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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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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轩?”出来开门的孝康诧异不已的说:“你怎么啦?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进来,”他先把于轩拖进去,再扬⾼声音叫道:“珀贞,拿条⼲浴巾出来,快点。”

  擦⼲头发却拒绝更换⾐服的于轩从头到尾一语不发,倒是接过孝康递给他的酒后,便猛灌一大口,这时电视上本来被孝康他们按“暂停”的画面,突然因时间已到而自动放映下去。

  “等一下,”是珀贞的声音“我把第三个愿望留给桓竹许。”

  于轩仿佛一个突然被上了发条的娃娃般,全⾝一震盯住电视看,孝康则示意子把电视和录影机都关掉。

  “不要关!”于轩的暴喝让珀贞吓了一大跳。

  带子继续放着,等看到他心绪难平的那一段时,于轩猛然转头问珀贞“这是你的生⽇?是你的生⽇,不是桓竹的?”

  珀贞虽然觉得他的神⾊有些不对,但仍本能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怎么你不知道桓竹从来不过生⽇的吗?这当然是我的生⽇。”

  “那她许的愿…”

  “是帮我许的。”

  “那本杂志?”

  “噢,”珀贞笑道:“朋友开玩笑,顺手拿起来拍的,连我都是后来再看时,才发现那么巧是你,当时我们闹着起哄,本不知道封面上的人是你。”

  孝康似乎有些明⽩了。“珀贞,上回你寄到泰国给于轩的那卷带子是新带子吗?”

  “当然不是,我临时想拍,拿起家中唯一的一卷带子就拍了,后来才发现那是我生⽇时的带子,好糗啊,只好再去跟原来的拍摄者要一卷。”见于轩摇摇晃晃的起来,珀贞担心的问:“于轩,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搞错了,老天,原来我全搞错了。”于轩喃喃自语,想到因着自己的误会,铸成什么样的错误,连额头都开始冒出冷汗来。

  珀贞想再追问,却被孝康以眼⾊止住。“于轩,”他唤道:“桓竹呢?”

  桓竹?她蜷曲在上的样子猛然闪进脑里,于轩拉住孝康的手说:“把保时捷车钥匙给我。”

  “⼲什么?”

  “我要赶回山上去。”

  “现在?”孝康往外看一眼道:“雨下这么大,你又刚喝了酒,算了,我送你回去。”

  “不,我自己回去,快给我,孝康,快!”

  是什么因素让他不再怕在雨天出门,甚至开车呢?于轩这婚结得莫名其妙,也许今天会是个转机?孝康没有再多言,奔回房里去,马上拿出车钥匙塞到他手中。“拿去,你的给我。”

  于轩没有再做一分一秒的耽搁,接过钥匙便夺门而出。

  “孝康。”珀贞按住丈夫的手臂。

  他了然的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我会一路跟他回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桓竹?”

  “不必了,”孝康接过子递给他的伞后说:“就算他们之间有天大的问题,我看也已经到了解决的时候了,”他点点她的道:“等我回来,一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好不好?”

  “开车小心。”

  “知道了。”

  ***

  于轩拚命的‮速加‬,拚命的踩油门,见车就超,一心只想赶回家里去。

  怎么自己会愚昧至此?他应该跟她问清楚的,不是吗?打从认识开始,她何尝欺骗过他?何曾用过心机?为何他偏偏凡事都要往最坏的地方想呢?

  是过去的创痛蒙蔽了他的心,于是他宁可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认为世上已无真爱,认为情爱皆可花钱去买,华纯伤了他,所以他要从桓竹⾝上讨回“公道”?

  鲍道?什么样的公道呢?失去华纯其实并不⾜惜,但伤害了桓竹,却可能是一辈子都挽回不了的错误,这样的恶循环,伤害到的,其实是真心爱他,也是他真心所爱的人。

  这一次,他不但伤了她的心,而且还硬生生夺走她最珍贵的…

  必掉引擎后,于轩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屋里,万一,万一她已经走掉了呢?

  不!不行!不能在他已经明⽩个中原委的现在…

  于轩推‮房开‬门,大叫一声:“桓竹!”

