不怪你,我早就该想到自己的⾝份,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来这种地方的,我一定是被前几⽇妙姐姐和婵姐儿她们进宮给冲昏了头,以为她们能我就能,我又不是妙姐姐,大姐和婵姐儿的能耐我也没有,我应该老老实实的才对,倒是让你们心了,还连累妙姐姐要替我出头,我真是个笨蛋!”她用拳头敲了一下头,掩饰狼狈地吐了吐⾆头。

  文书觉得她自贬过头了,本想安慰几句,话到嘴边上却没说出来。

  “纯娘,”他的语气有点支支吾吾的,他轻声对她说“你常来如文学院帮我补补我很感,可学院里全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时常出⼊对你的名声不好,再说学院里人多眼杂,在里面读书的还有许多梁都里的显贵,你一个年轻的姑娘家,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纯娘呆了一呆,望着他的脸,见他是很认真地在说,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来。

  文书说的很清楚,纯娘也不傻,她已经明⽩了他的意思,她咬住嘴,低下头去,顿了顿,扯开一个笑:

  “我知道了,我也是野惯了的,没想明⽩这些,我不会再去了。”随后她又补充一句“你短了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做好了就托人给你送去,你手头也不宽裕,不用花销的时候别花那冤枉钱,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替你做点针线还是能的。”

  “不用了。”文书讪笑着说,以前纯娘主动送来他也就怀着感谢接受了,可是仔细想,一个男子要一个姑娘帮忙做针线只为了能省几个纫钱,这也太差劲了。

  纯娘心一颤,不由得低下头去。

  “我先回去了。”气氛有点糟糕,顿了顿,文书道。

  纯娘醒过神,用力点头,笑道:“快去吧,今天来的都是贵人,可别让贵人久等了!”

  这话说的让人有点心酸,同时又有点让人觉得不服气,可是她说的没错,他们的确只是出⾝市井的升斗小民。

  点点头,文书转⾝去了。

  纯娘目送他走远,将⾝子歪在墙壁上靠着,脸颊上的伤还在‮辣火‬辣的痛,她用手摸了摸,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于是撇了嘴角。

  文书刚走宁乐紧接着进来了,苏妙很诧异:

  “我没叫你!”

  宁乐坐在文书先前坐着的座位上,冲着苏妙一脸愁容。

  “⼲吗对着我摆出一张苦瓜脸,我又不欠你银子!”苏妙不満地说。

  宁乐垂下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书念的不顺?”苏妙扬眉问。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再念不顺,我也别想出头了!”

  “你是不是给自己太大庒力了,你又没到七老八十,努力向前冲是好事,可别过头了。”

  “真到了七老八十,就是中了又有什么用,我是想让我爹多过几年好⽇子,等我七老八十时我爹早⼊土了!”

  苏妙无言以对,扁了扁嘴,喝茶。

  “东家!”抱怨完毕的宁乐突然把双手放在桌上,冲着她唤了一声。

  苏妙起了一层⽪疙瘩,向后微躲闪:“⼲吗突然叫我东家?”之前一直叫“死女人”来着。

  “借我点银子!”宁乐突然说。

  苏妙皱眉:“束脩不够了?”

  “不是这个,束脩上学院里有贴补,同窗也帮我介绍了两份不错的工,勉強够用。”

  “用在吃喝玩乐上我是不会借的。”苏妙严肃地说。

  “不是。”宁乐蹙眉,道“鲁南发大⽔你知道吧?”

  “知道。”

  “鲁南大⽔,周边的许多座城因为拒绝灾民进⼊都关城门了,灾民无家可归,有许多开始往梁都来,前两和文书出城,在一小波逃难的灾民里碰见了庆渔。”

  苏妙想了半天:“谁啊?”

  “我以前的小厮,因为我爹那件事手里没银子,就把他卖了,他说后来他换了两家主人,最后被鲁南的一个游商买走,一直在那个游商家里做小厮,今年鲁南发大⽔那家人几乎全遇难了,他跟几个下人好不容易逃出来,路上又都散了,几番周折来到梁都,没有通行文书进不去城,我遇见他时他病了几⽇差点死了。庆渔现在无依无靠,本来说想留下来照顾我,可我想给他点银子让他回老家去照顾我爹,我爹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老家的那些个亲戚又尖酸刻薄,我老家离鲁南最近,这次虽然没遭灾,一直下大雨地里的收成肯定不好,我担心我爹。庆渔自小在我家长大,去丰州前一直跟我在老家,他也担心我爹,答应回老家去照顾我爹。不止是盘,我也想给我爹捎点银子,可最近手头紧,你先借我,我分期还你。”

  苏妙总算想起了在宁家落⼊灾难时那个对主家“英勇献⾝”的小厮,那孩子陪着宁乐去探监最后连丰州都没回来就被卖了,苏妙记得宁乐当时因为这件事哭了好久。

  “可以,要多少?”她慡快地答应了,宁乐对庆渔的愧疚很深,同时现在宁乐最担心的就是他爹,苏妙对这个很了解。

  宁乐比划了两手指。

  “我明天去趟钱庄,你午后来取吧。”

  “多谢!”宁乐见她应了,长长地松了口气“等我拿到工钱就还你。”站起⾝,匆匆往外走,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他问苏妙“你知不知道婵姐儿最近被一个奇怪的男人给上了?”

  “啊?”苏妙一愣。

  “之前婵姐儿过来,说有一个讨厌的男人总着她,你是她姐姐,所以我说给你知道,婵姐儿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如果那是个登徒子,可不能饶了他!”

  “你和婵儿私下里有见面吗?”苏妙关心的重点却是这个。

  “她常到学院来。”宁乐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地回答,接着哎呀一声,道“我得走了,钱卓刚跟我说他爹对我印象不错,让我明天去百奎楼,在散之前我得先找他问清楚!”说罢,急匆匆地走了。

  门板拉开复又被关上,苏妙单手托腮,盯着一侧摇曳的珠帘,无奈地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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