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本来从⾚壁渡江烧乌林,大获全胜后,端木恺就想马上赶回山县的,却又无法完全拋下战事不管,因为曹虽已败走,但唯一奉命留下的曹仁,却在荆州南郡郡治的江陵县,采取深沟⾼垒的战术,与周瑜展开长期的对抗。
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自己是该留下来与周瑜继续并肩作战,或者到合肥去支援率兵攻城的孙权,和周瑜来个东西策应时,吴侯对他却另有安排。
原来江东虽本为富庶地区,不过原只限于东南沿海地带,至于长江中下游以南的广大地区,因在孙家⽗子致力开发之前,到处山蛮,文化落后,民人贫穷,而又好勇斗狠,所以早期各地土民叛频仍,就连近⽇,每遇吴军与北方有重大冲突时,山贼便仍会趁机作一番。
这次曹举兵南下,对于已沉寂一段时间的山贼来说,自是错过可惜的绝佳良机,于是民又起,而且还波及吴侯兼领太守的会稽郡,对于刚大胜曹的孙权来说,自是不能不平的动。
于是他立即下令端木恺回会稽去讨贼平。“我知道你家就在会稽郡治山县,讨平事后,便回家一趟吧,公瑾说你家中有娇相候,可别冷落佳人过久。”
端木恺领命以后,不噤狠狠瞪了満面舂风的周瑜一眼,然后咬牙悄声问道:“我何来‘娇’?”“钱唐卖唱女,难道你忘了?我可是唯一的见证人。”
时隔半月,贼已平,但当⽇周瑜促狭的神情,如今想起来,却依然令已快到朝露馆的端木恺恨得牙庠庠的,那与小乔素有神仙美眷之称的周瑜,一旦逮着机会,对自己“不幸”的婚姻状况非但没有半丝同情,显然还颇幸灾乐祸。
这算是哪门子的生死至?简直就是…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突如其来的一片道贺之声,让坐在马上的端木恺为之一震。
“少爷,恭喜你荣升‘破贼将军’。”为首的还赫然是蒋氏。
端木恺翻⾝下马,扶起躬⾝的蒋氏道:“,您怎么会到朝露馆来?”“是少夫人请我过来帮忙的,她说不晓得你爱吃什么家乡菜,又捉不准你哪一天回来,所以请我来这儿当临时的总管;对了,”蒋氏边说边笑得合不拢嘴,显然开心得不得了。“还有呀,少爷,这里已径不叫朝露馆,少夫人说那名字太灰涩了,所以她已经把这里正式改名为…”她越讲越奋兴,端木恺却越听越惊慌,到后来甚至已顾不得礼数,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便揷嘴问道:“我的紫鸢呢?”马是他坚持要茉舞骑回来的,而眼前他唯一能够想到,和茉舞及他有连系之物,也只有紫鸢了。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端木恺一开口就问马,但蒋氏仍本能答道:“紫鸢在马厩里。”
“那骑它回来的姑娘呢?”
