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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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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万里,浮云如丝,和风拂拂。

  今天是个大⽇子!

  今天,是柔柔上课的大⽇子。

  在教室里,我将扭捏不安的柔柔拉到⾝旁,扬着笑睑对小朋友介绍:

  “各位同学,让我们来新同学…”

  “柔柔!”

  我都还没介绍完柔柔,讲台下的小朋友已经等不及地齐声喊出她的名字。

  柔柔似乎不习惯人多的地方,而且因为见不到她⺟亲的⾝影,加上突然被这么多不认识的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她如受惊的小鹿,倏地躲⼊讲桌下。

  “柔柔别怕!”我低⾝看她,将手伸向她,用鼓励的眼神看她。

  但,柔柔不理不睬地将脸埋在膝盖上。

  “柔柔,你要勇敢一点!”我蹲下来。“他们都是好孩子。”

  她看看我,然后被我说服了,任我将她带到座位上。

  我把她的座位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可以将教室里的景物尽收眼底。她座位四周都没有人,感觉不到众人好奇探索的眼光,那似乎令她感到‮全安‬。

  第一天上课;柔柔显得特别安静沉默,而且瑟缩,还看不出来有什么进展。

  接下来的这一个礼拜,柔柔像是我的另一个影子。

  下课钟一敲响,我从前门出去,柔柔便从后门无声地跟了上来,她会来到我的左后方,悄悄地拉住我的⾐摆,跟我一起回办公室。

  一前一后的⾝影,成为了校园的景观之一,每次,都被唐雅各拿来取笑我。

  柔柔对我的依赖,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就连上厕所…

  话说那时我正扯开⽪带,拉下拉链,准备掏…这时,我眼角扫瞄到后方两点钟方向有个可疑的黑影正在接近我。

  “谁?”我倏地回头,接着脸⾊大变。“柔柔?”

  天,我的动作实在“儿童不宜”我马上拉上拉链…

  “嗅!”我猛昅一口气气,眉、眼、从嘴挤成一团。真是要命,我夹到“那里”了。“Sit!Shit!Shit!”我连咒几声,痛得拿头去撞墙。

  柔柔以为我哪里受伤了,赶紧跑上前。

  “葛格痛痛,柔柔呼呼就不痛了。”

  “呼呼?嗅,杀了我还比较快!”这真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一刻了。“不,你千万不要过来!”我大喝一声,快速背对柔柔,动作艰难地整理⾐

  天,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于此,真是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对于柔柔提议的帮忙,我真不知道该笑,还是哭。脑海里不觉浮现柔柔帮我呼“那里”的画面…嗅,那实在太琊恶了,也太亵读柔柔这样纯真的女孩。

  我用力地挥走画面。转过⾝,我看见柔柔不安地停在原地。

  “对不起,柔柔,葛格刚才不是故意要那么大声对你说活。”

  我走向她,安抚地挽住她的肩,往门外走。

  “柔柔,我不是叫你在外面等着吗?男生厕所不可以随便进来,那些小男生要是见到你,会被你吓得尿在子上,你会害他们的男尊严受伤的,以后不举…不,以后不敢上厕所怎么办?”

  天,自从遇见柔柔,我开始变得像碎碎念的老太婆。

  “咦?学长,你在这里做什么?”到了外面,我怔愣地看着倚在洗手合的男人。

  那闲散的姿态、嘴上叼烟、可恶笑脸的人,不是唐雅各又是谁?

  “上厕所兼看戏用。”唐雅各一脸促狭。“刚刚那一幕可是增彩绝伦哪。”

  “学长,⾝为男人,你一点都不感同⾝受吗?”被唐雅各撞见那一幕,我觉得很难堪。“正所谓‘伤在我⾝,痛在你心’呀。”

  “⾝为男人,我会记取前人教训,不让自己重蹈覆辙。”唐雅各直起⾝子,优雅地举步越过我,往厕所走去。“学弟,”临进厕所前,他停下来看我。“我看过很多像你这样的热⾎莱鸟老师,不过他们终究会被现实击倒,最后变得无动于衷,不痛;不庠。你认为你能坚持多久?”他问。

  我知道他是指柔柔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放弃的。”我坚定地看他。mpanel(1);

  “很好,”他嘴一咧,赞赏地拍拍我的肩。“请保持下去,观续提供‮乐娱‬给我们。”

  “喂!”不帮忙也就算了,⼲嘛还要这样亏人。

  “看在你是我学弟的份上,我好心地给你一个忠告:早点D让她融人团体中。你不想每次上个厕所都要提心吊胆怕自己舂光外怈吧!”他斜觑柔柔一眼,然后对她眨眨眼,嘴角有一抹恶作剧的笑意:“柔柔,我倒不介意你参观我上厕所。”

  “不准去!”我马上捂起柔柔的眼睛。“那家伙的东西很丑,小心长针眼!”

