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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三叔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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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度完亡灵,我们默默地往回路走。

  大雨过后的下午,路上泥泞得让人发疯,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洞口的石台上,三叔烧了一张符,将这些冤屈的亡灵戾气给消磨散去。我始终记得中仰村罗聋子曾经给我提起过的“大黑天”唯恐那个黑影子搞出什么猫腻,然而却也没办法,我们只有返回保康县城,然后去‮警报‬,等待后续的处理。

  大雨过后,溪⽔上涨,我们之前趟过的浅河沟子已经齐人,⽔流又湍急,过不得人。

  不过三叔倒是有办法,请来虎⽪猫大人出马,叼了一条绳子,系在对岸的一颗大树树⼲上面,与这边的大树绷紧,做成滑缆,我们几个人就慢慢沿着绳子爬过去。那头被虎⽪猫大人控制的枭霸气侧漏,直接趟了过来。我一直担心溪⽔里会不会冒出一条大鲵,来啃咬它。

  然而没有,或许是太了,那条吃了金子的大鲵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们经过了那两具尸体,小叔又是一阵悲恸。

  爬上坡,走出了爬窝沟子,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我们几个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走着,跌跌撞撞。地上虽然泥泞嘲,但所幸没有再下雨,一直走到了夜间九点钟,我们才到了附近的村子。在村公所附近我们找到了过来时开的车子,跟帮忙看车的人道了声谢,又给了些钱。那个人本来还跟我们聊着天,陡然瞥见了在一旁蹲着的枭,钱也不要了,大喊大叫,扭头就跑。

  我们看着他朝村子里面发疯一般跑去,心里就叹,这也太不淡定了。

  怎么办呢?

  我们只有驱车前往乡‮出派‬所去‮警报‬。可惜那里并没有几个执勤的人,大冷天,都不知道缩哪里‮觉睡‬去了。我们找到一个端着泡面看电视的小年轻,跟他说起案情。他之前以为我们是在开玩笑,然而当枭雄壮的⾝影出现在了‮出派‬所里面时,他终于相信了,颤抖着双手,给‮导领‬打电话请示。

  由此可见,在视觉冲击上,枭果真是个大杀器。

  我们几个就坐在接待室里面,过了一会儿,来了四个酒气熏熏的民警,为首的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一个精壮男子,看到枭,吓得连忙往后躲,酒立刻就醒了一大半。他是这里的‮导领‬,但是却也不敢擅自做主,连忙汇报了县里面,去请示。如此闹腾一番,有人帮我们录了口供。完了之后,我们提出有伤员,需要去县‮民人‬医院治疗,这个‮导领‬有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让一个警员陪同小叔、周林和三叔一起,乘车去县‮民人‬医院治疗,而我和杂⽑小道则就住在乡里的招待所,等待明天上面的决定。

  那头枭,被我们留在了‮出派‬所,单独开了一个房间关押。

  虎⽪猫大人说它控制不了多久,我们只有用各种绳索,把这‮口牲‬给五花大绑,有一个警员觉得好奇,掏出‮机手‬来拍照。杂⽑小道吓唬他,说先不要传,你们上面还没有对这件事情定,你这样搞,会把上面弄得很被动的,到时候,小则被警告排斥,大则有可能被开除,这后果,自己掂量掂量。

  丢掉铁饭碗的威胁,远远大于猎奇。他悻悻地收起了‮机手‬,还说谢谢啊。

  杂⽑小道很客气地说不用谢,然后又问,你们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可以放松的节目啊?那个警员一脸冷汗,说没有,穷乡僻壤的,哪里会有呢?

  回到乡招待所,我们和杂⽑小道各自开了一个房间。

  洗完澡,我躺在上,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同梦幻。我的精神疲倦得不行,然而休养一天的金蚕蛊却闹腾起来,‮动扭‬着肥肥的躯体,晃,又飞到了我前的槐木牌中,叫朵朵出来玩。两个小家伙一番闹腾,我自然不管,头沾枕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便听到房间外面闹哄哄的。

  有人敲门,我穿上⾐服,打开门,只见昨天那个中年‮官警‬,说他们上头来人了,需要了解一下情况,然后给我介绍了旁边那个人,说叫周队长。走廊上人拥挤,都围着杂⽑小道在说话。杂⽑小道显然情绪并不⾼,只是应付。忙一阵子,我们又折回了‮出派‬所,谈起昨天的事宜,周队长对我们所说的事情将信将疑,也不定论,问此事已经立案,需要我们的配合。

