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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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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女人香”‮店酒‬后,他们并肩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上,来往车辆的车灯如流星雨般,依序划过⾝边,在他们脸上映出忽明忽灭的亮光。

  当光线映照在可妍的侧脸时,也映照出她的落寞,还有因闪逝的光照而更显晶莹的泪痕…她哭了。

  商烈发现了。

  在夜晚冷风的吹拂下,她因为匆忙出门而忘记穿上外套,针织⽑衫下的⾝躯,不知是寒冷、抑或是因哭泣而轻颤。

  这胆小表除了爱哭之外,也不会照顾自己!

  但她现在的心情应该不好过。

  “给你。”他脫下⽪夹克递到她面前。

  “谢谢。”可妍接过温暖的外套,垂首驻⾜。

  就算她的亲生⽗亲不要她、爷爷看不起她,在这个冷漠城市的冬夜里,她也拥有不少温情,不是吗?妈妈给她的爱,更不输其他双亲家庭。

  想起⺟亲,可妍脆弱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脸庞,在⽪夹克上浸出一小滩⽔渍。

  “一件外套让你这么感动?”商烈当然清楚并非如此,只因见她一径盯着外套掉泪,便没好气地调侃。

  他搞不懂女人为什么这么爱哭,尤其她,简直像个⽔龙头一样,一转开,就能泪如泉涌掉个不停。

  他自小在武馆长大,扶养他的义⽗从小就告诫他,眼泪是软弱的象征,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即便他童年得知,自己不过是个被双亲遗弃在武馆门外的‮儿孤‬时,也不曾落过一滴泪。如果温可妍是男人,他会一掌劈昏她,省得碍眼!

  “啊!”看见自己在商烈夹克上做了什么好事,她低呼一声,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被他发现她在哭,可妍孩子气地用⾐袖擦去泪痕,赶紧再用自己的上⾐⾐摆擦⼲夹克,手忙脚中只敢偷偷瞄他,怕他因来克被弄脏而发怒。

  发觉她用小⽩兔的胆怯红眼睛偷望他,商烈顿时有种欺侮弱小的错觉,糟糕的是他什么都没做,而且还好心把外套借给她咧!

  包令他挫败的是,她竟然对他的好意视若无睹,外套拎在手上有啥庇用!

  “穿上!”他的口气因莫名的恼怒而火爆了些。

  被他一吼,她瑟缩了下,畏怯地退离一大步,七手八脚套上夹克。

  这种情景更像校园恶霸恃強凌弱,欺负弱小学童。

  “你…”他真想好好吼醒这个女人,他是她的保镖,不要有事没事看到他就像见到鬼一样!

  忽地,相异于路上一闪而逝的车灯,一道強光直他们而来。

  他们同时回头,一时间却被強光照得无法睁眼,随之,喧嚣的重型机车声由远而近,在靠近人行道时不但没减速,反而笔直朝他们‮速加‬往前冲…“蔼—”一道‮烈猛‬的推力加上一阵天旋地转,可妍紧闭双眼,惊骇尖叫。然后,尖锐刺耳的声音从他们⾝旁掠过,那辆重型机车已呼啸而去。

  商烈抱着可妍痹篇机车的蓄意冲撞,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立即眯起冷鸷的幽眸,捕捉机车骑士迅速远去的背影,脑中默默记下几个特征。

  懊死,那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你没事吧?”他撑起庒在她⾝上的自己,顺便将她从地上捞起来。

  “…没、没事。”惊魂未定,可妍双手紧紧前,边气边开口,声音破碎而虚弱。“他、那个…那人…”

  “可能是普通的机车大盗,也有可能是想对你下手的人。”商烈凝眉思寸。若是后者,他这趟任务看来铁定不无聊。

  “对我…下手?!”俏脸即刻刷⽩。“可是,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与人结怨呀?”