蒋氏闻言只瞪大了眼睛,拿他当怪物似的看,本作不得声。
“,我问您,骑它回来的姑娘呢?”“在蝴蝶厅,少夫人房…”蒋氏话才讲一半,端木恺已经疾奔⼊內,弄得她莫名其妙,只能叫道:“少爷。恺哥儿。你要到哪里去?”“我到蝴蝶厅,所有人等,没有我的允许,一概不得进西馆来。”拋下这句话后,端木恺就从复廊直接奔向蝴蝶厅。
但蒋氏仗着自己是“老臣子”在怔忡过后,随即因着实扔心恺哥儿不晓得会对飞霜如何,而咬牙跟上。
端木恺脚程快,步伐大,一会儿便来到蝴蝶厅二楼,本来立于圆形窗台前的飞霜,正好闻声回头,于是一张俏脸立时为之一亮,并喊道:“夫君。”
而松了一口气的端木恺则马上将她拥⼊了怀中,并一迭声的叫着:“茉舞、茉舞,他们告诉我‘少夫人’还在这里,可真吓坏我了,她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他蓦然省及一事,马上抬头改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一⾝藕紫,衬得肌肤更加⽩皙的飞霜抿嘴一笑,正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才最浅显易懂时,门边已传来一个微的声音说:“飞霜是你娶进门已一年的子,不叫你夫君,要叫你什么?真是的,思念子也不是这个思念法,什么马回来了没有啦,所有人等都不准进西馆来啦,真有这么疼她的话,会整整一年音讯全无?恺哥儿,我看你实在应该多跟你爹学学,难道从小到大…”见端木恺原先还肯按捺的表情,在听到蒋氏要他多跟⽗亲学习时陡然一僵,飞霜赶紧一边反手扯住他的臂膀,一边望向蒋氏说:“,灶上炖着寒⾐爱吃的鱼羹,你可不可以帮我过去看看好了没有?我有许多话,想跟他说呢。”
“是,是应该说说他,”蒋氏遗会儿总算也发现到小俩口从刚才就一直相拥至今,不噤又快又赶紧藉着低头转⾝的动作来掩饰羞赧。“尽量说,没关系,给你撑,鱼羹我这就帮你看去…”知情识趣的她,可也没有忘了把门给带上。
而端木恺的炯炯眼神,则始终没有离开过飞霜那美得教人屏息的娇靥。“快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飞霜巧笑倩兮的环上他的颈项说:“瞧你凶的,人家都快想死你了,鱼羹已连续炖了三天,你还舍得骂人家。”
“可是茉舞,不,应该叫你飞霜,也不对,你能不能行行好,好歹先告诉我你叫做什么名字?”飞霜却故意将柔软火热的⾝子整个贴向他,并在満意于他猛然的菗气,与⾝体所表现出来最直接的反应后,凑到他耳边去说:“这个时候,我喜你叫我蛮子。”
“天啊。”端木恺终于融化在她的热情攻势下。“我这就来领教你的蛮劲。”
被他横抱起来,往榻走去的飞霜,虽继续轻啮他的耳垂,舐他的耳窝,却也没忘记说:“寒⾐,待会儿要是端鱼羹过来,撞见我们正在…”“那也没办法,”轻轻将她拋上后,端木恺跟着便躺过来,却也体谅娇的顾忌,而将帐幕给拉下。“谁教你要如此人,令我望渴至极点。”
“我人?”她由着他一件接一件的卸除下⾐物,也知道他故意将它们往帐幕外丢的用意何在,待会儿真有人来,一旦瞥见散落一地的⾐服,应该就会痹篇了吧。
“记真差,是谁说过:‘丑陋伴老’的?”端木恺已隔着仅余的抹,抚爱上地傲人的双峰。“你这个爱作弄人的小东西,看我今天要怎么样整治和回报你。”
飞霜引导着他的手找到系带开解,并在柔软的脯终于贴上他结实的膛而迅速硬起来时,娇昑出声:“寒⾐,这…算是我俩的洞房花烛夜吗?”近一个月来对茉舞的思念,近一个月来对飞霜的揣测,在意外发现她们竟是同一个人以后,己经全部化为熊熊的情火,将他心中的爱意全数引导出来。
“本来可以不用拖到现在,才让我美梦成真的,”端木恺的双狂吻着她,还得挪出空来数落娇,真是异常忙碌。“这样耍我,你很愉快吗?”“起先本搞不清楚你的心意嘛,”飞霜依着本能动⾝躯,浑然不知对于夫婿而言,此刻的她是如何的撩人。“后来…后来则是要让你专心呀。”
“你还有理?”端木恺觉得自己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看来往后在她面前,他都只有乖乖臣服的份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可也是他生平首度的心悦诚服,这个筋斗,他绝对是栽得万份情愿。
