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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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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风煜垮着一张脸,死瞪着眼前的木板。

  他忍不住在心里咒骂着自己,曲风煜你这个大⽩痴,⼲嘛每次都乖乖地让她跟着?这下可好了,现在全山庄的人只要看到她,就知道他绝对在附近。

  曲风煜越想越生气,他不只怀疑自己的脑袋有问题,更怀疑林儿的耳朵是不是聋了,不然,怎么他说的话,她都没听进去!

  就在此时,他听到一阵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娘,仇姑娘人在这儿,那大哥也一定在这儿附近,因为他们两人可说是、形影不离呢!”悉的笑声一传进曲风煜的耳中,他的脸⾊霎时一沉,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将曲翱好好地揍一顿。

  但偏偏他正好吃坏了肚子,害他现在除了一直跑茅厕外,哪儿也不能去。他只能将眼前的木板当成是曲翱,忿忿地捶了几拳。

  “仇姑娘。”曲翱一脸戏谑,大老远地便向林儿打了声招呼。闻言,林儿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并微微鞠了个躬应道:“二少爷。”

  曲翱扶着曲老夫人,缓缓地走向林儿。

  “仇林儿见过老夫人。”不知为何,林儿的语气稍稍有些改变,她突然用一种不同以往的温柔语调,向曲老夫人请安。

  对于林儿的转变,不只是蹲在茅厕中的曲风煜感到诧异,就连见面次数不算多的曲翱,也吃惊不已。

  但曲翱还是忍不住先戏弄了她一番。“仇姑娘,你可知道庄內的人送了你一个封号?”不待林儿开口,他又继续笑说:“这个封号就是…跟庇虫。哈哈哈!”

  对于曲翱的嘲笑,林儿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他大笑。

  曲翱笑了几声,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只好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故作正经地问道:“对了,我大哥呢?”

  “不知道。”林儿有些不悦地回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你一向不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大哥吗?难不成,我那一本正经的大哥也学会了捉蔵?”曲翱不敢置信地说。

  “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二少爷。”她仍旧以不悦的口吻说道。

  闻言,曲翱不由感到一阵错愕。不会吧!怎么差这么多?难道他真的那么令人讨厌吗?

  林儿自从一听到曲翱对曲风煜的嘲讽后,就对他感到极为不満,毕竟,她有保护主人的责任,纵使他只是在言语上小小的‮犯侵‬主人,都会让⾝为护卫的她觉得相当没面子。

  曲翱对林儿傲慢的态度感到不解,他不明⽩,自己究竟是哪里让林儿看不顺眼?

  反倒是曲老夫人一见着林儿,双眼便不断地在林儿⾝上打转,使得林儿感到浑⾝不自在。

  突然,曲老夫人对林儿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我不是来找煜儿的,我是来找仇姑娘你的。”

  “我?”林儿有些奇怪地看着老夫人。

  “是啊!不知仇姑娘你这会儿忙不忙?”曲老夫人笑问道。

  林儿往⾝后瞥了一眼,才有些迟疑地说道:“不忙。”

  “那可不可以陪陪我这个老人呢?”

  看着⺟亲一反常态的举止,曲翱不由得在心中猜想,看来娘这次是来真的了!大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他一边想着一边又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林儿有些为难地看着曲老夫人。“不方便吗?”

  “不,只是…”她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好语带含糊地说:“我不方便离开这里。请问老夫人有什么事吗?”

  曲老夫人对林儿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来之前,令尊与你的⽇子过得可好?”

  林儿闻言,不噤为之一愣。从来就没有人关心过她的生活,大部分的人都是好奇她为什么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曲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问候,让她有股想哭的冲动。

  她強庒下浮动的情绪,向曲老夫人回道:“应该还算不错吧!”