  还好,天啊,还好,于轩心情一松,顿觉举步维艰,她在,她还在。

  桓竹听到车声,也听到他奔上楼来开门的声音,但冲好澡,裹上雪⽩‮袍浴‬,正在擦拭那一头长发的她,却没有一丁点儿转头看他的意思,她仍专心的在发,好像那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事一样。

  “桓竹,”他已来到她的⾝旁轻唤道:“桓竹。”

  她仍理都不理他,头发略⼲后,就拿起木梳来梳,那感觉,好像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桓竹,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说话好吗?”他想拥抱她,想握她的手,但见她神⾊木然,又什么都不敢做,仿佛她是个一碰就会破碎的⽔晶玻璃品。

  她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了,于轩心中一喜,手已伸过来,但那空洞且冰冷的双眸,却又让他一双手停在半空中。

  于轩的双眼跟着她的眼光望向那张大,怵目惊心的“记号”让他的脑门顿时轰然一响,而她已起⾝走了过去,伸手就想扯掉上头的单。

  “不要,桓竹,”于轩握住了她的手喊道:“不要。”不要这样‮磨折‬自己,‮磨折‬他的心。

  “不要?”她的声音平平板板,不带丝毫感情。“留着做什么呢?做你的战利品?

  做我不是“经验丰富”的证据?现在你満意了?你终于相信了?”

  “桓竹,不是,不是的。”于轩的心中充満怜惜及痛楚。“你骂我吧,狠狠的骂我,只要能让你消气,让你听我解释,你怎么骂我都可以。”

  “骂你?”她的边浮现一丝冷笑。“现在你不但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也已经是我“实质上”的丈夫,丈夫是天,我哪敢骂你?”说到后来,冷笑已经变成了苦笑。

  “桓竹,稳櫎─”

  她叹口气菗回手说:“我累了,想休息,你要留在这房里吗?如果是,那我到楼下另一间客房去好了。”

  于轩凝视着她,骇然的发现在她眼中竟找不到一丝的生气与活力,他宁可她狠狠的臭骂他一顿,宁可她声泪俱下的诅咒他,不管如何,都好过她现在的槁木死灰,莫非已到“哀莫大于心死”的地步?

  桓竹已转⾝准备下楼去。

  “桓竹!”

  那含痛楚的声音叫停了她的脚步,她从未听过于轩如此软弱的口气,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都要回头了,但一思及⻩昏时候所受的屈辱,她再度狠下心来迈开脚步。

  “桓竹!求求你不要走!”

  求?他在求她?求她不要走?桓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是…

  “桓竹,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但求你,求你至少听完我的解释再决定要不要走,好吗?”

  她仍然没有回头,但至少也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于轩便把这当成了她默许的表示。

  “你知道有八年多的时间,我一直都避免在雨天出门吗?但今天我却数度在雨中奔驰,刚才从孝康他们那里回来,甚至开到时速一百公里,雨天的咒好像终于‮开解‬了。”

  桓竹的心在听到他开那么快的车时紧缩了一下,差点就想转⾝来看他是否安然无恙,该死的!为什么直到现在他的安危与否,仍能牵动她的心呢?

  “你还记得我们在‮共公‬电话筒前相遇的那一天,外头也下着大雨吗?”于轩的声音越发的轻柔起来。“现在想来,也许那是老天的特意安排,也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桓竹,雨天曾是我的梦魇,因为…”

  他从流落异国,走投无路,淋着滂沱大雨,只求速死讲起,一直讲到圣诞节过后,乍接到录影带,在惊喜中看到她许愿要嫁个多金丈夫为止。

  “我的心在那短短的几天內受尽煎熬,也想过要当面问你,想过就算你当初是为了钱才接近我,只要后来你对我是真心的,过去的一切我便都可以想办法忘掉,与你一起把目标放在未来,一起朝前看。谁知道在我重返汤家时,会乍然与你重逢,更让我惊诧的是,你竟是汤念泽的小女儿,那个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人!差之下,被新仇旧恨得无处可躲的我,终于一步步往伤害你的路上走去。”

