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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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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车!

  前面车阵大排长龙,塞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塞车?真倒霉。

  朱悦忍不住叹了口气,优雅出⾊的瓜子脸上満布着懊恼神情,秀气的鼻子皱了起来,连弧形美好的红也有些下拉。

  “都是老爸啦!没事竟然要我去跟什么旗胜企业的少东相亲。”朱悦气恼的咕哝。

  车內強力吹送的沁凉冷气,隔开了车外溽暑蒸融的三十二度⾼温,但却始终无法降下她的火气。

  “什么跟什么嘛!我才不过二十岁而已,大学都还没毕业,叉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嘛这么急着把我推槍出去。相亲!要是让那一票同学知道,不笑掉他们的大牙才怪。”朱悦与时下一般新新人类一样的好強爱面子。

  唉!虽然说她在家排行老七上刚面的六位姐姐们都已经出嫁了,但总不能因为剩她一个人还没结婚,就急着把她当成货品推槍,也不考虑考虑她是什么年纪。

  就算不顾及她“年纪尚幼”也要念及她学业未竟吧!

  今天是暑假开始的第三天,她就要遭受这样的待遇,真是太令人气结。

  原本这个暑假计画和几位姐姐们一起到热情的牙买加度假,现在让老爸这么一搅和,害她连出国的兴致都没有了﹔更过份的是,老爸早跟姐姐们串通好,取消她的机位,要她乖乖待在家中,等一个星期后,跟那位讨人厌的旗胜企业的“败家子”相亲。

  噢!相亲,饶了我吧!朱悦在心底哀叹。

  老爸也真是的,亏他还是位⽇理万机的企业龙头。⾝为一位讲求投资报酬率及效率的“奷商”怎么会想到在她这个“赔钱货”上动脑筋?难道她这个人也有所谓的“投资报酬率”可言,老爸才会想从她⾝上得到什么“报酬”?

  不会,不会。朱悦一阵猛‮头摇‬。老爸一向最疼她这个老幺,她一定是气疯了,才会这么想。

  可是,老爸平时忙得不见人影,现在竟然这么有闲有空,替她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幺女儿安排耗时耗力的相亲,实在是太“可疑”了。

  朱悦在塞车的当口,百无聊赖的推敲起来。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脾气来得急去得也快,只要注意力一转移,火气也就跟着梢梢降下。

  这会儿,竟然当起福尔摩斯,推敲起她⽗亲的行为动机来了。

  可疑?嗯,真的太可疑了!这件事必定和旗胜企业的少东脫不了关系,否则为什么什么人不好安排,偏偏安排旗胜企业的少东作为相亲对象?

  说起这位少东,朱悦就一肚子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阿猫阿狗,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生活就被他搅得一团糟。

  什么少东嘛!八成长得一副脑満肠肥的奷商样,再不然就是喜声⾊⽝马的败家子之类,老爸竟然还要她和这类人相亲!分明是想推她⼊“火坑”

  朱悦的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怨火,噼啪地熊熊燃烧。

  可恨老爸和姐姐们都出卖她,而最亲爱的老妈又远在‮国美‬,远⽔救不了近火。

  想去投靠老妈,护照又扣留在大姐手上,而二姐、三姐、四姐、五姐、六姐,又摆明了不帮她“潜逃到国外”就连平素对她这个小姨子疼爱有加的六位姐夫们,竟也倒戈到老爸那边去,一径地游说她去相亲,还拚命地说那旗胜企业的少东是如何如何的好…气死人了!简直是“众叛亲离”气得她连东南西北都没来得及分清楚,就开着她的保时捷跑车,冲出家门。

  结果,现在竟落到被困在⾼速公路车阵中的下场,真是倒霉透了。

  朱悦气鼓着腮帮子,忿忿地骂﹕“什么旗胜企业的少东,害我沦落至此,要是让我遇见他,我非把他…”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要对旗胜企业的少东采取什么“报复”手段。

  其实,她本不认识他,就算他站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他是谁,又何必为此生这么大的气。

  这么一想,朱悦才稍桧气平“犯不着跟一个未曾谋面的人生气,气死自己多划不来。”

  其实,最令她气恼的是期待已久的牙买加假期被取消,原本期望在这个暑假能将她一⾝过于⽩晰的肤⾊晒成健康的古铜⾊。

  现在可真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啰!漫长的暑假,窝在台北远乌烟瘴气的都市,想晒出健康的古铜肤⾊,本就是作梦!

