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年没过过正常上下班打卡的⽇子,夏絮千仍处于调适状态,努力去适应接下来半年可能面对的规律生活。第一天进南华服饰业务部,沉类就找业务部所有成员开会。
“大家好,我叫夏絮千,大家可以叫我千千。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还请大家多指教。”夏絮千环视周遭的男同事,发现他们正用奇异的眼光打量她。
沉类仿佛是替她澄清大家的疑虑:“千千的业务企划能力不错,所以我打破这一阵子的惯例录用她。大家有问题吗?”
没人说话,沉类接着说:“因为千千的摄影技巧达职业⽔准,我们公司预计推出的秋装autumnred系列服饰,包括专刊,都将由千千全权负责。”
散会后,小罗悄悄在夏絮千⾝旁说:“你真是万中选一耶!我们业务部已经有两年没见过女同事,都快变和尚庙了,还好有你来冲淡过盛的气。”
小唐也加⼊话局:“千千,你可要做久一点,不然下次有女人进来时,我可能已经到退休的年纪了。”
“我会加油。”夏絮千浅笑。这两人看样子喜聊八挂,下次有机会套套他们口风,看能不能得到特别的消息。
沉类抱着一堆资料走到她面前“你先看看公司服饰的简介报告,半小时后停车场见,一起去见德国客户。”
夏絮千快速翻看所有数据介绍,这种整合分析的事难不倒她,好歹她做探子也常要快速将客户的需求与爱情障碍提出企划报告。南华服饰嘛!外销的走休闲路线,带点华丽装饰的风格,以欧洲为首要外销地,主攻二十到三十多岁的女市场,价位定在中上…
看看手表,好像时间也到了,夏絮千拿起黑⾊公事包,快步走到电梯口,沉类恰巧也站在那儿。
她瞥视他西装笔的模样,深邃的轮廓,优美的脸部线条,这人…是为了总经理头衔故意装老沉吗?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只有二十五岁。他自然散发出的成韵味、男人可靠负责的稳重气息,让人感觉起码有三十岁。
沈类凝视夏絮千,眉头不觉紧缩了一下。她没漏掉他任何的小动作,开口轻声问:“哪里不对劲吗?”
沉类诧异于她敏锐的观察力,看着电梯楼层仪表板说:“没有。你一⾝黑服,家里最近有事吗?”
这人总经理果然不是做假的,想象力丰富,推理能力一流,可惜她只是个人偏好单⾊系列⾐饰,家里亲人…目前都安康得不得了。
翻开夏絮千的⾐柜,只见黑、⽩、灰三⾊系⾐服,其它什么红橙⻩绿蓝靛紫,都不可能出现在她⾝上。
安琪说这是颜⾊冷感症,缺乏情感滋润的人才有可能出现的症状。
夏絮千对安琪狗庇不通的说法一笑置之。
真正缺乏爱情雨⽔灌溉的应该是安琪那颗脆弱的心灵吧!夏絮千可没胆戳破安琪绝丽但比纸还薄的脸⽪;把女暴龙惹⽑,她一定是那个被踹扁撕裂的猎物。
没多做解释,夏絮千平淡地说:“我喜单一⾊系的⾐服。”相信他也没趣兴听她对颜⾊的观感吧?
不出她所料,沉类只回应了一声:“喔。”就没再多问什么了。
银⾊的宾士车往敦化南路的远企饭店开去,车內安静得只剩冷气的声音。事实上,了解一个人不一定要藉由话语,他的任何习惯动作都是参考依据。
沈类的任何动作都相当优雅,夏絮千猜想一定跟他模特儿的训练有关。他对人维持一种不热络又不生疏的刻意距离,好似在隐蔵什么,又好似是漫不经心造成的。这样的男人会喜爱哪一类女人?还真引起她的趣兴了!