  明明已是陈年旧事,但听于轩提起过往的遭遇,仍让桓竹感同⾝受,好像吃苦受罪的不只是他,还有她,她一直都陪着他…

  “今天下午当我知道你到公司来了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要邀你去吃顿晚餐,然后再去看孝康他们,我不能再任由我们的婚姻腐朽下去了,哪里知道当我兴匆匆的去找你时…”

  “会看到我“红杏出墙”的一幕?”桓竹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桓竹…”见她颓倾着肩,⾝子似乎更娇弱了,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的意思,莫非就像他们的婚姻,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但教他如何就此放手呢?不,不可能的事。

  “你累了,早点休息吧。”于轩重重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房门口走去。“我到楼下去,保证…保证不再来吵你。”

  “于轩,”现在换成她站在他的⾝后。“于轩,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

  于轩先仰起头沉思了半晌,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对他们双方而言都很重要,最后他做个深呼昅,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怕失去你。”话一出口,他便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很可笑吧?因为怕失去你,才千方百计的強迫你嫁给我,但娶到你之后,却又不知道好好的珍惜你,任由误会横梗在我们两人之间,其实我应该早一点跟你开诚布公的谈谈,但我害怕,怕如果向你表⽩了心意,会反被你笑我傻,笑我终究逃不过你们姐妹俩的魅力,怕再度承受那种真情遭人践踏的结果。”

  他的声调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桓竹,我怕,我真的好怕、好怕,现在我才明⽩,这一辈子我最在乎的人其实是你,所以我害怕跟自己诚实,我害怕面对內心深处最底层的感情,我怕…怕跟你说,说我爱你,我其实爱你好久好久了。”今晚,⼲脆就抛掉所有的顾忌和自尊吧。“我爱你,桓竹,我爱你。”

  桓竹的视线一片模糊,声音全梗在喉咙里,在这一刻中,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爱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深爱着她。

  “我不敢再奢望什么,”于轩的声音飘忽而遥远,似乎又想离开她了。“只求你留下来,留下来别走。”

  见他一步步往外走,桓竹知道再不出声阻止的话,他便会带着极度失望,与她这几个月来一样沮丧的心情离开,她怎么忍心让他就这样离去?可是声音偏偏全梗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桓竹只好奔到他面前去,正好在门口挡住他,双手‮狂疯‬的去拉扯他淋淋的⾐服。

  “桓竹…”于轩有些惊喜,却又有更深的错愕与不解,他甚至都不敢动她一下。

  “你不好,你不好,”终于发得出声音来了。“明明知道若把⾝体弄垮了,我会有多担心,你还又淋雨、又开快车的,万一…万一…”她呜咽着说:“你教我怎么办呢?”

  于轩再笨,也不会再如木头般站着不动了,但他仍不免有些迟疑的捧起她的脸搜索着。“桓竹?你肯原谅我了?不会再离开我了?不要戏弄我,”他的眼中掠过一阵痛苦之⾊。“二十四岁时的伤痕,我可以用愚昧或天真来自我安慰、自我解嘲,但三十三岁的现在,如果…如果…”他的声音应和着外头的雷鸣,响在她的耳旁。“那雨天恐怕真会成为我一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了。”

  这么自负,却又这么怕受伤的男人啊!桓竹又哭又笑的说:“谁在跟你开玩笑?是你在拿我爱的人开玩笑,”她已经把他的衬衫给脫下来了。“去洗个热⽔澡,我帮你准备⽑巾…”

  于轩抱住转⾝想走掉的她,贴在她耳旁讲:“不准走,不准你离开我⾝边。”

  “于轩,”她想扳开他的手说:“别闹了,你真的需要冲个热⽔澡。”

  “不要,”他的口气就和环住她间的手臂一样蛮横。“我需要的不是热⽔澡,是你。”手指已开始不老实起来,忙着解她‮袍浴‬的带子。

  想到自己在‮袍浴‬內空无一物,桓竹不噤又急又羞的说:“不要嘛,于轩,我…”

  她的抗拒全消失在细碎的呼昅声中。

  于轩的手探进‮袍浴‬內,迫不及待的抚向她柔软的,头则俯下来以⾆轻她的耳垂。

  桓竹浑⾝发烫,无力抗拒,只能完全倚靠在于轩的⾝上,受到这份“鼓励”后,于轩的动作越发大胆起来,他拉开‮袍浴‬,吻上她的香肩,从右边一路吻到左边。“你好香,好人…”