  ***

  课程进人了第二个礼拜,柔柔渐渐进人佳况。

  与柔柔相处后,我很快地发现,柔柔的本不像她外表所表现的安静、內向。

  她的‮实真‬个其实早在我与她在树林里相遇时,就表现无遗,她是调⽪的,爱笑的,好奇的。只是她被关在城堡里太久了,原来的个都被庒抑了。

  现在的柔柔,就像一只被放出笼的鸟,她开始对周遭的一切产生‮趣兴‬。

  她不会再像个影子对我亦步亦趋,但,她的眼睛总会下意识地找寻我。

  她的座位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她对教室后那面墙非常有‮趣兴‬,那里挂着很多小朋友们的作品,而那转移了她初期的不安。

  罢开始,她可以花一整天的时间研究上头的图画,不倦;接着,她开始动手自己画,进⼊了个人的冥想世界,她的桌子被粉笔涂満了画,连附近的地板也画満了图画;后来,唐雅各送了一本素描簿和一盒蜡笔给她,才阻止了整间教室都落⼊她的魔掌。

  团体生活果然对柔柔有帮助。第三个礼拜,她的注意力转向周遭的人。

  由“物”转向“人”这一步迈得可真大。

  当我在讲课时,我发现她一直盯着我的嘴,模仿我讲话。

  “天这么黑,风这么大,爸爸捕鱼去,为什么还不回家?”我念着课文。

  “天这么黑,风这么大,爸爸捕鱼去,为什么还不回家?”柔柔模仿着我的口音跟表情。

  “柔柔,不要学老师说话。”

  “柔柔,不要学老师说话。”

  班上小朋友常常被我们这一来一往的话,搞得忍不住大笑出声,这时,我会拍桌维持一下教室的秩序。

  “安静!”

  宝得是,柔柔也会跟着拍桌,有模有样地说:“安静!”

  顿时间,整个教室哄堂大笑。

  初初,我或许还会跟着大笑出声,但,渐渐,我会被气得无力,而柔柔却对这个新游戏乐此不疲。

  后来,她觉得模仿我说话不好玩了,注意力开始转向坐在她附近的小男生。

  她很喜上课的教科书,因为上头有很多图画,她不断地翻动小男生的课本。

  一你喜,那么借你看。“那个小男生把书推到她桌上。

  柔柔甜甜地对他笑,小男生也被她脸上的笑容而臊了脸。

  “柔柔,”下课时,一个绑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走到她桌旁。“跟我们一起玩跳房子好不好?”

  小朋友都很喜柔柔,他们开始亲近她。

  当他们想像中的柔柔公主成为一个‮实真‬的人物,并且与他们朝夕上课相处,他们对她除了有一份好奇外,更想成为她的朋友。

  这时,柔柔会将眼光移向一直暗暗观察她的我。

  我点点头,用眼神鼓励她:去吧,他们都是好孩子。

  柔柔这才伸出手,任由小女孩牵着她的手向外头走去。途中,只见她不断地回头看我,似乎要确定我不会离她太远。

  她完全的信任与依赖,让我的,有一股不言而喻的満⾜感。

  我望着那一大一小的⾝影渐渐走远,突然感到眼眶热热的,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那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送女儿上小学,参与了她的成长,有一份“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与喜悦。

  我将眼光移向门口,陈静如站在那儿,往视着走远的柔柔。

  这些⽇子,陈静如一直默默在一旁看着柔柔,当她看见方才那一幕,她流下了感动的泪⽔,而站在她⾝旁的校长则手忙脚地递送手帕。

  到了第四个礼拜,柔柔已经和班上小朋友打成一团。她尤其喜和小朋友一起打扫教室的时段,大家笑笑闹闹在一起,好不快乐。

  我开始找一些短篇的课文,要她在课堂上念,她念得很吃力,而且零零落落,但,令我感到窝心的是,其他小朋友会耐心地等她念完,或在一旁陪她念。

  她的学习能力超乎我的想像,尤其是在绘画方面,更教人意外。

  唐雅各对美术有其专业,所以由他来指导柔柔绘画。他告诉我,柔柔对颜⾊的感觉很敏锐,她喜用鲜的⾊彩,简简单单地勾画线条,来表达她对事物的见解。

  我相信,‮实真‬的柔柔,应该像她的画一样,是个热情、大方、善良的女孩。

  柔柔的进展神速,让陈静如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向冷然凝肃的面容,开始有了笑容。

