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莉儿关上边界大门走向空笼子。她数了数,一共八个。这里原来有八只,她却只
找到五只。她得想办法找到另外三只才成。
她忍住一个呵欠,瞪着那些笼子。不过今天不行,她想这,她已经在丛林里好几小
时,一边赶那些一边赶蚊子。各种飞虫就像见了藌糖的苍蝇似地判在她四周,或许是
气的关系。天气又热又又釉,而她也一样,更别提还又庠又脏又累到极点了。
昨晚辗转反侧夜一,失眠的代价正在显现。她转动双肩想纤解因睡那种卧榻和一直
蹲着把那些哄出灌木丛而纠结的肌⾁。她将袖子卷至肘上,一面走回小屋一面搔着横
遭蚊吻的前臂。
走到门口时,她的双臂和颈子已是一片红⾊作庠的肿包,她只希望一块布能有所
帮助。推开门,她急忙进屋反手扭上葛麦兹前天替她换好的锁。它老是卡住,但他连话
都不跟她说,更别提会问她锁好不好用,而她也不想自讨没趣。等她弥补完她的过错后,
也许会告诉那些人锁的事,在这之前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她的双手用力将门闩拍下,然后着毫无⾎⾊的指头走向她用来清洗的⽔桶。一面
老旧、斑纹点点的椭圆形镜子悬在墙上,正下方是个有三个破菗屉、亮漆面相成橘⾊的
木柜,柜脚乃胡拼凑而成。每次她一放东西上去,它就摇晃个不停。
她把桶子提到柜上放着,它马上像只醉酒的鸭子似地摇晃起来。再把一块布浸⽔扭
吧,将之放在她发庠刺痛的颈子上。
噢…真像是置⾝天堂一样。她闭上眼睛,两臂浸⼊桶里,让冷⽔舒缓庠痛。她移
开手臂,拿下布再次放进⽔里,一面努力打开衬衫上的铁扣子,比扣孔大的扣子花了
整整五分钟才开解。然后她脫下袖子,让衬衫从系着带的垂在⾝后。
她移开松松的內村,以布擦过肩、颈和,任冷⽔流过上半⾝,感觉极了。她
哼着歌拿起⻩⾊的肥皂球涂在布上,肥皂球自她手上滑开掉到地板上,最后滚到桌下。
真讨厌!她把布丢在⽔桶旁弯⾝去捡肥皂,往后退好看清楚柜下。她倒转头部,头
发轻扫过地板,伸长手摸索着肥皂球,却只摸到布満灰尘的硬木地板。她又退一步,眯
起眼睛更探进去一些。
她自眼角瞥见一道黑影一闪,手送僵在原地。她屏着气头也不敢移动地看向左边、
右边,然后又是左边,没有东西。她看看曼莎的栖木,想着也许是那只八哥飞回来了。
不过栖木上却是空的。
“曼莎。”她直起⾝子望望屋內,鸟儿不在。她皱皱眉,继而耸耸肩又走向木柜。
那黑影又一闪而过。
她呼昅一窒。不管它是什么东西,都比她的手大…大得就像…
“噢,老天!一只大蜘蛛!”她几乎是“飞”上卧榻,心脏在喉头跳着,双臂泛起
一阵阵寒意。她挣扎着套上衬衫袖子,紧抱着自己扫视地板想找出那可憎的东西所在。
她在榻上移动,一面仍扫视着四周等待着,知道那只大蜘蛛随时可能跳上来。她的
庇股撞到墙,那可怕的黑影从左边爬上榻来了。
它正朝她而来!她呜咽着往后退,眼见它爬过缘。
她放声尖叫纵⾝跃下卧榻朝门口跑去。她得跑到门外。她必须,一定要!
她的手落在凉凉的金属锁上猛力一扭,它卡住了。她劲使扭转,心知那可怕的东西
很快就会跳到她⾝上来了。她知道。
噢,上帝发发慈悲吧!
锁咔地一声弹开,她弹子般地冲出去反⾝摔上门,颓然靠在门板上,呼昅急促,心
跳烈猛,泪如雨下。
她低下头试着控制自己,一手抹过脸上再张眼睛盯着门下。一小块黑影出现在门下。
它正要钻过…噢,天哪!她往后一跳,那可怕的黑影自门下溜出来。她的心仿佛
卡在喉头了。她尖叫到喉咙发⼲,然后往前冲去。
山姆的膛阻止了她。
“搞什么鬼?”被她猛力一撞,他蹒跚后退一步,两臂箝住她。
她紧抱住他,几乎要爬到他⾝上去了。“又有一只大蜘蛛!噢,天,噢,天!拜托
去抓它,拜托你!”她把鼻尖埋在他的颈窝,把他抱得更紧了。
他喃喃诅咒着从她肩上看过去。“在哪里?”
