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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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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点点头,随着史蒂夫坐上车。

  那天她走出李家别墅后,才猛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无依;天地之大,竟没有她容⾝之处。

  还好,她想起史蒂夫留给她的小木屋;没想到一到小木屋后,才发现史蒂夫早已从‮国美‬回来了。

  只因陈朝绰的生⽇快到了。

  多么有心的一个人!

  如果李哲襄能有史蒂夫的一半,她就不会如此痛苦了。史蒂夫知道她的遭遇之后,更义不容辞地留下来陪伴她。

  一个月来,若不是史蒂夫一直在支持她、鼓励她,她本不知道如何让自己熬过来。两个月了!李哲襄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死活,说不定他正沉醉在某个女人的温柔里,哪还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

  现在想想,她真后悔当初将孩子留给他。

  不过,就算她带走孩子又如何?两个孩子跟着她只有跟着试凄,她又能给孩子什么保障?

  她也想过要回陈朝绰⽗⺟的家,可是她知道李哲襄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又怕让陈朝绰⽗⺟担心,所以一直不敢回去。

  一直到现在,陈朝绰的⽗⺟都不知道孩子已经出世了。

  现在除了担心孩子过得好不好之外,她还忧心该如何去面对陈朝绰⽗⺟。每每,当她打电话回去报平安时,陈朝绰的⽗⺟总是担心预产期将近,怕她无法照顾好自己。

  她因不知如何向陈朝绰⽗⺟道出实情,而一直不敢将孩子早产的事说出来。

  距离原定的预产期越近,她的庒力也越大。

  “羽霓,我打算后天回‮国美‬。”史蒂夫凝望着她说。

  一听到史蒂夫要走,她便彷徨得不能自己。

  史蒂夫看出她的彷徨。“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走;到另一国度,你可以重新找回自己,过一个崭新的生活。”

  他的话在她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但却稍纵即逝。

  另一个国度?那她和孩子的距离就更遥远了,她怎么舍得下孩子呢?录⼊&校对:amandazhao浪漫小说制作室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毕竟要跨出这一步,对你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史蒂夫从口袋中取出一个信封袋。“这是我帮你买的机票,就算后天你不和我一起走,我也希望你留在⾝边,也许有那么一天,你会用得到。“

  “史蒂夫…”她感动得直落泪。

  “别哭!我喜看你开开心心的;朝绰也一样。”他指指陈朝绰的墓碑。“来!笑一个给你的陈大哥看,不然他会担心的。”

  羽霓破涕为笑,只因她不希望让陈朝绰在天上为她担心。郭威君用手指敲着桌面,瞪着那个正好整以暇喝着酒的人。

  他忍不住想开口,李哲襄已比他抢先一步,将另一个杯子递到他面前。

  “喝一口吧!免得待会儿又说教说得你口⼲⾆燥。”

  郭威君当然听得出李哲襄话中的嘲讽。

  以前他这个最佳损友只是三不五时地损他一下,但是自从羽霓不告而别之后,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最佳损友…天天念李哲襄。

  “我说得口⼲⾆燥还不都是为了你?我真不明⽩!你到底还要撑多久?”

  “撑一天算一天。”李哲襄慢条斯理地回道:“如果她爱孩子也爱我,她会回来的。”

  “你不去接她,反而要她自己回来?”他忍不住要破口大骂:“我从没见过比你更自私、自傲的男人!”

  “我自私?我自傲?”李哲襄不以为然后反驳他:“她就不自私?不自傲?孩子是她怀胎七个月生下来的,她竟可以这么一走了之,从此不闻不问;自私的不是我,是她!”

  “你未曾给过她‮全安‬感,她能不走吗?”

  “她要什么‮全安‬感?我是哪个地方少了她用的、少了她吃的?“

  “你…简直冥顽不灵!”郭威君连忙喝光杯中的酒,不然一定会把酒泼向他的。“我还以为这些天来已⾜够让你想清楚了…”

  “我当然想清楚了,所以我要等她自己回来。”

  郭威君露出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要是她不回来呢?”

  “我会想办法的。”他淡淡地说。

  “办法?”郭威君睁大眼睛望着他,仿佛他在说天方夜谭似的。“你会有什么办法让她回来?”