  “很难说,尤其你将得到一大笔财产。”贪婪,是万恶的起点。

  “是针对那笔遗产?”她困难地咽了口唾沫。

  她脸⾊⽩成这样,当真没事?商烈皱眉审视她全⾝上下,她的⾐物没有破损,刚才头颈也被他的手护住,理当毫发无伤。

  对了,他差点忘记她的胆量有多破,这种反应资正常。

  “需不需要带你去收惊?”宛若方才的九死一生是家常便饭,他拍去手上⾝上的灰尘、碎石,随口提议道。

  可妍连忙‮头摇‬,羞赧的红云飘上粉颊,掩去几许苍⽩。她知道自己本胆小,若真要收惊,可能三天两头都要往庙里跑。

  “走吧。”见她脸⾊恢复些许红润,他总算放心,于是率先迈步。

  “好。”她跟上他的步伐,在他背后看到他暴露于空气中的手臂时,倏地脫口低叫出声。

  “啊!”闻声,商烈迅速回头,神情戒备,厉眼梭巡四周一遍。

  没有状况。

  “怎么了?”肾上腺素陡升又回降,他皱眉问。

  “你的手…”她怯怯地指向一处。

  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他看到自己右臂几道些微渗⾎的擦伤。

  “还没什么。”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痛吗?”她知道,那是他救她时所受的伤。

  罢才的意外使她脑袋一片空⽩,无暇细想其他;现在仔细回想,刚才商烈将她保护得滴⽔不漏,所以她一点伤都没有,借给她穿的外套,除了残留有他的体温,让她得以御寒,也正好免去原本应该是在她⾝上划下的伤痕。

  也许,除了脾气坏了点,商烈称得上是个称职的保镖。

  “小伤而已,过两天就愈合了。”他无所谓的道。走了两步,回头发现她依然愣在原地,他顿下步履,不耐低斥。“跟上呀!”

  “喔…”她快步追上,不过还是刻意跟他保持“‮全安‬距离”

  真是够了!

  商烈很想对她种种无意义的行为视而不见,却又碍于他是她的保镖,得随时注意她⾝边的情况、还有她。

  “你走前面。还有,没事不要叫。”他耝声要求,省得被她三不五时的惊呼声‮磨折‬,然后两个人⼲脆组个“受惊二人组”算了!

  可妍唯唯诺诺地走在前面,偶尔悄悄侧头瞥见他板着个冷脸,又吓得赶紧收回目光。

  回家的路,就在两人无语的“假和平”下,默默度过。

  回到可妍租赁的公寓,已经将近十一点。

  二十几坪大的小鲍寓,包含了一厅二房、一卫与一个小台,客厅角落还有一个流理台和置物柜,充当简易厨房,整体空间虽不大,但布置得温馨雅致、⼲净清慡,处处可见主人的巧手与用心。

  “我现在是你的贴⾝保镖,住下来,你没有异议吧?”

  商烈大咧咧地坐在木制长椅上,将壮硕的⾝躯给椅背,二手的老旧木椅发出阵阵不堪负荷的声响。

  “你不能自作主张住下来!”现在,他坐在椅上的⾼度,减缓此迫人气势,可妍心中冒出了提出异议的勇气。

  他挑眉,表示愿闻其详。

  为了打消他的念头,她诚实解释:“我不想继承那笔遗产,一⽑钱也不要,所以你不必保护我。”

  当初赶⺟亲出温家的就是她的“爷爷”现在却要她接受他的赠予?

  无论那位“爷爷”意为何、无论遗产多寡,是可怜她也好、施舍她也好、补偿她也好,她都不打算接受。⺟亲积劳成疾而亡,受的苦比她多太多了,是再多钱财也弥补不了的遗憾!

  包何况,若是那笔遗产有潜在的危机,她更无法接受。经过机车蓄意冲撞的意外后,她决定不跟生命开玩笑,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自己,另一方面是不能让外人商烈因她而涉险,谁知道下次还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可能。”

  商烈直接驳回她的要求,大手打开桌上的方形纸盒,出门前叫的外送比萨还剩一半,胃袋已经闹饥荒的他,抓起一块送⼊口中。

  “为什么?”都说她不要遗产了。

  “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比萨凉掉了,不怎么好吃。“我不是自作主张,我只知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顺利继承温年升的遗产,任务终结与否的决定权,不在你⾝上。微波炉在哪?”他捧着纸盒起⾝。

  “嗯?”她被他天外飞来一笔给问得一愣。

  “我问你微波炉在哪里。”

  他站起⾝,马上又⾼人好几等,她反地缩到客厅角落,回想刚刚有没有说错话,战战兢兢的回答。“我家…没有微波炉。”

  没有?黑眸巡视客厅一遍,发现另一个目标。“电锅能用?”

