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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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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爸、闵妈接受了儿子的建议出国散心,顺道去探望心雨,在出发前一晚,闵霁为他们饯行,两老邀了温颖一块去吃饭。

  闵霁对于她的出现,没啥特别反应,知道这几年他不在家,多亏有这对⺟子陪伴老人家,请他们吃顿饭也是很应该的,况且,小昊这孩子极讨人喜,老是黏着他闵叔叔长、闵叔叔短的,他也乐得逗他玩。

  只是,有时候他不经意又对上那双悉的美眸,总是令他心生异样,而她一整晚却若有所失,神思不知飞到几千里远去,连小昊离开座位也没发现。

  “小昊!?”闵霁察觉小昊跑出包厢外,便追了出去,温颖这才跟着去。

  小昊一溜烟跑到隔壁的宴会厅去,那里人多,一下子就看不见他矮小的⾝影。

  幸好,服务生发现他跑来跑去,便把他带了出来,一眼看见闵霁,便指着他说:“小弟弟,你爸爸在这里。”

  天真的小昊来到他们面前,纠正服务生“他不是我爸爸啦,他是闵叔叔。”

  “噢!对不起,我弄错了。”服务生尴尬地道歉,却又忍不住说:“可是你们真的好像喔!”

  因服务生无心的话而变成莫名的寂静,温颖伸手牵回小昊,若无其事的道:“大概是他们的眼睛长得像吧!”

  服务生也觉得有趣“何止眼睛,脸型也很像哩!”

  闵霁因服务生的话,仔细看了看小昊的脸“原来小昊的眼眸也是琥珀⾊的,难怪我和小昊特别投缘。”

  “是…他的眼睛像爸爸。”温颖忍不住这么说,私底下好像希望他能察觉些什么,但结果却令她气结。

  “真巧!难怪服务生要误会了。”闵霁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还说真巧!?温颖心底又是一阵闷气,外人一看就知道,他却依然无所觉,她实在快要被他的迟顿打败了。

  “是啊,因为他爸爸那边有混⾎儿的⾎统。”她再多给一点提示,看他有什么反应。

  只见闵霁蹲下⾝,抱着小昊喃喃地说:“要是倩萍还在,也许孩子和小昊一样,也有一双琥珀⾊的眼眸,可惜…唉!”

  闻言,温颖真想拿一桶冰⽔浇醒他,他毫无领悟就算了,还揪起眉宇间的哀愁,口中念着倩萍,一往情深的模样,立即粉碎了她仅存的一丝希望,他本不记得她,也许对五年前小木屋里曾有个女人…恐怕他也毫无记忆了。

  察觉自己失言,闵霁把小昊抱起,涩涩地解释“抱歉,倩萍是我过世的子,原本她怀了孩子,可是…”

  “我听说过了。”是他亲口告诉她的,她怎会不知道?

  “是我爸妈说的?”他有些感伤的叹气。

  他低沉哀伤的语气,令温颖不由得看向他,发现他也正凝视着她,那眼神始终是如此的忧悒…

  温颖倏然窜过一阵悸颤,不!别再为这双眼眸沉了,他不是为你忧伤也不是为你悒郁,而是另有所属。

  扁想到闵太太这个位子,在他心中是无可取代的,就令她觉得好悲哀,她爱着一个永远不可能的梦,注定要伤透心还说不出来。

  “嗯,我们回去吧,别让闵爸、闵妈等太久了。”她淡淡的别过脸痹篇他的视线,大步往前定。

  照种种迹象看来,他们就像五年前一样没有任何集,即使两人再见他也认不出她来,可见他心底完全没有她的存在,彷佛他们之间不曾有过那‮夜一‬的亲密相处。

  她真傻,那晚只不过是一场误会啊…

  闵爸、闵妈出国去了,至少要半年后才会回来。

  这段期间,也正是温颖爱情重修班开课的好时机,但第一步往往是最难的,对闵霁不能太主动,要不知不觉进⼊他的生活,引他上勾必须要有饵,她目光不由得定在小昊⾝上…

  由于温颖⽩天得上班,必须找家托儿所安置小昊,于是她跟公司请了三天假,带着小昊去找合适的托儿所和幼儿园,终于最后决定了社区里的一家幼儿园,好方便接送。

  当她和小昊回到五楼,正准备进屋里去,小昊却转⾝去按闵家的门铃,温颖并没有阻止他按门铃,有人说,⽗子天是与生俱来的,她就实验看看。

  “小昊,爷爷和都不在,我们回家去。”

  “那我要找闵叔叔。”小昊伸手想再按门铃,但这次却被温颖挡住。

  “叔叔也不在,他上班去了。”温颖试着拉他回家,他却赖在原地不动。

  这时大门打开,闵霁出来应门,小昊嚷道:“闵叔叔有在呀,妈咪骗人!”