  在校长的建议下,陈静如答应到邻乡的初中担任学校的音乐老师。

  ***

  六月,⾼暑,电风扇呼呼作一地吹送着热风。

  我坐在办公桌前,挥汗如雨地改着小朋友的作业,而柔柔一如往常坐在我旁边,安静地画着她的图。

  “咦?”安静的办公室,突然听见唐雅各讶异的声音。“柔柔,你在画我那不成材的学弟呀?”

  “画我?”我好奇地从作业堆抬头。“柔柔现在已经可以画人物了呀?”

  唐雅各拿着柔柔的画仔细地端详“她很有天份。”他把画拿给我。“虽然只有几笔线条,但把你的特征都画出来了。”

  我接过来,心不由怦然一跳。

  我在柔柔的眼中,是这个模样吗?

  一双浓眉如刀裁,一双眼相当有神,眉宇间充満了神气,一张稍嫌大的薄,微笑时,酒涡若隐若现,像个率的大男孩。

  我从来不知道我是这么地好看。

  虽然,这么形容自己的模样是恶心的,但,这的的确确是我从画中看到的。

  我抬眼看柔柔,眼底盛着温柔。“柔柔,你把我画得太好了,我都不认识自己了。”我说。“柔柔,我真的有这么好看吗?”我有意逗逗她。

  柔柔瞅我一眼,嫣然一笑。

  我一阵失神。每次面对柔柔成的外表、姣好的面容,好几次,我都会忘了她的心智年龄只有七、八岁。

  “葛格好⾼好⾼,”柔柔偏着头,那神情跳跃着一股生动的调⽪。“柔柔好喜葛格的笑容,好像有好多好多的小精灵在你眉⽑上跳舞一样,好调⽪!眼睛又好像天上的月亮,眯眯的,弯弯的,好好玩区。”

  她伸手拉扯自己的眼⽪,让眼睛成一直线,我和唐雅各看了都忍不住微笑。

  “还有呀,葛格每次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有两个小涡涡哦。柔柔不喜葛格皱眉,你皱眉的时候,两条眉⽑好像打结一样,不好看。”柔柔用两手指将自己的眉⽑挤在一块儿。

  “天哪,她把你形容得像一个无使!”唐雅各一副快要作呕的模样。“学弟,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让柔柔对你这么死心地、忠心不贰?”

  唐雅各似乎把我当作他乐的来源,没事总要消遣我一、两句。

  我被他取笑多了,早已百毒不侵,很能习惯他冷冷的个、坏坏的嘴巴。

  “什么死心狠地?别用成语,你没听见她叫我葛格吗?我们是兄妹情深,柔柔当然会说我的好。”我很得意地看他。“怎么样?羡慕吧!”

  我一点也不觉得困扰,相反的,柔柔对我完全的信任与依赖,让我有一种‮态变‬的満⾜感。

  唐雅各微微挑眉,然后,他带着挑衅的意味,温声对柔柔说:

  “柔柔,跟唐葛格做朋友好不好?”

  闻言,我不噤蹙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不舒服。我私心的不希望柔柔对其他人叫“葛格”毕竟,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

  我凝神注视他们。

  除了我,柔柔很少理人的,我很好奇她对唐雅各会有什么反应。

  柔柔一脸惑地注视唐雅各。

  “柔柔,跟唐葛格做朋友好不好?”唐雅各又说。

  柔柔不作声,只是定定地看他。

  “瞧,她看我看得出神了。”唐雅各得意地扬起嘴角。“这表示她喜我,你在她心中并不是唯一。”

  “胡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句话反应这么大,或许是柔柔的眼光在唐雅各⾝上太久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在柔柔心中是特别的。“她只不过觉得你这张胜比女人还漂亮,才会多看了你几眼。”

  我触中了唐雅各的忌讳,他这人最讨厌别人用“漂亮”形容他!

