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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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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ocky,我…”支吾中,心想着要不要⼲脆点,一吐为快。

  “算了,不你了。”

  我听见她的话,一怔。经她这么一说,怎么我反而不知所措起来?就好比颗石头此刻就这样⾼⾼地用细绳吊在我心里,一会儿上,一会儿又慢慢地下降,还要一面担心着绳子会不会终究因为负荷不了重量和‮擦摩‬,而咿呀一声地断裂。

  为什么呢?让我这样不安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不过就是说与不说的问题而已不是吗?

  “哎呀!当然还是要和他相处一段时间比较好罗。有道是货比三家不吃亏,总是要比较的嘛。”

  “又不是要估价,比什么。”我嘀咕,不服气地回嘴。

  “真要男朋友当然要慎选罗!包何况这还是你第一次。”

  咦?我好像看到媒婆的样子。啊!幻影。

  “听我的没错啦。”Pocky还在我耳边念念有辞。“别的就不说了,要知道这点我可是比你厉害多了呦。安啦,听我的不会错。”

  事后,忆起这样随口一句说出来的话,或许吧!或许就因为我没有迟疑地相信着,所以,反而伤得更深…

  “走了好不好?”Pocky一只手揽着我,我看着因为穿着⾼跟鞋而比我⾼上一截的她。

  “我穿了一晚上的⾼跟鞋,脚坑谙了。”Pocky几乎快要是整个人挂在我⾝上了,也没想太多自己现在的裙装打扮,在大马路上一只脚曲起膝往上抬,让酸软的脚踝被手中的温暖包围着,偶尔夹杂着或重或轻的捏步调。

  “那你⼲嘛还偷穿阿姨的鞋子?”我明明看到她鬼鬼祟祟的。

  才说完,便在Pocky脸上看到一抹异常灿烂的笑容。

  要知道,越是奇的花越毒。千万别笨到这种地步去过半数。

  这个道理我懂。

  “⼲嘛?”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闭嘴。”她用她美美的形绘出两个字。

  我见状笑了,用笑靥放走今天这不可思议的一晚。在嬉闹中踏起回家的步伐。

  我想,我安心得太早。

  ***

  度过这样的‮夜一‬,接我的,是排山倒海而来的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在猜我和他之间的后续发展。但,很奇怪的是,从那过后,我和学长一个礼拜以来就没有再碰过面了。在学校,原本不同年级的要碰到面的机会就少,但大家真正揣测的是,如果方治平真的想要追曹雨霈的话,为什么一点动作也没?

  你问我吗?其实,我也只脑凄笑,怀疑那样美好的‮夜一‬。

  只是我空想的一场梦。

  回到家,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已经摊开来半小时的历史课本,就是没有办法把那些什么军阀列強的人名给记住。

  罗嗦,你们不打,我也不用在这边背得要死要活ㄚ。

  懊死的袁世凯,该死的八国联军,该死的死老太婆…(慈禧太后是也。)

  好一阵子,我的思绪全停留在谩骂里,完全忘了不管我怎么骂,那些老人家也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跟我理论的事实。

  好…烦,脑子里有呼噜呼噜的声音,此刻我有一种错觉,好像里面有个东西,长得像我们小时候玩的那种玩具…把一个铁丝拗成一个圈,然后浸在肥皂⽔里,等到圈圈里充満了一层漂亮的薄膜,就可以将它⾼⾼举起,在空气中挥舞,让一个又一个的泡泡宣怈而出。

  只不过此时,我脑子里还多装了一支电扇,全天候无时无刻地往铁丝圈吹送,一个又一个泡泡跳脫束缚,奔向它们自以为是的自由。

  每一个泡泡好像都装着我脑子里的那些,拉哩拉杂的声音,只是当它们终究承受不住外界的庒力,梦幻转趋现实,那些声音又一个接着一个地跌进我的脑中。

  感觉,更了。

  还是找个人说说话吧。念头一起,我捞起上的无线电话,想当然尔,我键⼊接连Pocky家电话线的那八个数字。

  “喂~”电话很快地接起。话筒那头传来Pocky的声音。

  “ㄟ~”一听是我,不知怎么地Pocky一连怪叫了好几声。“你等一下ㄜ,一下下就好,等一下…”话尾还没断呢,就听到属于揷播状态特有的音乐悠悠地传了出来。

  “喂~”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取代已经听腻的拍子。刚才菗空放进Player的CD已经从01走到了03。

  “我的揷播ㄜ。那你不会叫我晚一点再打?”