  朱悦有些恼火的敲着方向盘,目光不经意瞥见立在⾼速公路旁,不远处住家顶楼上的巨幅看板﹕光、⽩浪、沙滩,邀您同游垦丁

  “垦丁!”朱悦眼睛一亮,脑中闪过一个点子“欸!我怎么没想到,去不成牙买加,我可以去垦丁呀!”这看板真是出现得太是时候了。

  朱悦整个精神都来了,盘算道﹕“我一样可以到垦丁度个悠闲快乐的假期,既不用护照,也不用搭‮机飞‬,开着我的爱车就可以到了。虽然远是我生平第一次雕家出走,但没什么好怕的。⽪包虽然没现金,金卡却有好几张,应付一阵子开销还绰绰有余,嘻嘻!这可要感谢老爸平⽇的『给予』。老爸和姐姐们绝对想不到我会跑到垦丁去,我就在那里玩上一、两个月,让他们找不到我,看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勉強我去相亲!”

  主意既定,朱悦不再愁眉苦脸,姣好的面容上绽満如花笑靥,玫瑰⾊的瓣以愉的姿态上扬着,澄澈的眼瞳也闪着一抹任狭黠的光芒。

  前方塞着不动的车阵上沮时竟也慢慢地动了起来,像是配合着她⾼亢的情绪。

  “哟噶,垦丁,我来了!”朱悦‮奋兴‬的大喊。

  “哎哟,累死我了!”朱悦的红⾊保时捷泊在垦丁南湾旁的公路边,她坐在车內,有气无力地着发酸僵直的颈子“没想到垦丁距离台北这么远,差点没把我累死在半路上,早知道就该去搭‮机飞‬,省得把自己累得不成人形。”说着,又捶捶踩油门踩得快菗筋的右脚。

  原来这位衔着金汤匙出世的富家千金,从不曾连续开超过三个小时以上的车程,平常虽也自己开车上学、逛街,但那都不过是几十分钟的路程,光是想到远一点的郊区,也都是由老爸的司机送她去,何曾受过这种“舟车劳顿”

  这一趟垦丁之行,⾜⾜让她大‮姐小‬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开得她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的,途中还了好几次,总算在她尚未累昏在车內之前抵达了垦丁。

  不过,她现在的模样,可也此“累昏”好不到哪去。

  朱悦扳过后视镜,就着镜子照照自己,这一照,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晕过去。

  只见她素有盈盈秋⽔之称的美目中満布红⾎丝﹔⽩净的面孔上,两个黑眼圈十分突兀的出现在眼睛四周﹔而平素时髦俏丽的短发得像鸟窝﹔⾝上那套出自名谈计师手笔,价格不菲的流行‮裙短‬装,也皱得像咸菜⼲似的

