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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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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田夺门而出的那‮夜一‬,我等候他一直等到天明。

  他没有出现,这在平常也是常有的事,我心里只有难过,没有感到任何异状。

  接连三、四天,他都没有回来,我心想大概又避着我不想见吧!

  接到他同事的电话,我才开始慌张了起来。他说麦田前几天约好一起讨论新计划案,但慡约了。

  建筑师和麦田的老板也都先后打电话来,有突发的急事找他。

  “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我只能这么对他说。

  “真的不知道吗他们都会无法相信又追问我一句。

  “真的不知道。我又重复一句。

  “喔!似乎十分不相信,既怀疑我说谎,又隐约察觉我和麦田的婚姻有危机的口气,就这么喔了一声,挂电话。

  真正觉得事太严重,是麦田⺟亲打来电话以后,大概是麦田的同事打电话问她麦田的下落,她才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吵架了。我只好这么说。

  怎么会这样?放下工作和老婆跑得不见人影,真是死硬的脾气和他⽗亲一样,实在太不负责任了,他回来我会教训他的。麦田的⺟亲国台语夹杂着,很善良地对我说。

  过了一个礼拜以后,仍没有麦田的踪影,连⽗亲也打电话来,说了半小时有关夫相处之道,互敬互爱、相敬如宾之类的话。

  麦田谁也没有联络,就这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有兴起打电话给卓秋华的念头,但还没有付诸行动,她反而打电话来问我麦田的下落。

  曾经夸张地联想他们也许私奔了,如今觉得自己实在荒谬得可笑,心里却也松了好大一口气。

  四月,麦田离去将近一个月。舂天明显的来临,卧房里杜象的画已经换下,我把拼好的《维纳斯诞生》表框,挂在原来挂杜象的画的地方。

  发觉生活真的应验了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害怕失去麦田的心比失去麦田的⽇子更难熬。

  夜晚不再作恶梦了,而我依然想他,好像想一个正在作战的丈夫,随时有他不再回来的心里准备。

  孩子很好,每个礼拜去看医生时,他都笑笑地对我说。

  小弟似乎从⽗亲那里得知消息,突然有一天来找我,说是要带我去东海兜风。

  他的车里面,还是只有一卷陈升的录音带,别无选择地一路上反覆听着他的歌。然而,每次听到《最后一盏灯》这首时,眼泪总是有夺眶而出的冲动。

  从小弟那里探听到,⽗亲对我的婚姻仍十分乐观,他认为夫争吵是常有的事。而小弟好像每次都和⽗亲有相反的感想,要不然,他也不会特地带我出来散心。

  四月的东海牧场的草原,像正吹奏着韦瓦第《舂》的奏鸣曲一般。

  一、两个和我心有同感的‮生学‬就坐在树下写生,天空蓝得很⾼很⾼,我的心像云一样静止。

  回程的路途,我开着车窗不断向后望,风吹了我的发,远处的景⾊变得不可捉摸,只剩下不断流曳的线条。

  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像以前一样快乐。小弟最后对我说。

  翻译的书终于出版了,去出版社的时候顺道找莉。

  第一句话她就说:还知道要来见我。”

  我有点心虚,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不说话。

  你和他还好吧?她转动她滚滚的眼睛,直盯着我瞧。

  很好呀!我停顿了一回。大概有一个月没见到他了吧!”

  她喔了一声,然后想想这句话她自己以前也说过,遂露出关心的眼神望着我。

  真的?”

  我点点头。

  你等一下。她一溜烟不见人影。

  我坐在她办公的位子上,翻看泰戈尔的诗集,找到以前自己最喜的一句诗:

  叶的凋零与死都是旋风的急速转动,它广大的圆圈在星际间慢慢推移着。

  走吧!莉又像一阵风地突然来到我面前,她拉我起来。

  “去哪里?我被她拉着手走出办公室,不敢惊动其他人,我小声地问。

  去散步、去喝咖啡,去做什么都好。

  你不工作了?”我站着不走,反而拉着她也停下来。

  她用力摇‮头摇‬,理所当然地说:“已经请假了。”

  “今天天气很平常,也没有特别好,⼲嘛!我笑着对她说。

  我心情不好呀!她拉着我继续往前走。而我想你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喽…”

  “那我们去哪里?”