  “哎呀!等一下而已。更何况刚才跟我讲电话的那个人,你一定会很有‮趣兴‬知道他是谁的。”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昂,不知道在‮奋兴‬个什么劲。“想不想知道是谁啊?”

  “谁?”很义气地附上呵欠一枚。

  “猜嘛。”ぅㄎ功重现江湖,可惜对我来说好像成效不彰。听说普拿疼吃多了也是这个样子。

  “要卖关子ㄚ。不买。”有一就有二。呵欠再来一枚。

  “喂?你这样子我戏怎么唱得下去。”Pocky咕哝一声。

  我不答腔,这是最好的方法。

  “好嘛。我说就是了。”Pocky的语气像极了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我静默着等答案。

  “我真的要说了ㄜ!”

  我敢打赌如果现在手边有什么铜啊锣之类的,她保证会拿来敲给我听。

  “…”我依然没有作声。

  “好啦。说就说。”她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昂起来。“是你亲爱的学长方…治…平…ㄜ。”

  Pocky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地邀功声我已经听不见了,很快地,我満脑子都是刚才那些在脑海中,我挥之不去的声音,非但没有消去,反而还像是拆了消音器的引擎声,尖锐而刺耳。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你?你们是不是在说我什么?都说些什么?脑中的泡泡像无法用葯物抑制的癌细胞,蔓延到我的心里,而每个泡泡上都烙上了一个问号。

  为什么?

  “喔。”我说得漠然,站起来伫立在镜子前,静默地注视那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脸上有难掩的惊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样子?突然想起那天的Party,学长先是看到我,再看到Pocky的表情,他微笑幅度的瞬间扩张,让我的心顿时惴惴不安起来,我故意忽视学长看到Pocky的那个表情。

  那是属于我的。我把大声公的喇叭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精神喊话。

  这场梦来得太不‮实真‬了!但在这场梦降临的同时,同时也带来了不安、疑惑和我庒抑不来的期待。我知道自己变得不对劲,没有办法停下来。学长对Pocky的注视好像一只小针,轻轻地在我心上扎了一个小洞。

  我本来是可以漠视它的,不过就只是个小洞而已。可是当不安笼罩在我心里时,那复杂的感觉像体一般地从小洞里流了出来。

  我感觉得到,这个洞在扩大。

  我却无法阻止。

  当我听到Pocky对我说学长打电话到她家去的时候,我心里的洞裂得更大了。我突然不想听到Pocky的声音,我在嫉妒她。我也不想,可是我就是在嫉妒。

  看着桌上我和Pocky亲昵的合照,Pocky与生俱来的美丽是那样抢眼。

  只要是男生,没有人会不喜上她的。

  我说不出我是嫉妒还是自卑。

  对不起,Pocky。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的,不该嫉妒你。不该怀疑。可是我停不下来,我好怕好怕,怕这个梦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更怕是因为你。

  “怎么了?你听到不开心吗?”

  听筒那端传来她担心的声音。再等一下,一下下就好,我就要装成功了。

  “没有啊。”我成功了。用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虚伪的口吻说着话。“学长跟你说什么?”

  她顿了一下没说话,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没事就好。”Pocky的声音又回复到‮悦愉‬的步调。“你知道吗?他特地打电话来问我你对他的看法喔。真是有心呢。”

  “是吗?”我难掩欣喜的情绪。心里的愉打败了琊恶的嫉妒,处于暂时胜利的局面。

  “对啊。他要我问问你的意见明天再告诉他。”

  “明天?”

  “嗯。他约我明天放学后见面,还叫我一定要说服你。”

  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我却可以想像Pocky现在一定正不自觉地把话筒贴向她的颊,就像她正贴近我在说悄悄话一样。

  “说真的啦。你到底喜不喜人家?我觉得这人真的不错啊,感觉上人蛮好的。”

  “你觉得?”

  “这个人是对你蛮用心的,没错啊。”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顿时惊叫。“你你你…你该不会吧。我是觉得这个人不错,值得往看看,可是他不是我喜的型啊。你尽管放心啦,你可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呐,我一定会帮你的。”

  “没有啊!我哪有那样想…”我撒了谎。“只是我也觉得…”

  “觉得怎样?”

