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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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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节那天,我才知道夏静哭的原因。

  端午节,我在厨房帮忙莹莹蒸粽子,雾气氤氲的空气中飘散着竹叶的清香。

  “一想到夏静我就心疼。”莹莹忽地若有所思地说。

  “她怎么啦?”

  “你没发现最近没有尹毅的消息?”

  是啊,莹莹不提我倒没有留心。

  “一个成天等男人音讯的女人是很苦的。”莹莹轻拢着眉头说。

  “夏静为何不找他?”

  莹莹似笑非笑“夏静本没有他的电话,怎么找他?”

  “什么!”我低声惊呼。“很惊讶吧!”

  “该不是尹毅家没有安装电话吧?”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夏静连他住哪儿都不清楚。”太荒唐了。

  我问:“那她究竟知道他什么?”

  “他的名字和一个Call机号码。”

  我感到奇怪“夏静就这样和他往了三年?”

  “是的。”

  “她怎能爱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呢?”

  莹莹惋惜说:“可是她偏偏爱上了,‮蹋糟‬了自己。”

  女人对爱情的最大败笔就是莫名其妙的顽固。

  我愈来愈无法理解夏静的任何行为了,她太固执了,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对和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

  第二天傍晚,临下班前我打了通电话回家

  傍夏静,想替她带份晚餐,晚上莹莹得加班,没法子开伙。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直到我耐磨完正准备收线时电话才接通了。

  夏静的中暑病包严重了,⾼烧不退。

  她拖着孱弱的⾝子勉強起⾝来接听电话,

  她猜是我打来的,她说能有耐响了将近十分钟的人非我莫属。

  我担心⾼烧不退会烧坏夏静的脑子,但又没有办法劝她去医院就诊,所以只好动点歪脑筋治她。

  我决定找喜伦帮忙。

  “你的朋友真是固执,物以类聚,果然是你的朋友,你们都是不爱惜⾝体健康的人。”他‮头摇‬说。

  我‮议抗‬“谁说我不爱惜自己的⾝体来着。”

  “你不辞去会让你紧张忙碌得胃‮挛痉‬的工作,就是不爱惜自己的⾝体。”他说。

  “胃痛是文明病的一种,多数的人都患有,不是只有我。”

  “我没有。”

  “你运气好。”

  “希望我的运气也能分些给你。”他看着我说。

  多么让人动容的话啊!男人之所以说甜言藌语是因为女人爱听。

  我希望我除了能分享他的好运气外,还能常常听他说的甜言藌语,或许如此就可以彻底将保罗遗忘。

  我已经用冷漠逃避他一个星期了,再下去,我就快要崩溃了,谁能成天对着心里中意的人不在乎。

  喜伦对于医治刁蛮的病人很有一套。

  他将退烧葯和维他命丸磨成粉状混在一起,然后细心的搅拌在我买给夏静晚餐的汤⽔中。

  喜伦说,也许葯效会不如一般开⽔服用的好,但总比不吃葯任其发烧来得好。

  当晚,夏静的食虽然不好,不过却喝光了汤⽔。

  半夜,夏静的⾼烧逐渐退却,一切都是喜伦的功劳。

  *******

  早上莹莹下了命令,要我今天早点回家,她说夏静的⾝子骨单薄,大病初愈要好好地用食品补一补,托了夏静的福,我也分得一杯羹。

  当我准备横跨公司大楼前的十字路口到对面搭乘公车回家时,突然一辆车子拦住了我,我认得那车子。

  “我们谈谈好吗?”保罗摇下车窗探出头来。

  “对不起,我赶着回家。”

  “不要拒绝我。”他央求。

  我心软,只是我必须理智“抱歉。”后面的车子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催促,一时之间我们成了马路上的焦点人物。

  “走吧,你挡住路了,有事明天上班再谈。”我说。

  *******

  到家的时候,我赫然发现他的车子。

  “你来做什么?”我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瞧见。

  “如果今天不和你谈谈,我没办法⼊睡。”

  他会为我无法⼊睡?我很诧异。我以为,只有我会为他失眠。

  “明天谈不行吗?”

  “不行。你已经有十天没理我了,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

  这十天我也不好受。

  “我答应家人回家吃饭。”我看了看表说。

  “我等你。”

  他果真等我,他等了我⾜⾜两个小时又十七分钟。

  我们到附近的公园去。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你?”他问我。

  “没有。”

  “为什么不理睬我?”

  “没有。”

  “你说谎。”

  我咬着垂首。

  “看着我的眼睛。”他伸手端起我的脸。

  我闭上眼.我没有勇气看他,我怕自己多看他几眼就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为什么爱情是苦涩煎熬的?为什么我不喜法兰克或是喜伦?难道对于太容易得来的感情便不懂珍惜?

  我哭了,酸楚的泪⽔无声的淌落。

  “不要对我冷漠。”他将我搂进怀里说。

  我冲动地想紧紧的抱住他,想贴着他的膛贪享片刻的温暖,可是我没有,我没勇气,我挣脫他,努力清醒。

  “请你自重。”

  “我喜你。”他终于表明态度。

  我也是,又如何?我们不能。

  “谢谢,但你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有老婆。”

  他倒菗口气“你知道了?”