  “我的天啊!我怎穆会变成这个样子?台风过境都没这么惨哪!”朱悦苦着脸道。

  其实朱悦现在的模样也不过比平常没精神了点,凌了点,但,她这出⾝于豪门的千金女,向来注意自己的仪容,要求自己臻于完美无瑕的境界,是不容许自己以不完美的一面示人。

  朱悦赶紧对着车內后视镜整理仪容,但她实在是体力过度透支,疲累透了,连拂弄头发都呵欠连连。

  “好想睡,下车走走好了,免得在车里睡着。”朱悦望向车窗外的沙滩,自言自语。

  时值凌晨四点,马路上空的连辆车的影子都没有,路旁的商家也都紧闭铁门,四周是一片静寂。

  朱悦关掉车子引擎,顺手拔起车钥匙,下了车,将车门顺手锁上。

  海浪声在不远处响着,几盏路灯在子夜里发出微弱的蒙蒙灯光。

  夜好宁静。

  朱悦拖着疲惫的⾝躯,漫步走下南湾沙滩。

  天⾊朦胧,未明将明的浩瀚穹苍是一种奇异的灰蓝⾊,懒懒的天际边犹留着一抹残月幽明,似一片象牙⾊的小梳,嵌在发⾊略浅的青丝上。

  风微微地吹着,混合着凌晨时分沉淀过后的海洋香氛,充満夏⽇海滩风情。

  沙滩是一片暧昧的漆暗,海⽔是一泓诡谲的波动。

  深昅一口气,朱悦顿觉冷冽空气注満臆,人顿时清醒多了。

  大自然的神奇魇力,总是能令处于浊浊尘浪中的红男绿女,有一番别于平⽇的体悟。

  朱悦突然觉得住在这里应该也会不错吧!穿梭在都市丛林中的生活固然五光十⾊、多采多姿,但似乎空洞了些,物质生活丰富,积神心灵却是枯竭的。

  “我想,我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等天亮,我就去饭店登记住宿。”朱悦恋地看着海嘲说着。

  海浪一波波袭来,冰凉⽔气漫上发梢。

  朱悦顽⽪的贬眨眼“凌晨戏⽔,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嘻嘻。”垦丁的海滩令她完全放松。

  她缓缓脫下鞋,轻快地跑到浪花边,‮奋兴‬地踩着海⽔,旋舞起来“呼,好冷,哈哈”像个舞姿优雅的现代舞者,她尽情的伸展四肢,曼妙地舞着。

  太在海平线上露了脸,织锦似的金光洒在海面,随着海⽔回流摇摆,拆出耀眼的点点金光。

  朱悦舞累了,站在海⽔中,看着这撼人的⽇出美景。

  冷不防地,一个波浪打向她,朱悦一时没留意,脚下一个不稳,竟“啪!”的一声,趺坐在海⽔里。

  手中握着的车钥匙也跟着跌飞出去!

  “咚!”车钥匙落在前方的⽔域,一个浪嘲又凑热闹似地盖了上去,原本清澈的海⽔,顿成一片混浊。

  “啊!”朱悦盯着海⽔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不会吧,我的车钥匙!不会吧!”这种乌龙事件不会发生在我⾝上吧?”她缓慢地摇着头,一脸惊诧。

  她脑中的思绪一片混,第一个反应到的便是自己此刻尴尬的境况。

  完了!她刚才下车的时候,把所有‮件证‬、信用卡、提款卡、大大小小、有的没的卡全都放在车內,更要命的是,刚才她还难得谨慎地顺手锁了车门。没有了车钥匙,她怎么也拿不到那些卡啊!而离家出走的计画一没有那些卡的“赞助”她本什么花样也玩不了,更别提要抗拒那有损及新新人类颜面的“相亲”!

  难道真是注定要我回台北和那败家子相亲?离家出走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要向家里求援?

  不!我才不要这么快就回台北,那无疑是向老爸投降,以后我的未来就得任由老爸‮布摆‬,搞不好我真的必须嫁给那个“败家子”呢!喔,不!

  朱悦想及此,內心一阵惊惧,顾不得一⾝,赶紧站起⾝往前方⽔域奔去,努力的在晃的海⽔中寻找她的车钥匙。

  祁开驾驶着他的沙摊吉普车在公路上驰骋着,清晨徐徐的海风吹开了他亚⿇衬衫的襟口,露出结实均匀的膛,在光下舒展着。

  其实他很少这么早起的,因为平常他的餐厅都营业到深夜,尤其随着暑期的到来,大批人嘲涌⼊垦丁度煅,餐厅的生意每天都很好,一整天的忙碌,再加上整理帐目、清洁打扫的工作做下来,最快也要到凌晨一点才能休息,所以,平常像这个时候…清晨五点多,他本还在睡梦中。

  正常的情况,他起时是看不到清晨的⽇出景致,通常向他道早安的是垦丁酷热毒辣的烈⽇…这也是造成他那一⾝古铜⾊⽪肤的主因。

  今天他不知道怎么搞的,清晨四点多就醒来了,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烦,烦躁得只好一大早就开车出来兜风。

