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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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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鸟鸣声清脆悦耳,明亮的光照耀着大地,看来是个美好的⽇子。但在屋里的骆秋冥却痛苦的翻⾝,感到全⾝都虚软无力。

  “呜…好痛!”他拧眉呻昑,头痛得像揷上一把刀,恍惚中,额上一阵清凉让他稍微舒服些,也让他由昏沉中醒了过来。一把抓住眼前晃动的手腕,他睁眼细看才发现是缇儿在为他擦拭汗⽔。

  他有些失望,转动眸子望了望四周。

  他怎么了?昨晚他醉了吗?那他是怎么回来的?

  完全想不起来。

  他晃了晃头,勉強坐起⾝,⾝上早已换过⼲净的⾐衫,他困惑的盯着⾐服,依然记不得任何事,当然也不知他吐了一堆,让花灵累了一整晚。

  “你总算醒了,我还担心你会睡到天黑呢。”缇儿担忧的看着他,又拧来一条⼲净的手巾为他擦拭汗⽔。

  “是你…照顾我?”

  缇儿点了点头,骆秋冥则失望的低下头。

  她果然还在避着他,即使他醉得不省人事。

  难道她依然不肯原谅他的无礼吗?

  “灵姐姐人呢?”他想知道为什么她不像以前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真的气到不再理他了吗?

  但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纳闷的抬起头,只见缇儿紧抿着,突然扑向他环住他的颈子。

  “为什么?你见我在边照料着,连一声道谢都没有,反而问花灵人呢?难道你的心里只有她吗?”

  “缇儿…”他讶异着她烈的举动,想推开却被她牢牢的抱住。

  “就算你们感情再好,毕竟是亲姐弟,你总要学会爱人、你总是要娶媳妇呀!”缇儿抱怨着,接着语气一转,略显娇羞的说:“我喜你好些年了,你知不知道?三郞,挪一点空间给我,你已经是大人了,该停止依赖花灵…”

  骆秋冥闭起双眼,过往回忆历历在目,花灵疼他、宠他也依赖他,他们俩像是天地间最亲密的人,没有人可以打破这融合的圆。他贪恋这分亲昵,他‮望渴‬一辈子有她为伴,这样的‮求渴‬是痴心妄想吗?

  姐弟之间真的容不下亲情以外的情感吗?

  所以花灵视他为洪⽔猛兽,像逃难似的躲着他?

  难道他的情该停止了,就如同缇儿说的,他该学会爱别人?

  “三郞,好好看看我,我们一起生活十五年了,除了花灵之外,你最亲近的人就是我了,试着把我放人你心里好不好?别再对我视而不见,你可知我好难过?我也想被你注意、被你放在手心上疼呀!”

  单恋的⽇子好难熬,尤其是瞧见他们姐弟有说有笑的模样,她就更难过,因为她总是被摒除在外。

  “缇儿…”从不知道自己让她如此难受,但骆秋冥能体会她的痛苦,因为正如同他对花灵的感情。

  那种得不到响应的伤怀,让人心神俱疲!

  “试着爱我…三郞…”

  缇儿望着他那张俊逸的容颜,心里的爱慕之情再也庒抑不住,她怯怯的吻上他。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花灵端着饭菜进房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她的双手忽地一抖,但还是力持镇定的将食物端到桌上。

  “你醒了?正好,等会将饭吃一吃,免得饿肚子。”她的心在颤抖,匆匆丢下话,她连忙退出房,否则她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灵姐姐…”骆秋冥急着想下追她,想跟她解释,但他还是阻止了自己。

  也许这样更好吧,让她以后不用再刻意躲着他。

  如果他的爱让花灵感到厌恶,那么是该让自己的畸恋停止了。

  只是,他做得到吗?

  缇儿又靠了过来,他毫无所觉,眼里只有那落荒而逃的伊人情影。

  路变得模模糊糊,她伸手抹去泪⽔,眼前的路清晰了但只一下子又模糊不清。

  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要掉眼泪?不是已下定决心与他当对姐弟就好?不是下定决心要撮合他和缇儿?

  为何…心还会隐隐作痛?

  一想到三郞抱的人、吻的人不是自己,心口就阵阵发疼。

  她是怎么了?

  吃醋吗?呵,凭什么?她凭什么吃味?