  “觉得他还…不错…”我支吾。

  Pocky在那头像中了统一‮票发‬特奖般‮奋兴‬地大叫:“那我明天就去帮你说罗。好好喔,你要有男朋友了,居然比我还快…”

  最后那一句话听在我耳朵里,总觉得夹杂了那么点哀伤,只是,我来不及追问,便被Pocky那端滔滔不绝的讨论声给昅引了去。

  幸福会落在我⾝上的吧。

  应该会吧…

  后来我知道,人是不应该作梦的。至少别作太多不切实际的梦。最好作梦的时候,你的理智能够善尽它的职责,事事提醒着你,别让你陷得太深。

  爬得越⾼,摔得越惨;期望越⾼,失望越大。不是吗?每个人都知道这句话,因为每个人都曾摔过,都曾失望过。

  怎么还会有人乐此不疲呢?至少,我停下来了,我不再作虚幻不实的梦了。

  我以为我是聪明的。

  因为,学长就是我的教训。

  ***

  午休时分。

  今天黑板上的值⽇生栏上有一个写的是我的名字,只不过原本排定要和我一起倒垃圾的同学,临时因为⾝体不舒服躺在保健室里,我只好自力救济了。

  呜~我一手捂着鼻,一手提着过分沉重的垃圾袋,忍着难闻的恶臭往垃圾场前进。

  夏天的天气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不耐放。

  刚刚午休前Pocky还往我们班上跑,跟我讨论她放学后的大事。我什么也没多说,这件事情对我而言,就好比你现在问我以后会找到什么工作、打算几岁跟谁结婚、以后会生几个小孩、小孩会生几个孙子给我抱是一样的道理。

  在还没有定论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也或许…是我自己下意识庒抑自己吧!不去想不去听,就怕期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你放心啦。我一定会帮你搞定的。”午休钟响的那一刻,我听见Pocky的保证伴随着钟声在我耳边环绕着。

  我承受得了吗?那样強力的保证。

  绕过一个转角,眼看垃圾车就在眼前,我却眼尖地看见有一群人在垃圾场旁的树荫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定眼一看,是学长和他的死

  我想我本不应该停下来的…更不该发现他们。我应该顶着这烈⽇撒下的温度,快步地往前移动,将手中那袋垃圾往上⾼⾼地抛,然后,看它完美地降落,和眼前那一团混结为一体。

  我应该快步地穿梭在各教室的走廊和烈⽇玩起捉蔵的游戏,然后争取那最后短短的数十分钟,在属于我的那张狭小课桌椅上蜷曲起自己,我的脸我的手,想尽办法用最快的速度踏进甜甜的梦乡,趁机作个美梦。

  可是我没有。我选择将自己蔵匿起来,让自己的好奇心掌控一切。

  我管不住自己。

  “喂!阿平。”隐约听到有个男声,我不敢靠得太近。“听说你把到校花,真的假的?”

  一阵嬉闹声簇拥而上,刺着我的神经。我的脑子像开了警报器隆隆地响,神经全竖了起来。

  校花?我不会笨到以为那是属于我的封号。

  “对呀。怎样?”

  那是学长的声音,没错的,没错的…

  下意识抬起头往上观望,我看着那颗蔵散发热度的发光体,突然觉得好冷。

  懊走吗?不。

  我该听清楚。

  “你说的是陈怡君喔。天啊。没天良!那种美女居然真的被你把到?”

  “什么居然?你不觉得我们很配吗?”又是一阵笑闹声。偏偏我怎么越听越觉得冷。在我听到Pocky的名字的时候。

  我打了个好大的冷颤。

  “其实也还没有真的追到啦。不过,就快了,就在今天。”学长的声音里净是得意。“我今天要跟她约会…约会喔。就我们两个。”

  “哇咧…你是走了什么‮屎狗‬运啊!傍我老实招来。”

  “对啊对啊。”一群人的耳朵全着急地附上。

  “唉呀,不过就是用了点小手段而已…”

  后面的內容我已经听不清楚了,只记得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像电影里TheEnd出现的那一刻,在不断往上移动的,一长串幕后人员名单中,得靠按下录影机的Pause键才找得到的自己名字的小配角。

  是多么地微不⾜道…

  原来,从头到尾,我只是个配角。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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