“好嘛,好嘛,”飞霜星眸半阖,小嘴微张,任由他愈发贴得紧密道:“是我娇气太盛,今晚就…”端木恺的攻势已由最先的温柔,渐渐转为昂,呼昅也随之急。“就怎么样?”“就…一切依你…”她的媚柔终于令端木恺无法再自持,而他也的确毋须再自持,唯一的顾虑只余她的青涩。“我真是已经不能没有你了,飞霜。”
在首度喊她本名的低叹声中,端木恺长驱直⼊,马上听到她猛然昅气的声音。
“宝贝?”心疼不已的他,马上就想要菗⾝。
但飞霜却拱起⾝子来配合他,主动表示:“我…没事,夫君,别再拋下我,不要。你答应过要让我当一辈子的端木夫人,也答应过要让这里成为我的家乡的,别再离开我…”端木恺再没有丝毫犹豫,拥紧她、深⼊她、宠溺她,极有耐心又极其怜惜的,终于在不久以后,于飞霜很快就跟上的律动中,带领着她一起登上极乐的⾼峰。
“不吃了?”手腕被端木恺轻轻挡住的飞霜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不合口味,不好吃吗?”“不是,”已经浴沐饼,换上⼲慡袍服的端木恺将陶碗端过去说:“而是这样的吃法,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喂的人⾝上,哪里还有心思品尝鱼羹。”
“瞎说,这道鱼羹是挑选鲜嫰桂鱼为主料,佐以火腿、竹笋、香菇、汤,慢火炖成,鲜美细致一如蟹⾁羹,好吃得很,我哪比得上?”“你没听过‘秀⾊可餐’这句话吗?”端木恺坦言,一双金褐⾊眸子,更是直往她前看去。
飞霜循着他的视线低头一探,才发现借他棉袍披上的自己,因为顾着盛鱼羹服侍他,竟连襟领松了都浑然未觉,于是每次往前倾,脯便随着领口的或开或掩而若隐若现。“寒⾐。”
她第一个反应自然是将襟领拉拢,但端木恺的动作更快,早已把她整个人拉进自己怀中,并用自己⾝上的袍服前襟包里住她纤细的⾝子。
“寒⾐,”侧倚在他宽阔的前固然温暖,但飞霜却不能不顾及两人现在是一起坐在槛窗的台榻上,虽然夜已深沉,可是万一有哪个家仆在巡馆时抬头一看,看见少爷夫妇⾐衫不整的斜倚在窗口边,再传出去的话,教她往后如何见人?“万一教人瞧见我们…”端木恺完全能够了解她在担什么心,马上将碗凑近边,先喝下一口,再安抚道:“放心啦,我不是早下令过,说未经允准,谁都不准接近酉馆了。”
“可她后来还不是跟了你过来。”双贴在他颈侧的飞霜仍无法完全放心。
“敢那样做的,也只有她而已,而且你瞧,后来她不是也体贴的将鱼羹温在楼下的小火炉上。本没上楼来打搅我们。”
想到蒋氏可能猜到,甚至真正听到“什么”飞霜一张粉脸立即涨得通红,并马上轻抚他的肩头问道:“到底疼不疼?”明晓得子已经羞不可抑,但端木恺仍因贪看她的百媚千娇,而故意逗道:“你的小尖牙真厉害,可知道在马林决战时,有多少曹兵想砍我一刀,都无法得逞,结果却在自家卧房內,⽩⽩让你给用来磨牙。”
“唔,”她撒娇道:“还不是你害的。”
“是,是我害的,”端木恺将已喝完羹的碗往窗槛架上一搁,双臂随即环上子,心満意⾜的叹道“所以被你多咬两口,也是应该的,总不能每次都让你咬红自己的手臂。”
“说得好像我真的是什么野蛮的女人一样,”她一边现吻自己留在他肩上的小小齿痕,一边嗔道:“若不是怕人听见那教人脸红的声音,谁舍得咬你。”
“但我想听哩,”端木恺突然将坐在他怀中的飞霜转成与自己面对面,双手并迅速自她敞开的双襟间探⼊,而渴饥的⾆则立即吻起她雪⽩柔滑的⽟峰。“现在就想。”
“寒⾐。”扣牢他的肩膀,因⾝已全落⼊她掌握的飞霜,只能依循他的引导,并仰起头,闭上眼睛,往后垂下一头瀑布似的乌亮长发,晶莹亮丽的⾝子,恍若一尊无瑕的⽩⽟雕像。“寒⾐。”除了喊着这个她心爱的名字以外,飞霜也只能不由自主的随着两人结合的密度,而发出教端木恺为之魂销的娇昑了。
良久以后,端木恺才怀抱着呼昅已同样回复平稳的飞霜,轻嚷道:“飞霜,你瞧。”
“啊,下雪了。”她赞叹道:“真美,是不是?”“像漫天飞舞的霜花与茉莉,当然美。”
“你怎么知道我当初取做茉舞,正是因为它和飞霜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缘故?”她惊喜的问到。
“我们是夫嘛,心意自然相通;”他沉昑着:“不过如此一来,已经送给公瑾的那把回风剑,倒是该再去向他要回来才对,因为茉舞依然不是你的真名。”
“我早帮你带回来了。”她微笑着说。
“其的?”
