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早上,马旭从上坐起来,顺手把枕头竖着垫在背后,然后打开窗户,他的紧挨着窗户。他用手支撑着半跪起来,凝视着房內的画架、颜料、书柜、画好的一幅幅昼。两天前发生的一切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稍散,相反,更加密集地积郁在马旭的心头。
“丁玫,玫瑰的玫,玫玫…”他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
他感到了深秋寒冷的气流正透过他半敞开的衬⾐掠动他裸露的脖颈。窗外传来男男女女的说笑声,这让他想起不久前的大生学活,他清楚地知道,在校园里的男男女女真是其乐无穷!
他起来洗漱时还在想,为什么那几个人的名字我都不去想,只想丁玫,她的气息,她的话语,她的芳香,她的微笑…他看了一会儿自己未完成的画,觉得没有心思继续画就毫不犹豫地拉开门上了街。
他要去冲缙云山旅游的胶卷、洗照片。€€€€€€€€
丁玫觉得有种声音促使她把自己的內心全部坦露出来,这声音来自哪里?来自一个男人的爱?来自马旭?她大舒了口气,她坐在椅子上,更紧地搂紧一本厚厚的书,彷佛这厚书要逃掉似的。
然而她还是沉重地摇了摇了头。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深沉而又情感丰富的男人,这是一个让她着火让她燃烧的男人,这种人是不多见的,让人刻骨铭心的。
想到这里,她的內心一阵慌,马旭的⾝影又出现了。她竭力控制思维不想这些,于是,她拉开菗屉,把所有的信件都拿出来,一一平展在桌上。这是⽗⺟从国美写给她的信。“不要在国內谈恋爱。”她默默地想着这个⽗⺟的叮嘱,既简单又复杂,如果继续下去,她将怎样呢?也许只有想起还在大洋彼岸的⽗⺟,丁玫的心才能偏离马旭的影子。她走到了镜子前站定,从那里,她看到了一张既美丽又痛苦的脸。
你愿意和你的⽗⺟团圆吗?她问镜子中的女人。女人肯定地点点头。女人说,我一直为此做着努力。
那你愿意放弃马旭这样的小伙子吗?丁玫想着这个问题,不敢问镜子里的女人。她忽然扭过头,怕镜子里的女人反问自己,她害怕这个问题。€€€€€€€€€
多么不可思议,她看到了自己在过去岁月里所担当的沉重角⾊,她是那么有目的地向前奔,而从不去顾及⾝边的那些鲜活的爱。
现在,她是在上班,她必须停下这些思维中的一切去坐到办公室去,乖乖地翻译资料。
天空灰蒙蒙的,空气艇辘的,像要下雨。
丁玫推开窗仰望天空,她真盼望能下场雨,她喜雨落在⾝上的感觉,细腻润滑,和青舂的肌肤融为一体。她的脑海里在编炽着一些奇异的图景,而那些资料她看它们就如同是看一堆符号。
电话铃响了,她望了一会儿电话机没有去接,她的电话是极少的,而她办公室的林燕是个电话狂,每天对接各种电话乐此不疲。这不,林燕又兴冲冲地拎起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找谁?…在,请稍候。”林燕一转⾝:“丁玫,你的电话,一个男的。”
“喂,我是丁玫。”她意识到自己心里有些忐忑。
“是我。”
“啊,你好。”仅一句话她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你确信自己不会把我当作别人?”
“是的。”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印象深刻。”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玫玫,想不想早些看到我们那天拍的照片?”
“当然了。”
“我已经洗好了,都不错的。”
“你现在在哪里?”
“在解放碑。”他的声音有点怪,又说:“我刚才来过你们单位了,说你们那里是保密单位,不让没有件证的人进来。”
“真的吗?那你⼲嘛不打电话给我?”丁玫笑着说。
“你们那个门卫阿姨好凶,不让我打电话。”
“不会吧,可能是你的打扮把她吓着了。”丁玫大笑。
“玫玫,笑啥?我想早点见到你,你到我这儿来,我的画室。”然后他告诉了丁玫详细地址,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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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天空更加灰暗,嘲的空气中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正在徐徐漫开。几乎是从下午上班开始,丁玫就在盼着下班。以里究竟怎么想,也很难讲清楚,只是什么心思也没有,桌上摊了一堆要做的事,但整个下午半个字她都没写出来。当真下班了,她又迟疑起来,这念头只是一瞬间便过去了,她知道自己不能不去见马旭。
都走到街上了,她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尽管仍有一些不安的情绪在左右着她,但有一种更加強烈的东西紧紧地抓着她,迫她去完成这件事,这是她无论加何也摆脫不掉的。
走在路上,她一个劲地想马旭的画室是个什么样子,也今天会穿什么⾐服…她对重庆不太悉,所以找了好半天才在大坪找到了他说的那幢房子。远远地,她看见了他,依然那郊游那天的打扮,大红⾊的阿迪达靳T恤,洗得发⽩的牛仔。
“我们先去吃饭,我请你吃⾖花饭。”马旭还未及丁玫站稳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就在前面。”
就这一句话,又让他们绕来拐去地走了有一刻钟。在一个路边的小店里吃了这种又⿇又辣的⾖花饭,倒是极素,而且便宜的惊人,两人大吃大喝才花了七元钱。
席间,丁玫一直含笑不语,马旭不停地说,甚至说到两岁时的事,两岁时⽗⺟从渖支援大西南,到重庆来工作了。当他说的差不多,吃得也差不多时,丁玫才告诉他,自己还是第一次吃这种⾖花饭哩!
马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跟我在一起,你会有很多个第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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