  她点头如捣蒜。

  他走到小厨房,东看看,西看看。“有没有瓷盘?”

  “有,在…流理台下面。”她伸手比了个方向,对他有求必应。

  就见商烈找出餐盘,纯地将食物装盘、电锅加⽔、盖上锅盖、按下开关,一连串流利的动作完成后,线条紧实的臋部靠在流理台上,双臂环直视她。

  “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啊?”

  “不用怀疑,我要住下来。”

  处于呆愣状态的可妍蓦然明了,他们刚才的讨论还没结束。

  “我…我明天就告诉江律师,我放弃继承权。”

  “请便。”商烈倒是有些讶异,时下一般年轻女若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笔可观的财产,⾼兴雀跃都来不及了,而她却一意拒绝。

  “等你拒绝得了再说。”话说完,黑眸瞥过垂垂老矣的木椅,他打消睡长椅的念头。“我不会跟你抢铺,我睡客厅地板。”

  “这…”他们才认识一天,就要同住一个屋檐下?

  不行不行!她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对她不轨?可妍的小手惶然收紧襟口。

  “放心,男人不会委屈自己对不喜的女人动手动脚,我对你这种发育不良的小女生没有‮趣兴‬。”

  宛若会读心术般,他马上洞悉她心中的抗拒。

  可妍顿时觉得羞害,拿他没辙,气势又老是低他好几等,⼲脆负气窝回房间,关上门。

  靠在门板上,她委靡不振地大叹一口长气,低头正好看见⾝上的夹克外套,差点被遗忘的愧疚感,全数一涌而出。

  他惟一的御寒⾐物在她⾝上,若夜里就这样睡在地板上铁定很冷。

  他不但让当时満心无助的她感受到可贵的温暖,而且也救了她一命…对喔,他还因此受了伤!

  可妍脫下外套,咚咚咚跑到⾐柜前,翻出医葯箱和一棉被。

  当房门再度打开时,正在掀锅盖的商烈,透过眼前升腾的茫茫蒸气,看见她抱着棉被走出房间。棉被上放了他的外套,外套上还有一个⽩⾊塑胶盒,她的视线刚好被这些东西遮祝“这给你!谢谢你的外套…还有,谢谢你救了我…这、这个是医葯箱,你别忘记擦葯。”她将一千物品放在桌上,别扭地溜回房间。

  他盯着棉被、医葯箱几秒钟,丰厚有型的嘴角微扬。

  呵!除了胆小爱哭,她好像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

  直接端起烫手的瓷盘,心情莫名大好的商烈准备享用适时的晚餐,忽然想起她整个晚上似乎完全没有进食。他踱到房门前,抬手敲了两下。

  “温可妍,出来吃东西。”

  “我不饿。”隔着房门传来回应。

  商烈英朗的眉峰拢成两座小山。

  不吃,难怪瘦成这样。算了,经过今天,她必须先消化突如其来的⾝世谜底,硬她吃,大概也呑不下去吧。

  他大胆揣测,今晚那场意外已经为这一切揭开序幕。

  懦弱爱哭、外加胆小如鼠,这样一个看起来脆弱易碎的女人,⾜以应付接下来将加诸于她⾝上的“一切”吗?

  同样是被亲人遗弃的孩子,他能体会她此时的低落与无助,冲着这点,他对这次的任务有了更加笃定的认知。

  商烈心底深处似乎有一处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但相较于內心,刚劲的脸部线条却化成磐石般的坚定不管接下来会遭遇到什么,他都会尽全力守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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