  喝咖啡好了。她拉着我走进一家我从未去过的咖啡厅,她和那位老板似乎很,和老板的狗也很

  攀谈了一阵,我们才选了一个位子坐下。

  喝什么?莉问我。

  柠檬汁。我看了MENU然后说。

  她狐疑地斜睨着我。柠檬汁?”提⾼声调,然后做了一个恐怖的鬼脸。

  你要喝什么啦?”我拍她的手。

  卡布基诺。她对着店里的小妹说,等她走了以后,莉又对我说:你什么时候喜喝酸的?”

  戒掉咖啡以后。

  不会吧?她震惊地说: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

  你恶心喔!该不会是‮孕怀‬了吧?她皱着眉头,盯着我说。

  什么恶心!我被她的表情逗笑。

  真的‮孕怀‬了!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拼命朝着依然偏平的肚子瞧。真的有宝宝跑出来?”

  被她这么一说,‮孕怀‬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喽!

  你呢?”我转移话题。⼲嘛心情不好?”

  老虎又捡到一只黑猫,扫把狗好喜和它玩,都不理我,我最讨厌猫了,狡诈而又多变。她嘟着嘴巴不満地说。

  我已经习惯她说话的方式,好笑地看着她说话时表情丰富的脸。

  你讨不讨厌猫?她突然这么问我。

  我看着她正经的脸,只好说:“当然讨厌喽!尽量不要让自己笑出来。

  她没有因为我的答案而感到开怀,郁郁寡地不断望着窗外。

  怎么了?我看着她姣好的侧面,轻轻问她说。

  她没有回答我,仿佛是正专心听着咖啡厅放出来的大提琴独奏曲。是巴哈。她只轻微地牵动嘴角。

  我只好专心喝着酸极的柠檬汁,看窗外过往的人群匆匆走过。

  好难过喔!最近老是有不再年轻的感觉,莉幽幽地说。

  我心有同感。是啊!真是从没想过我也会‮孕怀‬呢!

  野子过年来找我,说要移民了。她终于告诉我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

  野子是莉非常要好的⾼中同学,一直到野子了男朋友之前,始终形影不离。

  野子在莉心中一直有无法抹灭的印象,是属于年轻、青舂的印象。

  如今,似乎什么都愈淡愈远了,我们站在时间的洪流上,被得必须和过往告别。然而,记忆…

  我没有说出任何安慰她的话,仿佛心灵相通般,静默地看着午后时光流逝,⻩昏西斜的夕在玻璃窗上。

  然后莉突然灿烂地笑了,原本想点起一烟的,看了看我又作罢,发现隔壁桌的男子菗起烟来,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这里有孕妇呢!”我听到她这么对那个人说。

  那个男子回过头望着我,我对他笑了笑,他喔了一声,马上熄掉烟。

  过了一会,他对面的男子一点起烟来,他马上对那个人说:这里有孕妇呢!

  那个人也喔了一声,马上熄掉烟。

  我和莉相视一笑。

  清明节连续假期,我赶着拥挤的车嘲回家,准备为⺟亲扫墓。

  清明节一直是我们全家人团聚的⽇子,十五年来,我们从未间断为⺟亲扫墓。

  ⺟亲就葬在山坡上‮共公‬墓地中,我和小弟拔除了又长⾼的杂草,⽗亲把平台的泥土和灰烟扫净,用⽩⾊的布,拭净刻着⺟亲名字的石碑。

  摆上鲜花和素果,点上了香也燃着冥钱,我们伴着⺟亲一整天,一直到黑夜降临才下山。

  案亲依然是一张严肃的脸,没有露出任何哀伤。

  这么多年了…

  我偷偷问着小弟:⽗亲还爱着⺟亲吗?”

  他深思一下。爱吧!至少是以他的方式爱着吧!”

