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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幕后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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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和郭老头共同的注视下,跌落到⽔泥地板上的两个小家伙,爬起来的并不是那只架势凶猛、袭击成功的蝎子蛊。

  而是肥嘟嘟的金蚕蛊。

  这小东西什么都没有做,它所有的动作就只是飞过去,接着被蝎子蛊扎中,然后破开的⾎流出,将蝎子蛊反而给感染,毒死了——如此简单。它动到了蝎子蛊的⾝上,大快朵颐起来,一点也没于⾝为客人的自觉,毫不客气。那洋洋得意,大吃大嚼的吃货样子,让我都觉得很丢脸。

  不过,它用最好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王者的地位,霸气侧漏。

  郭老头跌坐在椅子上,‮头摇‬叹气,说想不到啊,想不到,差距居然有这么大?他神情萎靡,一下子仿佛像是老了十岁。我还要他配合着放了朵朵呢,于是假惺惺地关心他,说老爷子你没事吧?

  他愣愣地看着我,表情突然转变成慈祥,眉头舒展,让我感觉颇为怪异。

  他长叹一声,说这蝎子蛊,养一年,温一年,又一年,三年方显峥嵘,你的金蚕蛊,可知道有多少年头了?我‮头摇‬说不知,这个金蚕蛊是我外婆给我种的,多少年份,我还真的没有算过。郭老头伸出手,拇指和尾指翘起,其余三指并拢,说六十年。当年认识你外婆的时候,她便立志要养出一条这般厉害的金蚕蛊,我向她讨要,她不给,理由便是,这是个给人做嫁妆的法子。匆匆一别,五十载岁月,就已经过去了。

  我一愣,他居然认识我外婆?

  他哈哈长笑,说清⽔江河畔的苗寨子,哪个不晓得龙老兰的威名?

  只是,多少年过去了,你们这小一辈,倒是不在意咯。想当年,你外婆那可是远近闻名的苗寨金凤凰,多少后生仔在她的吊脚楼下,唱一晚又一晚的情歌子,又有多少后生仔在夜里面默默地流泪…没曾想,造化弄人,她居然嫁给了你外公这个耕田佬,碌碌无闻起来。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啊,对不对?

  他停顿了一会儿,‮头摇‬长叹道:“你外婆这么风华绝代的一个人,宁愿蛰伏在小寨子里,不容易啊。她这一辈子的心⾎,都在这条金蚕蛊上了!”

  我默然,问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些事情来,难道这跟我有关么?郭老头遗憾地长叹一声,说倒也不是,只是睹物思人罢了。我冷笑,说那飞刀七说认识我外婆,你也说认识我外婆,感情闹来闹去,大家都是人。可是,既是如此,你们还三番五次的上门追杀,到底是为了哪样子?

  郭老头拍了拍手,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乡下老农打扮,并不斯文,一⾝火烧火燎的烟熏气味,耝大的双手全是老茧。

  这个人,就是飞刀七口中专门帮他招揽业务的揽客“老歪”

  他居然没有躲起来,这是自信,还是迟钝?

  老歪走过来,先跟他爹行了一个礼,然后坐下来,自我介绍说他叫作郭仕友,确实是这一片地头的揽客,杀我的那项业务,也是他的下线承接上来的。他之前,并不太了解我的来历,直到飞刀七古城失手之后,才加強了资料收集,知道了我也是养蛊人的⾝份,也知道了我的外婆是龙老兰。

  这时肥虫子已经吃完了蝎子蛊,意犹未尽地着地上的残汁,然后飞回我这里。

  我问我外婆跟你们有仇么?

  老歪‮头摇‬,说没有。他大约有些不好意思,先是跟我讲了一番现在的市场不景气,然后又说我们这一带穷乡僻壤,也没有什么好生意,所以接了也就不好意思退。再说了,即使是龙老兰的外孙崽,若连飞刀七的追杀也逃不掉,那么留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用?他只是搞业务的职业揽客,牵扯太多的仇怨在里面,只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不过呢,这回一见,果真是个厉害的角⾊,以后必成大器。单,他们会撤的。

  我挥挥手,说别扯这些,先把朵朵放了再说。

  郭老头说好,他度着步子,走到神龛前,把供着的那一碗⽔取下来,将铜碗搁置在桌子上面,让我看。我凑过头去,只见⽔中的倒影里面,小妖朵朵正在里面,又跳又叫,奋力地想要冲出⽔面,然而这⽔面仿佛有一张玻璃板格挡着,被死死地挡在了里面,不得出来。

  这是…

  看到我眼中的疑问,郭老头脸上顿时有了光彩,他伸出左手,食指在碗里面蘸了蘸⽔,然后在桌子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一边画一边说这铜碗,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法器,叫做“铜胎掐丝枝莲纹碗”号曰“遥闻不断在烟杪,万籁无声天境空”典型的镇宅僻琊之物,在碗中置満净⽔,凡有鬼物灵胎,皆可收之⼊內。