  顺着风势,祁开抓抓头发,出⾊的面孔着朝,看来有几分冷然的傲气。

  扭开车內音响,‮狂疯‬的摇宾乐像噪音似地冲⼊他的耳內,令他头疼起来。

  “啪!”的一声关掉音响,他咒了声﹕“Shit!老麦那家伙昨晚又把我的车开去泡妞。”

  骂归骂,但对于他那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麦哲伦,他也没辙。

  “Shit!今天是怎么搞的,什么事都不对劲。”祁开又咒了一声,更加快了吉普车的速度。

  忽地,远处沙滩上的一个小黑点昅引了他的目光。祁开慢下车速,将车泊在路旁,疑道﹕“那是什么?猫?狗?”

  那个小黑点正是弄丢钥匙的朱悦。

  “钥匙,钥匙,你在哪里?快出来吧”朱悦的嘴巴念念有词,视线慌地在海⽔间授寻钥匙的踪迹。“我可不想现在就回台北,我本都还没开始度假呢!一定要把钥匙找出来,钥匙、钥匙”

  但是“大海捞钥匙”谈何容易,虽然听起来比“大海捞针”有希望多了,不过,确实实行起来,困难度还是一样⾼!

  再加土她刚才那一阵惊慌迟疑,耽搁了寻找的第一时间,此刻钥匙早不知被海流飘到哪儿去了。

  浑⾝漉漉的朱悦找得两眼昏花,口⼲⾆燥,心下直盼能出现奇迹“神啊,我朱悦生平没做过什么坏事,别这样对我,求求祢发挥一点同情心,让我找到我的钥匙吧”

  一个小浪又上来,朱悦仿佛看到一点晶亮在前方⽔域晃动。

  看那形状有点像是她的车钥匙!

  “奇迹果然出现,得救了,ThanksGod!”朱悦一阵欣呢喃,赶紧往前方⽔域走去“钥匙,我的钥匙!”

  “嘿!你在做什么?”

  无预警地,一阵如洪钟般的吼声自⾝后传来,和着涉⽔的哗哗声。

  朱悦被吓了一大跳,猛然回过头,只见一个⾝形⾼大的男子向她奔来。

  她没时间弄清那男子的来意,只想着﹕“先找钥匙!”于是朱悦掉头往刚才她发现闪光的⽔域走去。

  “不见了?又不见了?不会吧!”海⽔瞬息万变,那一点渺小晶光早看不见了。

  “该死!”朱悦气恼的咒骂。

  都是那莫名其妙的男子害的,没事⼲嘛鬼吼鬼叫,害她的注意力被分散,真可恶!

  朱悦气呼呼地回头,想找那男子算帐。

  没想到那男子不知何时已来到她⾝后,像堵巨墙似地耸立着,她这一回头,正好一头撞上他坚实的膛。

  “呜!”朱悦着撞疼的鼻尖,发出小猫似地‮议抗‬声。

  “你找死!”急促的男声,夹杂着腾腾怒气及呼昅声。祁开真没想到一大清早的,竟有人赶着跳海寻死?当他将车停在路边,终于看清那沙滩上的小黑点是一个妙龄女子,而且这女子正一步步地步⼊海⽔里时,急得他不顾一切火速地奔向沙滩。

  朱悦被骂得没头没脑,抬起头来死瞪着他,芙蓉也似的面孔有着掩不住的嗔怒与疲态,看起来愈发像是“寻死未果,迁怒他人”的神态。

  这更肯定了祁开的猜测。

  晨曦的第一道光自祁开⾝后照来,光使朱悦的美丽面孔完整清晰地呈现在祁开眼前。

  她的面⾊虽有些苍⽩,但仍可感觉到油⾊粉颊的温润肤触,‮红粉‬⾊的嘴有着彻翘的弧度,给人几分任恣意的感觉,明亮清澈的黑瞳中,蓄満嗔怒的骄蛮,长长的睫,小巧的鼻,每一线条,每一弧度,都有着令人赞叹的亮丽

  很好看的女人!

  为什么寻死呢?看她的穿著打扮也不像是什么贫穷人家的女儿,倒像是富家千金,就算是穷人家的女儿也不该无故寻死,更何况,她看来像是拥有很好的生活条件,这样的女人也跑来跳海真是Shit!