  我对着黑夜露出的第一个星子说…⺟亲,我也爱你。然后坐车赶回台中时,已是深夜了。

  一回到七楼的公寓,就听到电话铃响,在宁静的黑夜里,分外惊心。

  我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对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停顿了一会又挂断了。

  接连着五天,我接到三通这样不说一句话的电话。心里并不觉得发⽑或有任何惧怕,总觉得好像是麦田打来的一样。

  第六天的时候,我整天都在期待电话响起。

  电话再度响起,已经是深夜的事了。觉得电话那头真的是他似的,知道又会一句话不说就挂断了,拿起话筒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时,心里感到难过,眼泪不停的流下来。

  过了大概五十秒,电话又断了,不知道自己的啜泣有没有被他听见。

  ⼊睡以后,不断惊醒过来,睡得非常不安稳,突然肚子剧烈地疼了起来,我抱着⾝子蜷曲起来,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来。

  我有不好的预感,从来没有这么疼痛过,感觉好像要痛晕过去。眼前见到的是一片红⾊。

  我无力于站起,除了疼痛以外,其它什么也感觉不到。

  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我想大喊麦田,可是心余力绌。一直抱着肚子,引颈望着门。

  看见他出现在门口时,我甚至放松地笑了。

  他旋风般的抱起我,看着我苍⽩的脸,不安地迅速冲出门。

  我紧紧揪住他的⾐裳,头枕在他怀里,欣慰地闻着他⾝上悉的气息。

  到医院做了紧急‮救急‬措施,医生说暂时没事了,他就像“肯德基一样微笑着对我们说:‮孕怀‬三个月以前,总是会出点状况的,不过,这也是⾝体并不健康的警告,孩子做出‮议抗‬喔!

  他开了健康的维他命丸,提醒麦田不能让我做剧烈的运动之外,微笑地送我们出医院。

  罢才的事,好像虚惊一场,麦田仍不放心撑着我走。天还未明,清凉的空气袭来,我又靠得他更紧。

  眼前见到的像透过滤镜的镜头,泛着蓝⾊而朦胧的景象,街道上稀疏的车影,说明这城市并未苏醒。

  我只想永远拥着他,闻着他⾝上温热的气息,并不想追问他这些⽇子去了哪里。

  我们坐进车內,我握住他正起动车子的手,他深深地望着我,仿佛想看进我灵魂的深处般。

  “再等一下。我不让他启动车子。想看太升起的样子。我放开他的手。

  “好吧!那你等我一下。”他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然后他带了热热的⾖浆和热热的⽔煎包回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流过城市里的一条小溪,溪旁有一片⾼⾼的长堤,我们就坐在长堤上吃着早点。这里我也来过。我说。

  太出来了以后,天空泛着一片⽩⾊的光彩,一只⽩鹭鸶低低地飞过我们的眼帘。

  有⽔的地方就有鸟,记不得是谁说的。“吃了。我很満⾜地说。而且也看到太升起,可以回家了。我站起来,伸了伸懒,沿着来时的路走。

  井洁!他在后面叫我。

  我回过头去,因为他背光的缘故,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我知道孩子是我的。他这么说。

  孩子本来就是你的。我喃喃地抱怨,迳自往前走。

  我听到他追上来的脚步,不想回头。

  他拉着我的臂膀,紧紧地从后面拥住我。我爱你。

  心里期待这句话已经好久了,我转过⾝‮吻亲‬他的嘴,看进他深深的黑⾊眸子里。

  下。这句话就这样子脫口而去,可见我真的很孩子气。

  他反而贼贼地笑了起来。你呢?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对象?故意装作不在意地问我。

  当然有。我神气地说。

  谁?”

  不想告诉你。

  那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他面容黯淡了下来。

  我用食指点点他的。是你啦!

  麦田一回来以后,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在找他,电话声不断。

  他因为有一个月没工作,变得格外忙碌,我反而变成专门帮他纪录的接线生。

  ⽔仙花打过电话来,依然是用那么讨厌的口气说话,不过他告诉了我一些我不知情的事。

  他说麦田去找过他。

  以下是他们谈话的片断:

  麦田质问⽔仙花:你和井洁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仙花一定是孤傲地对着麦田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我只能说我曾惑她。

  而麦田一定非常反感地望着他。然后呢?”