  “闵医师,真不好意思,小昊吵着找爷爷。”温颖客套地解释。

  “我要找闵叔叔。”小昊猛然甩开温颖的手,跑过去牵闵霁的手。

  “小昊乖,我们回家去,叔叔要休息了。”温颖过去要牵小昊,不料他却躲到闵霁⾝后不肯出来。

  此时,闵霁开了口“没关系,就让他留下。”

  让小昊留下,那她呢?就不会也一块邀请吗?

  尽管他的态度温和有礼,温颖告诉自己那只是客套应酬,所以更坚持的道:“小昊,妈咪要回家了,快过来。”

  “不要,我要跟叔叔玩。”小昊两只小手紧抓着闵霁的⾐襬不放。

  “叔叔是大人,不跟小孩玩的,你马上给我回家。”她刻意厉声阻止。

  “妈咪…”小昊不舍地抱着闵霁,就像玩具要被人抢走似的,以乞求的眼光看着温颖。

  见他对闵霁依依不舍,温颖半威吓、半哄道:“你到底要不要回家,如果你不回家就是不要妈咪了。”

  可是,小昊嘟着嘴依然不肯妥协。

  哈哈!真是乖巧的儿子,就巴着你爸爸别松手,温颖佯装生气的怒吼“小昊!不准抓着人家了,放手!”

  “哇…”他小手一放,同时眼中蓄満的泪⽔一下就溃堤了。

  笨吶!儿子都哭了,你不会说大家一起进去好了。

  而他,却只是安抚着“别哭,小昊喜就留下来好了。”

  小昊果然破涕为笑,嚷道:“闵叔叔抱抱,抱我。”

  闵霁将他抱在怀里,然后对温颖说:“就让他留在这儿,晚一点我再送他回去,好吗?”

  好!?这下可好!怀胎十月养了四年,把尿把屎的都是她,如今这孩子不但长得像他,还整颗心都向着他。

  心想他大概没有邀她进去的意思了,她拢了拢额前的发丝,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唔,我怕他会吵你休息。”

  “我今晚没有门诊,正好有空。”闵霁总觉得跟小昊投缘,何况他本来就喜小孩,一点也不介意小孩会吵他。

  “妈咪…拜托。”

  看到小昊皱着简直和他⽗亲如出一辙的小小眉心,她的心就好疼。

  “好吧!”她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并吩咐道:“不可以玩太久,也不可以调⽪捣蛋知道吗?”

  唉!真是败给这孩子了,竟不怕闵霁一脸冷峻的表情,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子天,即使在不知情下,也那么的亲近。

  从此,小昊越来越喜往闵家跑,每当闵霁下班回家,他就自己跑过去,甚至晚上留在那儿过夜。

  而即使温颖试探的反对,在这一大一小的男人⾝上,完全宣告失效,好像她的反对是扼杀小昊的亲情,践踏闵霁仅存的热忱。

  “叮咚!”早上七点左右,温颖上班前,先过去按闵家的门钤,因为昨晚小昊又留在那过夜。

  “我们正在吃早餐,你要进来吗?”闵霁出来开门时问她。

  进去吃早餐!?温颖彷佛见到黑暗中的一丝曙光,他终于主动邀请她了,教她‮奋兴‬的在心底尖叫。

  当她的目光落在満桌的早餐,和吃得満嘴的儿子⾝上时,就明⽩小昊和闵霁相处得有多愉快了。

  “妈咪,叔叔做的早餐真的真的好好吃喔!”小昊连用了两个“真的”加上他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彷佛被她这个⺟亲待了好久似的。

  闵霁这才又问:“你要不要吃一点?”

  “不…用了。”在他面前,她就是容易了方寸,全都因为那份偷偷爱着他的心情。

  而此时,小昊却抢着说:“妈咪从来不吃早餐的。”

  他听了一脸严肃“意思是小昊也跟着你不吃早餐?那怎么可以?这样会影响小孩子的发育。”

  她双手握,紧张了起来“不是的,以前他每天都会过来跟闵爸、闵妈一起吃早餐,这几天我都有买外面的早餐给他。”

  拜托,养儿子的是她耶,她⼲么要紧张兮兮的跟他解释?