在远企门口下了车,一男一女向他们挥手。哇塞!不是盖的,绝对是顶尖模特儿的魔鬼⾝材、天使脸孔。
“类,好想你喔!你老是这么忙,见一面都难!”长发美女奔过来给沉类一个香吻,大庭广众下当场紧紧拥住他。
“丽莎,你换发型了。”沉类撇了一眼“不好看。”他直率地批评。
天啊!这么不可一世的尤物还有得嫌!沉类的眼睛长在头顶上吗?那像她夏絮千这样相貌平凡、充其量只算可爱的人不如去跳楼算了。
“真的吗?”丽莎有点受伤地问。
“别理类,他今天肯定刮台风,心情不好。”帅帅的乔依对夏絮千打招呼,给她人灿烂的一笑。
是吗?沉类今儿个沉默的反应是心情不佳?夏絮千心想,她得多注意了。
“类,你⼲么请个年轻的妹妹当业务啊?这么缺人我去帮你呀!”丽莎一百七十多公分的⾼挑⾝材,以居⾼临下的俯视将夏絮千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她,二十六岁了。”沉类嘴角微扬,要笑不笑地。
“你竟然…比我老三岁!”丽莎再度将眼光放在夏絮千略显babyface的稚气脸蛋上。
夏絮千完全不想参与讨论年龄与长相的话题,这些人的年轻、热情、活泼,跟她仿若没搭轧似的,她走她的,他们说他们的。她心里疑问的是:沉类可能有一面是公司里的人都没见过、只在人面前表露。
“千千,他们⾝上穿的是我们公司最新推出的『大地之⺟』自然风系列⾐饰。”沉类指着丽莎的淡红纱质洋装“今天要和德国客户谈的就是这系列⾐服的合约问题。”
“你叫千千?”丽莎睁大眼睛问夏絮千,话里暗蔵一股警戒意味。
“我叫夏絮千。”夏絮千不知道丽莎在担心什么,担心她会对沉类下手?拜托!她才没那个国美时间,想下手的是韩湘爱。
“⼲么穿那么黑?”丽莎趾⾼气扬地问她。
丽莎直来,她就直去:“我⾼兴。”
乔依看不过去,轻轻碰了丽莎“不要这么没礼貌。”
夏絮千描绘了一下丽莎与乔依的脸,不是很确定地问:“你们是兄妹?”
“你怎么发现的?从没有人看出来过耶!很多人都觉得我们不像。”丽莎语气即刻上扬八度,不可思议地问:“类跟你说的?”
“我没说喔!”沉类划清界线。
夏絮千指着他们俩的眼睛“你们眼神中散发出的光芒…感觉很相近。”职业病不知不觉就犯了,她看人的精细程度可是受过专业考核的。
“千千以前在哪里工作啊?”丽莎对她的来历明显地感到趣兴“类,你好久没用女职员了,千千…有什么魅力改变你的想法?”
“她…恰好符合我们要的资格。”沉类耸肩,想不出更好的回答。
直觉告诉夏絮千,丽莎绝对喜沉类,而沈类的女友是不是丽莎,就是个大问号了。
竞标沈类的女人也未免多了点吧?和楚南馨神秘的关系,丽莎一拥而上的亲密…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她不知道的人物突然出现。
德国的代表早已到了,同样也是年轻的一男一女。沈类和对方握手,夏絮千跟在一旁重复相同动作。
合约的话题在沉类犀利的进攻、两位模特儿一搭一唱的助攻下,轻易就占据敌方堡垒,半刻钟就成了。
夏絮千不得不佩服沉类演说家的口才和流利的英文,但…是她多疑了吗?她怎么觉得沈类的英文口音带着澳洲腔?
在远企的大门口,夏絮千自然问道:“你在澳洲住饼吗?”
乔依窃笑地说:“你该不会想说,类是澳客吧?虽然他脾气不怎么好,常被人说成是澳洲来的,他…啊!”话未说完,沉类就不客气地赏他一拳“乔依,你话太多了!我就是住饼澳洲,你不知道吗?”
乔依摀着脸,无辜地头摇,俊脸顿时多了块瘀青。
丽莎甩着一头乌黑秀发,指着沉类俊鼻梁:“你没跟我们说过啊,到底还有多少事我们不清楚?”
“你是我老板吗?”沉类一副我没必要向你报告的神气。
丽莎退让地拉着沉类的手撒娇:“我不是这意思啊,怎么说我们也是认识五年的好朋友了嘛!”