  偏偏恼人的泪⽔一颗颗滑落,她咬牙暗恨自己的懦弱。

  花灵手捧着木桶,一路往溪边走去,她要将昨夜骆秋冥弄脏的⾐物清洗⼲净。

  绕过林边,她在溪边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放下手上的木桶,附近有几位村妇在铣⾐,为了不想让人瞧见她哭红的双眼,她低垂着头拿起⾐服开始洗着。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那些村妇低声谈起来,而且谈论的对象就是她。她狐疑的侧耳聆听,愈听脸⾊愈是泛⽩。”你们确定是她?”

  “没错,就是她。”

  “这几天村里大家都在传,说她前些⽇子在竹林里与人,结果被人撞见了。”

  “天啊!真是不知羞,还未出嫁就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如果传出去,我们秀林村铁定会被聇笑死!”

  一群人心有同感的朝花灵瞥去鄙夷的目光,还愈淡愈热络,肆无忌惮的模样仿佛存心要羞辱花灵。

  “她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出嫁,肯定有问题。而且他们家就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子,很少跟村人来往,你们说奇不奇怪?”

  “搞不好他们三人…”一阵暧昧的笑声响起,听得花灵脸⾊一阵青一阵⽩。

  “总而言之,像她这样放的女人,我看也不会有人敢娶她了,搞不好早已是过尽千帆、人尽可夫…呀!”

  一盆冷⽔泼了过去,当场让众家三姑六婆成了落汤,她们惊叫着四散开来,一面回头咒骂着泼⽔之人。

  花灵恼恨的又泼了一盆⽔“我没有!我没有!”

  众人散去后,花灵坐在溪边,她的泪⽔止不住的滚落。

  怎么有这么恶毒的流言传出?她是在竹林里碰上轻佻的恶徒没错,但她死命逃开了呀!为什么要将她形容得如此不堪⼊耳?

  什么与人?什么过尽于帆、人尽可夫?

  天啊!以后她拿什么脸见人?

  现在就算扯破嗓子解释,谁会相信她?

  什么谣言止于智者?那只是说得好听,好事的人巴不得敲锣打鼓,大肆传扬下去,哪会去思索事实的真相。

  人言可畏呀!她该怎么办?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不消几天连骆秋冥都听到这桩丑闻,他愤怒的奔回家找花灵问个明⽩,却见她像是事不关己的着⾐服。

  “灵姐姐,你说话呀!村里那些流言…”

  “你想要我说什么?要我坦承我确实放不知羞吗?那么我告诉你,我确实是他们所描述的。”

  “你…”他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答复,他的灵姐姐怎么可能会像流言所说的那么,骆秋冥心一恼,扯落她手上正制的⾐物,用力抬起她的头,却被她双眼里的空洞震慑住。

  什么时候那一双⽔灵灵、流转着温柔波光的眸子变得死气沉沉?

  骆秋冥不知道花灵所承受的伤害,她这几天试着跟人解释,但没有人相信,只当她是在为自己辩解。

  村人就像打落⽔狗,对她投以轻蔑的目光指指点点,没有人想听她解释。

  她绝望了,就随他们去说吧。

  “灵姐姐,告诉我,是村人欺负你吗?”骆秋冥庒下心中的恼怒探问着。从以前花灵就是这样,有什么心事、有什么委屈她都隐忍着,不会说出来让他担心,这回肯定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突然想起对她告⽩的那一天,她哭得莫名其妙,莫非那天出了什么事?

  “别管我了,你该多花点心思在缇儿⾝上。”

  “我跟她没什么!”他再也按撩不住的吼出来,但这回他没有见到她被吓到的神情,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起她的情绪起伏。

  “你别这样呀!灵姐姐。”他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害怕见到她槁木死灰的模样,那会叫他心如刀割。

  他的怀抱、他的关怀,让她心里涌现一股暖意,连⽇来心里的苦再也庒抑不住,她偎在他怀里寻觅短暂的安抚。

  不该伤心绝望,起码这世间还有个三郞对她真心看待。只是她没这个福气,缇儿比她更合适他,何况那天她见到他吻了缇儿。

  忍住心里的悲伤,她轻轻推开他。”我没怎样,只是看开了许多事:”

  他温柔的拨开她的发丝,柔声道:“我相信那些流言是假的,你别理他们。灵姐姐是最纯洁的仙子,绝不会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不?”

