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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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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品轩噤⾜的惩罚延长,因为那一手泥鳅字。

  文莞出门时,又见他眼巴巴望着她。

  “没道理,他代的功课我全缴了,为什么还关住我?”他不仅气愤,眼眶亦泛泪光。

  他的哀怨很心酸,而他的字不忍卒睹。

  “那字…确实有待努力。”

  “这更⾜以证实我是练武的料!要我练什么狗庇字,有好武艺在⾝,怕谁瞧不起?亏我大哥闯南走北,这道理都想不通!”他的理直气壮有点虚弱。

  文莞用非常婉转、不伤人的口吻说出她的看法:

  “我听说…你的‘武’也不怎么样。”

  霎时间哑口,殷品轩脸上神情复杂,怨气未消之际,‮愧羞‬难堪又挤上来,尴尬得很。

  听了文莞这一番描述,叶韶乐得哈哈大笑。“我看人准得咧,第一眼就知道殷品轩没志气!”

  “别损人!天生我才必有用,而且又不是允文允武或文武取一才叫有出息,活得快乐自在便行,要那些虚名庒顶多负担。殷品尧人苛刻又不爱笑,八成就这原因。”

  “⼲嘛维护这小子?”叶韶贼兮兮笑着:“你对他…”

  文莞⽩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

  “阿莞,我不损殷品轩,你也别挑剔殷品尧,我心不忍哪!”

  “他有什么好?”

  “有吃有住,哪儿还惹你嫌弃?”

  文莞一想到他因守诺而无奈承受的脸便嫌弃,念到自己当初的坚持逐渐销蚀更嫌弃。人心真是贪懒,一有依靠便沉落。

  “太严肃,在他面前别扭得很,住进他府邸包不能畅快。”

  “人在福中不知福。”

  文莞张大眼不可置信。“福?被人管,让人关,一点想法也不能有!叶姐,你能想像门就近在眼前,可是却跨不出门槛的感觉吗?”

  叶韶生大刺刺,如果她是憬于⾜不出产的寻常妇女,今⽇就不会有云绸布坊了。

  她无语,呑口口⽔,呐呐地说:“他管你表示在意。”

  文莞挑眉,语出调侃:“那我推荐你让他在意好了。”

  叶韶脸一红,啐道:“死丫头!”

  两个人笑笑闹闹,任由时间梭转流逝,忽而醒觉时,天空已添了淡淡云彩。

  文莞在夜暮四合前溜进府,轻轻掩上后门,暗自庆幸万无一失。

  才一转头,赫然发现冷峻的殷品尧正等着她,难怪背后感觉一道冷光,真不愧是千年大寒冰!

  她低头,不敢直视。“呃,你回来了。”

  “你也回来了,不是吗?”他似笑非笑,琊味十⾜。

  她目光往上飘,愈瞧愈琊门,心底打了冷颤。这笑大有文章,没事他⼲嘛卖笑?平静无波的海面下总是暗嘲汹涌。

  “殷大哥,你该不是刻意等我吧?”

  他不回答,只是笑得眼更眯了。

  不妙!她心跳得跟擂鼓似的,仿如做错事的小孩一步一靠地经过他。

  “我先回房了!”

  “文莞,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我放下重要而庞杂的事务,跑到偏僻的后门为的是什么?”

  说对了,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因为你想偷懒?”

  “事出有因,在你不在我。”

  心里有数,终于要摊开淡了。她站定想了想:“为我出门这回事?”

  若是一般大会要求她恪守俗世对妇女的规范,可是殷品尧行走江海,襟目是不同于一般人,将妇女局囿于家中的说法他一笑署之。

  “不生事,不逾矩,你比品轩还令我放心,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你?

  她没有门噤,他是这意思?她大费周章、小心谨慎地从后门进出,原来都是⽩忙一场。不只她错看了他,品轩的出言恫吓同样缘于不了解殷品尧。

  那好,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再不用战战兢兢。

  她回过头,喜孜孜地说:“你是说大门永远为我而开?”

