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定风波
淑雅宮中,淑妃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殿中,侍从和宮女跪了満満一地。
好一会儿之后,才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宮女,走到淑妃面前道“娘娘,栖梧宮中被皇上派了侍卫守了起来,奴婢本无法打探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淑妃猛地站起⾝来“什么,侍卫?”
淑妃心中暗自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疑惑地道“不应该啊,皇后出了事,怎么会派侍卫守着呢?若是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应该被守起来的是本宮啊,毕竟,皇后先前那一招可算是极尽险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大家都瞧着本宮将她摔倒在地,大家定然都会觉得,本宮害了她。可是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没事,皇上也定然应该跑来跟本宮兴师问罪才是啊。”
“奴婢也没有看明⽩,不过,先前那个阵仗还真是吓人,显示太医院的一个太医过去了,后来不一会儿,便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叫了过去,奴婢还以为是皇后肚子里的小主儿不太好了,可是过了一会儿,皇上却怒气冲冲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奴婢还未来得及去探听消息呢,栖梧宮便被人围了起来。”那宮女想起方才瞧见的情况更觉十分稀奇,便连忙道。
“方才,除了皇后,还有谁在栖梧宮?”淑妃闻言,想了会儿才问道。
那宮女连忙回道“还有惠国公主,皇上将皇后送回栖梧宮的时候,公主便跟着去了,后来,皇上离开了有一会儿,她才走了。”
淑妃点了点头“今儿个咱们先按兵不动,明儿个再瞧瞧情况,若是情况还是这般令人看不明⽩,本宮便去趟清心殿。”
宮女点了点头,又回过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宮女和侍从,淑妃见状,便挥了挥手道“下去吧下去吧,看着你们跪在这儿就心烦。”
那群宮女太监连忙应了声,行了礼,才一一退了下去。
待殿中再无第三人了,那宮女才轻声道“主子,皇上吩咐了人查今儿个皇后娘娘的⾐服的事儿呢。”
淑妃微微一笑,眉眼间俱是幸灾乐祸“你不说,本宮还忘了,今儿个,咱们⺟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可是出了一个大丑呢。让他们查便是了,此事不是本宮做的,自然查不到本宮⾝上来,顶多皇上治本宮一个治下不严的罪,毕竟⾐服总归是出自尚⾐局,而本宮现在是后宮管事的人。不过,本宮倒是真想知道,究竟是谁替本宮出了这口恶气呢,这法子实在是⾼,⾼极了。虽然皇上強令众人不许谈论,不过,那些个爱嚼⾆子的臣子,回去定然会说,皇后是个凶星,天降凶兆呢。姒儿,他们可查出了什么?”
被淑妃叫做姒儿的丫鬟连忙回道“娘娘放心,就如娘娘所言,此事不关咱们的事,怎么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淑妃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抹冷冷地笑,半晌才又道“只是,元贞皇后今儿个的行事实在是有些失常,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哪怕是出了这么个丑,她疑心本宮,却也不至于这般冲动,况且,她腹中还怀有龙嗣呢,今⽇她那般作为,分明是狠了心想要将龙嗣摔掉,然后嫁祸于本宮的。究竟是为什么,会让她这般做呢。”
如今淑妃的心中是満満的疑惑,是谁设了这个局,让皇后在天坛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她的⾐服上动了手脚?皇后又是为何突然这般冲动,竟然不管不顾自己肚子里的龙嗣?还有就是,如今皇后那边,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这夜一,宮里许多人没有睡着。
第二⽇,皇后宮外的侍卫还未撤走,只是,尽管宁帝下了旨,元贞皇后在祭天的时候,褘⾐上出现了一个凶字的事情却仍旧被传了开来,一时间,人心惶惶,皆言,定是皇后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所以天降凶兆,宁国恐怕有难了。
淑妃急忙带着宮女到了清心殿,到清心殿的时候,云裳正在翻看佛经,嘴里念念叨叨的,是淑妃听不太懂的佛语。
淑妃在一旁坐了会儿,云裳才似刚发现她一般,连忙笑着道“淑妃娘娘什么时候来的?裳儿方才竟未发现。”
淑妃笑了一笑道“来了不久,见裳儿在念佛经,便没有出声打扰。”
云裳笑着吩咐琴依给淑妃斟茶。
淑妃摆了摆手“不用了,本宮今儿个来是有事求公主的,昨儿个皇后娘娘与本宮似乎有一些小误会,我们起了一些争执,本宮回宮之后,十分后悔,本宮怕自己去了,又惹皇后娘娘生气,便派了人去皇后那儿请罪,可是宮女却回来回报说栖梧宮被侍卫围了起来,本宮心中担心,却又没法子问,今儿个实在是觉得心中难安,听闻公主昨儿个一起去了栖梧宮,公主可知,皇后娘娘如何了?”