  背抵着他结实的膛,桓竹既然无力反抗,只得攀住他扣在前的手,细细‮摩抚‬着。

  于轩带着她回到了上,再次目睹那个“记号”带给两人的,已是截然不同的反应,但匆匆挪开视线的桓竹仍不免微微轻颤。

  于轩连忙拥紧她说:“不怕,不怕,桓竹,我保证再不会发生像下午那种事了,如果你真的不要,那我…”他试着拉开两人的距离。

  但桓竹却勾住他的脖子,鼓起勇气的说:“不,不要走,这是我们的新房,你怎么舍得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桓竹,”他的眼神惊喜不定的望着她问:“你确定吗?你真的确定?”

  桓竹以一记主动献上的热吻来回答他的问题,之后又害羞得涨红一张脸,连看都不敢看他,只好窝进他的怀中,那样子惹得于轩更想逗她,偏偏好几次想执起她的下巴,都被她给躲开了。

  于是他开始温‮存温‬存的吻她,细腻的、小心翼翼的,就像怕“碰”坏她似的,桓竹在他的温柔对待下,终于也减少了戒备之心,愿意放松心情。

  她的眼神醉,心跳‮速加‬,浑⾝发烫,原来被疼、被宠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于轩的吻自她的上一路往下滑,滑过颈项、滑过肩膀、滑到她起伏不定的前…

  “于轩,”除了频频呼唤他的名字之外,她已经想不出其他办法来表达心中的感受。“于轩。”

  “你好美,桓竹,你真的好美、好美,”于轩可以感受到她的惑,便极力自制着安抚她。“让我爱你,让我好好的爱你。”

  如一朵蓓蕾般,在于轩的‮存温‬照拂下,桓竹缓缓的舒展,他的爱似光,情如小雨,让桓竹几近枯萎的心再度活跃起来,应和着他的心,一起奔腾,一起跃动、一起感受那情的喜悦与彻底合而为一的乐。

  桓竹突然觉得发际有点,那是…

  “于轩?”她有些着急的唤他。

  但于轩却拒绝抬头,仍把整个脸埋在她的发间,飘泊多年不敢停泊的心,终于找到归属的地方。

  于是桓竹把纤细的手圈上来,将面庞偎过去,她愿意、愿意一辈子做这男人靠岸的港湾。

  ***

  隔天早上桓竹是被光照醒的,不过睁开眼睛一看,最先看到的,却是丈夫那比太还亮的笑容。

  “几点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别躲,”于轩把想要起子硬拉回来说:“今天一整天都不准你离开我⾝边。”

  “什么?”桓竹瞪大眼睛,伸出手来推他道:“不要闹了啦,到底是几点了嘛?”

  “十点多了,小懒虫。”

  “十点多了?”桓竹惊呼一声“我的天啊!那你上班不就来不及了?于轩…”

  “嘿,”于轩笑道:“我是老板?,谁规定老板一定要准时上班的?”

  “就因为你是老板,更应该以⾝作则啊。”

  “你这老板娘真凶,”于轩装出委屈的样子说:“新婚夜刚过,就要赶老公上班去。”

  “你冤枉人,”桓竹推他一把嗔道:“而且我们已经结婚那么久了,说什么新婚之夜?”

  于轩不怀好意的贴到她耳边说:“如果不是新婚之夜,那单上怎么会有…”

  “于轩!”桓竹的面孔霎时‮辣火‬辣红起来。“你敢说!你敢再说下去!”

  “好,好,好,”于轩哈哈大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不说,不说,我不说,好吗?瞧我听话的,说你凶,你还不承认?”

  桓竹瞪他一眼,本想捶他一记,拳头都抡紧了,终因舍不得而环上他的脖子,而⾝子则自然而然的贴了过去。

  “今早怎么没去晨泳?”

  于轩的呼昅突然间耝重起来。“谁喜一大早就跳进冷冰冰的泳池里去,还不都是为了你。”他的双手已开始不老实起来。

  “为了我?”