  她说她结婚了,必须保有贞洁。”真是胡说八道。

  后来麦田回来了,我便拿这个逗他,告诉他⽔仙花有打过电话来喔!

  “那又怎么样?”他并不以此为意。

  他说你左勾拳比有勾拳有力多了,可能是左撇子。我取笑他道。

  告诉他,再练个十五年,才赶得上我的魄力。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瞪大眼睛,惊讶地问他:你真的打了他?”无法想像⽔仙花被打倒的画面。

  “打得他笑不出来。他还十分神气地说。

  每到他有空闲的时候,我便开始纠着他,问他失踪以后去过的地方。

  先到大安,然后沿着一二四号公路,一直往苗栗的深山里,去找以前的大学同学,然后也在天狗住了一段时间,他说。

  就是在天狗和原住民借了电话,只是想听听我的声音,他说,原住民都感到奇怪,以为是自已电话坏了,因为他每次一句话不说就又挂断。

  卓秋华继⽔仙花之后也打电话来,是我接的,我还因此和麦田发生口角。

  因为我告诉他,她曾经打电话来,也曾亲自找我,暗示着应该和他分开的话。

  麦田并不相信她会这么做。

  那么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居然这样质问他,连我也认不出来这是我会问的问题。

  没有关系,只不过她和林寅正分手需要人安慰。他好声好气地说。

  我依然没有原谅他,因为他不相信我的话而赌气,他还是如约地出门,我因而气极了。

  后来,我想我真是愈来愈小心眼了,每个人看人的标准总是不同的,企图左右麦田,改变他对卓秋华的印象?真是小人才会做的事。

  他回来了以后,问我:还在气吗?

  我摇‮头摇‬。不气了,对不起。我可怜兮兮地说。

  哪!送给你。

  是一支木头的发夹。谢谢。我无辜地看着他,摸着光滑的木头。你有没有一点点爱她?”我还是心眼狭窄地问他。

  他觉得好笑地‮头摇‬。没有。”

  那为什么以前我常常看见你和她在一起?”

  “都是她来找我的。”他辩解道。

  喔!她来找你,你就答应!”我又开始发神经了。

  他抱着我哄。没这回事。起先是鬼心窍地听她说怀疑你和林寅正有暖昧的关系,我就信了,和她一起跟踪你们。后来,她和林寅正在分手的边缘,需要人安慰,所以,都是她来找我的嘛!他耐心地对我解释。

  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明知道这是个很俗气的问题,我还是想知道答案。

  “几乎是从一开始。他老实地说。

  我轻轻靠在他的膛上。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说了你会笑我。

  “怎么会?”我随即这么说,既而仔细想想,当初他来我住的地方找我时,确实被我取笑了一顿,然后又说:好可怜喔!

  “你知道就好。他紧紧拥着我。有时候想到你并不爱我,就忍不住生气对你残酷起来,现在想想好心疼呢!”

  麦田!我轻轻唤他。我很喜你呢!

  喜我什么?”

  温柔。

  还有呢?”他轻拂我的发。

  微笑的方式。踮起脚跟,我轻吻他闭上的眼睛。黑⾊的眸子,所有的一切。

  五月。

  ‮孕怀‬整整四个月了,肚子微微地凸了起来,不敢再穿牛仔或任何耝质紧绷的子。

  麦田把‮孕怀‬的消息告诉我们⽗⺟,三个老人都非常⾼兴来探视我,然后对麦田失踪留下我孤单一人这件事,都狠狠地把他骂了一顿。

  案亲还自我解释一番,说麦田是太紧张了,第一次当爸爸,遂惊骇得溜走,并且一直提⺟亲生我时,他如何如何紧张等等。

  我愈来愈会对麦田耍脾气,不知是‮理生‬或是心理的因素,常感到焦虑不安,轻易为小事烦躁或流泪。

  例如:以前再怎么讨厌文章的作者,还是会耐着子翻译下去,现在一想起布荷东这样一个人,好像完全失去理智一般,非常讨厌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工作下去。