“五年很长吗?”沉类不愠不火地淡问。
丽莎无奈地看乔依,乔依也无可奈何地将两手摊平“看我也没用,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又臭又硬…”
“千千,那你为何有此一问?”丽莎不⾼兴地嘟着嘴。美女就是美女,连生气都显得韵味十⾜,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听出来的。”夏絮千照实说。
常在国外旅行,造成她对语言的分辨力比一般人強很多,英国腔、国美腔、南非腔、澳洲腔,英语系家国的腔调就像华人讲中文也分京北腔、湾台腔、新加坡腔,听久了,也明⽩个中差异。
乔依拍拍沉类肩膀“我确定你这次找了个聪明人,不像以前那些被你得一楞一楞的草包女人,只是⿇烦制造机。”
“多吃了几年饭总该有差吧,不然千千年纪比我们大假的哦?”丽莎酸酸地说。
沉类不慡地示意丽莎闭嘴,他可不想怈露年龄的秘密,毕竟二十五岁的总经理稍嫌年轻。
夏絮千也识趣地不再扯这话题。
呵!来⽇方长,她倒要看沉类的秘密能守多久。
晚上七点半,业务部的人都光走了,只剩夏絮千孤伶伶一个人在电脑前回复客户的电子邮件。可能是当独行侠久了,说实在,她还习惯一个人的工作情绪,可以迅速地将想完成的事情解决,又不用和⾝旁的人说些五四三的,降低工作效率。
夏絮千的战斗力从以前就是愈夜愈⾼昂,夜晚的任何活动,包括跳舞、唱歌、烤⾁、狂,她一定是最后倒下的那个,没想到套在正常工作上也行得通。
她将客户的资料分档案夹归类,发觉肚子不配合地议抗大叫,是吃饭时间了。
夏絮千伸了个懒往后仰,却被上方忽然现⾝的俊美人影吓了一大跳“不要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跳出来,会、惊、死、人、的!”她着不流利的台语抱怨。
沉类明晃晃的眸子在黑夜里看起来万分妖魅“没事别加班这么晚。”
经济不景气,员工肯无条件加班,主管要偷笑了,头一遭碰到上司赶下属早点回家去的。夏絮千暗想,准是怕她趁着没人,跳舞引勾他吧!
呵,她没那个精力好吗!要她夏絮千演出se计,套句安琪的名言…作梦去吧!她可是务实主义,收费的。
“今⽇事,今⽇毕。”夏絮千决定漠视沉类不合理的要求。再者,她庒儿没时间把南华的案子带回家搞。
回到家里,她还要把任何和沉类有关的事,钜细靡遗地输⼊笔记型电脑,再慢慢分析归纳韩湘爱用哪种方式接近沉类比较有胜算。
“你可以先走。”她没有要留他的意思。
“我还要忙一段时间才走。”沉类倚在她办公桌旁,不耐烦地瞪她。
奇耶怪耶!做不完是你家的事,赶她走就会做得比较快吗?
“晚饭吃了没?我叫披萨一起吃。”夏絮千耐着子,释出善意。
“随便。”沉类不置可否。
“好,那…钱拿来。”夏絮千一丝不苟的⻳⽑个又发作。基本上,她不是小气,偏偏又觉得她⼲嘛要装大方请主管呢,就算超帅又如何?明明沉类赚的钱不比她少,而且他还是副总裁面前的当红炸子,月薪数十万,年薪数百万耶!
沉类有点反应不过来,呆了好几秒“拿钱?”
“我没有巴结上司的习惯,平均分摊费用是理所当然的吧?”她理直气壮。
可能是第一次有女人用这么不解风情的方式对待沉类,他愕然不已。
沉类用看怪ㄎㄚ的眼神凝注夏絮千,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给她“够吧?”
“不用这么多啦!一百块拿两张来。”她拿起电话叫外送。
沉类更是不耐烦“喔,⿇烦勒!”丢下一千块,踱步回他的人私办公室。
这人想必又心情不佳了!难怪小罗和小唐说沉类的个比孕怀的妇女同胞还要情绪化。但是,她不会因为他晴时多云偶阵雨的格,就否认他对待客户的确有一套。她只能这样下结论:沉类的二十五岁,反在他容易失控的脾气上。
香噴噴的披萨送到后,夏絮千打內线通知沉类,他脫去外套领带在她⾝旁坐下。
夏絮千终于知道之前那些女人为什么想谈办公室恋情。单独面对沉类这种超大电流,很难不被电到。他全⾝上下自然地传递媚惑气息,女人又是感觉动物,一下子就陷⼊情网了。可想而知,韩湘爱也是为此恋沉类吧?