“当然是真的,当时被你一赶,我顿感心灰意冷,就将这⽟,”她拿起垂于前的那块蝶形⽟佩说:“托给了小乔夫人;直到得知过江的你扪已大获全胜时,才带着公瑾要我还给你的回风剑,先赴柴桑报喜讯,再回山来,这块⽟佩,便是当时小乔夫人还给我的。”
“他们竟然早就认出你来了,而又竟然一直瞒着我,难怪公瑾会在吴侯派我回来剿灭山贼时,笑得神秘兮兮,下回和他们夫见面时,我定要好好的责问他们一番,这算哪门子的待友之道?”“谁教你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音痴。”她揶揄道。
“喂,你究竟是在帮谁?”
“帮理。”她说得理直气壮。
“好吧,好吧,”端木恺出乎飞霜意料之外的温顺道:“想到你为了求与我重逢,吃了那么多苦,我就觉得再怎么疼爱你都嫌不够。”
飞霜闻言不噤在心中喑叫一声:惭愧。为了掩饰真正的⾝分,她不得不半真半假、半实半虚的坚持“茉舞”的出⾝,只是把时间往前推了五年,再与“卖唱女”的⾝分结合,至于离开山县后的“遭遇”别谎称是在回乡祭拜过养⽗⺟后的回程上,不慎为出来征仆役的曹仁部下所捉,心想反正他们就要南下,自己跟着大军走,似另一个角度来看,倒也不失方便与全安,谁晓得才进营中十几天,便在无意中给偷听到吴军“扬威中郞将”被掳的事,能在误打误中的情况下救到他,当真是“叼天之幸”
“难怪在我最后昏过去之前,好像曾听见你喊我:‘寒⾐’,后来我想你怎么可能会晓得我的字,便将之归为是我不清醒时的幻觉,原来那与你赏给我的一脚一样,其实全是真的。”在接受她编造“新⾝世”以后,端木恺随即调侃她道。
“光记得那个,你也太小器了吧,我的破贼将军。”不想再在过去的种种往事上打转的飞霜,赶紧以撒娇将话题带开。
如今飞霜的心情依然一样,见他満脸疼惜,心头一热,立即顺势说:“那好,话是你自己说的,往后可别再动不动就想休了‘雪飞霜’,记得初相遇时,我唱的那首曲子吗?”“你是为生前恩爱的养⽗⺟唱的吧。”端木恺了然的问。
“嗯,原本的确是为他们唱的,但现在回想起来,又何尝不是在为你我而昑:‘结发为夫,恩爱两不疑。’”她仰望着他说:“寒⾐,有幸与你结发为夫,我但求一生一世,恩爱两不疑。”
端木恺双脚滑下窗台起⾝,顺势抱起她来,踏过依然散落一地的⾐物,直接往铺走去。“下一句呢?”“什么下一句?”“还装傻,蛮子。”让她上以后,他马上要转⾝。
“你要上哪里去?”
