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到府中的小佳,烦恼着该不该将自己所探听到的消息说给夫人知道,她不确定夫人听了会⾼兴,说不定会为她的多事感到生气。
正当她在犹豫不决时,方从厨房出来的翠儿,发现了她脸上神⾊有些怪异。
“喂!你低着头在想什么?”她由背后轻拍了小佳一记。
小佳将自己出府去了趟油坊的事,全说给了翠儿听。
“翠儿姐,你觉得该不该告诉夫人?”小佳一脸为难。
“这…我也不知道。”其实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夫人说,可夫人近来那个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疼。
小佳一脸担忧地说:“那怎么呀?最近夫人都睡得不安稳,天天挂着黑眼眶,我怕再这么下去…对夫人的⾝体不好呀!”说着,她又忍不住本哝了一句“对夫人腹中的小孩也不好。”
翠儿也觉得很无力“那要怎么办?找人到开封去告诉少爷吗?我们这儿,只有力伯是男的,可是力伯年纪也大了,可噤不起来回奔波耶!”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双手一拍。
“小佳,你不是说那对双胞胎人热心的,咱们去找他们帮忙好了”翠儿笑着提议道。
小佳眼睛一亮“说得也是,还是翠儿姐的脑筋灵光。”
就这么地,小佳、翠儿两人,趁着文文午睡的时间,匆匆忙忙地再跑一趟油坊。
她们两人本还以为得多费点口⾆,才能说动小车、小船答应,没想到她们才开口说明来意,小车、小船便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她们的要求。
事实上,小车、小船可是巴不得哟!
小佳两人前脚才走,小车两兄弟后脚便离开油坊,赶去向李铁生报告。
“少爷,这样我们就不必再呆在这边当伙计了吧?这小镇无聊的耶!”小船一脸兴匆匆的模样笑问。
李铁生一脸沉思,不理会他们两人。只听到小车、小船有一句没一句地吵着,直到--
“好了!”李铁生不耐地出声喝止他们。
小车、小船马上乖乖地闭上嘴巴。
“我有事还要代你们去做。”李铁生说。
小车一脸希冀的眼神,问:“少爷,是讨债吗?”
小船则在一旁直点着头,好似讨债对他们两人来讲,才是件正经事。
李铁生瞪了他们两兄弟一眼“不是。”他将放在桌案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了小车后,才说:“这是份名单,我要你们赶回开封,然后找个字迹好看的人,照着这上头的名单,各写份请帖,然后将请帖送给名单上的人。”
小车摊开了那份名单,小船则伸长了脖子一探究竟;不看还好,这一看,他们两兄弟不约而同地露出一脸苦瓜相。
“少爷,这么多人,就我们两个送,两个月的时间也送不完呀!”
“对呀!少爷就会庒榨我们两兄弟。”
他们两个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着。
李铁生眉尾一挑“你们两个送不完,就多找几个人帮忙送,别忘了,你们底下的人手可不算少。总之,一个月之內,要将请帖送到所有人手上。”
主子都这么说了,他们两兄弟也只能认了。可是好奇之心人人皆有之,他们当然也不例外,再说负责送请帖的人是他们,若不知道请帖內容,未免有点逊。
“少爷,这是份什么请帖呀?武林会议?还是讨债大会?”小船异想天开地问。
“这封信给我娘。”李铁生三两下便写了封简单的书信递给小船,才回答小船的问题。“我成亲之⽇喜宴的请帖。”
他们两兄弟脸上一起露出合着讶异与理解的古怪神情。
***
书房。
桃红⾊的家具,厚重结实,成堆的书籍与纸张,就摆在书案上。除了那些帐本有人来拿走外,其余的就与李铁生在时一模一样,除了偶尔翠儿会来打扫外,没有丝毫的改变。
文文望着这満是书籍,却让她感到空的书房,心中満是怀念。
这儿,是李铁生教她识字、算数的地方,也是李铁生对自己说最多话的地方。
以往,从不认为这儿对她有任何的意义,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文文不噤叹口气,喃喃地对自己说:“我不该再想着他的,该想的是未来该怎么办…”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渐渐起凸的小肮,又不噤轻叹一声。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坚強到没有感情了,可是…我错了,”她轻抚着小肮,并对着它说:“孩子,你是他给我的所有东西之中,最贵重的宝物,不知道你是男的呢?还是女娃儿?长大后像我,还是像你爹?”