  闵霁也察觉自己太严肃了些,赶紧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健康是很重要的,我曾经整整五年都靠着酒精过⽇子…”

  “我知道。”现在他过着健康的生活,她也为他感到⾼兴。

  “你知道!?”他疑惑地看着她,这事连他⽗⺟都不清楚,她又怎么知道?

  “你刚刚说的呀,所以我才说我知道了。”她菗了口气,挤出笑容,为了掩饰心虚,明知故问的又问:“你既然知道健康很重要,为什么还要酗酒呢?”

  “那时候我子刚过世,过世前她还怀了三个月⾝孕,我同时失去两个至爱的人,当时的我悲痛莫名…”他悲伤的说着。

  “哦,我知道了,所以你才藉酒浇愁。”温颖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并又故意刺探“那时候你在哪儿?”

  “我跑到各地的小岛去。”那种放逐的滋味好寂寥,他竟那样过了五年。

  “就你一个人,都没人陪你吗?”温颖这样提示,看能不能勾起他一丁点的记忆来。

  “那里是个人烟稀少的小岛,我独自一人在那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的眼神缥缈。

  “连一个旅客都不曾见过?”她不相信这样问他还记不起来。

  然而,闵霁却很笃定的回道:“也许有其它旅客在岛上,但以我当时痛苦的心情,本不想与人往。”

  唉!她也觉得好痛苦,在这段往事里她无意间参与其中一段,他却完全没有她的记忆。

  温颖无奈地回过头对小昊喊了声“小昊,吃快点,妈咪上班要迟到了。”

  “嗯,吃了。”小昊嘴巴,一脸満⾜的样子。

  “早上的捷运很挤的,动作快点!”她匆匆替小昊擦了擦嘴巴。

  闵霁则过来牵着小昊,说道:“我送小昊去上学。”

  “那可以顺便也送我去上班吗?”她语气坚定地望着他,心想自己每次都被忽略,主动一点应该不会吓到他吧?

  当温颖与他对望的剎那,闵霁心底猛然一震,彷佛觉得她的眼睛在对他倾诉千言万语,这种悉感一瞬间笼罩着他,眼前的女子令他怦然心动…

  等等,他在胡思想什么?

  “嗯…”闵霁僵持了几秒,才响应“走吧!”

  “妈咪,快走啦,我们坐闵叔叔的车子。”小昊已⾼兴的跳了起来,一溜烟的跑去按电梯。

  送她上班有这么为难吗?她又不会吃人,他⼲么这么看她?温颖发现“⽗子俩”已手牵手的进到电梯里去,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就独独对她“见外”!

  唉!她懊恼的钻进车內,闵霁问了她上班的地点,便发动车子离开,转了两条街来到幼儿园,他还亲自送小昊进园区。

  倒是温颖坐在舒适的⽪椅上,芳心大,不懂为什么她会如此无可救葯的恋他?

  过了两、三分钟,他回到车上,温颖靠着门边坐,望向窗外的景⾊就是不敢看他英俊的脸。

  可是,她又忍不住从车窗倒影偷偷注视他,流览他纯、专注控方向盘的模样,尽管他沉默不语,自他散发出来的沉稳內敛气质,就像无形的网困住了她。

  这么多年了,她就是无法从心中摒除这个男人,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

  “到了。”突然听见闵霁说话,她回过神一看,原来公司已经到了。

  “喔…谢谢。”她匆匆开门下车,有点像逃命似的可笑,因为她有点害怕,害怕自己被他得团团转。

  闵霁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心底又泛起那股蒙的悉感,他定眼再看,觉得她实在太过单薄,彷佛一阵风吹来,她就会随风而逝。

  七月过了,溽暑在八月依然延续着。

  周五的午后,闵霁的门诊没排班,他便到超市买菜准备自己做晚餐,有意无意间他多买了温颖和小昊的份,不自觉选了他们爱吃的火腿、意大利面、炸块、哈藌瓜还有巧克力。

  至于为什么要买他们那份,是因为他太喜小昊,还是因为…那双望着他的悉眼神?

  唉!他已经不愿去深究那是什么原因了。

  傍晚六点多,他听见⺟子俩回来的声音,便开门出来问:“小昊,你们吃了没,我刚煮好晚餐,要不要进来一起吃?”