  “是的。”

  “你不想当第三者。”

  “是的。”所以我痛苦。

  “你喜我吗?”他忽然认真地问。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我犹豫着该不该表明心迹。

  “如果我没有结婚,你会给我机会吗?”他又问。

  “会的。”

  “谢谢。”

  *******

  一个月后的某个晚上,夏静在餐桌前泣不成声。

  莹莹傻眼地望着自己辛苦烹调出来的菜肴不知所措。

  “什么事?我的菜不好吃吗?”莹莹怯怯地问。

  夏静低着头哽咽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莹莹看了我一眼,我无辜的回敬她,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才坐下热了椅子,夏静就没由来的哭了。

  “到底怎么了?”莹莹又问。

  “尹毅捅出纰漏。”夏静抬起头,费了好大的挣扎说。

  “他捅出什么比漏?”

  “他利用未上市面上的股票非法昅金,现在准备卷款潜逃。”夏静伤痛绝地说。

  这事情教我们震惊。

  我实在难以置信,报纸上刊登的新闻罪犯会出现在我的生活圈里,我总是以为那些都是离我遥远的别人的故事。如今,我竟认识了一名经济罪犯。

  夏静此刻的心境如何?要是换成我,情何以堪。

  “太可怕了,没想到他比我想象的更差劲。”莹莹不屑地说“夏静,你现在该清醒了吧,这样的男人还值得你付出与等待吗?趁这机会跟他划清关系,快刀斩⿇,慧剑斩情丝,忘了他,重新开始。”

  “我不能背弃他,他现在就只剩下我了。”夏静张着惶恐的眼。

  “你是不是中暑中过头,发烧烧坏脑筋了?”莹莹动地说。

  “夏静,他会骗别人也会骗你,你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我帮腔说。

  我和莹莹同一阵线。我无法接受我朋友的男友是个罪犯。

  “你们不了解他,他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夏静说。

  “行骗人家辛苦赚来的⾎汗钱还不坏?”莹莹气得暴青筋。

  夏静无言以对。

  她真傻,平时的聪颖慧黠到哪去了?

  是不是女人的爱情IQ比较低?还是女人不敢面对现实,喜学习驼鸟的逃避精神,将头埋在沙堆里。

  “夏静,不要执不悟,给自己一条生路。他配不上你。”我好言相劝。

  夏静咬着,静静的饮泣。她能自拔吗?

  爱情怎能満是离异与苦痛?爱情该是愉与灿美。

  *******

  星期六早上,我还在‮觉睡‬,莹莹抓着报纸冲进我房里来摇醒我。

  “什么事?”着惺忪的眼睛。

  “你看这篇报导。”

  莹莹摊开报纸指着其中刊登一则不大不小篇幅的新闻。报道上说,某家证券经纪公司的负责人将未上市的股票贩售,受骗民众多达三四万人,诈欺金额累计⾼达一亿多元。

  “夏静看到了吗?”我问。

  “没有,她昨晚通宵赶稿,早上才睡的。”莹莹苦着脸说。

  “要不要告诉她?”

  “我不知道,我实在没主意。”莹莹颓丧地靠在我的背上。

  可怜的夏静,怎么会爱上这种男人?

  *******

  下午,我到附近的小鲍园走走,透透气。

  这个月来,是我生命中最低嘲的⽇子。对自己说好了不去想保罗,但是,静下来的时候,脑子里除了他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想的了。

  我们每天在公司朝夕相处,他离我是如此的近,一伸手就触及。不过,我不能,他像是百货公司展示架上的物品,前面挂了张“请勿动手”的牌子。

  有些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我在公园里碰见喜伦,他一个人坐在我和保罗曾坐过的凉亭里吃盒饭。

  “你好。”我在他背后喊他。

  他一惊,放下筷子,转过头看我。

  “你吓了我一跳。”他说。

  “怕什么?难道你做了亏心事?”我坐下说。

  “那倒没有。”

  “怎么在公园里吃盒饭呢?为什么不待在店里吃?”

  “去过欧洲吗?露天用餐是一种享受。”

  “万一有人要买葯怎么办?”我问。

  “我在门上贴了纸条,让他们等我三十分钟。”

  “如果病得严重,本等不了三十分钟。如果我刚好胃痛发作,葯又吃完了怎么办?”我无法想象后果。

  “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到医院求诊。”

  “人人都上医院求诊,你的诊所就关门大吉了。”

  “不要紧,那就改行吧。”他说得轻松。

  我‮头摇‬失笑,好奇地问:“改行的话,你打算做什么?”

  “到偏僻的山区去当老师。”他说。

  “你可以留在这里教书,何必要跑到老远的地方去?”

  “这里人才济济不需要我。”

  “在这里才有发展的机会,在山区会埋没你一辈子。”

  “事业的经营不见得只讲发展,我不在乎发展,我在乎意义。”

  意义?事业经营的意义不说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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