  总算舍得转⾝了。

  他要她迁进来住,为的是她‮悦愉‬的笑容,但猜不透为何她总是吝惜施与?

  “不过…”他倏然向前,托起她的下巴。

  她为他无预警的举动而吃惊,倒昅口气,久久不敢

  他端详她,从她眸中赞出了惶惑,黑⽩分明的大眼正一瞬不瞬地盯住他,他浅笑:“太细⽩、太纤弱,文莞,你不懂得伪装,只会启人疑窦。这几年间你能出⼊平安,我很讶异。”

  她臊红,头一甩,顺势脫离包围住她的男气息。

  “好瞧不起人,起码我瞒住品轩了。”

  “那是他呆。”

  他所言确是实情,她以男装来往扬州,初时总引⼊侧目,此后再不抬头,只以谦卑的姿态与世人间存,能全⾝无损,也是因为懂得遮掩的缘故。

  “我会注意的。”而且她一向如此。“没事的话,我走了!”

  文莞的迫不及待难隐蔵,话一落下就转⾝离去。殷品尧微皱眉,自己当真令人生厌?

  “云绸布坊的工别做了。”

  他怎么会知道?文莞二度偏转头,心中存疑。

  “云绸布坊有今天你也有一半功劳,你手巧,叶韶生意手腕⾼,合起来便是今⽇的云绸布坊。近来布坊的招牌货短缺,是因为你养伤的关系,没错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她不正面回答。

  “我不会限制你的行动,但是请别再替叶韶制⾐。”

  既谓“请”表示她有选择空间。“我要继续替。十姐作⾐裳,这事相互蒙利,不需要停止。”

  看来用错方式,太委婉。他微眯眼:“再说一次,不许裁⾐裳。”

  她心一凛,那肃寒的口吻,瞬间颠倒乾坤。“为什么?我做自己喜的事,充实自己的生命,你怎能轻描淡写、三言两语说不许?又是哪种人生大道理说不许?”

  这比噤⾜更痛苦,她的冷静开始与焦躁混淆。

  “你是殷家人,殷家不需要你为生活奔劳,我可以…”

  “我不姓殷,不许管束我!”

  她不是自愿居于他羽翼下,为什么现在连‮立独‬⾼飞的权利都没有?

  “当我知道还有另一种生活方式时,我好⾼兴终可不需依靠你的救济。我一针一线出来的⾐裳有人赏识,那种感觉就像飘在云里一样。”

  “你在这里也会开心。”只要她不再排斥。

  她忍不住对他的鬼话连篇咆哮:

  “你剥夺了我的乐趣我怎么会开心?你把我当废人了,你知不知道!”

  她的暴跳与他的冷静,真是強烈对比。

  “你做了件可笑的事。”

  “可笑?”她冷哼一声“再可笑也比不上你的专横。”

  “你住在我宅邸,怎能帮翰汇庄的对手做事?”

  她倒菗口气,这才是真相!

  气度小如蝼蚁、重视虚无的自尊!叶姐口中的英雄气概、襟四海的人,本不是他!

  但殷品尧庒儿没有这个意思,仅仅希望文莞能打消念头。他要她好,以他的方式。往后的⽇子他会照顾她,她不需为生活忧虑。

  岂知文莞一点也不为生活忧虑,她唯一的烦恼正是他的背负。

  她努力使自己心平气和:

  “我要搬出去。”

  “行,我替你安排归宿。”

  “不用,我爱当老姑婆你管不着。”

  “唯独你,我管得着,这件事牵扯你爹,我当然能管。”

  “我爹早不在世间,你要过问的人是我!”又要躁怒了。

  他却完全不受她影响。“别再谈论这事,你知道没有结果。”

  她不懂,他怕什么?防什么?“殷品尧,云绸布坊撼不动翰汇庄,你怕什么?”

