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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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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苏歆毓被带到刑房,看见墙上又是鞭、又是铁链和夹具的,还有一盆烧正旺的烙铁,他的心便开始发⽑了。

  但是,更令他害怕的还在后头…

  当他紧接着看见一个⾝着囚服的人犯満⾝是⾎的被两个衙役抬出去,他已经开始觉得反胃。

  当然,他永远也不会晓得这是罗森殿特地叫人演来吓他的“戏”

  “还不跪下!”

  马全举脚往他膝后一踢,苏歆毓马上跪在罗森殿面前。

  “老马,这烙铁怎么烧了那么久还不烫?”

  罗森殿说着,还不忘拿着烙铁往一旁早预备好的猪⽪烙下去,猪⽪马上焦黑了一大块,看得苏歆毓浑⾝直打颤。

  “我看再多加一点煤炭下去烧吧!”他说完,才把视线移到苏歆毓⾝上“真可惜,本来想先对你用烙刑,现在只好先用夹了,然俊再菗鞭、烙印,一样样慢慢『伺候』你。”

  马全在一旁兴致地补充“头儿,我听说拔指甲会让人痛⼊骨髓的,不妨试他一试。”

  林百贵也加⼊“吓人一族”“拿盆⽔来把他的头庒⼊,等他快窒息时再让他昅气,这样重复个几次就够让他生不如死了!”

  这些恐吓听得苏歆毓就快吓得尿子了!

  “你们几个想⼲嘛?”他吓得面⾊铁青“你们想供,想把我刑求至死吗?”

  “供?”罗森殿冷笑一声“什么供?你堂姐早就全招了。”

  马全接口说:“没错,是你去买葯、下毒害死我们头儿的岳⽗,是你奷我们头儿的未婚不成,便买通杀手追杀她;你堂姐还被你着去惑县令,让他威仵作把验屍报告作假,她一切全招啦!”

  苏歆毓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脸的无法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堂姐一向待我如亲弟弟一般,不可能会说这些谎话害我,你们休想挑拨离间!”

  林百贵拿起沾満⾎迹的夹在他面前晃两下“这夹一夹可是连骨头都可能夹碎的,你那位娇滴滴的堂姐才夹了两次就连祖宗八代都差点一起招了呢!”

  马全手拿着一张染⾎的纸在他面前挥了挥“这供状上都签名、盖手印了,她是被胁迫的帮凶,你才是主谋,我们头儿可是疼极了他那个末过门的媳妇,你说他有可能让你上法场一刀落地,死得那么轻松吗?他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生呑活剥呢!”

  “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他已经了方寸,但还是死不认罪,老把刑具当壁饰与吓人玩具而不喜动用的罗森殿,对这个当初得艾凝慌忙离家逃难的真有些恼火,乾脆就让他嚐嚐上夹那种椎心之痛。

  “饶命哪!我招、我招就是了,这一切全是我堂姐的主意,我只是帮她办事…”

  苏歆毓才挨了一次夹便哀哀求饶,第二次更是痛得庇滚尿流,什么都招了。

  待他招供画押,罗森殿也懒得再吓这个孬种,绕到他后头便将他一掌劈昏。

  马全了解的说:“接下来就是去把那女囚带来这儿,让她看看她堂弟这副德行,和这张已经画押的真口供罗?”

  他刚才拿在苏歆毓面前挥的那张纸本不是苏丽棠的口供,不过是他信笔涂鸦,再染点⾎的废纸一张。

  “没错,这点小事就给你了,明天堂上我就等着看这对堂姐弟狗咬狗的场面罗!”

  “没问题,包在我⾝上。”马全拍脯保证。

  “头儿,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早点回去告诉嫂子,这姓苏的混球已经认罪画押的事呀?”林百贵问。

  “你说咧?”

  罗森殿得意地眨眨眼,好心情地吹着口哨走出刑房。

  ***

  “凝儿,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你最喜吃的芙蓉蒸饺喔!”

  没人回答。

  门没锁,所以她不可能外出。

  虽然已⼊夜,但也尚未到就寝的时候,更何况她向来不管多晚都会为他等门。

  这么一想,罗森殿脑海里突然掠过几个不好的念头。

  “凝儿?”

  他匆忙把食物往桌上一搁,急着从卧房、厨房,找到后院,整间屋子里外寻了一遍都不见她的踪影。

  “那是…”

  忽地,他从眼角余光瞥见一支⼊梁柱的飞镖,里顿时凉了一半。

  他焦急地走去拔下飞镖,连忙摊开绑在镖上的字条…

  大捕头,你那貌美如花的未婚已落⼊我们手中,明⽇酉时带着我们老大来西苑山上的狩猎小屋前换人。

  一个人来,别玩花样,否则你就等着领回一具女屍吧!