她把桌上的零钱推到沉类面前“找你八百二十元。”
沉类不理她,津津有味地吃他的披萨。两人间没有对话。夏絮千吃东西的速度特慢,又习惯边做事边吃,一片披萨她可以啃十分钟还在手上。
全神贯注在电脑萤幕上,她完全忘了沉类的存在;打打电脑,喝了几口可乐,她想到什么似的回头“耶?你也吃得很慢嘛!”
“我是配合你呀,⼲么边做事边吃,小心消化不良。”沉类训起话来连眨眼都没。当总经理的人都这个样子吗?她纳闷得很。
沉类不赶她,夏絮千才要赶他呢。“你去忙你的吧。”
“我还没吃完。”他慢呑呑地咬着“你吃这么慢,我吃不快。”
言下之意是她的错喽?他是非要吃完才能做事,而她偏喜边做事边吃,莫非他们天生八字不合?
夏絮千停下手边工作,准备十分钟內解决最后两片披萨,看他有什么话好说。才这样想着,楚南馨媚妩的⾝姿倏地飘进业务部。
她瞧了眼夏絮千,再看看沉类。夏絮千读出她眼中的不以为然“错误又再度上演。就知道女人靠不住,偏自己不信,以为总有个特例。”
解释吗?有什么好解释的,夏絮千不吭声。他们⾐冠端整地维持适当距离,坐着吃披萨,又不是裸着⾝子、躺在上吃披萨!
多说无益,只会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如果楚南馨真的误以为她对沉类想⼊非非,她也没辙。
“类,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楚南馨亲昵的称呼没有情人间的腻粘,夏絮千无法具体说出那种特殊的亲密感觉。他们间真有什么吗?
夏絮千注意到沈类孩子气地嘴“我待会儿过去。”
吊诡的静谧持续了一会儿,夏絮千决定回家厘清这错纵复杂的连环扣“先走一步。”她关掉电脑,将卷宗一堆,潇洒走人。
“对了,丽莎想约你吃饭聊天,”沉类谈论家常便饭似地说出“问你星期六有没有空,她请客。”
夏絮千笑得讽刺。她跟丽莎并不吧?“鸿门宴吗?谢了,不想奉陪。”
想探查?小妹妹不是对她有趣兴,是想知道她对沉类有没有趣兴!
这该值得放鞭炮庆贺吧?她有本事令大美女坐立难安,视为眼中刺!
“拒绝丽莎?她会到你发疯。”沉类习以为常地陈述事实。
夏絮千不会给丽莎做这件事的机会。“丽莎机手号码?”
沉类背出号码,她即刻拨过去“嘿!美女,我是千千!那个…请我吃饭就不用了,如果你想知道我会不会钓沉类,答案是。那…你还是执意要请客的话,不如买个长镜头相机送我比较受用。”
夏絮千挂掉电话,沉类笑得东倒西歪“丽莎…这回踢到大铁板了!她很可能正在问候你祖宗八代喔。”
“虽然你是总经理,但还是⿇烦你收敛点。”她警告意味浓厚,狠狠⽩他一眼。
“丽莎对你有意思?”夏絮千趁机探查沈类对女人与感情的看法。
“我知道。”沉类的反应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所以…”她期盼他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没了。”沉类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她应不应该这样下注解:“没⾎、没泪、没心肝!”然后再多观察一些⽇子。
“喜我的人那么多,难不成我要一一感谢吗?”沉类显然一点都不享受这种受的待遇“走在街上,随便都会蹦出一个女人,冲到我面前说她想和我往,丢给我她的电话住址、⾝家资料的,莫名其妙嘛!”
“那你都怎么处理?”这点她一定要记录在沉类的调查报告书里。
“当作碰到神经病,没看见的走过去。”沉类酷酷地扬起眉尖。
“什…什么?”夏絮千试图镇定语气。
“不然你是要我当面拒绝她们,还是接受她们?这些人不知道是吃了太闲,还是⽇子乏味,搞这种机飞!”沉类不耐烦地翻⽩眼,福太多就成了困扰。
她颇同情地说:“是没错啦!这种戏码演久了也累人,你是个有良心的懒帅哥。”
沈类对夏絮千的夸赞之词紧皱眉头“有良心的…懒帅哥?谢谢你喔!”