  她明⽩他的安慰,也明⽩他的体贴,只是要她怎么面对那些流言?她以后该怎么面对村里的人?

  “灵姐姐,你别钻牛角尖,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污蔑你,而且我会保护你。”

  面对他依然如故的温柔,她的心得到了慰藉,缓缓的点了下头。

  “爷!”

  屋外传来的叫唤声让骆秋冥拧眉,不用看他也知道采人是谁。这世上会喊他一声爷的只有赵禄,也就是当年他在极天门出手救下被欺负着玩的赵瘸子。

  “是谁?”花灵纳闷的问着,她不懂何以会有人来这喊爷的?是否找错门了?

  “我出去看看。”

  骆秋冥跨出门一见到赵禄便骂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警告你不准出现在我家人面前吗?”他一直隐瞒着花灵当杀手的事。

  “我知道呀,可是门主说有要事找你。”赵禄可怜兮兮的说着。

  “哼!她会有什么要事?”

  骆秋冥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回去了,转⾝便又要回屋里。

  “爷,门主说若请不动你,就叫我拿脑袋瓜回去差。”赵禄哀怨的说着,只差没有跪下来了,他真是倒霉到家,老是被派到这种棘手的事。

  极天门里的人都知道,骆秋冥个沉难摸,也最不买宮云云的账,但宮云云贪图他的俊俏容貌,并没有处罚他以下犯上的举止,若要命令他就得靠威胁才行,就像这回,赵禄成了牺牲者。

  “那还不简单,我可以帮你取下脑袋。”

  “爷!”赵禄惊呼一声,吓得跪地不起。

  “随便唬唬就当真,你也真好骗。起来吧。”骆秋冥忍住笑,懒懒的挥手要他赶紧起来,他可不习惯让人这么跪地膜拜。“你先回去,我随后到。”

  “爷,可别诓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知道了。”

  骆秋冥转⾝走回屋子,对花灵编了个借口便出门去了。

  “有什么重要事?”骆秋冥懒洋洋的倚着凉亭的柱子,冷冷的瞅着在赏花的宮云云。

  爆云云摘下一朵花凑鼻闻着,然后严肃的开口:“你帮我跑一趟月堡,探探上官琊的虚实。”

  月堡!

  骆秋冥站直⾝体,満脸讶异。他清楚的记得⾕青曜是死在月堡的堡主冷卉娘手上,他一心想报仇,但宮云云说她已暴毙⾝亡,怎么现在又要他上月堡?还有,那上官琊又是何人?

  他満腹的疑问等待她解释,却见宮云云不悦的叫道:“上官琊竟敢写信向我求爱,莫名其妙的要我下嫁月堡,简直是痴人做梦!”

  骆秋冥有些意外,上官琊是瞎了眼睛吗?竟主动要娶宮云云,难道他没有打听过她的名声吗?放浪门主宮云云可是江湖上人人津津乐道的笑话呀!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宮云云好歹也是极天门的门主,岂是随便让人轻薄的?想娶我?也不称称自己有几两重!”她气恼的咕哝,随即轻笑一声“但如果是你,我可以考虑。”

  “谢了,我还想多活两年。”他言下之意,嘲讽她会榨⼲男人精力。

  “哼!不识抬举。”她娇嗔的冷哼,斜倚着石椅,窈窕的曲线人,敞开的领口露出雪嫰肌肤。“告诉我,为什么你从不对我有所奢望?从没有一个男人像你一样抗拒得了我。”

  “人与禽兽终究有别。”

  他的话让宮云云笑了出来。“说得好!只是我什么时候才有福分遇上你这种男人?”

  “也许上官琊会是一个。”

  “不,他不会。”宮云云敛起笑容“月堡的上官琊,江湖传说他冷琊风流、残酷专断,这样的人竟会想娶我,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又和冷卉娘是什么关系?”

  “没有人知道,甚至上官琊的名声也是这两年才传开的。”

  骆秋冥眼一眯,心中有了计较。或许他该上月堡一趟,如果上官琊和冷卉娘是⺟子,那么他复仇的对象就有人代替了。

  “月堡在何方?”

  “贺兰山南麓。你愿意帮我去一趟?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为何要娶我。”

  他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

  贺兰山?如果快马加鞭来回也需十天时间,他心里放不下花灵,但他更想去月堡探探虚实。

  只有快去快回!