  红巾

  “红巾…”

  罗森殿咬牙切齿地喃念着,手中的字条被他捏成了一团,额上突冒的青筋都快因愤怒而爆裂。

  “如果你们敢伤害凝儿…”

  他发誓,绝对要让他们⾎债⾎还!

  ***

  “答!”地一声,一滴冰冷的⽔珠就这么打在艾凝的眼⽪上。

  她眨眨眼,幽幽的醒来,才稍稍动了一下,颈部便传来一阵疼痛。

  这下她意识全清醒了。

  对了,今天是⽗亲被毒害的案子审理终结,后⺟被判了死罪,苏歆毓被判发配边疆劳役二十年,至于刺杀她的那个杀手则因为背负了多条人命,判了斩立决,其他关系人的惩处也全都有了定论。

  虽然罗森殿外出查案,可能会晚点回家,但两人已说好要一起庆祝她⽗亲沉冤得雪,她还要煮些拿手好菜等他回来吃的。

  可是,突然来了个衙役装扮的人,开口便说罗森殿中了歹徒埋伏,⾝受重伤,要她马上跟他走。

  然后呢?

  她凝神回想,当时她吓得慌了、呆了,什么也没多想就跟着那人后头跑。

  然后,好像有人由后往她颈子上狠狠一敲…

  啊!

  在她惶恐地自內心发出惊呼的同时,她也惊觉自己的手、脚全被人用⿇绳一圈圈的紧紧綑着,挣也挣不开。

  很明显的,她中计被绑了。

  恐惧如狂嘲由四面八方向她席卷而来,她得紧紧咬住下,才能让自己不被吓昏。

  环顾四周,似乎是一间已许久没人居住的茅顶木屋,没有隔间的小屋里只摆着些乾草、木柴和几堆凌的垃圾,嘲及‮败腐‬的味道薰得艾凝巴不得能马上逃出。

  但是,就在她眼前,就在缺了一扇门的门槛边,一个手臂上绑着绦红巾的光头汉子拿着把大刀,坐在那儿打盹。

  艾凝乾咽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浑⾝打起罗嗦。

  她強自镇定,左顾右盼,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割断绳子逃脫。

  此时,一尖锐的骨头映⼊她的眼帘,虽然有点恶心,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其余选择,只好勉強自己挪动⾝子往那儿慢慢移去…

  “想逃吗?”

  这一声吓得她倒菗了一口凉气。

  “你是谁?你捉我到这里做什么?”

  她大着胆问那个惊醒的光头汉子,暗自埋怨自己的运气实在糟透了!

  “你这娘儿们的胆子倒还大的嘛!知道自己被捉,竟然没有一张眼就对我哭着求饶,真不愧是那个臭捕头的女人。”

  艾凝听出头绪了“你想以我去威胁森殿做些什么事?”

  “聪明,不过是要拿你去把我们老大换回来罢了。”他咧嘴琊笑“还有,顺道宰了他。”

  “休想!琊不胜正,森殿是不会败在你这种险小人手上的!”她恨不得赏他一巴掌。

  “呸!”他啐了一口酸在地上“去他的琊不胜正!我茅六非但要他的命,还要玩他的女人哩!”

  什么?!

  看他拄着刀作势要爬起,艾凝吓得⾊尽失。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咬⾆自尽!”她心都快吓得蹦出口“救命哪!救命,来人救救我啊!”“吵什么吵!”

  随着她的大声呼救,一名中年男子由门外气急败坏地跑进来。

  但是一看见那人手臂上也绑了条红巾,艾凝就明⽩自己非但没唤来救星,还又招来了一个索命鬼。

  中年男子看了瑟缩在角落发抖的她,再看了光头汉子一眼。

  “茅六,这丫头可是我们要救回老大的唯一筹码,你最好别给我轻举妄动,否则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剥了你的⽪!”

  听他这么说,艾凝才稍稍松了一口虱,可没想到他又接着说:“你就再忍一忍吧!等酉时一过,我们救回老大,杀了那个姓罗的,这个丫头就随你玩了。”

  闻言,她刷⽩了脸,一股寒意由脚底直窜头顶,浑⾝一阵战栗。

  酉时。

  如果罗森殿救不了她,到时她只有自尽以保清⽩了。

  ***

  酉时。

  罗森殿带了“红巾”老大,应约来到换人质的地点。

  只有四个人在狩猎小屋前一字排开等着他,各个皆是一副来者不善的脸孔。

  “艾凝呢?”他问。

  为首的中年男子一拍掌,负责看守艾凝的光头汉子马上押着她走出来。

  “森殿!”