  “是啊,如果你肯每天早上都陪我做“两人运动”的话,那谁还会希罕那种枯燥无味,只求能暂时忘掉你的晨间酷刑?”

  知道他所指何事后,桓竹觉得更害羞了,便‮动扭‬着⾝子想躲。“什么酷刑?我想学都还没有人愿意教我哩。”

  “你想学?”于轩微微抬起头来问她。

  “唔,你教不教?”

  “教啊,但学费得先收。”

  看他一脸的不怀好意,桓竹知道下头一定没有什么好话,但她还是问了“学费?

  什么样的学费?”

  “就是…”他俯到她耳边去低语。

  桓竹的反应是搂紧他的,偎上他的膛,大胆的啄吻起来。

  于轩闭上眼睛,尽情享用子所付的“学费”就在他回应着桓竹的‮抚爱‬,口中不停的说着:“嗯,我喜,桓竹,噢,你真磨人…”时,电话声突然划破一室的旑旎风光。

  桓竹伸手想接,却被于轩给按住。“不,不准接,这种不识相的电话,接它⼲什么?”甚至霸气的按住她的⾝子。

  桓竹却还是坚持着把也一直不肯挂断的电话接了。

  “喂?”

  “叫于轩听电话。”一派的理所当然,是苏芳雁的声音。

  “于轩,找你的。”桓竹把听筒轻搁在早已吻到她前来的于轩耳旁。

  “喂,欧于轩。”他倒是一点儿都不肯浪费时间,一手执话筒一手仍在收他的“学费”但桓竹的心却在刹那间冷却下去。“你决定了?那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嗯,那就这样,再联络了。”

  他顺手一抛,也不忙着把电话给挂回去,就急着要再继续方才的‮存温‬,却不料吃了个闭门羹。

  “我想去洗个澡。”桓竹恨自己如此经不起打击、蔵不住心事,但是…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做假嘛。

  “我也要一起洗。”于轩赖着说。

  “不要。”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接完‮妇情‬的电话后,一回头又马上与她嬉戏?

  桓竹自问还没有大方到这种地步,尤其想到对方连小孩都有了以后,眼眶霎时又热烫起来。

  “怎么啦?我的小子,”于轩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昨晚你还直催我去‮澡洗‬呢,怎么今早又不要了?”

  “不要就是不要嘛,”她越想越委屈,掀开被子就想起本没注意到自己的一丝‮挂不‬。“要洗,找那已经有你孩子的苏芳雁来帮你洗好了!”

  “有我的孩子?”于轩先是莫名其妙,后来一想,不噤恍然大悟道:“你以为芳雁肚里的孩子是我的?”

  “不是你的,⼲嘛去跟你哭诉?不是你的,你何需嘘寒问暖、关爱有加?”桓竹坐起来兴师问罪。

  “你都看到了?”于轩恣意欣赏着她“浑然忘我”的生气模样,看她的前仍留有自己的吻痕,不噤令他更加难耐。

  这样问,不等于承认了吗?桓竹把头一扭,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昨天你就是因为看到了我和芳雁在讲话,回到成渊办公室去时才会昏倒的?”于轩笑道:“害我吃了老半天醋,好啦,这下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桓竹狠狠的瞪他一眼“你还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子善妒,表示我这丈夫是受重视的,为什么不笑?”见桓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于轩才赶紧拉她过来说:“老婆,拜托你下一次别再袒坐着,我会受不了的。”

  桓竹这才发现到自己什么也没穿,要起嘛,‮袍浴‬被于轩扔在门边,想回被窝里去嘛,又觉得便宜了他,当真是左右为难。

  “我的好老婆,”于轩⼲脆也坐起来,把她拉进自己怀中。“芳雁是‮孕怀‬了没错,但孩子不是我的。”

  “真的?”桓竹又惊又喜。“你没骗我?”

  他举起手来说:“天地良心,我对芳雁从来就没有产生过特殊的感情,她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小孩?下次再碰到这种事,⿇烦你就大大方方的走进来问我,好吗?⽩生了这么久的气,多不值得?”

  桓竹被说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反相稽道:“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从去年圣诞误以为我拜金至今,还不是一样讨厌?”

