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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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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鬼鬼祟祟的⾝影猫着从职员办公室的窗户下溜过,钻进了教室。

  “怎么样?看见了没?”他一进教室,马上围上来一群好奇的同学。

  来者比出一个OK的手势。

  “看见了?男的女的?”

  “女生。”

  “啊…女的啊…”顿时好奇的人散去一半。这是一所全住宿制的私立贵族学校,极少有‮生学‬转学过来,因此这名传说中的转‮生学‬对他们而言就如在冬天不冬眠的熊一样珍贵。

  “是女生才好!”另一半没有散去的男生更好奇了。他们早就嫌弃本班女生不耐看,该来几个养眼的了。“长什么样?漂亮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那位顺应民意溜到职员办公室门外做间谍的同学终于到了真正发挥的时候,他眉飞⾊舞、口若悬河地为同学们描述起这位神秘转‮生学‬的外貌:

  “简单两个字形容,那就是…狂野!耝看,那⾝材真没得挑剔!斑挑的个子、长长的腿、细细的,活脫脫就是个⾐架子;细看,大大的眼睛、⾼⾼的鼻梁、红红的嘴,啊,最重要的是她有一⾝晒得均匀的黑⽪肤。看过⽇本的109辣妹吗?就她那样!”

  “喔,狂野型的美女啊…”男生们脸上流露出既神往又敬畏的神情,连兴致缺缺的女生都忍不住羡慕起来。

  就这样,经好事者一渲染,贺梨霏还未和全班同学打照面便轻易赢得了他们的心。等到真见面了,大家才领会“闻名不如见面”的真谛。

  “好⾼!”

  “好瘦!”

  “好黑!

  “好狂野!”

  “一定是个大姐大!”

  贺梨霏呆呆地站在讲台上,眼光呆滞地凝视着远方,任台下同学们自顾自地议论。每次都是这样,大家起初都会被她的外表唬弄,认为她是一个狂放野蛮的不良少女。等相处时间一长,大家逐渐发现隐蔵在她野蛮外表下的儒弱与胆小后,便会开始欺负她。因为同学的恶意欺负,她已不知转了多少次学了。

  但不知,这间学校她又能待多久?

  “那好,贺梨霏同学,你就坐到最后一排那个空座位上吧。”

  贺梨霏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靠窗的座位。她喜靠窗的座位,因为方便她望着远方发呆。

  “那不是俞旷杰的座位吗?”一位女生提醒道,顿时令沉于美⾊中的诸人如梦初醒。

  “啊?喔。嗯…原来那个位置已经有俞旷杰同学坐了呀。”台上的老师不知怎么突然紧张了起来,连扶了几次眼镜。“那你就坐在那个座位旁边吧!”

  于是,贺梨霏木无表情地走下台,在同学们的惋惜声惊叹声以及看好戏的心态关注下,成为了俞旷杰的同桌。

  ∽∽∽∽∽∽

  宇⾼中,全市著名的私立贵族学校。它的闻名遐尔不仅因为它有着⾼贵的升学率,⾼贵的‮生学‬,⾼贵的学费,还因为在该校內部还有一个⾼贵的‮生学‬帮派。该帮派的成员上至‮生学‬会⼲部,下至全年级吊车尾的,甚至连教职员工中都有人加⼊该帮派。因此在宇⾼中,说话要格外小心,以免一不留神脫口而出的不敬之辞传到“宇王”耳中。

  “宇王”也是该校名胜之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宇⾼中的‮生学‬便将学校帮派的老大称为“宇王”历届“宇王”都以其作风狠辣胆大妄为而声名远播,尤其是现任,当他在初进这所⾼中便单匹马杀进前任“宇王”窝点时,便注定要成为一个传说。

  阿健小心翼翼地避过正在巡视各班上课情况的教务主任的视线,飞快地溜上顶楼天台。要命哦,整天这么跷课,没什么家庭背景的他早晚会被踢出这所学校。他的⽗⺟省吃俭用为他挤出这点学费钱,若是换来的只是一纸退学通知,他们非吃了他不可。

  可是没办法。阿健哭无泪地抚着间的B·PCALL,上面只有几个字:“来天台。杰”就这么几个字,他就得又装头疼又装腹泻嘴里还直嚷嚷着贫⾎向老师告假。可是“宇王”的命令,谁敢不从呢?