  于是,他抓起柔柔的手。“柔柔,不要跟臭学弟好,我会比他更疼你。”

  我也不示弱地捉起柔柔另一只手:“柔柔,别理他,他是坏人,很坏很坏。”

  柔柔坐在沙朗野的座位上,她的右手边是我,左手边是唐雅各,她被我们弄糊了,不知所措了,一双眼睛来回轮流地看着我们。

  “柔柔倒我这边来。”唐雅各说。

  “柔柔倒我这边来。”我说。

  两个人竟像孩子一样,极力想争夺柔柔的注意。

  进地,三罐可乐被重重地放到柔柔面前的桌上。

  “够了,你们两个!”沙朗野像一座山正立着,他捍卫地站在柔柔⾝后。一你们究竟把柔柔当成什么?玩具吗?这样抢来抢去!“说着,他把柔柔扶起来,温柔地对她说:”柔柔,我们别理他们,来,我们去树下吹风乘凉,我唱歌给你听。“

  “好,柔柔最喜听歌了,沙沙唱歌最好听了。”柔柔⾼兴地拍拍手,随沙朗野走开。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看呆怔的我们,对我们扬扬手。“葛格、唐唐要乖乖,不可以打架哦。”

  “唐唐?她是在说你吗?”我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看唐雅各。

  “沙沙?那是什么怪名字!”唐雅各看我,眉⽑因皱眉而庒得很低。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相看了几眼,我们突然爆出一阵大笑。

  天,这个柔柔真是太可爱了,她在她单纯的童稚世界里,为我们都取了个怪名字。沙朗野是沙沙,唐雅各是唐唐,而我依然是她唯一的“葛格”

  “唐唐?哗,又不是娘儿们!”唐雅各不満意地碎碎念。

  我笑得眼泪都跑出来了。我好⾼兴,我在柔柔心里仍是特别的。

  “你还笑得出来!我们两个刚才像傻瓜争了老半天,结果,沙朗野一句话,就让柔柔心甘情愿地跟他走。”唐雅各意有所指地望着空的门口,而沙朗野的歌声正随着风扭送了进来。“你不会觉得很没面子吗?”他看我。

  “对幄。

  我和唐雅各换了一眼,有志一同地向门外走去。

  “走!我们再去把柔柔抢回来!”

  ***

  从五月到六月,这一个多月来,我的心思全部放在柔柔⾝上,一分一秒都不敢轻忽,很少去注意⾝旁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柔柔终于可以融人团体生活,我的心慢慢松懈下来。

  这天夜里,我泡了一杯咖啡,打开笔记型电脑,连上BBS站,想碰运气,看看刺桐花有没有在线上,我有好多事好多话想对她说。

  我一直都有写信给刺桐花,并在信上与她分享柔柔的事。

  而这一封封mail,我都有做备存,作为记录柔柔每一天成长进步的笔记。

  刺桐花不在线上,于是,我把她之前写来的信重看了一次。她写的每一封信我都有储存起来,每看一封,我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我开始想念我和她的‮夜午‬约会。

  读着读着,我讶异地发现,刺桐花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期是四月间,她已经有一个月多没写信给我了。之前,只要我写信给她,她总是很快地回信给我。

  这期间,我一直忙着柔柔的事,虽然当中我一直有写信给刺桐花,但我始终没去注意她是否有给我回信。

  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开始担心她,于是,我写了一封信。

  妹仔:

  最近一直都没收到你的信,你很忙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很担心你,回封信给我吧,有什么烦恼,让哥替你分担。

  她还是没回信给我,我心底有些焦虑。

  我去查刺桐花最后一次出现在站上的时间,上头显示的是昨天的⽇期,一看,我的心顿时充満愤慨,于是,再次写给她的信中,语气有些讥讽。

  你真的这么忙吗?

  忙到连回一封让我安心的信的时间都没有吗?

  没错,我是在指责你忽略了我这个老朋友。

  如果你还在乎我这个朋友,请回信给我!

  她还是没来信。

  我对她充満不解,她的行为已经很清楚地表示,她要断了我和她的友谊。

  我不憧,我是否做了什么令她厌恶的事吗?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

  虽然对她很生气,很不能谅解,但我没办法像她那样否决我们过去曾拥有的快乐时光。我不接受这样的结束。于是,我又写了一封信给她,里头只有一句:

  我想念你。

  ***

  碰!好大一声,当我清醒过来时,我的脸整个埋在餐盘里。

  我抬起脸,脸上沾満饭粒和油腻的莱汁,大家都用怪异的眼光打量我。

  我竟然在吃中饭的时候打瞌睡!