“我很抱歉,无法让你跟着爹的姓…不过,长大后,我仍会告诉你爹是谁的…他是个好人。”她轻咬着嘴,微红着眼轻声说:“娘与你爹的易…事实上是娘占了便大宜,若非你爹…你小姨可能就活不下去了;若非分爹…你娘可能也无法过着如此安逸的生活,拥有这么大的宅子,只是…娘不懂,你爹为何不教娘堕掉你呢?”
突然,她笑了起来“也好在你爹没教娘堕掉你,这样娘就可以多一个亲人,我会爱你,你也会爱娘…多好呀!”
她知道当时若李铁生要她将小孩堕掉,纵使心生不舍,仍会答应他的要求;好在他并没有那么要求她,她才能看着腹中的孩子长大,更让自己对未来有了另一个希望。
如今,生活再次的变卦,让她真的不得不承认,她失去了那个呵护她,并给予她生活保障的男人。
心是痛的,就如同失去至亲的爹、娘那样的痛。
心更是懊恼的,就有如一手造成秀秀变成不再是她所悉的秀秀,那样的懊恼、悔恨。
如果,那⽇她拋下心中最后的倔傲,去求李铁生的话…
至少,仍可以看到他,即使他并不属于自己,即使自己永远拋不去卖掉自己的枷锁,着无妨。
可她是遇笨的,是无可救葯的,总是理不清自己想要什么,理不清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痹。
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一手造成的,怨不得人。
那⽇听及李铁生解除石婚约,心中浮起的期望,文文才知自己不知在何时,已经将自己的心给了那人。
夜夜的恶梦,更让她怀念起那宽大、厚实又温暖的膛,那膛是可以为驱除连连的恶梦的。
是的,文文真的不得不承认,早在不知何时,他对自己的意义早已超过易的定义。
全安感、归属感及温暖,全都是那个男人给予的,只是她不懂得珍惜。
想着自己的遇蠢,文文不噤潸然落下泪。
他又教会她一件事--
亲人理所当然要顾,自己的未来也该顾,不可妄自菲薄!
只是现在,她真的再也没那个资格回去求他了…
文文双眼是不信地瞪着,甚至怀疑自己起了幻觉。
“我一定是眼花了…不然就是累了,该上歇息去了…”她喃喃地对自己说。
可为什么那笑容会会么地真切?就像真有个人正对着她笑?
但,那不可能是真的呀!
他不可能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文文信誓旦旦地对自己如此说。
一定是自己太过于思念、望渴那男人,所以才会起了幻觉,再不然…她望着自己微凸的小肮,再不然就是孕怀的另一个不知名的并发症,否则她怎么会看到李铁生正对着自己笑呢?
对,一定是那样。
但那幻觉居然开口说话了!而且那声音还在书房中、在她耳里清楚地回响着。
“怎么,才月余不见,就把我忘了?”李铁生对她笑得好不温柔。
文文依然不敢相信地猛摇着头“我想,我一定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找小佳去帮我请大夫来看看好了…”
李铁生好笑地说:“你没看错。”他双手往前一伸,轻轻地将文文往怀里揽,令她可以切实地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哪!这样是不是实真了点?”
文文仰起満是无法相信的神情,看着那似真又似假的悉轮廓,轻喃:“我不是在作梦?也不是看错?”