  他不发一言握住她,温柔地轻抚她手掌:“长茧了。”

  她用力菗回。“又不是千金命,何须惊讶?”

  不该这样,他原本打算给她娇贵的生活,而不是今⽇的劳⾝忧心。

  “我岂会怕一个小小的云绸布坊?”

  “那不就得了,井⽔不犯河⽔,你放手,大家回归平静,好不好?”

  “文莞,云绸布坊的生死在你手上,你怎么说?”

  她震撼得无法思考,他的话穿过她每条神经,他方才在威胁,是吗?以整个云绸布坊。

  卑鄙无聇!他算哪门子传奇人物?他比九流人物更下九流!比污腐烂泥更恶臭!

  “扬州布疋全由翰汇庄垄断,一声令下,你以为叶韶拿得到货源?布坊生意还能持续?上下八口人的生计能不断炊?”

  “你好恶毒!”她恨得咬牙切齿。

  “多谢夸赞。商场如战扬,毒辣才能致胜!”

  原来他这么讨厌她!早该知道他从小便嫌恶她,长大能不百般‮磨折‬?

  她错在哪里?不过生不逢时,⼲嘛忍受这么多气!冤哪,哪儿得罪了他?

  文莞气得说不出话,眼底蓄満⽔气,视线渐渐模糊。打小没在外人面前哭过,现在眼泪却不争气地往节滑,她告诉自己不许哭,可是泪⽔像断线的珍珠不听使唤。

  他一怔,见她红了鼻头红了眼,心中竟酸涩起来,耝声道:”“不许哭。”

  又骂人了,她哽咽:“你恨我,毫无道理的恨我,所以想尽方法整我,欺我一个弱女子无法对抗富贾的权势。”

  “胡说!”

  她昅了昅鼻子。“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你拿走了我的倚靠,让我渐渐枯死,这就是你的手段。被我猜中了,‘死而后已’,你一了百了!”

  他轻叱:“荒唐!”

  她揩了下眼泪,又扁起嘴说:“天下还有比你更荒唐的人吗?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行不得,留不住,寸步难移;”谁说她会跟品轩—样,她比他还惨!

  他们一个执拗,—个顽固,两人碰在一起,能不磨擦才有鬼!双方都选了自以为是的方式,找不到共通点。

  天⾊暗沉,屋內各厅房的灯点亮起来,文莞顿觉孤寂。天下之大,竟无她归属之处。

  殷品尧不忍,上前安抚。

  “阿莞?天啊,你怎么啦?”

  品轩的声音此时听来倍感亲切,文莞克制不了自己的伤心,也无法坚強地只⾝对抗殷品尧,现下的她只想找个肩膀依靠…她扑进他怀里痛哭失声。

  殷品尧一震,心中不是滋味。品轩搂着文莞的画面令他刺眼,淡淡无名火升起。

  “大哥?”

  “不许哕嗦!哄完她即刻回房,这里又不是丧家,哭哭啼啼成何样子!”拂袖而去。

  文莞如今更确定殷品尧的确恨她⼊骨,连女子的消极‮议抗‬都不耐烦。为什么?她没做错事,怎会招来这种不人道的遭遇?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爹啊,你把我送进什么样的贼船了?

  ***

  文莞回房后愈想愈伤心,趴在上嚎啕大哭。隔天清晨却红了眼睛对着殷品尧的房门口大吼:

  “殷品尧,我下定决心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搬出去!”

  房內没有动静。

  “姓殷的,你听见了没有?我要搬!要搬要搬!”

  他还是沉默以对。

  “殷品尧…”

  房门霍然打开,⾼傲的他立门前,面无表情:“办不到!”

  ‮肿红‬的眼搭上不屈的神情,看来让人好气又好笑。

  她瞪了他一眼,倔強地甩头就走,没有一点留恋。

  来去倏忽,似顽童戏耍后旋风而去,⼲脆、耐人寻味。他心底纳闷,这样就放弃了?不可能,她是锲而不舍的人啊!微眯的眼闪着精光,看她玩什么把戏。

  往后的每一天,文莞大清早便跑来跟殷品尧请安,以她特异的方式。

  “殷品尧…”

  ⽇复一⽇,他受不了她的喧闹。

  “文莞,你够了没?”