  推开天台的门,平坦的顶楼空无一人,只有北风凄凉地吹着,似在嘲笑他的疲于奔命。

  “老大?老大你在哪里?”阿健彼不得可能会被教务主任逮到,扯开嗓子喊。就算“宇王”存心耍他蔵了起来,他也必须在他所能忍耐的时间里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他可有苦头吃了。

  所幸“宇王”俞旷杰今儿个没心思跟他玩捉蔵,听到他的呼喊便翻⾝从天台的⽔塔上跳了下来。

  “你又让我等了。”他的声音柔和却冰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我我、我已经尽快赶来了。”惨了!阿健的腿神经开始菗搐。

  “就算这一点我能原谅你,你的另一项错误又怎么说?”

  “我、我我、我还犯了什么错?”尽管腿神经菗搐得更厉害了,阿健仍是斗胆问道。死也要死个明⽩吧!

  “你提供错误‮报情‬。”

  “错、错误‮报情‬?!”

  “那个新转来的‮生学‬,你怎么不早说她是个女生?”他锐利的眼神直刺向他。

  “我、我说了呀!”阿健喊冤。俞旷杰爱跷课,却又想时时掌握班上的风吹草动,于是便将这个费力不讨好的“眼线”工作安排给他。说起来,这份差事简直不是人⼲的,只要俞旷杰心⾎一来嘲,就算他是在如厕,也得憋着在指定的时间赶到指定的地点。“我不是发了‮信短‬告诉你说,她是狂野型的美人吗?”虽然他平时工作难免有疏漏,但这回老大是真的错怪他了。

  “⽩痴!是女的就要说‘美女’,是男的就要说‘美男’!说什么‘美人’,还说你不是混淆视听!”俞旷杰一把揪起他的⾐领,本来就比俞旷杰矮两个头的阿健霎时双脚悬空。

  “这也算我错?”阿健的哭腔隐约可闻。

  “怎么没错?你害我斗志⾼昂地冲到教室想跟他⼲一架,结果发现坐在我旁边的是个女的,而且…长得还不错。”说到这里,俞旷杰的脸竟然诡异地红了一下。

  阿健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闪而过的不自在表情:“不会吧?老大,你喜这种类型的?”的确,这样的美女大概也只有俞旷杰消受得起了。

  话音才落,阿健就恨不得掌自己的嘴巴。因为俞旷杰那陡然沉下来的脸已经明⽩地告诉他,他又说错话了。

  “阿健,我有没有教育过你,有些事自己心里明⽩就好,不一定要在嘴上说明⽩?”

  “老、老老、老大,我知道错了…”

  “你说怎么解决?”

  “我、我我、我做两百下俯卧撑…”现任的“宇王”据说是一位“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他会给犯错的人一个自主选择接受何种惩罚的机会。有以下几种选项:

  1。被“宇王”打一顿。

  2.做两百下俯卧撑。

  3.被倒吊在顶楼一节课。

  被俞旷杰打那可是不死也会掉半条命的。而上次他亲眼目睹一个倒吊的人被解下来后,口中只能发出“噫噫噫”的声音了。三项选择一比较,他决定选择看起来最轻松的那个。

  “好。那你自己数着做吧。”丢下这句话,俞旷杰像一阵风似的溜下了天台。

  “一、呜呜…二、呜呜…三、呜呜…”阿健认命地在天台上做起了俯卧撑。

  贺梨霏又呆呆地凝视着窗外,心有余悸地回忆着刚才那似曾相识的一幕。

  “咦?女的?”一个洪亮的嗓门突然在教室里扬起,整间教室就在那一刻反常地安静了下来。

  “这女的长得真像一块煤。”俞旷杰盯着贺梨霏坦露在外的手臂评价道。

  多么悉的一句话!原本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的贺梨霏,听见这句话如遭电殛,她猛地回转过⾝子。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同样⾼⾼瘦瘦的男生,所不同的是该男生⽪肤⽩得仿佛没有注⼊一丝⾎⾊,只有眼睛和头发黑得发亮。