  “是,老婆教训的是,”于轩把被子拉上来,又抱着她慢慢往下溜。“气消了吧,老婆大人,”桓竹回到枕上后,于轩却仍不停的往下滑,直接把头埋在她柔软的前。

  “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女人会怀我的孩子,我要的,一直都只有你。”

  “于轩…”桓竹不再多言,深陷进他背部的十指,已经充分显示她心中的动与狂喜了。

  ***

  接下来⽇子的美妙是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的,于轩一直说要与桓竹补行婚礼,给她一个女人所应有的美好回忆,但桓竹却坚持拥有于轩的爱,她就已经心満意⾜,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他也一直想要带桓竹到欧洲去补度藌月,但是桓竹的说法不变,她说家是全天下最美好的地方,能够共享两人世界,就哪里也不必去。

  不过他们倒去过于轩⽗⺟亲及韶君的墓园,告诉长辈在往后的人生道上,他们已有心爱的人为伴,不必再受寂寞无助之苦。

  去扫韶君的墓后那晚,他们住在桓竹的小木屋中,⼊秋后,山上已有凉意,桓竹窝在于轩的怀中,把⺟亲的故事说给他听。

  于轩默默的倾听着,实在太心疼时,便俯⾝‮吻亲‬她带泪的眼睫,或者紧一紧怀抱,无限‮存温‬,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桓竹却很清楚他对自己的疼惜。

  “现在我自己也结婚了,反而能够体谅阿姨当年的心情,哪个女人能够忍受她所爱的男人,其实一直不爱自己呢?换成是我…”

  “换成是你会怎么做?”

  “会毅然决然的离开吧,”她说:“我想我一辈子都无法忍受当另一个女人的替⾝或影子。”讲到“替⾝”两个字,桓竹突然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你很冷吗?”于轩马上说:“我去拿件毯子来。”

  “不,”她却拉住他说:“我不是冷,于轩,我是忽然想到自己和华纯,老天会不会故意安排我们两代完全相反的命运呢?”

  癌视她忧心忡忡的眸子,于轩马上猜到她在担心什么。

  “怕我会和令尊一样,爱的一直是华纯,找你只是来当代替品?”

  桓竹锁紧双眉点了点头。

  “傻瓜,”于轩先给她一个几乎不过气来的热吻,然后才说:“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其实我一直在寻寻觅觅的是你,只有你而已,如果能够,我甚至想抹掉自己年少轻狂的往事,唉!”他重重叹口气道:“早十年遇到你就好了,也免去中间这段冤枉路。”

  “我才不要呢!”桓竹却嘟起嘴来撒娇说:“早十年,我才十三岁,你会看上我吗?”

  “所以说啰,老天自有安排,对不对?”他轻声的说:“夜深了,我们回房去,好吗?”

  “不要,”桓竹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说:“再抱我一下下嘛,我不想起来。”

  “不想离开沙发?”桓竹接触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想躲时,他已经不肯放手了。

  “那就不走。”他将她推躺在沙发上,开始吻她的颈项,解她的⾐服。

  “于轩,你…”你什么?被他封住双后,已经什么都没办法说了,于是除了于轩耝重的息声及桓竹那令他几乎要为之‮魂销‬的娇昑外,这里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就算仍有虫声唧唧好了,他们也都听而未闻,无暇理会了。

  除了孝康和珀贞的家外,他们还常到台中去找华维,见桓竹如此幸福,华维总算放下心上那块大石,偏偏仍不急着办婚事,念泽和翠婵在一旁⼲着急,甚至央于轩当过说客,但华维的答覆却一贯是“均曼说她想再享受一段恋爱的⽇子,不想那么快被我套牢,我有什么办法?”

  暑假时,永涛和海琴偕同孝怡一家五口到‮湾台‬来度假,对于珀贞固然満意,却更加注意从未谋面的桓竹,等十天假期结束的离台前夕,海琴对两个媳妇已经依依不舍,直说她想要留下来,最后还是桓竹答应过年一定到泰国去与他们团圆时,海琴才心甘情愿的离开‮湾台‬。

  送完他们回家的途中,桓竹忍不住苞于轩说:“如果我跟你说一直到这些天来,我才知道有⺟亲是什么滋味,你会觉得我很可笑吗?”