  一见到他,愧疚与害怕马上融成泪⽔在她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她恨死了自己的大意被抓,为他增添⿇烦。

  他朝她淡淡一笑,眼里満是温柔,随即又敛起神⾊,将视线移向那中年男子。

  “数到三,一起放人?”他说着便把被他在嘴里塞了布,还将双手缚于背后的“红巾”老大往前推了一步。

  “就这样。”

  中年男子努努,光头汉子便也把艾凝推到前面,拿刀由背后抵着她。

  双方数到三,艾凝与红巾老大各自往前直走,但是,就在两人错⾝后不久,被缚住双手的艾凝正朝罗森殿快跑过去时,空中掉下的一张大纲却像捕鱼似地将她裹着吊上树!

  “凝儿?!”

  “别动!”

  中年男子大声喝阻他的拔剑动作,树林里也突然冒出近二十人将他团团围住。

  “终于全露面了!”罗森殿神⾊未改,边泛着冷笑。“你们这些『卑鄙』的成员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想以多取胜,至少也得再多上一倍人手才够看。”

  “呵呵呵…我们哪敢小看你罗总捕头呢?你看…”

  中年男子举手往右后方的松林指去,树下及树上各有一位弓箭手正拉満弓,目标全对准着被吊在树上的艾凝。

  这一看,真教罗森殿背脊发凉。

  “知道了吧!你若敢轻举妄动,你的女人就会被一箭穿心。”中年男子颇为得意于自己的伎俩“你如果乖乖站在那儿,让我们一人砍一刀,我可以保证不杀害那个小美人。当然,如果你认为这个女人的死活对你而言不重要,那就放手和我们大夥拚一拚吧!”

  “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绝不会苟活的!”艾凝在网里朝他大喊:“森殿,你如果真的站在那里让他们砍你,我就马上咬⾆自尽。”

  凝儿…

  他在心底长叹一声,昂首以无所畏惧的笑眼凝望她。

  “你乖乖的在⻩泉路上等着我,顶多半个时辰我就会把他们解决完,再去跟你会合,你可别又傻傻的被人拐走喔!”

  “好…”她含泪微笑允诺,把视线定在他⾝上,希望自己能看着他奋勇杀敌的英姿,毫无遗憾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红巾”众人所料。

  罗森殿与艾凝定好了⻩泉之约,抱着必死的决心毫无顾忌地大开杀戒,剑一出鞘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狂涛,刀光一落便取下⾝后三个人的脑袋。

  “你这个怪物…”中年男子咬牙切齿地举手大喊“放箭!先死那个女的,再瞄准这个家伙…哇!”

  杯箭手的确放箭了,但瞄准的却是他的庇股。

  “森殿,你去救凝儿,其余人就给我们拿来当箭靶吧!”

  情势逆转直下,不只是“红巾”之人大吃一惊,连罗森殿也不晓得戚比翊他们夫俩是从何得知的消息,竟然带着他衙门里数十名手下一起出现。

  “红巾”的那两名弓箭手早已被摆平,弓箭全落在戚比翊与夏夜侬这一对神手夫手上。

  危机既除,罗森殿首要之务当然是施展轻功上树放下艾凝,并且将她带离两方厮杀的危险之地,免得不会武功的她,遭到池鱼之殃。

  “你没事吧?”他一边问,一边用剑挑断她手腕上的绳索“有没有受伤?”

  她摇着头倚进他心中,方才那一幕幕⾎溅五步的骇人场面早吓坏了她,得靠在他温暖的膛上,她才能确定自己真的还活着。

  “你们没事吧?”

  “红巾”在场所有羽都已经就逮,戚比翊夫妇要衙役们先后将那些人押下山,自己则连忙过来确定他们是否安然无恙。

  “没事。”罗森殿不解的问:“倒是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夏夜侬扬扬手上被皱又摊开的字条“你私自将犯人由地牢带出衙门,马全有点担心你,所以就来王府找比翊,结果我在你家找到了这个。”

  戚比翊不得不摆起兄长的威严教训他“你这次实在是太鲁莽行事了,人家叫你一个人来,你就当真一人赴险,跟那种无恶不做的恶徒逞什么英雄?我们再晚来一点就得替你俩收屍了。”

  “大哥,你不要骂森殿,他是因为急着救我才这么做,错在我不该轻信他人,一听见对方说森殿受了伤就急着想去看他,所以才会中计被绑,你要骂就骂我吧!”她一点也舍不得让罗森殿挨训。

  “我说大哥啊!现在好像不是你该出场的时候,要训人可以留着⽇后再训,现在先让人家小俩口相互安慰、安慰吧!”

  夏夜侬半打趣地提醒着丈夫,拉着他先一步往山下走。

  林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艾凝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站在他面前,感觉彷如隔世。

  “我差点害死了你…”余悸犹存的苍⽩双颊滑下了两行清泪“我是不是…你的累赘?”

  “傻瓜!”

  他用力的‮头摇‬否认,跨前一步将她拥⼊怀中。

  “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珍贵、最不愿失去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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