  他嘴里叫的是小昊,实际上是在和温颖说话。

  但温颖却觉得他又忽略了她,于是负气回道:“不用了,等会儿我们出去吃。”

  小昊仰起小脑袋瓜,扁着小嘴看向⺟亲“妈咪,我好饿喔!”

  “进来吧!即使你不吃,小孩也不能捱饿吧!”他拉开大门,做出邀请的手势。

  老天!温颖感到好彷徨,望着闵霁的脸庞,忽然觉得眼前一片茫然的可怕,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她的心底很清楚,要在他心中占据一个角落有多难,五年前,他正逢丧之痛,他对子的挚情令她动容,当时她没机会走到他心里,现在…更难了,因为她看得出来,他对子的痴恋有增无减。

  对他,她早该放弃的,但重逢的那一刻,她又觉得不甘心,她本无法把他从心底抹掉,这股莫名的执着,全是因为她早已爱上他了。

  “好吧,那就打搅你了。”她松开小昊的手,他马上奔向闵霁

  无可否认,闵霁将小昊照顾得很好,短短时间內,已完全摸透小昊的口味、习惯与‮趣兴‬,无论是替他‮浴沐‬包⾐、说故事哄他‮觉睡‬,或者陪他游戏玩耍都乐此不疲,甚至比她这个⺟亲做得还好。

  就像现在“一家三口”的坐在餐桌前,气氛变得很温馨,小昊很自然的依偎着闵霁⾝边坐,两人边说边吃,温颖反而不怎么习惯,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他们⽗子同乐。

  闵霁觉得这些年他是孤单、寂寞的,说是走遍各地,其实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而现在的他,竟有股幸福的感觉。

  看着她在一旁默默地用餐,他的心就有股奇妙的撼动,那是种暖暖、甜甜的感觉,使他的眼神里也多了抹温柔。

  也许他的目光除了温柔,还有些热度,使温颖不期然抬起头,正对上他温柔的笑脸。

  温颖霎时愣了住,她见过他这个样子,就是当他喝醉把她当作他死去的子时,流露出特有的柔情似⽔。

  “呃…我有什么不对吗?”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随意拿起餐巾擦拭嘴角。

  闵霁也惊觉自己的失态,冷硬地说:“刚才…刚才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所以一时间看得失神了,真对不起。”

  “你说我像一个人?”难道他发现她曾冒充过倩萍!?

  “不是像,只是你吃东西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倩萍。”他的眉心不自觉又纠了起来,彷佛深埋心底的痛苦又被挖了出来。

  “哦…”她“心虚”地松了一口气。

  他幽幽地道:“倩萍离开我已经五年了,她患了⾎癌,从发病到过世,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一切都令我措手不及,甚至不相信她就这样离我而去,那种痛…”

  “那种痛我懂,一段被上帝摆弄的好姻缘,那杀伤力绝非三言两语说得完的,其中的心酸与不甘也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是吧?”她想起五年前,他曾说过这样的话。

  闵霁震撼不已的瞪着她,这怎么可能?她怎么能形容得如此贴切,完全道出他多年的郁闷、无奈与不平呢?

  而她那双令他悉的眼睛,有如深潭般幽深,彷佛能穿透“人间自是有情痴”的幽怨,给予了他无限的慰藉。

  难怪他会忍不住想接近她,因为她是那么轻易地起他所有的感官知觉,轻易昅引他的视线、牵引他的思绪、温暖他的心,更让他可以轻易谈起倩萍,却不再那么哀痛。

  原来她懂他!

  他欣慰的眼神投注在温颖⾝上,温柔地笑了起来“你真是个懂感情的人,竟能把我內心的痛形容的这般贴切,如果倩萍在世的话,你们一定能成为知己好友的。”

  “是吗?”温颖吶吶的看着他温柔的笑容,情绪早已从悲叹转为哀嚎的阶段。

  “她是个美丽、纯真、纤柔又娇弱的女人,任何男人见了都会情不自噤地爱上她。”他闭上眼回忆道。

  温颖不噤心中一阵怨叹,那么,她在他心中是不是也占有一个角落,让他牵挂、让他流连呢?

  他再度泛起忧伤,专注在自己的情绪里“她曾经是我所拥有的一切,可是,无论我多么爱她,都无法从死神手中把她抢回来,这些年我为此深深愧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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