  “秋老师,你没事吧?”校长关心地问。

  “啊,我偶尔会用脸吃饭!”我自我消遣地说。“没事、没事,大家不要理我,请继续用饭。”说着,我起⾝到洗手台洗脸。

  我捧着⽔冲了几次脸后,关掉⽔龙头,正想用袖子抹去脸上的⽔珠,一条手帕伸到我眼前。

  我抬起眼,看见唐雅各倚在洗手台,嘴里咬着烟,一对似笑非笑的眸子望着我。

  “谢谢。”我接过手帕,抹了抹脸,又甩甩头。虽然清醒多了,但还是感觉眼⽪很沉很重。“呵…”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怎么?你最近改行当熊猫呀?”他取笑地看我。“黑眼圈很重幄。”

  “我最近都上网到凌晨三、四点。”

  刺桐花不回信,我⼲脆天天晚上在BBS站上守株待兔。我这人一拗起来,就固执得像头牛。她若对我有什么不満河以直接对我说,而不是搞这种失踪游戏。

  “忙什么大事业,熬夜熬得这么晚?”

  “我…”我迟疑地看了唐雅各一眼“我在等一位网友…”然后我把刺桐花的事简单地对他说了,我想知道他的看法。

  “你喜她?”听完,唐雅各第一句话这么问我。

  “喜。”我没有企图去掩饰。

  “情人间的喜?”他又问。

  “比朋友还深一些。”我没那么天真,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但,我在于她的友谊,我对她的感觉是那么特别。

  唐雅各沉默了一下。“你们是什么时候失去联络的?”他问。“好像…”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才答:“好像是我开始提起柔柔的事后。”

  “哦,”唐雅各想了一下,然后突然吃吃笑了起来。“看来,你那位朋友是在吃柔柔的醋。”光醋?“

  “她定是喜你,而你却老是对她提起另一个女孩。”唐雅各说。“试想,哪一个女生可以忍受喜的人老说着另一个女孩的事?就算是男人,也未必能忍受女朋友关心别的男人,即使是纯友谊。”

  “好吧,就算她喜我。”我觉得很荒谬“因为我跟刺桐花并没有发展到那层关系,至少,她没有显露这一点。”可是,她一直都很清楚柔柔的状况,这有什么好吃醋的!“我笑嘻嘻的。”柔柔本是个孩子!“

  “不要看轻小孩子,就算是个孩子,他们也懂得去喜一个人。”

  “学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柔柔喜你。”

  “她当然喜我啦,我那么疼地。”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她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喜你。”唐雅各定定地注视我,语气非常強调。

  我很想把唐雅各的话解释为单纯的喜,就像我喜他、校长、沙朗野的意义一样。但,唐雅各的眼神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学长,你别捉弄我了。”我打哈哈地说。

  “不信?”唐雅各扬了扬眉。“你在这里等着,我拿样东西给你看。”不久,唐雅各从办公室出来,将东西给我。

  那是柔柔的素描簿。我狐疑地看了看唐雅各。

  “你自己看看。”他只说了这一句就走了。

  我一页一页翻阅,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浓,愈来愈温柔。

  她画校园、画田野景⾊,而更多的是人物素描。她画小朋友那一张张纯真敦厚的脸;她画校长,胖胖的⾝躯,胖胖温暖的笑容;她画沙朗野唱歌时那种温柔的神情;她画嘴上时的叼着一烟的唐雅各,清冷的脸,促狭的眼。她的观察很⼊微,她用她的画笔表示她对这些人的喜爱。

  我呢?怎么看了十几页,还没看到我的素描呢?我快速地翻阅。

  幄,有了。我的眼睛一亮,开始欣赏她的每一笔线条。

  下一页,还是我。呵呵,我在柔柔眼中果然是特别的。

  下一页,还是我,再翻下一页…

  我愈看,心里有一股奇异的情绪蔓延,因为接下来十几页,全部都是我。

  有认真神情的我,有仰头大笑的我,有盛眉的我,有生气的我,有一脸睡容的我,有侧面的、正面的、各种角度的我。

  在柔柔的画上,我才发现原来我有这么多的表情。

  我碰地合上画本,心里涌起一种突然而来的慌张。

  柔柔…她一直都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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