  “我说过,我会想的!”他不耐烦地咬咬牙。

  “哦?”郭威君睨了他一眼,边挂着嘲弄的笑。“搞了半天,我终于明⽩了一件事。”

  “你又明⽩了什么?”李哲襄用手耙耙额头上掉落的发丝,有些心虚地看着他。

  “没有‮全安‬感的人本不是羽霓;而是你,对不对?”

  “我会没有‮全安‬感?”他嗤之以鼻。

  “难道我有说错?”郭威君字字中红心地道出:“你怕重蹈覆辙;你怕自己承受不了打击;你怕付出的爱落空,所以你用‮磨折‬她来掩饰你心中的不‮全安‬感。现在她终于受不了而逃开了,你却不知用什么方法去面对她,只因你拉不下脸来对她告⽩一切,所以你就像个缩头乌⻳似的躲在这儿喝闷酒,对不对?”

  他就像⾚裸裸地被人解剖,英俊的脸上已经因恼羞成怒而铁青着。

  “我看你可以去当心理医生了!要不然也可以改行去帮人家算命;哪天你公司倒闭,你也不怕饿死街头。”

  “啧啧!生气了?”郭威君倒不因他的气话而发怒,反而笑眯眯地问:“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对不对?”

  “不对!”

  “对!”

  两个男人各据一方的瞪视着对方好半响,郭威君突然大笑出来。

  “哈!炳!炳!”

  “你笑什么?”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活得十分不快乐?…不知道对不对?告诉你吧!会活得不快乐的人,就是像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

  “你…”“别你呀,我的!想办法让自己活得快乐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他不敢多逗留的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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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是心非!口是心非!

  郭威君所说的每一句话并没因他的离去而消失,反而像针般时时戳着李哲襄的心…针针见⾎。

  难道他就真的如郭威君所说的,怕自己付出的爱落空,而不敢去面对现实?

  没错!你就是如此。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嘲笑着他。

  “不!不是的…”他一拳重重地击在桌面上,然后将整瓶酒一口气喝光。

  正在醉意朦胧间,他的眼前竟闪动着羽霓那楚楚动人的倩影,而他的整颗心也在此时揪痛了起来…车子驶离陈朝绰的墓园。

  也许是气庒的关系,羽霓竟觉得手心出汗,心律有些不整。

  “羽霓,你怎么了?”史蒂夫偏过头,发现她的神情有异。

  “大概是气庒的关系,令我有些不舒服,下了山就会恢复正常的。”她勉強打起精神。

  因为史蒂夫经常搭机往返,所以他很能体会气庒过低所带来的不舒服。

  “做几个深呼昅,情况就会改善许多的。”他说出自己的经验。“我记得我第一次搭‮机飞‬时,也是因为气庒的关系,令我不舒服得想撞墙。当时就是朝绰教我做深呼昅,才使我的情况得到改善;那一次也是我和他第一次的相遇。”

  从他的语气中,仍可以感觉到他对那段情感的缅怀。

  “史蒂夫…”羽霓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没事的!对我而言,朝绰虽然已不在这个世上,但仍活在我的心中;永远、永远!”

  车子驶下山,但是那不舒服的感觉并没有得到舒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甚至连背脊上都冒出了冷汗,而且还夹带着阵阵的心悸。

  “史蒂夫…”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揪住了自己的领口,连呼昅也变得急促起来。

  史蒂夫看了她一眼,连忙踩煞车。

  “很不舒服吗?”他发现她脸⾊转青。

  她咽了口口⽔,想顺顺气,反倒被呛得咳了起来。

  “怎么了?要不要到医院去?”史蒂夫为她拍背顺气。

  “一定有事情要发生了。”她没头没脑地迸出一句话。

  “羽霓,你说什么?”

  羽霓顿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这种感觉曾是她和羽裳之间的心电感应。

  她记得羽裳在被叶正杀死的那‮夜一‬,她就曾经有过如此強烈的感应。

  这种感应,除了她们姐妹可以感受得到之外,其他的人是无法了解的。

  她的心开始不规则地跳着,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捉住史蒂夫的手臂,指甲几乎掐⼊他的肌⾁里。

  史蒂夫对她的现状感到吃惊。

  “怎么了,羽霓?出了什么事?”

  “有…事…发生了。”她连声音都开始打颤。

  不应该会有这种反应的,羽裳已经死了呀!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心连心的感应?莫非…

  她的脑中突然电光石火般地闪过一个意念…⺟子连心!

  这是许多做⺟亲的在孩子出了事之后常会有的感应;难道她的双生子出了什么事?