“就在我后面,从门下出来的。”她对着他的脖子答道,没法回头再看一次。她浑
⾝仍兀自抖个不停,不过撞上山姆后恐惧似乎减少了。
忽地他的肩膀和膛开始震动,刚开始慢慢的,愈来愈快。如果连山姆都会发抖想
必那蜘蛛一定又大又吓人,她想道,试着不去理会窜遍全⾝的寒意。
“看到了吗?”她低声问道。
“嗯。”“很可怕对不对?”
“噢,是啊,是我看过最大的。”
“把它弄走,拜托。”
“我没把握能杀死它…一个人。”
“噢…”她恐惧地呻昑着。见他既没采取行动也不说话,她又问道:“你不能开
它吗?”
“我怀疑那会有什么用。”
“试试看,请你试试!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杀不死它的。”
“你没有大一点的弹子吗?”
他的肩膀又震动起来。“弹子无法阻止这一只。”
他的话令她联想到一只肥大多⽑、有着⽪⾰般硬⽪的蜘蛛,浑⾝又是一阵颤抖。
“它的⽪真有那么厚吗?”
“不,不过你的脑子却很笨①。”
①译注;厚与笨原文皆为ThiCk。
她抬头看向他一脸的讥消,然后再回头看向地上。一大团纠结的线团无害地躺在木
板台上。她尴尬的视线随着一条黑线来到她的靴跟下。
这一定是曼莎玩的。莉儿放开山姆的脖子,自他前退开,不知该冲进屋里痛哭一
场,还是当场杀自算了。
包糟的是柯吉姆和其他一⼲士兵就站在几呎外,显然被她可笑的举动逗得很乐。
“你说得没错,她是部平平。”吉姆话刚说完,四周便响起一阵男哄笑声。
她这才想起来不及穿好的衬衫,只见它开个大口,嘲地贴在前的內衬一览无遗。
她攫紧衬衫前襟努力不哭出来…虽然那是她此刻最想做的事。她一副⾼⾼在上似地抬
起下巴转⾝回屋內,却被卡住的锁挡在门口。
她一手死抓着衬衫,一手用力转动那该死的锁。它文风不动,她沮丧至极,已濒于
放声大哭…一个最后的羞辱…边缘,她甚至无法好好退场。她把前额靠在门板上,
尽可能不出声地哭起来。
“吉姆,把这些人带到别的地方去。”山姆的声音自她⾝后响起。
她闻言哭得更厉害了。接着她感觉他站到她⾝后,一只大手覆在她握着门把的手上
一转,那扇蠢门便仿佛它一向都运作自如地呀然洞开。她深呼昅一下并试着拍手,但他
却握得更紧。她拒绝看他,还没坚強到能忍受他嘲笑的眼神成为被笑话的对象,永远不
被当一回事看待是很伤人的。
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却能看穿她,而遍体鳞伤的她却不愿让任何人一窥她那脆弱的部
分。它是不⾜为外人道的隐私,尤其是在男面前。即使爱她如她的哥哥们也无法了解,
是以她怀疑像山姆这样的人又如何了解。
然而有一部分的她却望渴山姆能当她是一回事,喜她、尊重她,却不明⽩为什么。
或许是她觉得他并不常对人付出尊重的感情的缘故吧。傅山姆若是尊重一个人,那份尊
重是值得好好珍惜的。
她跨⼊门內,他尾随在后。她深昅一口气,原本无声的泪⽔却变得比尖叫更大声。
他将她往怀里一带,她一触及他的膛,便又哭了起来。
“实真世界的生活不容易,对不,莉儿?”他双手抚过她的后背。
“不容易。”她轻声道。
他们沉默地站在那里,屋內唯一的声音是偶尔的昅气声。“我好尴尬。”
“是啊,我晓得。”
“它真的很像一只蜘蛛。”她喃喃道。
“嗯。”他的声音呛了一下,然后他做个深呼昅。“我不是故意要笑你,事情真的
太有趣了。”
她回想着自己之前的样子:为了一团线便尖叫得要把屋子震垮掉,还像火烧庇股
似地动,那的确是很愚蠢。而今置⾝山姆怀里,感觉便没那么尴尬了。她微微一笑,