夏絮千笑得放肆,悦愉之情尽现,她…好像渐渐能解读沈类的行为模式了。对于一位过分好看、过于帅气,集男人优点于一⾝的帅哥,爱情就像随处可见的贩卖机,想要什么,投十元轻按一下就会跳出来;来得太容易,也就不值得心花思追求。
夏絮千不知道爱情在沉类心里占多少份量,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绝对是跌停板。愈多人他,就让他愈想逃离。就像市场暴需理论一样,当供过于求的时候,价格自然下跌。
爱情,对沉类来说,无疑是供过于求的商品。
走出南华商业大楼,她抬头望着黑夜里蒙的路灯。所有商品的市场价值,都是物以稀为贵,爱情这种东西若是太频繁,也就显得庸俗、廉价了。
炳!沉类对爱情的冷感绝对比她来得严重,韩湘爱想要独树一格获得帅哥的注目,非得加把劲了,否则下场就会沦为众多贩卖机中不起眼的一台。
如果被女人宠是王子应享的权利,那沉类对此严重感冒。
一大早,沉类人未到,不知何方神圣送的早餐就先冒出来了。大家窃语纷纷,试图解破送爱心早餐的神秘客是谁。
“会是会计部的人吗?”小罗只手撑着下巴,疑惑地瞄一瞄小唐。
小唐发出嗯的一声,表达出他的意见:“也有可能是秘书部门的人…总之,这人还満了解主子的喜好。你看看嘛!香浓的热咖啡,又有主子最爱的饭团、切好的苹果。”
“服务贴心到家。”小罗啧啧称奇,不知是羡慕或嫉妒。
“热咖啡配饭团?中西合璧?”这么奇特的吃法她还是头一次听到。
“千千,这你就不懂了。主子是中西通吃,呵呵!杀遍天下无敌手。”小唐别有所指地暗示,这种浅显的涵意自然难不倒她。
问题是,沉类的魅力虽然无远弗届,却不热中拈花惹草。对他来说,这太浪费生命、蹋糟时间了。他是那种有休闲时间时宁可在家看书或上健⾝房运动,也不和女人瞎混的冷感动物。
夸张点说,女人是生活堕落的泉源。
“千千,学着点,没听过近⽔楼台先得月吗?”小罗笑得很贼。
“我只听过出师未捷⾝先死。”夏絮千对小罗比个砍头的手势“别出这种自投罗网的烂主意。沉类要真卯起来,说不定就在业务部门口挂上『女勿进』的牌子。”
“聊得这么开心?”沉类一脸郁气的拎着西装外套进来“千千,你的企划书弄出来了没?”口气十分僵硬。
小罗、小唐适时闭上嘴巴,大家心里有谱,今儿个沉类又刮台风了;发布海上陆上警报,以防被台风扫到,没事别再外边逗留。
夏絮千拿着熬夜赶出来的企划书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只见沉类铁青着脸,乌云満布地仿若桌上那袋早餐是不吉物“谁放的?怎么老是有人这么闲,想出这种花招!”一副嫌恶的语气,眉心紧揪。
她耸肩,反正找不到凶手的“不知道。”
“你拿去吃掉。”沉类命令地说,把早餐推向她。
“可是…我刚刚吃过蛋过了。”夏絮千轻轻头摇,看到沈类眼冒火苗,只好将拒绝的话呑回喉咙“不然,我拿给小唐、小罗吃好了。”
“企划书你先看。”她将企划书摆在他桌上,带着早餐飞快离开一级风暴区。
必上门,将早餐丢在小罗桌上,夏絮千嘲讽地看着他“喂!先生,这就是你所谓近⽔楼台先得月的下场。早餐大家一起吃啊,不要客气!”