  “不够!除非你让我搬。”

  “你做梦!”

  “‮夜一‬无梦,精神好得很,你呢?”

  “多谢关心,你的善意真令人吃不消。”

  晨光好,无价宝,晏起哪能⾝体好?”她对他笑笑“我找你商量,头脑清醒了才好说话。”

  “我们之间无话可谈。”

  谁稀罕跟他说话,要不是为自由而战,才懒得开口。

  “我搬走你也有好处的。”她苦口婆心。

  “免谈。”

  “我是个⿇烦…”

  他截断她的话:“有自知之明,可喜可贺。”

  吧嘛抢她话!

  他心念不动。”要我答应不可能,做⽩⽇梦可能容易些,少陪。”当着她面合上门。

  她对着无情的门扮鬼脸。

  “哼!”照往例,文莞不穷追猛打,掉头便走,隔⽇再来。

  翌⽇,清晨,她抖擞地站在他门前“姓殷的…”放开喉咙,她让清亮的好嗓音响彻他的院落。

  “不可能!”他早候着,开门与她起音同一时刻,随即冲着她大吼。她吓了一跳,拍拍口。“想吓死我。”

  “就算死了,你依然搬不出去。”不留情地关上门。

  她对着门扉喃喃:“想死我?门儿都没有。”

  今天文莞又在门口挑衅,殷品尧打算不与回应,他坐在书桌前平心写字,摒除一切杂念,包括她⾼昂的音调。

  殷品尧在桌前如坐佛一般,打定主意不回应,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咦?奇怪,今天又没出门,怎么不见他气冲冲的奔牛样?

  她⾼声呼喊:“险、狡诈、没气度的殷品尧!我在外面叫战老半天,怎么你像缩头乌⻳躲在里头不敢应战?”

  他只是抬了抬眼,仍不与理会。

  “我不会放弃的!你以为听而不闻、不为所动,我便会摸着鼻子走了?功亏一篑是傻蛋!殷品尧,是男子汉就出来说话厂

  他心中暗忖,是男子汉才不与你斗!

  他要她自讨没趣,接着在纸上工整地写下“忍”宇。

  “胆小表厂一搭一唱有趣,唱独脚戏可就有点无聊。

  “莞妹子,你这不是胡搅蛮?”这等良心不会浪费在殷品尧⾝上,殷泊胡纯粹隔岸观虎斗,心底实在偏向文莞多些。

  “才不是!”泊胡大哥的儒文气息令人折服,殷品尧怎么不学学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块顽石有一天会被我的坚持打动,他会点头的。泊胡大哥,他到底在不在?”

  “没见他出去。”可想而知殷晶尧想作聋子。

  殷品尧不悦,眼神闪了下,心中暗骂:“多嘴。”

  那太好了!“殷品尧,我们一家三口要搬出去,数到三,不答腔就是默许了。”侧耳倾听,房內依然安静。“一、二、三。好极了,泊胡大哥,你作证,殷品尧要放我们走了,我这就收拾行李去!”

  “先别急。”殷泊胡喊住兴匆匆的文莞。“你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吗?只要他不亲口答应你们离去,不管你使什么法子,一厢情愿就是不行。”

  文莞气得跳脚,如果他百应不理,她不就没辙了?她六神无主地在屋外踱步,殷泊胡看着团团转的文莞,心中暗叹可惜!这出戏怎么这么快便落幕,他才看出兴头哩。殷品尧若是一直装聋作哑,文莞可会气坏⾝子。

  殷品尧微笑,在宣纸上又写下“静”字。

  文莞忽然在他窗口站立,推开窗户的刹那“喀”地一声,像撞到东西。

  “殷品…”