  以前她和爹两人住在树屋时,若遇上下雨天,总会漏⽔,若雨下得更大一点,树屋就有可能随时会垮掉,有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还得搬到満是野兽騒味的山洞去住。

  可虽然她所生长的地方比不上这里,但至少可以让她跟⽗亲图个温,而她不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了?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那若与这里比起来呢?”曲老夫人问道。

  林儿老实地回答“自然是比不上。”

  “那仇姑娘喜这山庄吗?”曲老夫人又问道。

  “喜。”话虽如此,但林儿的口气却有点迟疑。

  “仇姑娘,那你比较喜这儿还是你生长的地方?”

  林儿想也不想地便马上回答“当然是比较喜我生长的地方。”唯有那个山⾕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曲老夫人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我本想若你比较喜这儿,相信令尊也会喜才是,如此一来,我就能请令尊来这儿享享晚福,别让他再那么劳累了。”

  闻言,林儿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意,但她仍摇了‮头摇‬“谢谢老夫人的好意,可是因为我娘就葬在山⾕中的某处,所以我爹已打算今生都不离开那座山⾕,要永远陪伴我娘。”其实她爹之所以会执意留在⾕中,还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寻求葯材,治疗曲老夫人的病。

  曲老夫人似乎看穿了林儿的心思,突然露出一脸歉疚的神情,向林儿说道:“唉!你爹为我忙了大半辈子,我却无法见他一面,好好地答谢他,若是我的⾝体可以好些,我早就亲自去好好答谢他了。”忽然,她的神情一改,再次露出笑脸道:“没关系,你爹虽然不能离开山⾕,但派你来也是一样的,既然你来了这边,就应该好好过⽇子,别再忙些有的没的。”

  曲老夫人笑着伸出温暖的手,握住林儿⽩嫰无瑕的手“我听珠儿说,你一进山庄便担任煜儿的护卫,还不分⽇夜的保护他,教我听了都觉得好辛苦。我看这样好了,等会儿我见着煜儿时,就告诉他,要他让你来陪陪我。”

  不待林儿开口,她又摸了摸林儿⾝上的⾐服,边摸边皱眉道:“哎呀!你这套⾐服穿多久啦?怎么感觉起来那么旧呢?等会儿我叫珠儿去请裁师来,为你做几套新⾐服穿。”

  听着曲老夫人一连串的决定,林儿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老夫人,您就别费心了!我来醉月山庄是来报恩,不是来享福的,所以老夫人不必为我如此费心张罗。若是老夫人希望林儿去陪您聊天,待林儿有空时便会去陪您,您说这样好吗?”林儿努力表明自己的想法,希望她所说的话不会使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夫人感到难堪。

  可曲老夫人一听,却答非所问地问道:“你是不是只认定醉月山庄庄主是你的主人?”

  “是的。”对林儿而言,这是个无庸置疑的问题。

  “那如果庄主不是你原先的恩人,你依然会认他为主人?”

  “是的,无论谁当庄主都一样。”

  林儿的笃定,老夫人和一旁的曲翱都不知该做何反应。他们不知是该说她愚忠呢?还是赞赏她不变的心志?唯一对她的话感到不是滋味的人,就只有已解决了‮理生‬问题,却不知该不该离开茅厕的曲风煜。

  送走了曲老夫人后,林儿才猛然想起曲风煜人还在茅厕里。

  看看天⾊,似乎已过了好一段时间。主人待在茅厕里那么久,怎么还不出来呢?难道他的腹泻真的那么严重?她虽然心中如此暗忖着,但脑海却浮现出有人跌⼊茅坑中,拚命呼救却没人发现的景象。

  她犹豫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去看看曲风煜人是不是还安然无恙,最后,她决定先去敲门,看看里头有没有反应。

  可当她手正要去敲茅厕的门板时,门却在这时突然打开了。

  只见曲风煜脸⾊难看地踏出茅厕,然后狠狠地瞪着林儿。

  “你要讲,不会带他们到别处去讲呀?”

  一想到她那句“无论谁当庄主都一样”再想及自己闷在茅厕中昅了那么久的秽气,就让他顿时感到火冒三丈。

  闻言,林儿愣住了。她的直觉告诉她,曲风煜现在正在生气,可是她实在不知道他究竟在气什么?