云裳闻言,低下头叹了一声,半晌才道“孩子…没有了…”
淑妃闻言,浑⾝一震,⾝子顿时软倒在椅子上,脑海中一片空⽩,怎么会呢?明明自己昨儿个本没有用力的啊,孩子怎么就没有了呢。
淑妃愣了半晌,才想起这是在清心殿中,便连忙勉強地笑了笑“本宮知道了,多谢公主,本宮也不坐了,便先回府了。”
“那,琴依,帮我送送淑妃娘娘吧。”云裳轻声吩咐道,又叹了口气,低下头开始念着佛经。
待淑妃出了清心殿,浅音才“噗哧”一声笑了出声“公主,你可真够坏的,淑妃娘娘可是最关心皇后孩子情况的了,你却偏偏骗她,瞧她方才的模样,脸⾊刷的一下子,便⽩了。”
云裳笑了笑“我倒也不算是骗她,皇后的孩子,确实是没了呀。况且,⽗皇定然不会说是皇后假装孕怀,只会说,皇后的孩子,没了。李氏一族若是知晓这个消息,定然是会闹翻天的,这个时候,没有个顶罪羊怎么行,所以,对淑妃来说,她需要承担的,和皇后的孩子没有了,其实是一样的。”
浅音闻言,有些愕然“可是,明明就是皇后娘娘骗了人啊,而且,公主,淑妃娘娘可是靖王爷的人呢。”
云裳冷冷一笑“靖王的人,皇叔当初明明答应了我,不会对⺟妃下手,可是淑妃却擅作主张的下了,这样不听主子吩咐的人,不如让我替他解决了来得⼲净。况且,以靖王的子,这宮中,绝不会只有淑妃一人,我虽然现今和靖王合作着,可是却不能保证,以后不会成为敌人,我也想要瞧一瞧,他靖王没除了淑妃,在这宮中,还有谁。”
浅音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样想的,便也觉得,主子说得似乎有理,便不再说话。
“对了,那个什么陈太医的,如今关在哪儿的?”云裳眯了眯眼,突然想起这一茬儿。
浅音连忙道“就在栖梧宮的一处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偏殿里呢,锦妃娘娘⾝边主子布的人最多,奴婢想着,放在那里,也方便些,况且,皇后娘娘绝对想不到的…”
“嗯。”云裳点了点头“除了吧。”
“布⾕,布⾕…”外面突然传来布⾕鸟的叫声,云裳转过⾝,挑了挑眉,浅音连忙将窗户打了开来,便瞧见一个纸团从窗户外飞了进来。浅音连忙捡了起来,递给了云裳。
云裳打开那纸团,只是一眼,面⾊却突然有些变了。
“公主,发生了什么?”浅音见云裳神⾊有些奇怪,却说不出是⾼兴还是不⾼兴,便连忙问道。
云裳微微笑了笑道“宁浅她们追击华镜,可是却让华镜在边关,被夜郞国的三皇子救走了。”
“夜郞国三⻩子?救走了华镜?”浅音有些愕然“他们之间是怎么搭上的?莫非,只是巧合?”
云裳冷冷哼了一声“不管是为何,我必须尽快动⾝。走,现在我便去见⽗皇。”
云裳到勤政殿中的时候,却发现皇后的⽗亲李静言也在,李静言似乎面⾊并不太好,见到云裳更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转过了头去。
云裳并未理会,径直对着宁帝行了礼道“⽗皇,儿臣听闻,天坛之事在百姓中起了不小的波澜…”
话还为说完,便听见李静言冷冷地声音传来“后宮不得参政,公主的⺟妃莫不是没有教你?”
云裳闻言,转过头对着李静言笑了笑道“裳儿的⺟妃在裳儿幼时便没有在裳儿⾝边,裳儿一直是由皇后娘娘教导的,丞相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教的不好?”