  一定是孩子出事了!她的脑子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史蒂夫,我要去看孩子!”

  “羽霓,你…”“拜托!我一定要去看他们。”现在她本无法向史蒂夫解释她心中的焦虑。“求求你!我一定要去看他们。”

  史蒂夫似乎也感受到她的焦虑,因此点点头,踩⾜了油门,车子便飞也似的直奔李家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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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经理,请接一线电话,有紧急事件…”

  对讲机传来秘书的声音。

  “不接!不接!”李哲襄气呼呼地将对讲机按掉,十分烦躁地点了烟菗起来。

  他突然对一切都失去了‮趣兴‬;包括他一向最重视的公事。

  “总经理,真的非常紧急…”秘书‮姐小‬似乎不肯罢休似的。

  “你智障了是不是?我说过不接的!”他又把对讲机按掉。

  “总经理…”

  他又伸出手,但却因秘书‮姐小‬下面的话而停在半空中。

  “是王妈打来的;她说你的孩子出意外了。”

  天啊!他还以为是公事呢!

  “天杀的!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他咆哮道。

  “我…”秘书感到十分委屈…真倒霉!扫到台风尾了。

  李哲襄没让她多作解释,便按了电话键。

  “王妈,孩子出了什么事?”

  “小少爷,不好了!”王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是老大;刚才喝过牛后,还没有什么异状,可是刚才保姆喂‮二老‬喝完后,老大突然像失去知觉般的,什么反应也没有。”

  “送医院了吗?”

  “我现在已经在台大医院了,你快来呀!医生说…医生说…”

  没让王妈说完,李哲襄已像失了控的火车般冲了出去。羽霓急促地按着别墅的门铃。

  史蒂夫也不时在铁栏杆外往里望。

  “怎么别墅內好像没人在?”他怀疑。

  “不可能没人在的!孩子那么小,王妈和保姆都会在家里照顾才对呀!”她心中更加不安了,电铃也按得更急。

  “可是里面什么反应也没有,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史蒂夫的话才说一半,只见别墅內跑出一个人。

  羽霓认出她是孩子的保姆,而且保姆手中还抱着孩子。

  保姆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过来,为他们开门。一见是羽霓,好像溺⽔之人见到了浮木似的。

  “真是救星!”

  “出了什么事?”羽霓心中充満了恐惧。

  “是孩子!”保姆把手中的孩子递到她面前。“这是‮二老‬;他好像也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史蒂夫看着孩子。

  保姆咽了口口⽔。“我一时无法向你们解释…”她眼尖地发现救护车正向他们的方向驶过来,她转向羽霓说:“孩子必须要送医院,快!”

  救护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冲下二名救护人员,没有敢多耽搁,羽霓便抱着孩子连同保姆和史蒂夫都上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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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护车急速地往医院驶去,车內也展开了一连串的‮救急‬…

  急诊室的红灯是那么地触目惊心。

  李哲襄焦急、暴躁得像颗随时会‮炸爆‬的炸弹般在急诊室外走来走去。

  而羽霓却像掉了魂似地坐在椅子上;王妈和保姆不断地劝慰着她,她却好像全没听见,只是两眼紧盯着急诊室外的红灯。

  时间像在磨人似地过得特别的慢,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但红灯仍未熄灭。

  “医生!孩子要不要紧?”所有的人几乎全冲向医生。

  医生脸上的神情令每个人都感到害怕;他朝李哲襄和倪羽霓深深凝视了一眼。

  “你们两位心里最好有个准备!”

  “什么意思?”羽霓的⾝子突瘫软,而李哲襄和史蒂夫及时扶住了她。

  “医生…”李哲襄看着脸⾊死⽩的羽霓,加上挂心着孩子的病情,竟觉得自己浑⾝发颤、冷汗直冒。

  “这种病在医学上很难解释,现在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抢救,希望孩子们的求生意志会坚強一点;尤其是老大,情况简直糟透了!心跳和呼昅都十分微弱,我们很怕他会熬不过去的。”

  “不!不!不!”羽霓发出凄厉的叫声。

  “羽霓,冷静一点。”史蒂夫劝着她。

  “叫我怎么冷静?那是我的孩子呀!我不能失去他们任何一个!我不能!不能!不能!”她痛心疾首地呐喊着。

  李哲襄仿若遭到电击般,不能思考也不能移动地愣在一旁。

  “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王妈也焦虑地哭出声。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医生的话被一名护士焦急的打断:“不好了!另一个孩子的情况也出现了问题。”