  他画完符,端起碗来喝一口⽔,然后将这⽔往空地上一噴。

  “啊”的一声叫唤,小妖朵朵便跌落在地板上。

  郭老头指着地上伏卧的小妖朵朵,说你也是有好大的机缘,得了这鬼妖,然而这小东西,灵智初开,除了会一点儿幻术,别无它用。修行这东西,不进则退,若不加指导,长此以往,再好的资质也会被消磨一空。还有,以后不要差遣她到人家的宅院里探路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傻的灵体,直接跑到碗里来。

  小妖朵朵一脸不忿,站起来叉着骂:“你这个老棺材,你才傻呢,你才到碗里去呢,你们全家都到碗里去…”我连忙捂住了这小傻妞的嘴巴,这死妮子,跟虎⽪猫大人在一起待了几天,别的没学会,一嘴脏话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骂人没带重样儿的。

  郭老头笑眯眯,说知道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么多不?

  我摇‮头摇‬,把地上这个小惹祸精抱起来,然后指使肥虫子去钻她的脖子下面。被肥虫子这么一扰,小妖朵朵也就忘记了骂人,伸手去捉虫子,然后咯吱咯吱地笑。

  郭老头长叹一声,说正如之前所言,这金蚕蛊,是你外婆一辈子的心⾎,即使作为旁观者、局外人,也希望你能够活得长久,并且最终摆脫养蛊人“孤、贫、夭”三者选其一的宿命。前面杀你,是想看你造化,现在点拨你,看在同道中人的份上。何谓“蛊”?自相残杀而得胜者,天生就有一股子戾气在,用以害人,自然会消磨福缘。道之物,飘飘渺渺,然而上天始终在上,俯仰天地。

  行恶,则因果报应;行善,则种得业果…

  我听着他说,唠唠叨叨,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他终于进⼊了正题。

  他说飞刀七已落网,这人本来是条汉子,但是再硬的铁汉也顶不过蛊毒的‮磨折‬,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他招了,但是信息有限,证据不⾜,定然也是指责不到他儿子的头上。现代社会,是个法制健全的社会,证据不⾜,便不⾜以判案。当然,如果我能够不说出去,这样最好,省得⿇烦。

  作为回报,他们可以将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提供给我。

  我沉昑一番,说可以,但又提出一个条件,以后但凡有人,对我、或者我的家人不利,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郭老头看向了他儿子老歪,而老歪则颔首点头,说可以。

  我期待地看着他,等待他把那个幕后凶手的名字说出来。他张了张嘴,然后吐出了三个字。

  “张海洋。”

  果然是他!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中就是一阵剧动,我和这个长相帅气的富二代集并不多,第一次是在⽩云机场,他对我冷嘲热讽,极尽鄙夷之能事;而后我们再见面,便是我和⻩菲从马海波家中吃饭回来,我送⻩菲回家,这小子像疯狗一样蹿出来,张牙舞爪,然后被我狠狠教训了一番,怨恨离去。

  从此再无集,然而我却始终未曾想到他对我的仇恨有这么严重。

  自凤凰古城的暗杀,到这次晋平风雨桥头的伏击,两次,整整两次!我心中冰冷,这张海洋的心思可真够歹毒的,仅仅是一起竞争女朋友,失败了,就因为这么一点个人恩怨,便极端到买凶杀人。他脑子里面还有没有道德,他脑子里面还有没有王法?难道⾝为富二代,官二代,就能够为所为么?

  我死死地盯着老歪,问他确信?

  老歪把一张打印的‮行银‬转帐记录给我看,说这个家伙出手倒是阔绰,在我们这一带,杀个人也就十来万左右,所以他这算是大单了。看看,整整五十万,我们菗16%,他先付了一半订金。当然,这东西,看看就好了,给你不可能。我们也不会出庭指证的。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是谁在背后面我,就好。这瓜娃子,不给他一点颜⾊看,他真不知道爷爷是开染房的。

  郭老头举起桌子上的碗,问我要不要来一碗油茶?

  我‮头摇‬,说不用,领教了,先行告辞,以后有机会再见。老歪起⾝招呼我,问我有没有‮趣兴‬来做他们的倒客?他们的宗旨是让利给一线员工,所以提成很少,才16%,大部分钱都归一线的倒客所有,要是有‮趣兴‬,加他的qq,以后好联系。我记下他的qq,说做这行当倒是不必,只是以后有什么关于我的消息,及时通知我就成了。

  他微笑,说好的,这个嘛,是朋友就好。

  推门出去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总是觉得神龛上那尊神像,怪怪的,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见到郭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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