  祁开有些光火的吼道﹕“笨蛋!年纪轻轻的做什么傻事,活得不耐烦!”

  朱悦被吼得一楞一楞的,脑中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剌眼的光自正面照来,令她原本圆睁的杏眼眯成一线。

  祁开站得十分靠近她,刺眼的光令她看不清他的样子,朱悦只感觉到他伟岸的膛所发出属于男光气息及⾼低起伏的呼昅。

  祁开见她怔立,以为她为寻死犹豫,为免她再度想不开,猛的一把将她横抱在,转⾝大步地往沙岸边走去。

  朱悦突然被抱起,惊慌道﹕“喂!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她羞怒地挣扎起来。

  祁开不痛不庠,面⾊冷峻地紧抱着她,涉过海⽔,往沙滩走去。

  “放开我!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朱悦嚷着,心下直叹倒霉,一大清早就被⾊狼非礼。

  祁开仍不发一语,大跨步走着。他绝不能眼睁睁看这女子做傻事。

  “救命!”朱悦扯开喉咙喊道。

  “救命?”祁开在沙滩上停下步伐,重重地扔下朱悦,毫无怜香惜⽟之意,冷冷地道﹕“既要寻死,又何必喊救命?”

  “哎呀!”朱悦趺落在沙滩上,耝硬的沙粒扎得她⽪肤生疼,濡的⾐服上也沾上不少沙子。“好痛。”

  “这样就喊痛,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汉,逞什么勇!”祁开嘲讽地说着,格的边有一抹冷酷,心忖道﹕会喊痛,应该就死不了。他不理会朱悦,自顾自地走开,冷冷的拋下一句话“怯懦的人才会笨到寻死,笨蛋。”

  骂我!他竟敢骂我!朱悦在一⾝沙的混状况下,只捕捉到他最后说的那一句“笨蛋”本没听清楚他之前说的话。

  “站住!”朱悦忽地站起⾝,气呼呼的追了过去“你这⾊情狂、神经病,你凭什么骂我!”

  这个神经病害她找不到车钥匙,还占她便宜,现在竟然还骂她笨蛋,真是可恶透顶。

  这女人真不讲理。祁开不耐烦地回过⾝,冷傲的答道﹕“我救了你,令你愤怒吗!?如果你不⾼兴,你可以再去投海,这次我绝不会救你!不爱惜生命的人,我也不想救。”早知道救到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刚才他真不该停下车来。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竟会被她孤单的⾝影昅引住目光,通常这不会发生在冷漠的他⾝上。

  “什么?你在说什么?救我?”朱悦终于听清楚了,她杏眼圆睁,气鼓着腮“你害得我⾝无分文,无路可去,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的说你救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她夸张的笑了一声,算是对他之前的嘲弄还以颜⾊。

  “害你?”祁开一脸的难以置信,世间竟真有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他救了她,反被说成他害她?

  “当然是害我,难不成你还救了我?”朱悦不客气的回吼道。

  祁开蹙起眉,不悦道﹕“要不是我,你早葬⾝海底了。”

  “哈!”朱悦夸张地嗤道﹕“若不是你,我现在早躺在饭店的房间‮觉睡‬了。”

  “什么意思?”祁开不明所以地看着朱悦。

  朱悦与他面对面对峙着,这才想到该记住他的长相,以免⽇后到‮察警‬局內无法将他指认出来。

  耙情朱悦已经把他当成匪徒,还打算‮警报‬抓他!

  祁开这鲁男子遇上朱悦这有名的刁蛮千金,真是活该他倒霉了。

  光照在祁开脸上,強调出他线条坚毅的轮廓,微的短发,衬得一张俊酷的面孔格外出⾊,炯炯有神的双眼中有几分冷漠,薄而有型的嘴不耐烦的紧抿着,伟岸的膛露在敞开的米⽩⾊衬衫外,強健修长的‮腿双‬包里在⽔蓝⾊的丝棉牛仔

  朱悦不噤欣赏起他那一⾝均匀发亮的古铜⾊肌肤及出⾊的外型。

  好有质感的男人。

  活脫像是俊美的雕像,又像是时装杂志上的男模特儿,那么随意自然地站在沙滩上,看起来就像沙滩上最抢眼的景物,赏心悦目的View!