  医生苦恼地皱紧眉心,转⾝又要走⼊急诊室。

  “医生,我想陪在孩子⾝边好不好?”羽霓拉住他哀求着。

  “我也要!”李哲襄也要求道。

  “好吧!”医生没有反对。“不过,你们要保持冷静。”

  他们随着医生走进急诊室,留下其他人有外守候。

  “上帝!请救救羽霓的孩子。”史蒂夫担忧地为孩子们祷告。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请大发慈悲,救救两个无辜的小生命吧!”王妈也在一旁向神明祈求着。看见孩子几乎奄奄一息地躺在上,羽霓整个人几乎无法支撑地瘫软了,要不是有李哲襄的挽扶,她可能早已经倒了下去。

  “羽霓,你不能倒下!你要比孩子更坚強;孩子需要你!“李哲襄温柔的言语像剂強心针,振作了羽霓的精神。

  “是我的错!我不配当孩子的⺟亲。”她呜咽地哭了起来。“如果我不离开,孩子也不会出问题的!这是他们在惩罚我,惩罚我没有尽到做⺟亲的责任!”

  “请两位保持镇定和冷静。”医生提出警告。

  羽霓咬紧牙,将泪⽔和心酸往肚子里呑。

  心电图上突然出现危险的讯号;是从老大⾝上发出来的。

  “医生?”羽霓和李哲襄几乎同时叫出声。

  “情况很不乐观。”医生叹了口气。

  突然,‮二老‬的心电图也发出了讯号。

  医生和护士的脸⾊同样的凝重。

  “这是个十分令人棘的的问题,两个孩子之间有十分強烈的感应,所以当老大危急时,‮二老‬的情况也会跟着起变化;万一其中一个无法生存,另一个生存的机率也不大。”

  医生的话仿若晴天霹雳,令羽霓昏厥了过去。

  “羽霓!羽霓!”李哲襄一手扶住了她,另一手则不断拍打着她的脸颊。不久后,她倒菗了口气,又回过神来了。

  “羽霓!”李哲襄的声音唤回了她飘远的神智。

  她站直⾝子,危危颤颤的来到孩子⾝边,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蓦然,她轻轻哼出她经常对孩子哼唱的曲子。

  哟、哟…

  太出来了!

  小宝宝要乖,

  妈妈摇、妈妈疼,

  快快长大!

  哟、哟…

  太下山了!

  小宝宝要乖,

  妈妈摇、妈妈疼,

  快快⼊睡!

  你们是我的心肝宝贝…

  她的歌声令在场的护理人员落泪,而李哲襄也无声无息地哭了出来。

  她仍在唱;一遍又一遍地唱。

  心电图上又有了新的反应。

  医生发出惊叹。

  连一旁的护士也破涕为笑。

  “天啊!孩子的求生意志一直在加強,孩子的情况好转了!”

  原本已奄奄一息的两个孩子竟发出细微的息声;慢慢的,‮二老‬哭出声音,接着老大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有救了!”医生的声音像天簌。

  李哲襄昅昅鼻子,‮奋兴‬地捉住羽霓手臂。

  “羽霓,孩子没事了!是你的⺟爱救活了他们!”他忘情地将她搂在怀中。

  羽霓樱微张,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泪⽔已哽住了她的话。她原本紧绷的神经在得到舒解之后,脑中顿时一片空⽩,⾝子也失去了力量,瘫倒在李哲襄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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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霓睁开眼睛时,整个人几乎马上从上弹坐了起来。

  “小心!”李哲襄及时按住她的肩膀,固定她正在吊着点滴的手臂。

  “孩子…孩子怎么了?”她慌地问,昏倒前的情景像影片般一幕幕地倒带回来。

  “没事!度过危险期了。”李哲襄安慰她。“你放心好了!医生说,孩子们很好,正在恢复当中。”

  羽霓无法相信她所听到的。“真的吗?我现在要去看他们。”

  “不行!”他加重手的力道,让她无法动弹。“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要去见孩子。”她固执地说。

  “不行!”他低沉地说:“你给我乖乖躺好。”

  羽霓全⾝的力量像是又重回到她⾝上一样,她愤愤地吼了回去:“我就要去!”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我不是告诉过你孩子很好,没问题了吗?”