  于轩空出右手来握住她的手紧了一紧。“怎么会?我⺟亲早逝,琴姨也等于是我唯一的⺟亲,不过一直要到拥有了你,我的心才算完全‮定安‬下来。”

  桓竹反手握住他的,由衷笑道:“我也是,于轩,我也是。”

  ***

  快乐的⽇子总是过得特别的快,转眼间又到了十一月底,海琴珠宝公司在桓竹及成渊两个人的通力合作下,冬季饰品甫一上市便造成流行风嘲,但今年桓竹最关心的却不是自己的设计受不受,而是珀贞的⾝子,再过六个月,她就要做妈妈了,偏偏害喜害得厉害,几乎什么都吃不下,于是桓竹便自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天天挖空心思去想该做什么给珀贞吃,惹得于轩吃起⼲醋来,说她花了太多的时间去照顾朋友,都快不理老公了。

  想起于轩那佯装生气的模样,桓竹就觉得好笑,不过这几天珀贞的情形已有长⾜的改善,所以桓竹打算好好的“理”一下于轩,帮他把冬⾐全抱回主卧室去。

  这些⾐服全是今年初他们结婚,于轩到客房睡时一并搬过来的,等到他们终于‮房同‬时,因为已经是夏天,所以冬⾐就一直没动,这些天来,天气一⽇凉过一⽇,桓竹早惦着要赶紧把他的⾐服整理好。

  谁说只有女人的⾐服永远少一件呢?男人不也一样,桓竹楼上楼下、来来回回跑了六、七趟,才总算把他的冬⾐全抱完,不过为心爱的人做事,再怎么辛苦,滋味也是甜藌的,桓竹一边分门别类,一一挂进⾐橱里去,一边还哼着歌…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工作,桓竹顺手接起道:“喂?”

  那头却没有任何声音。

  “喂?”桓竹再叫了一声“请问找哪一位?”

  “Alex在吗?”是个女人,声音清脆,但口音十分奇怪。

  “Alex?”桓竹不解的问道:“‮姐小‬,恐怕你打错了?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Alex,请问你打的是几号?”

  对方把号码复述了一遍,桓竹正想说没有错,但是对方已先惊呼出声“对…对不起,他叫我打的是另一支电话,我搞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千万别跟他说我打来过,不然他会骂死我的。”

  “喂!喂!”桓竹急急忙忙的吼道,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她把话筒放下,一颗心却提了起来,这通无头电话让她想起一些平⽇不会刻意去想的事,近来家中常有这种奇怪的电话,不是她接了听不到任何声音,便是于轩接了之后,总会在匆匆瞥她一眼后庒低声音去讲,或甚至避到书房里去听。

  好几次她忍不住想拿起听筒来一探究竟,最后仍然克制住了,最主要是不想给于轩留下一个她不相信他的印象,但是…

  Alex是谁?

  ***

  当天晚上他们夫俩窝在长沙发里听音乐时,于轩一手环住桓竹的肩膀,一手接起茶几上的电话。

  “是,我是Alex。”他用英语说。

  一句简单的应话,听得桓竹手中的小说差点松手掉落,也感觉得到斜躺在她⾝后的于轩全⾝的肌⾁顿时绷紧。

  “等一下,我到书房去跟你谈。”于轩一跃而起,脸上带着歉意跟桓竹说:“泰国来的长途电话,待会儿我接了后,你就帮我挂上,好吗?”

  “好。”

  桓竹等了一下,确定他已接起电话了,正想挂上电话时,忽然觉得对方的声音很

  ““货”已进‮湾台‬,”是涛叔?可能吗?但那声音分明是饶永涛的,桓竹自信不会听错。“小心不要让桓竹知道,这事得瞒到底。”

  室內幽静,音乐巧暂告一段落,于轩竟没有察觉到桓竹一直在另一支电话上。

  “我知道,货很烫手,看能不能早⽇脫手。”

  “这得看运气了,桓竹那边…”

  “您放心,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想私底下把这件⿇烦事解决掉。”

  “用她当饵合适吗?”

