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释嫌
“我不是故意的,我怕四少爷追上我,就躲在冬青树后面,恰好听到你和李大叔说话。<し”阿紫有些委屈,可又做贼心虚的,她真的偷听了,但她也真的不是故意的。
墨子寒揪住她⾐领的手略微松了松,沉声问道:“真的只是你恰好听到?不是林铮指使?”
他的手抵在阿紫下巴处,阿紫只能扬着小脸,脖子有点发酸:“我是趁着四少爷昏倒时偷偷跑出来的,原是想要逃走,可你的大箱子和马车挡在胡同口,我只好钻进箱子里面,如果不是狸花,这会儿我已经让那两个贼人灭口了。”
两人离得很近,眼前的墨子寒年轻俊朗,深不见底的星眸,⽔墨画般乌黑的眉⽑微微蹙起,和俊美到极致的林铮不同,墨子寒有着读书人少有的英气。
墨子寒⾝材⾼大,揪住阿紫就像老鹰抓小,他的⾝子覆下来,鼻端的热气噴在阿紫脸上,庠庠的。
阿紫忍不住皱皱鼻子,她的脸上还有泪,大眼睛漉漉的,眉目清朗得宛若舂⽇里浸在晨露中的青草。
墨子寒终于松手,放开了阿紫:“你是林铮的下人,为何要逃走?”
阿紫低下脑袋,她不知道要不要实话实说,⾐袖里的狸花蛇动了动⾝子,阿紫大喜,狸花蛇终于缓过来了。
不远处的有只破桌子,上面放着油纸包还有只酒袋子,酒袋子敞开着躺在那里,里面的酒应该已经流光了。
阿紫的眼睛盯在那只油纸包上,她⼲裂起⽪的嘴,声音里带着丝哀求:“墨大叔,我不怪你咬我了,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狸花几⽇没吃东西了。”
她自己的手上又有鲜⾎渗出来,她不管自己的伤,心里却想着一条蛇的生死,墨子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阿紫大喜,快步走到破桌子旁边,伸手要拿那只油纸包,手却又停在半空。
那两个贼人给墨子寒下毒,这东西八成不能吃。
“酒里有毒,牛⾁没有,若是不够,马车上还有些⼲粮。”墨子寒的声音带着冰渣子,可阿紫却觉得有光照进来。
她把酱牛⾁撕成小块,一点点喂给狸花蛇,狸花蛇杂食,从不挑食,但它饿得久了,阿紫不敢让它多吃,见它有些精神了,便又把它塞进⾐袖里贴⾝暖着。
墨子寒一直在冷眼旁观,看到狸花蛇有了生机,他的眼神中便又透出防备。
方才他以为这条蛇已经死了,所以才会靠近阿紫,现在这蛇又活过来,他自是时刻提防,谁知道这蛇冷不丁的会不会再咬他一口,昨夜是侥幸,如果再次被咬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可阿紫却不像是想要放过她的,举着一只⾎⾁模糊的手凑过来了,墨子寒的寒⽑立刻竖起,手臂力量穿贯,随时准备奋起一击。
可阿紫也只是想举起手腕让鲜⾎流得慢一些。
“谢谢墨大叔。”
她是来道谢的,如果没有这块牛⾁,狸花蛇支撑不了多久。
墨子寒面⾊稍霁,从一旁的包袱里拿出面饼,撕了一块扔给她,问道:“你为何不留在林铮⾝边,自己跑出来?”这次阿紫决定实话实话,这位大叔虽然凶巴巴的,可他心肠不坏,还有就是,眼前英俊美的少年很昅引他,让阿紫不想对他说谎。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有些懵懂,可不知怎的,这个一贯对她冷言冷语的少年郞却让她心里庠庠⿇⿇,她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就是想偷偷看着他,然后等他回过头来时,她就假装看向别处。
“四少爷要给我下毒,可他恰好犯病,我趁他昏倒时逃出来了。”
阿紫的声音很小,她还在犹豫,若是墨子寒问她林铮为何要给她下毒,她要不要把她杀大统领⾼天漠未遂的事说出来呢。
好在墨子寒没有再问,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她:“你说让我做个好官,你知道何为好官?”
阿紫一愣,她没想到这位好看的墨大叔会冷不丁问她这个问题,她咽下嘴里的面饼,小声说道:“秉公执法、爱民如子、不贪墨的就是好官,戏台上的包青天就是好官。”
墨子寒忽然笑了,面带揶谕:“这些是你⽗亲告诉你的?”
真是可笑,人面兽心、贪赃枉法之人也懂得什么是好官吗?
阿紫摇头摇:“我没有⽗亲,不对,我只是受了伤,记不得以前的事,不记得亲人,也不记得自己是谁。这些是我听老槐树下讲古的老爷爷说的。”
墨子寒的眼角菗了一下,问道:“你不记得自己是谁?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紫昅昅鼻子,墨大叔该不会当她是傻子吧,她只是忘记一切,可脑子没有摔坏。
“我什么都不记得,可有时也会想起一些事来,比如我知道怎样蒸包子,怎样养蛇,对了,我还会打络子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惊,她现在是男人,哪有男人会打络子的。
自从醒过来,她一直担心着狸花蛇的安危,这时才发现,头顶的帽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额头的“胎记”顶着“胎记”的她很丑,她不想让墨大叔看到她有这么丑。
“不用遮了,我早就看到了,我还知道你是女的。”墨子寒撕了一小块面饼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不紧不慢。
“你知道我是女的?”阿紫看看⾝上的⾐裳,自从第一面见到墨子寒,她就是林铮的小厮,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睁大眼睛看着墨子寒,却发现墨子寒的脸上有些嘲红。
她忽然想起,早上她醒来时,好像就是在睡在墨子寒⾝上,看她醒了,他才把她从⾝上推下来。
她⾝上穿的是红儿给她拿来的新棉袄,肥肥大大,所以她也就偷懒没有再用布条子束起脯,咪|咪虽然还小,可是也不能完全忽略好不好。趴在某人⾝上睡了一晚,隔着⾐裳也能感觉到的吧。
阿紫的脸也红了,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坐在地上,用脑袋抵着膝盖,把脸蛋蔵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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