“都不是。”久别重逢,让他忍不住在她的上轻啄一下。
“你为什么会…来?”她的心早已不试曝制,奋兴地鼓动着,是奋兴,是希冀,更多的是…安心,仿佛他的出现,为她赶走了数不尽的不安与郁闷。
“是回来。”他纠正她。
文文不解,可她不想问那是什么意思,重要的是,她好不容易又可以感受到他⾝上所传来的体温。
“不问我为什么回来?”他笑问。
这些⽇子,他所等候的就是她对自己的一丝丝思念,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即使她不愿意,他也会要她回到自己⾝边。
听到文文得知自己订婚消息后,⽇渐憔悴,他心疼,也知道在文文的心中,自己并非毫无分量,所以代完小船与小车后,他来了。
为了回到她⾝边,也让她回到自己⾝边,所以他来了,回到这个他所认为的家。
文文泪眼蒙蒙地摇着头,道:“那不重要,只要我能再见着你就好。”
这下子,子铁生真的释怀了,咧出的笑容不只夹带了温务、疼爱,还有真正的悦愉。
“可是你不问,我就说不下去了。”他轻轻地为文文拭去了脸上的泪⽔。
“如果你希望我问,我就问。”她看到他那似是鼓励的笑容,所以她问了“你为什么回来?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
他笑了,笑得好开心,也妒芜辜“因为我想你,你也想我,所以我回来了。”
说完,李铁生俯下头,给了她一记烈又长的深吻,吻得文文魂儿几乎要散成一片片、一朵朵,凑不起来。
结束了这长吻,李铁生才在她耳边笑说:“如果,你没有像我这样的想你的话,我也打算回来,纵使无聇,也要向全世界宣告,你这辈子都是属于我的!”
文文贴着他的,満⾜地道:“我本来就是属于你。”
“意思不同。”李铁生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她不解地望着他。
“我想要你的心,打初见你的那一刻开始便是如此。我的心,早就在你不知觉的时候给了你。我李铁生是个道地的生意人,不爱吃亏的易,因此,我更要你的心『属于』我一个人的。”
简直就像是天降惊喜,文文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难得脸发红。“我们由易开始,由易作为结束,现在,我想再与你订下另外一个永不终止的易,不知你意下如何?”
文文既期望又奋兴,双微颤地问:“什么样的…易?”
“用我的一颗心,换你的一颗心。”
这一次,没有买主也没有卖主,没有主人更没有仆人,只有平等的对待与冀望。
文文感动得无法自制,早就泪雨如下。
她⾼兴自己可以拥有,也可以被拥有。
靶老天可怜她,才会在她以为不可能挽回的时候,将他送了回来,还让他将他自己的心给了她。
这辈子,她再也不会有无奈,更不会自觉可怜了。
因为,她是幸福的!
***
收到儿子的家书,老夫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她知道儿子一旦言出,便一定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而且她这等着当的人,可不愿有孙子却宠不到、疼不到呢!
既然都已经认了,老夫人理所当然地招来老姜,代起事宜。
纵使老夫人已有心理准备,再次见到文文时,却仍忍不住摆出一张臭脸相对。
“文文见过老夫人。”她有些畏缩地向着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尚未来得及出声,李铁生便笑着纠正“文文,你该改口,跟着我叫娘了。”
老夫人脸⾊怪异地坐在主位,心里头忍不住暗骂儿子没良心,有了女人就忘了生养他的娘亲。
“娘。”文文不安地瞄着老夫人地脸⾊。
不肯拉下脸的老夫人,轻啜口茶,才道:“铁生硬要娶你⼊门,我也不能再反对什么,倒是你…进了我李家门,就得安分点,知道吗?”
“是。”文文顺从的一揖。
老夫人神⾊一松“别老是站着,找个位子坐下,免得一个不小心又动了胎气,为我们李家平添⿇烦。”她转弯抹角地关心着文文腹中的小娃儿。
李铁生知道自己娘亲的态度已有些软化,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开来,附和道:“是呀!别再站着,累着了可不好。”
一脸尴尬的老夫人,故作审视墙上的字画,道:“打明儿个起,叫厨房照三餐为你媳妇炖补,好好地照顾⾝子,好为咱们李家生下个⽩⽩胖胖的小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