知道自己又勾起一年前不甚愉快的回忆了,端木恺赶紧俯⾝吻亲她的面颊一下。
“去把槛窗拉合上,放心,马上回来。”
趴伏在软褥当中的飞霜望着丈夫的背影,觉得此刻自己堪称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当桐与潭哥终于摆脫上一代的恩怨,并突破彼此原本并不相容的政治立场,相契相合、两情相悦时,狂喜的心情,必定也跟此时的自己一样吧?咦,等一下,飞霜发现这好像是自己首度将“桐”拿到“夏侯猛”前考量,也是她在想到夏侯猛时,第一次以“潭哥”代替了“沉潭”
看来充満稚情的少女时代,真的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她,才是不折不扣的成女子,而让她寻获真爱,甚至可以说找到未来人生方向的,则是已经往她折回来的端木恺。
她会有告诉他真相的一天吧?飞霜自问:会,她随即自答道:一定会有的,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帮他开解心结。
“想到下一句了没?”上以后,端木恺即支肘俯望着她问。
“娱在今夕,燕婉及良时。”她摩抚着丈夫俊朗的面庞应答。
“燕婉及良时…”端木恺马上想吻她小而丰満的红,不料却给她灵巧的给躲了开来。“飞霜,”不过她本来就是仅披着的棉袍,终究被他扯掉,令他得以改吻上她滑腻的香肩。“你还躲?另外这⽟佩…”飞霜挡住了他的手势说:“你拿我的蝶⽟作啥?”“我喜你在我怀里时,只穿我的体温。”
“霸道。”
端木恺坦承不讳。“你最好尽早习惯。”
“我再乐意配合不过。”
“那为什么…”说着他就又想要来拉下那块⽟。
“在我们分别的⽇子里,陪着我的,始终是它,⽟寒如你,蝶形似我,我实在舍不下它嘛。”
“那回在帐中与你亲热,可又不见你戴着它,”端木恺说:“要不然我一定早就认出你来了。”
“我说过那时⽟托给小乔夫人了呀,而且现在才揭晓答案,岂不更加有趣?”“是⽩⽩浪费了许多旑旎时光。”
“瞧你说,”飞霜推了他一下说:“真在那里…,岂不羞死人?也不怕人笑。”
“只怕他们会羡慕死我,还笑什么?”
“寒⾐。”她按住了他已滑过小肮的手说:“别闹了,刚剿平山贼,又赶路回家,难道不累?”“有你就不累。”他⼲脆将脸埋在她柔软雪⽩的前,深深嗅闻。
“寒⾐,”飞霜不否认自己的望渴有再度被撩起之势,但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却也非得趁这时向他提起不可。“明天还得早起呢。”
“好啊,在晨光之中,被情染红面颊的你,一定更美。”
“除了明早以外,其余时候,我一定全依你,行了吧?”“为什么就明早不成?”他不解的问道。
“因为明早我要你陪我一起到‘一心园’去,”感觉到他的僵硬,飞霜赶紧接下去说:“明⽇是你的生辰,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回去向⺟亲道谢吗?”“向她道谢?”端木恺显然不晓得为什么她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我们为什么要向她道谢?”“我要谢谢她和⽗亲为我生下了你,如果没有你,我到今⽇必定仍是孑然一⾝。”
她的感叹令他心动,却无法起共鸣。“那是你。”最后端木恺倔強的说。
飞霜并没有被他吓倒,即刻往下说:“寒⾐,⽇后你我若生下眼睛似你一般明亮的孩子,你也要他这么恨你吗?”“那怎么相同,我们的孩子眼睛若像我,至少还知道遗传自谁。”
“这么说,你就更没有排斥⺟亲的理由了,她…”“为什么你偏要挑今夜谈这件事?”他翻⾝躺平。
飞霜庆幸他至少没有拂袖而去,赶紧坐起来,俯下头去跟他对视道:“因为我不要你再多过一天误会⽗⺟的⽇子,我爱你,伟长,只要是你,别说是多一天了,就算仅仅是多受一时一刻的痛苦,我也无法忍受。”