  殷品尧皱眉,手扶着花瓶,瓶中的花七零八落,而瓶中少许的⽔了他的字,他的“静”变得不安分。

  “…尧。”心虚让她有气无力。

  虽然她公然挑战他的威信多次,但仅止于口语,未见动作,这次毁了他的字,不免心惊。

  他眼神锐利,像鹰。

  她心里发⽑,嗫嚅说:“又不是故意的。”

  殷泊胡帮腔:“品尧,念莞妹子年纪尚轻,原谅她一次。”

  他冷冷地开口,含嘲弄:“小?十八岁的老姑婆,妄敢称小?”斜眯眼笑谄地看着她。

  轻蔑的眼神教人生气。“对,我爱当老姑婆关你什么事!千年不化的大寒冰。”

  “真受够你了!”

  “是,正等你轰我出去。”

  “下辈子。”目光利如刀锋。

  她昂起下巴。“看什么?我就不信你脑瞥死我。”

  他迅速拿起⽑笔在她眉心点痣,快得令她不及反应。真不敢相信一个丫头竟能惹⽑他,而他居然宽恕纵容?出乎意料之外薄施小惩,连他自己都难理解。

  以往隔门对骂,从不习短兵相接,现下他画她素净的脸,她气恼得握拳大叫:“你…可恶!竟然在我脸上着墨!”

  “泊胡,你作证,翰汇庄养着文莞一生一世,绝不更改。只要她不嫁,便归我管!”反手将窗户关上。

  “泊胡大哥,他…”文莞一肚子火,非找人评理不可。

  “你住进来后我觉得热闹不少,你知道,我们这儿刚气重,你来了,刚与柔婉协调,求之不得。”这种快乐的⽇子可别稍纵即逝。

  “他…”

  “他是茅坑的臭石头,人皆知晓,谁没领教过他的刚強?莞妹子,你留下来,我相信我们会培养出好情谊的。”

  殷品尧忽然拉开窗户。“情渲?文莞已经很刁钻了,跟你再和下去岂不青出于蓝?”

  文莞趁机抹下额间未⼲的墨,往他脸上画去。“还你!”

  “文莞!”紧扣她手腕,脸颊还是沾上她指腹的墨。她的胆大,令他面目铁青。谁借给她胆子?敢挑战他的威仪!

  她挑眉,极不在乎。“想‘死而后已’了吗?”

  “不如赶尽杀绝来得畅快。”

  她抢回自己的手,只要他愿意,相信她的命对他而言像捏死蝼蚁一样容易。“把虚名当命的坊间传奇人物,就算真有此意,也怕你心里有所忌惮。”

  他冷笑。“虚名于我如浮云,你对我⽩以为是的批论,我毫不在乎,只是你…”想到混扭曲的“静”及颊上的黑墨,他咬牙叨齿,字字清晰:“文莞,你给我滚!”

  文莞喜出望外。“谢殷大哥!”

  这样也能会错意?“滚出我的院落,至于搬出翰汇庄…痴人说梦。”

  纸窗不客气地关上,文莞的美梦被“啪”一声无情地打碎。

  “要我滚?这么好打发?殷品尧,发你的舂秋大梦!”

  文莞气急败坏的背影、殷品尧失控的狠,啧啧啧,这戏愈演愈烈,连城里颇具盛名的戏班子也不及,真精采!

  “殷泊胡。”“是。”

  “收敛你隔岸观火的闲凉姿态,小心我出海巡游,再不回来。”

  听得出这话是由窄窄齿间进出,他的怒转得好快,连⾝旁的人也能烧上天。殷泊胡挑眉,心口不一:“从命,大当家。”

  笑话!他殷泊胡何许人也,殷品尧的狡狯这多年来他也学了八成,才不会容易上他当。再说,好戏不看枉为人。

  还是他计⾼一筹,品轩属意叶韶,照他看,文莞才是他的罩门!

  哼!还跑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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