宁帝皱了皱眉“裳儿接着说吧。”
云裳便不再理会李静言,转过头对着宁帝笑了笑道“儿臣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这些流言蜚语平息,毕竟,流言四起,有伤国本。”
“哦?”宁帝似是并未太过在意“裳儿说说。”
“百姓之所以这般惶恐,无非是因为那个凶字出现的太过诡异,并且,实在祭天大典之上,这时间地点也太过的巧合,所以大家便觉得这是上天的警示。儿臣以为,想要破此法,便是要以另一个象征祥瑞的征兆展示给百姓看。”
“象征祥瑞?可是,裳儿,这如此才能办到啊?”宁地叹了口气。
云裳笑了笑“天降凶兆是传出来的流言,这祥瑞,也不过全凭一句话,只是,说这句话的人,需要在百姓中威望极⾼之人,比如,兀那方丈。”
“兀那方丈?”宁帝闻言,顿觉豁然开朗“是了,朕怎生忘了,若是兀那方丈说瞧见了天降祥兆,更想法子将那凶兆之事圆了,那自然一切便刃而解了。”
宁帝越想越觉得⾼兴“裳儿,你可是帮了⽗皇一个大忙呀,来人。”
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侍从,宁帝连忙道“速速去宁国寺将兀那方丈请来。”
侍从应了声,退了出去。
云裳见目的已经达到,加上李静言在此,他素来是只狐狸,怕被他看穿了什么,云裳便随意寻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云裳回到清心殿不到一个时辰,便传来消息,说淑妃娘娘谋害皇嗣,被皇上打⼊了冷宮。
云裳知李静言方才在勤政殿,定是为了此事,便也没有什么意外。只是,后宮之中却陷⼊了一股奇怪的平静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暗自揣测着,皇后娘娘刚刚失了孩子,栖梧宮附近都是侍卫,没有人能够靠近,而淑妃又被打⼊了冷宮,那么,谁来主持这后宮呢?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了栖梧宮,却想的不是皇后,而是住在栖梧宮中的另一位主子,锦妃。锦妃虽然也怀了孕,可是皇帝对她的宠爱是明眼人都能够瞧得见的,况且,这妃位之上的女子,也仅她一人而已。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后宮的大权将要落在锦妃⾝上的时候,皇帝却下了旨,命久未理会后宮之事的明太妃出来主持大局。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后虽然尚在小月子中,皇上却并未冷落了她,只是因为,明太妃也姓李,是李丞相的妹妹,皇后娘娘的亲姑姑。
“公主,皇后那般欺骗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呢,可是皇上却为何还让明太妃出山来掌管后宮啊?”浅音只觉得看了许久,也看不清这后宮如今为何会变成这般摸样。
云裳见她一副茫的样子,抬起头对着琴依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便听见浅音有些不⾼兴的声音传来“公主与浅音姐姐就知道取笑我,可是也没有告诉奴婢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琴依笑了笑道“因为,皇后娘娘有一位好⽗亲呀,那可是丞相大人,⾼权在握,振臂一呼,响应者众,皇上虽然是一国之君,却也不敢得罪了他,所以,只要丞相大人一⽇还是丞相,那皇后便会还是皇后。”
浅音闻言,良久才道“那岂不是,我们要对付皇后,首先就要拔除李丞相?”
云裳摇了头摇“这是最全安的法子,却不是唯一的法子。”
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通传声“公主,郑总管来了。”
云裳连忙站了起⾝,了出去,笑着道“不知郑总管来,所为何事?”
郑总管笑着望着云裳“公主,是兀那方丈进宮了,此刻正在勤政殿中呢,皇上让奴才来给公主通传一声,公主可要去见见兀那方丈?”
云裳闻言,眉眼间都带了几分喜悦“自然是要的,裳儿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兀那方丈了,总管您稍候,裳儿去披一件披风就跟着总管一同过去。”
琴依连忙回到內殿之中,拿出来一个披风,帮云裳披上,郑总管瞧了片刻,才笑着道“公主⾝上这披风,奴才若是没有瞧错,应当是靖王爷进献的吧?后来皇上赏给了公主。”
“嗯?”云裳假装惊讶的样子“裳儿只知是⽗皇送给裳儿的,倒是不知道其他,原来这是皇叔进献的呀。”
郑总管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跟在云裳⾝后,朝着勤政殿走去。
勤政殿中,兀那方丈与宁帝正在对弈,云裳进来的时候,两人正下到烈之处,云裳便没有打扰,站在一旁看了许久,半晌,才听见宁帝慡朗的笑声响了起来“方丈棋艺愈发的精进了,朕输了。”
兀那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笑着道“阿弥陀佛,皇上定然是勤于政务,所以顾不得下棋了,如今,便是云裳公主,恐怕也比皇上的棋下得好了。”
宁帝这才瞧见云裳站在一旁,听见兀那方丈的话,吐了吐⾆头,笑眯眯地瞧着棋盘“哦?朕倒不知,裳儿的棋艺这般好?”
“那当然了,裳儿的棋艺可是…”正说是萧远山亲自教的,便觉背后传来一阵疼痛,心知定然是云裳在偷偷掐他,便连忙改了口道“可是贫僧亲自教导的。”
宁帝心中自是十分⾼兴“裳儿如今才华不俗,都是兀那方丈教导的好,朕还未好好谢过方丈呢。”
兀那笑了笑“阿弥陀佛,贫僧与公主投缘而已。最近之事,公主也写了书信给贫僧,贫僧大致知晓了,在一路上也听了许多,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只是,此事关系宁国国泰民安,便是佛祖怪罪,贫僧也便担着了。”
宁帝闻言,更是十分感。
第二⽇,兀那便出现在了宁国皇城中最繁华的地方,僧⾐不沾一丝尘埃,倒惹得百姓争相查看,偶有百姓问起,兀那便道“前些⽇子,贫僧观皇城方向,见有凶星降临,怕有事发生,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却不想,昨儿个傍晚,却突然间漫天红霞,皇宮西边的方向,隐隐在发着光,确实凤星降世,附⾝在了宮中一位贵人的⾝上,皇城之中既然有凤星在,那凶星定然也无法掀起波澜,贫僧便也放心了,正出城呢。”
不过一⽇,兀那的话便像是滚雪球一般传遍了整个皇城,一时之间,各种传说便传了出来,倒是在没有人提皇后之事,只是在提到凤星的时候,会顺便提起,那个凶星,应当是落在了皇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