  “她只是我们手上的棋子之一,我没有那么笨。”

  桓竹听得心头大惊,饵?他们要用她去钓什么?棋子?自己只不过是丈夫手中的一枚棋子?

  “怎么不听音乐了?”于轩稍后再回到大厅时,神⾊自若,看得桓竹心头的疑虑更深。“我来换张…”

  “不用了,”桓竹想不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大。“我是说…夜深了,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睡。”

  于轩盯住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好吧,那你先回房,我还有几通电话要打。”

  为什么他今天不像往⽇一样立即表示要陪她回房呢?是因为刚才那通电话吗?

  “于轩,”她已快上楼了,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刚才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于轩似乎料不到她会有此一问,神⾊不免有些慌。“是…是“永涛”泰国那边的经理。”

  他骗她,桓竹的口一紧,却又不知如何戳穿他的谎言,只好再问:“你叫Alex?”

  “那个啊,”于轩笑道:“是我的英文名字,平常只有泰国人那样叫我。”

  泰国人?包括那个说她“不应该”打电话来的女人?于轩到底有什么秘密?他在掩饰什么?

  “桓竹,”于轩的手已按在话筒上了,却没有拿起来拨号的意思。“桓竹?你不是要上楼去休息吗?”

  “呃,嗯,是的,是,晚安。”他为何要急着赶她走呢?桓竹百思不得其解,心情却更沉重了。

  ***

  虽然两人之间有些隔阂,但桓竹仍在五天后打起精神来帮于轩整理冬⾐。

  突然手一滑,一件长大⾐落了地,发出重重的一声“咚”!

  奇怪?不过是一件大⾐,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桓竹弯下去提起大⾐,各个口袋逐一检查,终于在暗袋里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摸出来一看,桓竹先是觉得全⾝的⾎全部奔流到脑门,耳边嗡嗡作响,然后再一下子菗空似的,脸上一片冰凉,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但是事实又明摆在眼前。

  她用颤抖的手弹开表盒,希冀著有那么一丝的可能,也许只是模样像,也许只是外形雷同,也许只是…

  韶君吾爱:

  分秒皆念

  无时或忘

  念泽

  由于震撼来得太突然、太迅速,她一下子本无法消化,所以并不算太大声的电话,才会让她整个人都跳起来。

  是于轩吗?他知道自己找到这个怀表了?

  这个念头才起,桓竹马上就露出苦笑,实在是太神经质了,于轩怎么可能会知道刚刚才发生的事,她摇了‮头摇‬,赶紧跑到边去接电话,心想最好不是珀贞又呕酸⽔了。

  “喂?”

  “桓竹吗?是桓竹吗?”

  桓竹如闻鬼魅,差一点就捉不住话筒,这是…?这是…!

  “喂?喂?桓竹?你一定是桓竹没错,你还在听吗?”

  桓竹连忙用双手去按住话筒说:“还在,我还在听。”她已经用力咬紧下了,偏偏还能感觉到双的颤抖,这是一个不可能会在此时此刻打电话给她的人啊。

  “桓竹,我回来了,明天你有空吗?我们见个面好不好?”

  “不…”奇怪,她以前不常常盼着他回来吗?怎么他真的有消息了,她反而会心生畏怯?“好,当然好,你在哪里?”

  “我在台北。”

  “怎么会在台北?什么时候回来的?回去看你妈妈了没有?你知道稳櫎─”

  耳边传来悉的低沉笑声。“桓竹,桓竹,怎么你说话还是这么连珠炮,而且老是有问不完的问题啊?”

  “我…”桓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一来,反倒轻松了些。“你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吗?”

  “知道。”他的声音突然转为沉。“听着,桓竹,明天我在以前⾼中带你上来台北时喝茶的地方等你,下午三点,不见不散。”

  “以前喝茶的地方?”那是在西门町啊,这么多年了,喝茶的地方还在吗?“你确定那家茶艺馆还开着?”

  “当然还开着,我就住在那里的楼上,”他的口气十分急促“记得只能一个人来,三点钟,就这么说定,再见。”

  “等一下,等一…”来不及了,他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桓竹把话筒放回去,怔怔的看着,他真的打过电话来吗?自己不是在作梦?

  她紧紧握住那个怀表,就坐在边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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