  “主人,你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林儿去请大夫帮你看看?”她一脸关心地问道。

  “主人、主人,哼!我才不想当什么主人呢!”曲风煜气得撂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转⾝回到自己的书房,还一反常态地将书房的门给牢牢闩上。

  靶到莫名其妙的林儿紧跟在后,却被曲风煜给锁在门外。

  而守在书房门外的李平和沈钦,见到曲风煜竟然怒气冲天地将门给关上,忍不住好奇问地向林儿道:“大少爷怎么了?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林儿耸耸肩“不知道。”

  “刚刚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呀!只是见到了老夫人跟二少…”

  突然间,从书房內传来的怒斥声,打断了林儿的话“仇林儿,你马上给我闭嘴。”

  随后,曲风煜又隔着房门喊道:“李平、沈钦,你们去帮魏老训练人手,这里只需林儿留下就行”

  李平、沈钦不敢惹得正在气头上的曲风煜更为火大,只能不约而同地丢给林儿一记同情的眼神,便赶忙离去。

  林儿一脸莫名其妙地望了望李平和沈钦离去的背影,又回头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她做错了什么吗?怎么惹得主人如此生气?林儿不由得陷⼊一片沉思。

  虽然她不知道曲风煜为何生气,但她却可以清楚感觉到-他之所以会生气,全都是因为她。但原因是什么呢?

  另一方面,曲风煜也同样理不清自己中为何会突然涨満怒气,难道就只为了她那一句“无论谁当庄主都一样”的坦⽩话?他明知道自己庒就不该为了那句话生气,可为何他就是庒抑不住而感到生气、懊恼?

  还是因为“曲风煜”并非是她效忠的对象,而“醉月山庄庄主”才是?

  他不噤暗暗自问,他到底在气什么?是气自己没用?还是懊恼?还是在吃醋?

  吃醋?!

  这两个字,着实让曲风煜倏地一惊。

  但偏偏这两个字是那么贴切他现在的心情…

  多可笑呀!他自己是醉月山庄的庄主,可他居然会因为自己的⾝分而吃醋?曲风煜当场就为自己所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好笑。

  然而,此时他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正理智地告诉他自己:庄主又如何?你不过是“继承”了那个位置罢了!当年若是大娘坚持,庄主这个位置,庒就轮不到你,你不过是捡了个便宜,才会当上庄主的。

  是啊!他本没有努力过,就平⽩捡了个便宜。他有些沮丧地暗忖着,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不想听到林儿所说的那句话呢?可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她将如此“效忠”另一个人,他的心里就那么不是滋味?

  曲风煜对此感到疑惑,可他也相当清楚一件事,就是-他相当不満意这种情况!

  “主人。”林儿一脸不解地看着站在书房內侧的曲风煜。

  虽然,曲风煜现在的神情与往常无异,但仍使她感到不安。她还未想到究竟是什么事惹得他不⾼兴,便被他叫进书房。

  她不解地瞅着眼前神情沉稳的曲风煜,而曲风煜也同样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林儿。

  终于,林儿耐不住沉默,开口问道:“主人,请问您找林儿有什么事吗?”

  只见曲风煜嘴角微微上扬地说道:“你来这儿也有一个多月了,除了庄內似乎哪儿也没去过,明儿个就陪我一同出庄去打猎吧!”

  “打猎?”他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她有些错愕。

  曲风煜肯定地点点头“对!打猎,而且就我们两个。”

  闻言,林儿的双眉不噤微微地拢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见她似乎有些为难,曲风煜又问道。

  “没有。”她摇‮头摇‬。

  “好,就这么决定疋了。明儿个一早,啼时,我就要见到你在门口等我。”他不容反驳地命令道。

  林儿的双眼连眨了好几下,没有再多吭一声。

  主人今天真的是怪极了!

  天刚破晓,林儿便一脸惺忪地牵着马儿,站在山庄门口等候。

  曲风煜见到林儿,好奇地直盯着她⾝后一个长形的灰⾊包袱。

  “你背着那包袱⼲嘛?”曲风煜一瞧便知道那长形包袱里头包了一把剑,可他不明了的是,她待在庄內的这段时间,究竟把剑蔵在哪里?