  这样的人会是匪徒吗?朱悦自己问自己,不搭轧地脫口问了句﹕“你是救生员吗?”一间完,朱悦猛咬自己⾆尖,心里暗骂自己﹕笨哪!怎么会问这种“花痴”问题,就算他的体格和外型十⾜地像电影里英俊的救生员,也不用对他这么客气,别忘了他是匪徒,匪徒!

  “不是。”祁开简短答道,又问﹕“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朱悦一时不明⽩他所指为何。

  祁开重复她刚才的话“你说若不是我,你早躺在饭店房间‮觉睡‬,这是什么意思?”

  经他这么一问,朱悦刚才被转移的火气又回来了“什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害我找不着钥匙。”她霸道地指责他。

  “要死?『要死』还怕找不着?”祁开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我知道我不该婆救你,如果你现在还想死,请便!”救人还被骂,该死的,美丽的女人都这么不可理喻吗?

  “等等,你在说什么?”朱悦困惑的模样像极了被⽑线球住的小猫,还是那种有点凶的小猫。

  祁开突然感觉到心底一阵柔软,好想替这只“小猫”解惑,冷漠的线条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钥匙,要死?

  朱悦一番思索后,恍然大悟道﹕“你以为我『要死』?”

  祁开虽不知朱悦为何如此问,还是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朱悦中的火气全一古脑儿的涌了上来,吼道﹕“谁想死了!你这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我是在找我的车『钥匙』,不是『要死』!你这笨蛋,你知不知道,我本来已经快找到了,结果你这笨蛋却莫名其妙出现,阻止我找钥匙,现在它都不知道被海冲到哪里去了?要我如何找起!都是你这个笨蛋加‮级三‬的超级笨蛋,都是你啦”朱悦原本气势火爆的骂着,但骂到后来,想到自己的境况,不噤有些气弱悲凉起来,连声音都不知不觉地变小。

  “我这辈子没被人骂过这么多次的笨蛋。”祁开语气平和,没有一丝怒气,因为他有预感,这次是他的错,再则,朱悦可怜兮兮、楚楚动人的模样也令他不再以倨傲冷漠的态度对她。他再次确认似地问﹕“你要找的是『钥匙』,不是『要死』?”

  “拜托,你的脑子有问题吗?这么简单的话也听不懂?”朱悦气恼地回嘴。

  “喂!你客气点。”被骂多了,祁开的脸⾊也不太好看。

  此刻朱悦的心情本无暇管他⾼不⾼兴,光是想到她可能必须向家里求救,就已经烦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呜…”朱悦烦闷地自己的短发,蹲了下来“烦哪”像一只懊恼的猫咪似地蜷缩着。

  这女人是属猫的吗?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都像猫咪似地?现在又像一只可怜烦恼的猫咪,这教他怎么硬得下心肠,掉头就走?纵然他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甚至不知道她姓哈名谁。

  “要我送你回家吗?”话一出,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今天是怎么了?竟会多出这么多不必要的好心。

  朱悦抬起头,讶异地微张嘴“啊?”刚才他不是急着要走?沉昑片刻,答道﹕“不用了。”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着她的发苦思。

  “为什么不?”祁开问。他今天是哪里不对劲,净说些奇怪的话。

  “我住的很远。”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烦、假好心?朱悦心底纳闷。

  “多远?太平洋?”

  朱悦噗哧笑出声“什么太平洋,我又不是美人鱼。”

  “会开车的美人鱼?我也没见过。”祁开笑说。她的笑容令他想到“笑靥如花”这四个字。

  朱悦终于笑开了“道是幽默,还是调侃?”随即想到自己的困境,笑容又一点一点地消失“喂!你别管我了,让我自己好好想想办法。”她没那个心情刁难他。

  祁开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正视她道﹕“我不叫喂,我叫祁开。”像跟一只小猫说话似地轻柔。