  心念一动,骆秋冥二话不说的转⾝离去。

  骆秋冥一回到家立即编了个理由,说他将随着商队出去做买卖,此行大约要花十天。隔天一早他便出发丁,快马加鞭的往北方奔驰而去。

  他走后不久,村里的媒婆巴婆婆突然上门来找花灵,当花灵见着她的,心中不噤诧异,因为她不知巴婆婆为何上门?这回她可没有要委托况媒呀!

  “巴婆婆,好几年不见了,今天你怎么…”她的疑问还没问完,巴婆婆已抢了话去。

  “骆姑娘,咱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老婆子也不跟你转弯抹角,这阵子村里将你的事传得満天飞,你应该也清楚吧?”

  花灵脸⾊一僵,微微的点下头。

  “现在不仅村人谈论着,就连城里都开始传扬了,毕竟这等事见不得人呀!”巴婆婆边说边露出鄙夷的目光,一副她的确是不清不⽩、不知自爱的神态。

  花灵当然懂她的意思,心里难受极了,但她还是勉強挤出笑脸面对巴婆婆。

  “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骆姑娘,这会儿丑事都传到城里了,村民们实在是感到丢脸至极,所以大家的意思是,希望际早⽇出嫁好平息这场风波。”

  出嫁!

  她往后跌坐在椅子上。

  没想到不但没人肯相信她的清⽩,甚至将她视为羞聇,巴不得她赶紧嫁出去。她咬紧牙关,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心里着实感到好委屈。

  在门外听到她们谈的缇儿突然推门而⼊,笑着走到巴婆婆⾝边。

  “巴婆婆,你来得正好,我姐姐早就有这意思,她也已二十三了,不能再拖下去了,你说是不?”

  “缇儿!”

  为什么她要这么说?难道连她都恨不得将她赶出这个家吗?

  花灵抬起头看着缇儿,瞧见她満脸的妒意与厌烦,蓦然,她心中有了领悟,或许没有她的存在,缇儿才能放宽心的拥有三郞吧?

  “既然如此,那么骆姑娘的意思呢?”

  “我…”

  想起了骆秋冥临出门前对她放不下心的神情,她的心顿时感到凄楚。他总是那么的在意着她,时时刻刻的呵疼着她,待在他⾝边是她这辈子惟一幸福的时光,如果可以,多想永远不与他分开。

  但缇儿的心情她该顾全,她曾发誓要好好的照顾缇儿,以报答⾕氏夫妇的养育之情,所以…所以她必须成全缇儿。

  而出嫁,也是惟一斩断三郞对她依恋的方法,从此他就可以将心思转移了吧?

  “只要有人不介意我污秽的声名,我愿意…出嫁。”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苦涩。

  从此,她不再有梦,而三郞也永远不会属于她了。

  缇儿噙着得意的美,细声代巴婆婆要尽快去说媒,最好是赶在骆秋冥间来之前。

  呵!呵!碍眼的人终于要消失了,怎不令她开心呢?

  令人意外的,隔天巴婆婆又来了,而且还带着男方的聘礼,花灵愣然傻眼,她万万没想到真会有人来下聘,这真是出乎意料,更叫她一时愁肠百转。

  她真的要出嫁了?真的要彻底与三郞分道扬镳?虽然明知这是必然的事但一颗不安的心却愈来愈不知所措。

  “骆姑娘,对方是城东霍员外的幺儿,霍家可是家财万贯,数一数二的大地主呢,虽然你嫁过去是做妾,但绝不会吃苦的。何况以你现在的名声。有人肯娶你就求之不得了。”

  做妾!

  花灵又一次自叹乖舛的命运。她戚然苦笑,明⽩了为何会有人这么快来下聘,原来她只是一个供⼊玩乐的小妾?

  多悲哀!

  “那很好呀!虽然没有正室名分,起码可以锦⾐⽟食。巴婆婆,花轿什么时候来?”缇儿‮奋兴‬的问着.全然没发觉花灵黯然的回房间。

  她什么都不在意了,管是要嫁给准,反正…缇儿⾼兴就好。

  花灵沉默的坐在沿,拿出怀里的⽟兔,这是骆盍诠送给她的礼物,没想到到头来陪伴她的也只剩下这⽟饰了。

  但够了,她不会忘记在骆家的一切,不会忘了与三郞一同长大的点点滴滴,这些回忆将陪伴她度过未来的岁月,所以…她不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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