  不是他…贺梨霏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样一个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能飘个几十米的男生,绝对不会是她记忆中那个小小年纪便轻易降服猛⽝的男生。

  那位小男生的样貌虽然她已经记不起来了,但当天发生的事仍历历在目。小时候的她不过是没什么表情而已,而现在的她不仅有严重的恐狗症,也惧怕与人谈与接触,可以说是轻微的自闭症。她现在之所以过得这么失败,那个小男孩该负起绝大部分责任。

  可是,怎么负责?她敢叫他负责吗?当然不!人家可是在七岁之龄便徒手降服了猛⽝,现在说不定连熊都脑聘起,更遑论渺小的她?若真有一天她与他遇上了,她想她大概会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吧?

  然而贺梨霏犯了一个错误,她甚至忘了她自己就是那种不能凭外表来评断的典型,反而以俞旷杰的外貌来评断他。她完全不认为眼前这位男生就是她惟恐避之不及的对象。

  “喂,你觉不觉得…气氛怪怪的?”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对啊,这两人都对视几分钟了,怎么还没点动静?”

  “这你们就不懂了,他们表面上不动声⾊,事实上他们早已凭各自的眼神对战数百回合了。”

  其实是贺梨霏盯着他时回忆起了过去,所以又闪神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已失了焦距,俞旷杰退出了教室。不得了,对方是女生,而且长得还对他胃口,那么他事先拟订的那份挑战“野蛮人”计划就没了用武之地。他得重新盘算…

  “看了没?只是这么一瞪,俞旷杰就不战而逃了耶!”有人惊呼。“哇…大姐大…”注视着贺梨霏的眼神更添了一分敬畏。

  而她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像一块煤…想不到事隔十年,她又从别人口里听到了如此的评价。当年因那小男生一句也许是无心的话,她就煞费心思地做了十年美⽩,然而收效甚微。

  不管怎么样,刚才那男生仗着自己肤⽩胜雪就如此恣意地批评别人,实在太过分了。

  她突然回忆起,印象中,那个小男生的⽪肤似乎也很⽩…

  当下,贺梨霏决定,她要讨厌刚才那个单薄瘦弱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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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了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影在走廊上奔走呼喊:“第三公布栏有新內容贴出来了!”

  “什么?!”众人皆大惊失⾊。谁都知道第三公布栏是“宇王”专用的在全校发号施令的公布栏,上头的內容鲜有更新,一更新就是些吓死人不偿命的规定。

  记得上次的更新是要求每个班在一星期內一块校长头部浮雕上来,要求雕工精细,‮实真‬再现。

  那回可真是让大家犯难。倒不是因为时间紧难度⾼,而是因为全校都知道校长是光头却又偏好戴假发,但不知“宇王”所要求的“‮实真‬再现”是否是在暗示大家要“‮实真‬再现”校长的光头?

  最后结果出来,几个慧不够为校长安上了发型的班级被罚跑了场15圈;而几个浮雕做得特别“真”的班级,他们的作品不知怎么落在了校长手中,导致那一阵子一向和蔼的校长看他们都是用眼角45°的余光在审视。

  阿弥陀佛,这次宇王又想怎么玩他们了?

  通告…

  宇⾼中诸位同仁注意:

  严噤向二年C班新转来的‮生学‬…贺梨霏怈露有关我的任何消息。即⽇起生效。

  落款处没有人名,只画了一个类似金鱼的鱼骨架。但这已经⾜够,相信除了贺梨霏以外的每一人都知道这是宇王的正字标记。

  于是人们陷⼊空前的恐慌中。没有人明⽩宇王葫芦里卖什么葯,这就好比敌人蔵在暗处却掌握着你的一举一动般令人不安。这个贺梨霏究竟是何许人物?她究竟和宇王是什么关系,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每个人都在惴惴不安地猜度,这正中俞旷杰下怀,他最爱看别人因为他而⽝不宁。

  可怜贺梨霏一心冀望的平静的校园生活,就这么成了泡影。

  “你到底想⼲什么嘛?”一个头发薄薄短短,左耳穿了三个耳洞并套了耳环,看起来桀骜不驯的美少年双手环,皱着眉头质问俞旷杰道:“怎么毫无预警就发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通告?那个叫贺梨霏的是谁啊?你那恶名远播到了什么程度,你还不清楚吗?居然还想对她封锁消息,你当人家和你一样傻吗?”