想像着自己双眼満是恐惧,像只荷叶上的青蛙似地跳来跳去的情景。
她间逸出一串咯咯的笑声。“我想我看起来一定很蠢吧。”
“是啊,没错。”
她往后一倾仰视着他。“你自粕以扮扮绅士否认一下吧,你知道,顾及一下我的敏
靶什么的。”
他表情严肃起来,视线移向她的嘴。“千万别忘记我不是绅士,莉儿,而且如果要
彼及你的敏感,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他的嘴迅即落在她的上面,紧得她不过气来,但她却不在乎。他仿佛停不下来似
的。那感觉一如以往般美妙得令她可以为此而死。感谢上帝你不是绅士,博山姆。
她跟着脚尖尝试着更因紧他的脖子。他的左手自她的挪向她脑后以手心固定住,
并举起她离地大步走向卧榻。他坐了下来将她横置于他的膝上,吻得她完全无法思考。
他的嘴一再呑噬着她的,一只手溜进她开着的衬衫里,隔着的內衬把玩着她。
她呻昑,他拨开內衬露出她的一方圆浑,他的嘴马上掩了上来。
他的手把她的衬衫自拉起来,然后抚过她的肋骨、部腹,然后轻轻绕着她的肚
脐打转。她呼昅一窒,完全沉浸于感官享受之中无法思考。他温暖的手掌溜进她的带
下,轻巧地开解一个扣子,两个,三个…。
他停了下来,她轻喊,他又开始嬉弄,接着又停下来。她呻昑,他又开始,韵律愈
来愈慢,热情却愈堆愈⾼,直至她全⾝菗紧地求渴着什么。他又停下来,她迅即用力攫
住他双肩。“别停,请你别再停下来了。”
“你好热,那么那么热。”他对着她的呢喃道,然后将嘴移向她耳际。
“求你,噢,山姆,求求你…”“别着急,藌糖,慢点。”他让她仰躺在榻上,拉下她的长。
“強!…奷!哈哈哈哈!”曼莎扑扑飞进屋內停在榻边的栖木上。
他们俩人都静止沉默了好半晌。“狗娘养的!”山姆喃喃咒道,他的前额落到她
上。“我要炸了那只天杀的鸟。”
莉儿一动不动地躺着。尴尬突涌而至,她动着拉上长,手忙脚地扣回扣子。
“啊噢!炸了那个狗狼养的!”
山姆目光如炬地往上一瞄。“你死定了。”他伸手要去抓曼莎。
“不要,山姆!”莉儿放开她的长抓住他的手腕。
“山姆死定了!拿把铁锹来!”曼莎在栖木上疾点头,晃动⾝子。接着它突然降低
声音…却非山姆的声音:“你是那么那么热。”
莉儿愕然张嘴,红嘲缓缓涌至她脸上。她望向山姆,本以为会看见谋杀的表情,却
意外地发现他的脖子得通红,与他的黑眼罩相映成趣。她无法自已地咯咯笑起来,傅
山姆竟然也会有尴尬的时候。
他瞪着曼莎的目光转向正咬着以免无法控制地笑出来的莉儿。
“到底什么事那么该死的有趣?”他咆哮着跳下卧榻,给她一记独眼的致命目光,
这次它却没效,因为他的脖子仍显示着他的尴尬。
“你脸红了。”她迅速扣好扣。
“鬼才是。”
“真的。”
“啊噢!山姆脸红了。”曼莎降低声音:“那么那么热。”
莉儿只瞧山姆一眼便冲到他和曼莎中间。“不要!”
“走开!”他向前一步。
她往后一退。
那只八哥拍拍翅膀叫了一声,然后唱道:“救救我这个可怜虫…吧!”接着它飞
出窗外。
山姆继续瞪着莉儿,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转⾝离去。她站在那儿瞪着关上的门。
他走了。前一刻他们还那般亲密,几分钟后他却已掉头离去,仿佛他从没碰她或吻她,
一切均是她想像出来似的。
但那并非想像。他的碰触的轻微刺痛,那无法解释的需要,她体內的騒动不安和他
徘徊不去的滋味在在都提醒着她,而且伴着她度过⾼温而漫长的热带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