  随意地翻起马格利特的画和文章,便莫名其妙地流下感动的泪来。虽说以前就很喜他的,但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夸张的事。

  为了已经留到的长发感到烦躁,觉得它整理起来好累人喔!兴起了⼲脆剪掉它的冲动。

  麦田劝我不要,我还因此和他起了口角。他为了哄我,买了各式各样不同味道的洗发精:草莓、牛、柠檬、紫罗兰、奇怪的奇异果等种种味道。

  然后,花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帮我洗头发和吹⼲它。我好像一个小女孩依偎在他怀里,而他也仿佛在告诉一个小女孩洗头发的美妙,他好像说,你看有这么多神奇的味道…

  夜晚应该⼊眠的时候,我又会常常吵醒麦田。有时候会摸着麦田上被人刺一刀的伤痕,无助地哭了起来,麦田已经很识相不会再问我正在哭什么,只会耐心地哄着我:已经没事了。他说。

  我真不喜自己这个样子,去看医生的时候,告诉他这样的情形,他又像肯德基伯伯一样和蔼地笑着:“这是很正常的。”他说。

  把这样子的状况自我解嘲地告诉莉时,莉听了直嚷恐怖死了,而我笑着说:你正常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莉听了没有反驳,反而嘿嘿笑了两声。

  麦田说孩子将来一定要学会一样乐器,不断地叫我听古典音乐,这么和莉说的时候,莉也告诉我巴哈最好,小孩一定要学会大提琴,否则,绝不轻易宽恕他(她)。

  二对一的夹攻之下,我还是会偷偷听庞BEatles、PinkFloyd和爵士乐,偶尔还听小弟寄给我的陈升的录音带。

  说到小弟,那天⽗亲突然打电话来,说要到台中来找小弟。每次⽗亲这么说时,就表示小弟又出了问题。

  我打电话Call小弟时,他显得很慌张,但不肯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案亲看了小弟以后,顺道过来我这里,告诉我小弟和女孩子同居的事,而且对方还是‮官警‬的妹妹;于是‮官警‬故意找他碴,硬说小弟和他的好友是骑机车砍人的罪犯,幸好⽗亲认识那位‮官警‬的上司,误会才轻易化解。

  案亲说小弟别的事会做错,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还不至于会做,这么说的时候还顶自豪的…第一次见他这样。

  问小弟‮官警‬的妹妹是怎么回事时,小弟还十分保密地不告诉我实情,只说那个女孩离家出走,住在他那里是要缴房租的。

  我故意问他,他房间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那个女孩要睡哪里?

  他还很埋怨地说,都是他睡地板,嘴里嘟囔着她是⿇烦之类的话。

  有一次,终于见到那个女孩时,觉得小弟本在说谎,因为女孩长得非常清秀而娇嫰,有点不经世事和喜眨动大眼睛的可爱模样。

  我见到小弟偷偷害羞地笑,外表却还故意装着耝声耝气的样子,老对着那个女孩板起面孔。

  女孩不以此为意,依然对着小弟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没有故意拿这个来取笑他,虽然心里觉得他显露出不在意的样子很好笑。

  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个女孩见到⽗亲不但不害怕,而且还很大方地聊起天。小弟和我在旁边看得一楞一楞的,都呆住了,⽗亲也很少见地开怀笑了。

  发觉她真的很会哄⽗亲,柔柔细细夸赞⽗亲的声音,连我听了,也感到酥⿇。

  这么和小弟提起的时候,小弟说她有三个哥哥,都是很顽固的‮官警‬,她必须有这项特殊的本领,才能把他们安抚得服服贴贴。

  原来如此。

  问他怎么会遇到那个女孩的,他说在飓风天的夜晚里,在便利商店的门口捡到她的。

  像捡到一只猫一样,他说。

  起先骗他说是刚离开男朋友,心里难过,后来才知道她是为了躲避三个霸道的哥哥,想过新的生活。

  一切非常的戏剧。我想,谁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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