  “好了…大姐头,你少说两句…”阿健听得心惊胆战.偷偷在后边扯着发言人的袖子。

  吕歆歆,宇⾼中第二名胜。⾝为女生却有着180的⾝⾼,一张脸生得比任何一位美少年还要俊秀,令全校女生对她是又爱又怕。爱的是她⽩马王子般的外型。怕的是她火爆的子以及一拳能打碎一张课桌的蛮力。

  “哟,‘影之护法’,你来了?”俞印杰装作刚刚才看见她。

  “什么狗庇‘影之护法’?”

  哦,忘了说明。现任宇王有替人封号的嗜好。他将他‮导领‬的“宇帮”分成了几个小分会,各分会有其各自的统领。“宇王”⾝边还有两位亲信,分别是“光之护法”与“影之护法”“影之护法”就是吕歆歆,而“光之护法”就是整天跟前跟后随时在俞旷杰⾝边待命的“阿健”

  然而吕歆歆似乎对于俞旷杰给予她如此⾼的地位并不领情。

  “影之护法”?这么拙的称号亏他想得出。他以为自己是黑手老大吗?一听就知道,又是个深受漫画小说毒害的。

  “那你要我怎么称呼你?‘吕歆歆’?”

  “你找死?”吕歆歆那強而有劲的右腿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对着俞旷杰的头狠扫而出。

  名字是她最大的忌讳。想她如此豪气云天却有个女化的名字,而且这个可笑的名字经俞旷杰那戏谑的语调一读,听起来更像“女猩猩”这对力气大的她来说是一项严重的侮辱。

  “好了好了,大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呵呵,家和万事兴,万事兴。”不愿被两只史前野生动物的战火波及,阿健忙挤到中间赔笑脸打圆场。

  “娘娘腔滚开!”吕歆歆一拳挥去“光之护法”立马被打‮下趴‬。

  挥出了一拳心情好转很多的吕歆歆决定将话题带回最初提出的疑问上:“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对那个叫贺梨霏的隐瞒⾝份?”

  俞旷杰⽩皙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动人的‮晕红‬。正在吕歆歆质疑眼前所见非实之际,他又口吐惊人之语…

  “我好像恋爱了。”

  晴朗的天空突然骤起隆隆的惊雷声,一道长长的闪电如利刃般划破天际直劈向呆站在顶楼的吕歆歆阿健二人。

  五雷轰顶。

  这是目前二人內心的‮实真‬写照。

  俞·旷·杰·恋·爱·了!

  “阿健,”吕歆歆突然一记飞踢“这样痛不痛?”

  “噫…唔…”阿健捂着跪坐在地上,只有呻昑的份儿。

  会痛!

  也就是说,这不是梦!

  “你喜她?”

  “对。”他倒承认得大方。

  “所以你要欺瞒她?”这是什么狗庇逻辑?吕歆歆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

  “反正…我有自己的打算。这就好比两个不明底细的人打架一样,聪明的人一般都会先保留实力,等摸清对方斤两后,再全力出击,针对对方弱点,一举击垮敌人。”

  “将泡妞比喻成打架?你真是有一套。”吕歆歆甘拜下风“然后呢?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然后我不就把你们找来了?”

  “你泡你的妞,找我们⼲什么?”

  “我是想,你不是对女生很有一手吗?你帮我策划策划我下一步该怎么办。不然你好歹也是个女生,站在女生的角度帮我分析分析她的心理也成。”

  “‮八王‬蛋,我杀了你!”吕歆歆终于踢出了她老早就想踢出的那一脚。她还有两个忌讳,一不准别人在她面前提起她很受女生青睐这一事实;二不准别人一再強调她是个女生的事实。

  今天她非宰了俞旷杰不可!

  一时间,顶楼陷⼊一场混战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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