  林儿摸了摸覆着一层布的剑柄道:“这是我爹特地给我的东西,我不放心离开它太久,所以准备带着它一起上路。”

  “怎么我从不曾见过它?平⽇你将它蔵在哪儿?”曲风煜好奇地问道。

  “林儿并没有蔵起来,只是将它放在我常睡的树上”

  她的回答令曲风煜不噤错愕地张大了嘴。这怎么可能?她就这么放在树林里,难道不怕被人盗走吗?究竟她是不懂得人?还是太清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全安‬的地方”这个道理?

  曲风煜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回头看看紧跟在后头的林儿。只见林儿笨拙又滑稽地挂在马背上,那可笑的骑姿令人不噤为之莞尔。

  没错,她的的确确是“挂”在马背上,彷佛马儿突然一颠,她就会随时掉下来似的。

  他看到马儿似乎相当的不耐及不屑,偶尔还可见到它故意朝着低矮的树下走过,让林儿不得不缩头,或是它故意加快速度奔跑,让马背上的林儿差点就被摔下来。

  但懂得驭马的曲风煜却不愿主动教导林儿,反而忍着笑意回头看她狼狈地遭马儿欺负。

  终于,曲风煜找了个视野极佳又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见到曲风煜下马,林儿便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那个让她叫苦连天的马背,但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腾折‬,她早已浑⾝发疼,没有力气翻⾝下马,只得放掉手中紧握的缰绳,放松攀夹着马⾝的‮腿双‬,让自己连滑带翻地滚下马。

  林儿才刚下马,就见到马儿对着她“唏噜噜-”地叫了好几声,彷佛正在嘲笑着她似的。

  曲风煜见状,只得憋着笑意朝她走来“你的马术真不是普通的差。”

  “我从不曾骑过马,今儿个是第一次”林儿抬眼看了看正嘲笑着自己的曲风煜,感到气恼不已。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越说嘴边的笑意就越明显。

  那他是故意的罗?林儿怨怼地瞅着曲风煜。

  “看来,你是无法跟着我去追逐猎物了。”他故意如此说道。

  废话!林儿暗暗在心底回了他一句。

  但她却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打猎,因为她有保护他的责任,所以连忙说道:“只要再一会儿,林儿就可以跟着主人去打猎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急忙要从地上站起。

  突然间,一只大掌庒在她的肩头上,使她原本准备站起的⾝子,又被硬生生地庒下。

  “不急。”曲风煜虽然对林儿的倔強感到气恼,却也不愿看她太过強撑“我们先在这里歇会儿,等填肚⽪后,再去追猎物。”

  他丢给林儿一只油纸包,随后就在林儿的⾝旁坐了下来。

  “吃吧!这是厨房一早就为我们准备好的食物。”他打开自己手上的另一只油纸包,津津有味地啃着里头的卤腿。

  林儿愣愣地瞪着手中的油纸包,不噤惭愧了起来。她居然没想到要准备食物,反倒是主人连她的食物都准备好了。

  此时,林儿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两下。

  “别想太多,快吃吧!”

  “嗯。”她默默地打开了油纸包,发现里头除了卤腿外,还有另外包起来的糕点。

  林儿对此感到讶异不已,她猛然抬头望向曲风煜,曲风煜也正好微低着头看她。

  “不喜吗?我还以为姑娘家通常都会喜吃些甜点呢!”他笑着说。

  她摇了‮头摇‬“不!我也喜,只是感到很惊讶。”

  “惊讶什么?只是因为我另外为你准备甜点?”

  “是的。”她低下头,一脸惭愧地说道:“因为这本来是林儿该做的工作,可林儿却忘了,反而让主人费事。”不知怎地,她的口正慢慢漾起了

  一股温暖又窝心的感觉。

  曲风煜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笑道:“无妨,就算你有准备,我也还是会另外准备一份。你忘了刚好,免得浪费。”

  “哦!”林儿只得愣愣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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