  “祁开,我现在真的很烦,若是在中午以前我没想出安顿自己的方法,我恐怕不是昏倒在这沙滩上,就是要向我最不愿求救的人求救,所以,我没心情跟你说话,你走开,好不好?”朱悦烦闷道。

  祁开一辈子没被人这么忽视过,甚至还嫌他烦,他出⾊的外表一向令女人另眼相看,没想到这个女人竟还表现出一副多看他一眼都嫌多余的样子,实在是太挫他的自信了。而且她那句“向我最不愿求救的人求救”引起他的好奇心“只掉了车钥匙,有这么严重吗?你的车停哪儿?我或许可以替你叫锁匠来开锁。”

  他实在是不想走开。

  “唉!谢了。”朱悦讪讪道﹕“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但我的车锁恐怕寻常锁匠开不了。”顺手指向远处路旁鲜红⾊的保时捷,她的车距祁开那部狂野的沙滩吉普车有段距离。

  祁开顺着朱悦手指的方向,看到那部价格不菲的保时捷跑车。“那部保时捷是你的?”什么样的女人开得起保时捷?这不噤让他对她重新估量起来。

  朱悦没注意到他打量的眼神,点头道﹕“嗯!我的车有很严密的防盗系统,一般的锁匠是开不了的,而且我⾝上带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锁在车內,钥匙又在刚才弄丢了,我没办法回家,也不能回家。”

  “为什么不能回去?”祁开问。

  朱悦蚝首低垂,手指在沙滩上胡画圈圈“因为有人会我做不想做的事。”

  她随口回答,一时也没注意到自己的措辞很暧昧。

  祁开狐疑道﹕“那是你一大清早就出现在沙滩的原因?”是离家出走?还是烟花

  祁开虽不想随便臆测别人的私事,也不想探人隐私,但朱悦的这番话仍不免令他有些会错意,而且朱悦无助的模样勾起了他的同情心,以及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帮她。

  朱悦闷闷地道﹕“你不要管我了,反正钥匙本来就是我自己弄丢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走吧!”

  “你现在有去处吗?有住的地方吗?”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关心她,而且他真的觉得自己也该为她“找不到车钥匙”这件事负部分责任,若不是他突然出声喊她,她也许早就找到车钥匙了。

  朱悦缓缓的‮头摇‬“我要是有地方去,就不会蹲在这里玩沙了,你以为沙子好玩哪?”

  祁开脑中浮现一个想法,开口道﹕“我经营一家餐厅,目前还缺人管住,如果你暂时没有其它去处,不妨到我的餐厅来工作。”

  “工作?”朱悦讶然。从没有过任何工作经验的她,对“工作”这码子事本没概念,疑惑道﹕“做些什么?”

  “服务生。”祁开解释道﹕“你放心,我经营的意大利餐厅是正派经营的餐厅。”怕她误会他居心不良。

  “服务生?”朱悦实在是不好意思问他,服务生要做些什么?

  “你考虑后再答复我。”

  朱悦想想,服务生应该是満轻松的工作吧?大概就是端端菜之类的吧?应该难不倒她﹔而且这个叫祁开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坏人,虽然坏人的脸上也不会明⽩的写着“坏人”两个字,但是她现在实在没有其它去处,又不想向家里求援

  看看表,已经是早上八点,沙滩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朱悦注意到很多人对她和祁开投以好奇的眼光,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动物”似地,大概是自己这一⾝狼狈太不堪⼊目。

  太愈来愈大,朱悦感到⽪肤微微发烫,垦丁的太果然名不虚传,才晒一会儿工夫,就感觉快中暑了﹔若蹲在这里继续“玩沙”兼“烤⾁”她也觉得十分不自在,权衡之下,她皱皱鼻子道﹕“好吧!”

  祁开淡笑“你好像很勉強。”

  “先跟你言明在先,我以前没做过服务生的工作,做不好,可不能怪我。”

  朱悦侧过脸看他,一脸戒慎。

  祁开耸耸肩“我像是会刁难人的人吗?”他转⾝大步走去,见朱悦没跟上,回头道﹕“走呀!发什么呆。”

  “喔!”朱悦应了声,这才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离去后,⾝后的游客们都以欣赏的眼光目送这对出⾊的男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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