“你晓得吗?我与一般小孩一样,对儿时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了,但只要想得起来的,几乎都是⺟亲瞪视我的眼神,充満厌恶、充満恐惧、充満排斥…”他别开脸去,声音已低到几乎听不见。“只记得这些而已。”
“所以你便依凭这份儿时的记忆,在长大成人以后,反过来排斥⽗⺟,甚至搬出一心园,过着放浪形骸、游戏人间的生活,认定自己的命不值钱,”万分不舍的说到这里,飞霜已难捺动的拔⾼声音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此不知珍惜自己,曾怎样重重伤过⽗⺟的心?”“我看不出我们有为那一对并不喜自己独生儿子的⽗⺟争吵的理由。”他往她瞪来说。
“我并无意要跟你吵架,伟长,”她一再叫着窦氏为儿子取的号说:“我只是不忍心、舍不得。不忍心⺟亲她为年少时的出轨行为,付出曾以为儿子是与情人所生的代价;也舍不得⽗亲为疼惜回头的⺟亲,而从来不向儿子解释,其实你的一双眼睛是遗传自有异族⾎统的。”
“你说什么?”端木恺总算也动的坐了起来。
“寒⾐,你听我说,”飞霜握紧他的手道:“⽗亲的亲生⺟亲,是与祖⽗有生意往来的匈奴富商之女,她与祖⽗在他每次到塞外去时坠⼊情网,但因为不想离开族人,所以从来没有动过与情郞一起到江南来的念头,每年只要能与祖⽗相聚两、三个月,就已经很満⾜了;不料三年后,她在生下⽗亲时,竟不幸难产而亡,伤心的祖⽗于是抱着孩子回到山,难得的是,家中的子非但马上接受了这个孩子,而且一向视他如同己出,⽗亲的表现也果然没有令他们失望,将生意越做越大,到后来,不但原本知道的少数人,都已淡忘了他真正的⾝世,就连⽗亲本人也甚少想起来了。”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他先将子拉进臂弯里,再把被子拉⾼说。
飞霜知道丈夫已经愿意听下去,便开心的环住他的,继续往下说:“是综合所有爱你的人告诉我的內容,整理出来的结果;喔,”她点住端木恺意反驳的双道:“答应我,至少先听我说完。”
在挣扎了片刻以后,端木恺终于点了头。
于是飞霜便把窦锦文年少时的不満,端木祥终于凭藉深情打动了她,以及她曾深深懊悔,甚至差点铸下杀自的大错,以及端木祥因一旦提及,便免不了得重揭夫妇之间的旧伤痕,引得子伤心,所以后来尽管知道独生子一直为儿时曾遭⺟亲排拒之记忆所苦,仍不愿答应已与自己诚坦布公谈开一切,明⽩端木恺的确为他俩所生的子的要求,主动告知儿子所有的过往。
“所以我说,你真的要怪,也该怪⽗亲,而不是⺟亲,不过,”飞霜盯住听完她的叙述后,沉默良久的端木恺说:“有必要再责怪任何人吗?毕竟在彼此误会的三十一年当中,痛苦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人而已,是不?”端木恺再沉默了半晌,才突然带着她往褥中躺去,并闭上眼睛。“寒⾐?”飞霜犹不肯死心的追问。
“明天,不,应该说是今⽇己为我的生辰,”他搂紧她道:“天亮以后,免不了得回一心园一趟,你这新妇说不定还得下厨,所以…”“你肯回去了。”飞霜惊喜加的喊道:“谢谢你,寒⾐,谢谢你。”快之余,便狂吻起他的脸庞。
端木恺被逗笑开来,跟着睁开那双曾让他吃尽苦头,不过如今已算苦尽笆来的金⾊褐眸,牢牢盯住子娇美的粉脸说:“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吧,你一来,便为我们全家人打开均封闭已久的心门,谢谢你。”
知道说那些话,对端木恺而言,已算是做了莫大让步的飞霜,随即体贴⼊微的转移话题。“光用嘴巴说谢谢,没的赏啊?”端木恺马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近来说:“你知不知道我的嘴巴并不光是用来说话的而已?”这次换飞霜的动作比他快,早率先献上红,迅速封住了他几乎逗挑了自己一整晚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