“喔,原来是…马庇拍在马腿上。”小罗眼明手快地将美味的饭团抓回。小唐慢了一步,只好捧着热咖啡喝,她拿起切片的苹果慢慢咀嚼。
“嘿!你们觉得主子到底喜哪种女人?这么难伺候!”夏絮千顺⽔推舟问。
“千千,承认吧,主子还是很昅引你。”小唐对她会心一笑。
她不置可否地微笑,反正被误会又不会少一块⾁,能获得有用的资讯才是当前最重要的课题,韩湘爱恋情的成败全靠这了。
“老实说,依我老人家看人多年的经验,主子那种鸟个最适合的就是同属于鸟族…台面上我们称之为酷、有个、有思想,台面下却是心里直骂难搞的女人。”
小罗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形容,在她听来却一针见⾎。
有个、有思想、够跩、够酷?那不是安琪最常用来损她的字眼?妈呀!这么说来,她和沉类倒登对的。
夏絮千不信琊地问:“男人不是都吃温柔这一套?女人嘛!被美、够会撒娇,不是都能把男人吃得死死的?”据过往案例,这套本事是钓男人的万古不变法则。
“总有例外的,我们的沈大总经理就是。”小唐支持小罗的论点“对他好已经不稀奇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对他不理不睬又能引起他注意的才是⾼招。”
“千千,我们把二十年的看家本领全传授给你,加把劲,主子就是你的了!”小罗故作风情万种地推她一把“预定什么时候请师傅们喝喜酒呀?”
“喝喜酒?先吃苹果吧。”她把苹果片塞进小罗嘴里。
玩得忘形,完全没注意到沉类站在门边,俊脸乌黑地瞪着他们“千千,你进来!”
夏絮千小声地在小罗耳边叹气:“他今天心情不好,我肯定被刮。”
“千千,你这份企划案…嗯,不错!你有办法自己跟客户洽谈吗?”沉类眉间的乌云散开许多。眼见天气要放晴,光终于划破云层。
“可以。”她吁了一口气。沉类不笑的时候,脸真的很臭。
“进公司有没有什么期许?”他注视人的时候,傲气会不自觉地从直的鼻子噴出。
夏絮千无法将他的晴不定和难以掩盖的优越感,跟卓越的办事能力划上等号。依历史的例证,加上她小小的见解,极度不协调的特质同时并存于一个人⾝上时,这人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希望她别遇上疯子!惹⽑了疯子,被咬上一口就有染病的可能,被捅一刀更惨,还需送医救急。她还想四平八稳地活他几十年,最好两者都别让她遇上。
“期许?”夏絮千重复他的话,不知道他希望的回复是什么。
“我这人没有别歧视,坦⽩说,我最重能力的发挥。你是个人才,这几天我会跟上面的人开会,升你当副理。”沉类看重她的程度超乎她想象。
夏絮千本无法消受,这跟原先预期的差太多了吧?“我…我才进公司一阵子,我想升职的事先搁一阵子,等我有些资历后再升比较好,免得流言流语太多。”
“你想得満周到的。”沉类虽然赞同她的意见,却也怀疑地多看她两眼。
呵!夏絮千笑得腼腆,装出不想找⿇烦的乖乖脸“对呀!才刚进公司就平步青云,我又是业务部唯一的女职员,谁知道别人心里会不会将我的副理职位想成睡来的。”
“好,那这件事先搁者。”沉类还不打算放她出去“下一季的服饰目录你的初步构想呢?我们可以先讨论一下。”
“还没有完整的想法,不过那几个模特儿比较起来,我先暂定丽莎好了。我喜丽莎大剌剌、辣火的美,而且兼具前卫与古典的表现张力。很有质感的模特儿。”
“你没被她的任气走?”沉类话中充満调侃之意。
“公事公办。”她夏絮千不是那种会公私混为一谈的人,况且丽莎对她的敌意来自对沉类的不全安感,她明⽩丽莎不是心思狡猾的女人。
沉类摸不透她,灼灼的眼光直她脸上“你不是情绪化的人,也不会意气用事。”
虽然是直述句,但询问的意味甚浓。夏絮千绽开笑容说:“我是笛卡儿的追随者,我思故我在嘛!我奉行理主义,走实际派路线。所以多愁善感、感情洋溢并不适合我。”
“丽莎的活蹦跳跟你完全相反,爱哭爱笑又十⾜女孩子气。”沉类虽没喜上丽莎,却也能轻而易举道出她的特质。
“我对人的包容度很大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为难丽莎。”
夏絮千发现,其实沉类的冷淡和温情是一体两面。他对朋友的关心嘴上不说,心里倒记挂。就像他怕她公报私仇,刻意选上丽莎,再找她碴。
夏絮千闷想:我有那么小人吗?也许是因为她和一般女人的调调不太一样,因此,难免会被冠上居心叵测的名号。
行得正就坐得住!不怕沉类来检测她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