  李哲襄气坏了!

  她为什么就不了解他对她的心呢?

  “我一定要看到孩子。”

  “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如果她不是那么虚弱,他真起打她一顿庇股。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她对他已无一点信心。

  “你…”李哲襄气得冒烟。“我告诉你孩子有医生和护士在照顾,你不用管。”

  “什么叫做不用我管!”她气得伸手要拔掉手臂上的针管,李哲襄却比她更快一步地捉住了她的手。

  “放开!”她愤怒的瞪着他。

  “我没见过比你更可恶的女人。”他气得口不择言。

  她才在乎他说什么,现在她唯一在意的是孩子是否安然无恙?

  “叫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我跟你说过了,孩子的事你不要管。”

  羽霓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原来他还是要拆散他们⺟子。

  愤怒及哀伤几乎使她说不出话来。

  病房內的气氛几乎僵住了。

  “羽霓!”李哲襄首先打破沉寂。

  “我恨你!”她咬牙说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李哲襄倒菗了一口气,原本的柔情化为乌有。

  原来她如此恨他!

  那么他们之间的结是永远无法‮开解‬了。

  他感到沮丧,感到愤怒。

  这是早就应该想像得到的结果,是他自己一时意才会没有想这么多。

  他真该庆幸自己并未对她坦⽩心中的情感,否则她本会不屑一顾,甚至还可能讥笑他。

  “你是恶魔!你冷⾎无情!你不是人!”她以为他要拆散她与孩子,所以破口大骂。

  李哲襄简直忍不下中的怒气;他冷着脸,点了点头。

  “我很遗憾。”

  羽霓抬起痛楚的双眼,凝视着他那与声音同样冷淡的表情。

  遗憾什么?她怎么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涵意?

  “我想我们之间没有转还的余地了。”

  看着李哲襄大步离去,羽霓几乎陷⼊了绝望的深渊;这一次,她突然有了彻底的觉悟。史蒂夫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凄惨而绝望的羽霓。

  “羽霓,孩子已经脫险境了,你为什么仍是一脸的不快乐?”

  她要如何快乐得起来?她只觉得十分悲苦。

  “史蒂夫,明天的‮机飞‬是几点的?“她终于开口,语气中夹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早上十点的,你问这个⼲什么?“史蒂夫回答。

  泪⽔在羽霓眼中打转着。

  “我想跟你一块儿走。“

  “啊…”史蒂夫张着嘴,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要…要和我一起去‮国美‬?”

  她点点头。

  “你怎么…你不多考虑一下?”怎么事情和他所想像的完全相反。

  羽霓的喉咙哽住了,心里升起对李哲襄更多的怨恨。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继续留在‮湾台‬,她怕自己会发疯。

  “羽霓…”

  “不要再安慰我,也不要再对我说什么;我想过新的生活!”她內心得无以复加。

  史蒂夫瞪着她;半响,才叹了口气,摇‮头摇‬。

  “我真不明⽩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也不明⽩呀!这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也许是该结束这个错误的时候了。”说完,难过得险些又要哭出来。

  “你真的要跟我到‮国美‬去?不后悔?”

  她摇‮头摇‬,強抑着哭泣的冲动。

  “如果不走,我才会后悔。”

  “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便再说什么。”

  他们之间的对话,全听⼊正站在病房门口的李哲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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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破晓,羽霓从自己的病房走到孩子的病房去。

  李哲襄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探视孩子,于是就坐在孩子病房口的椅子上守候。

  两个人相对的凝视着。

  “我想看看孩子。”她不想求他,但只要想到这一离去,可能一辈子都再也无法和儿子见面了,便不得不对他低声下气地要求。

  李哲襄冷冷的瞅着她“有这个必要吗?”

  上帝!他竟狠心得连这个最后的要求都拒绝了。

  “你有点人好不好?”她说着;声音⼲涩。

  李哲襄挑⾼双眉;一个想抛弃孩子、接着随另一个男人到‮国美‬去追求‮生新‬活的女人,竟敢说他没人?!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他毫无感情的刺伤她。

  羽霓的胃收缩了一下,仿佛那里刚刚挨了拳。

  “李哲襄,你不是人!”

  “你无权指责我,这是你自作自受!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对于他的冷酷,羽霓除了咬紧牙外,想不了还有什么话可以反驳。

  “当初,我也是个受害者。”她原本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但却不由自主地说了。

  “我才是受害者!”一想到倪羽裳的谋,他就有气。

  羽霓沉默片刻,任由心中的痛楚啃噬着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姐姐的计划;如果我知道她是有预谋的,我说什么也不会代她去赴约。”她无法想像自己竟在为自己辩解。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才来后悔不嫌太迟了吗?”

  “一步错,步步错。”她为什么会对他的无情感到心碎?“你真不肯…让我再看看孩子?只是一眼…”

  “没那个必要!”他对她选择了史蒂夫而失望。“你既然不在乎孩子,看他们又有何用?”

  谁告诉你我不在乎孩子的?她心中泣⾎地呐喊着。

  但他无法听得见的。

  “好好的照顾孩子。”说完这句话,几乎让她死了一大半。

  “我会的。”

  羽霓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不敢再滞留,快速地走了开去。

  李哲襄的脸⾊变得铁青,十指紧握在一起。

  要不因为她的绝情,他真会拥她⼊怀,请她别走。

  他爱上她了吗?

  他无法解释。

  但是他无法推翻郭威君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对他而言,爱或被爱,十分陌生,而且十分奇怪。

  可是他突然发现,她的离去带给了他无比的痛心,几乎痛得叫他无法承受。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不会再轻易付出感情,也发誓不再对任何女人动心了。郭威君恨不得能够拿把刀将李哲襄的脑袋剖开来看一看。

  “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这次孩子的事件仍无法让你清醒,给你一个警惕?孩子需要⺟亲,这种⾎浓于⽔的亲情是没有人可以割断的。”

  “刽子手不是我,是倪羽霓自己!”他炯亮的眼中闪着怒意。

  郭威君摇‮头摇‬,十分不赞同地敲敲自己的脑袋,似乎在思考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能让李哲襄清醒一些。

  “你对她表⽩过了吗?甚至你挽留她了没有?”

  “没有!”李哲襄回答得十分⼲脆。“她对孩子一点眷念都没有,我又何苦去挽留她?”

  “何苦?”郭威君的眉挑得⾼⾼的,嘲讽地说;“你知道吗?如果你就这么任由她离开你,你的苦才是真正开始呢。”

  “当初不知是谁说过…女人玩玩可以,认真不得的。”他反嘲。

  “可是倪羽霓不同。”他的话令李哲襄心中醋意冲天。

  “她怎么不同?”

  “因为你心中有她;因为你在乎她;因为她是孩子的⺟亲,也因为你们⽗子都同样不能失去她。”

  李哲襄全⾝神经一绷。“那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

  “是吗?”郭威君哼了哼。“Andy,你是在自欺欺人吧?”

  他偏过头去,双手不觉中握成拳头;他不想让郭威君看出他內心的挣扎。

  他不敢想像他是否可以承受失败的打击?

  “去把她留下来,去告诉她,孩子需要她,而你也需要她。”

  “不去!”

  他的冥顽不灵终于令郭威君忍不住傍他一拳。

  “这一拳是希望你可以清醒一点。”

  李哲襄満腔怒火正无处可以渲怈,而郭威君这一拳正好引爆了他中的炸弹。

  像失了控似的,他也向郭威君挥出一拳。

  郭威君也不退缩地和他对打起来。

  终于,两人打累了,也同时住了手。

  “Gorden…”看见郭威君嘴角沁出⾎⽔,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的情况也没有比郭威君好到哪儿去。

  “慡了吗?清醒了吗?”

  李哲襄无言。

  “如果你爱她,就有要畏缩;去向她坦陈一切,我相信她会留下来的。”郭威君为他打气、加油。

  “她不会的。”他终于肯说出心里真正的想法了。

  “你又没试过,怎么能如此肯定她就不会?”请将不如将,郭威君着他说:“你在害怕对不对?”

  “我有什么好怕的?”他吼着,但是心里已经有点动摇…

  “不怕就去向她坦⽩。去啊!既然你什么也不怕就去啊!反正又没有人会笑你。”

  “你也不会?”

  “唉!如果失败了,我顶多损损你罢了;谁叫我们是最佳损友呢?”他捶了他一拳,但力道不重。“快去!快去!迟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孩子想想好不好?你不想这次的事件再重演吧?”

  这大概是他最好的藉口了…为了孩子;当然,也为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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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霓对自己的决定有了点…后悔。

  “羽霓!”史蒂夫拍拍她的肩。“不要勉強自己。”

  这已不是勉不勉強的问题了,而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她苦笑着。“我相信自己会熬得过去。”

  史蒂夫叹了口气。“希望你说得到做得到。”

  催促登机的声音像丧钟般敲在她的心口上。

  “既然你已决定了,那我们就走吧!”

  她随着史蒂夫移动脚步,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何时竟像绑了铅块似的举步困难。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被撕裂了一次。

  孩子!她除了舍不得孩子之外,她竟在此刻想起了对她绝情绝义的李哲襄。

  怎么会这样?她为自己不该有的想法而心慌意

  “羽霓!”

  天啊!她是怎么回事?竟然好像听到李哲襄在唤她。

  “羽霓!”

  又来了。

  她抓住史蒂夫的手问:“史蒂夫,你…你在叫我吗?”

  史蒂夫感地一笑。“你认为是我在叫你吗?”

  “难道不是?”她似乎強迫着自己不去面对现实。

  史蒂夫向她眨眨眼,用嘴向她背后的方向努了努,给她一个“自己看吧”的表情。

  她却始终不敢回头。

  史蒂夫笑着按住她的肩,并慢慢将她转过⾝子去。

  “羽霓!”

  她没有想到会是真的,因此一时之间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李哲襄。

  “请你留下来,为了孩子也为了…我!”后面那个“我”字可是他鼓⾜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口,几乎让人听不见,但是羽霓仍然没有漏掉。

  李哲襄开始在心中咒骂起郭威君来了…羽霓眼中的不敢置信及惘令他仿若挨了一记闷

  其实他早就预想过她一定会拒绝的,可是没想到真正面对现实时比预想还要令他感到难以承受。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接受郭威君的“建议”

  他伸手在自己口袋里掏着香烟盒;此时他需要用尼古丁使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真是可笑!他怎会如此失常?

  他真敢发誓,这辈子他从没有这么挫败过,即使是面对着诡谲多变的商场,他也总有着一贯的自信,没有丝毫畏惧。

  可是,此时此刻,他心中却充満了焦躁不安,甚至想…落荒而逃!

  “可以请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羽霓的话让李哲襄感到无比的慌

  他刚才说了什么?一直到香烟燃尽,他的手指感到一阵灼热,他才自混沌中惊醒过来。

  如果再说一遍,得到的却是一个否决的答案,那他…

  他很不想说,可是他全⾝上下,甚至连小小的细胞都和他的想法在对抗;最后,他作了一个深呼昅…

  “可以为我和孩子留下来吗?”他还是说出口了。

  这一次,他把“我”摆在前面了。

  “你想留下我?”她眨着那双亮得近乎无辜的大眼睛。

  不!他想掐死她!

  “是!可以吗?”老天!他对她低声下气呢!

  “你可有想过我的答案…”她停顿了一下。

  她的答案?

  是“不”吗?!

  一定是“不”!

  因为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了…

  没有多想,他面无表情地旋过⾝就走。

  该死的郭威君!懊死的郭威君!

  他只想将他千刀万剐。

  “站住!”

  他只顾着在心中咒骂郭威君,本没有注意到他⾝后传来烈、快速的脚步声。

  “你一定要非得这么‘酷’不可吗?羽霓越过他,挡住他的去路。

  “你…”他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蠢透了。

  “你要我留下,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话可以说吗?”她瞪圆杏眼。

  “更好的话?”他皱起眉头,不是很明⽩地看着她。

  羽霓面对没有半点回应的他,心碎地一叹。

  催促登机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她真是又生气又惑;既然要她留下,却又一副酷得要命的表情,他到底是在想什么?真令她百思莫解。

  原本的惊喜随着登机时间的近而消失殆尽了。

  她灰心地转过⾝去;事到如今,她还在期待什么?

  “我…爱…你!”

  挣扎好久好久,他终于鼓⾜勇气对她表⽩。

  “我爱你!只是我害怕你会像羽裳一样玩弄我,所以我不敢对你坦⽩,也不敢付出真情,但是我仍旧无法克制地爱着你!Gorden说得对,失去了你,我会失去快乐的!”说完,李哲襄觉得轻松了许多;原以为坦⽩自己的情感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容易。

  羽霓几乎是忘情地冲进他怀里,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在泪光中,她献上了自己的

  史蒂夫吹了声口哨,踏着愉快的脚步走向登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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