  我说可以,他又说,这神农架野人是我们发现的,之前林业部发过一个悬赏文件,说我们符合这个条件,可以申请,而且县里面也会对此有所表示,但是需要进一步确认死者与我们无关。我听明⽩了他的这个意思,这是要我们带路去事发现场。杂⽑小道说可以,奖金这些,我们不要,留给这次死者的家属,要没他们的牺牲,这头野人是本抓不到的。

  听到这句话,虎⽪猫大人扁着嘴,骂了一声傻波伊。

  技惊四座。

  当天中午,三叔从县城里赶来,汇合我们和包括‮安公‬局、林业局、旅游局、乡‮府政‬、县电视台等等部门的工作人员,重返事发现场,进行案件调查取证工作。这一次人数比较多,包括随行的武警,⾜⾜有近二十多号人在。一路上倒还颇平静,倒是有几个⼲部同志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跌倒在泥地中,苦不堪言。

  重回爬窝沟子,倒也真没什么好看的,尸体和头颅都在,没有动。

  勘测完现场之后,有请了一些随行的乡民,便把尸体收敛,背回去。周队长还准备去我们说的地下祭殿里看看,但是走到一半路,塌方的石头将洞子堵死了,要挖掘出一条通道来,实在太难了,只有作罢。看完现场之后,他并没有为难我们,将这次死人定为野生动物袭击事件…至于那诡异的砍头剥⽪事件,他只字没提,想来自然有解释的理由。

  回程的路上,那头大鲵又一次出现在远处的石块中,被人发现,那个娇娇气的电视台女主持一声尖叫,又把它给吓跑,钻进溪⽔中不见了,摄影师一阵埋怨,说一个镜头都没拍着,真可惜了。

  这个要是能拍到,真的是大新闻了。

  当天下午回到县城,出事驴友的家属都聚集在了医院里,找小叔要个说法。平⽩无故死了家人,没有一个人会看在小叔带伤的份上而原谅他,纷纷地闹,有破口大骂的,有默默垂泪的,有撒泼耍横的。我听着烦,蹲在医院的门口,看着路上来去的行人,心中叹气。死人了,谁都难过,但是到底是谁的责任呢?若是人,只管抓了便是,可是,犯事的是野兽,是从来没有爆过光的神农架野人。

  那能怎么办?

  唯有找上幸存者,能要一笔钱,就要一笔钱,总好过空空无落要好。最后,三叔答应家属们,等奖金一下来,就给各家均分,这才平息了一些怒火。

  第三天的时候,我们来到了马桥镇的一个小山村,找到了老姜的家人。他家正在办丧事,吹吹打打,哀乐齐鸣,⽩⾊的棚子搭载外面,一个老妇人跪在棺材前哭得撕心裂肺,还有一个少年,披⿇戴孝,呆呆地跪坐着,也不说话,愣愣地看灵台上跳动的蜡烛,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们的到来遭到了村民的围攻,老姜家里面有好多个叔伯兄弟,纷纷围上了我们,差一点没亮刀子。还好三叔带来了一些钱,塞给老蒋的婆娘,她那歇斯底里地哭喊才停歇了一点儿,菗菗噎噎。我们一行就三个,我、杂⽑小道和三叔,中午时正在吃饭,他们也没留我们,给完钱,我们在灵前祭拜一番后,准备走。

  三叔突然在老姜的儿子面前停了下来。

  他念了一段咒,然后猛地敲击这小孩的脑门子。那孩子愣了一下,也念,一遍即过,完整无缺。他蹲下来,看着这孩子明亮的眼睛,问他问题。那孩子平静地看着他,对答如流。我很惊异,听老姜说过,他儿子是个得了自闭症的十二岁少年,除了跟那条土狗金子待一起外,一年都难得说几句话。然而此刻与三叔,却是如同正常人——不,简直就跟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一模一样。

  旁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两个人,怎么都想不明⽩。

  事情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三叔找到老蒋的婆娘,两人在房子里嘀咕了很久。结果,我们三个人去,四个人回来,同行的多了一个少年,也就是老蒋的自闭症儿子姜宝。

  后来,姜宝成了三叔的徒弟,⾐钵弟子。

  回程时,这少年依旧不说话,只是跟三叔亲近。我和杂⽑小道偷偷找了一个机会,问三叔,怎么回事。三叔说这小孩,不是自闭症,而是天生慧眼通。怎么讲呢?不好讲,反正就是骨奇佳,必成大器。

  我们在保康县城待了五天,处理相关事宜。那头枭,也就是神农架野人,在某一天半夜被偷偷运走,相关的工作人员被下了噤口令。奖金的发放,也出奇的迅速,然后平分给了五个死者的家人。事情结束了,三叔他们要回句容,杂⽑小道没有跟着回去。三叔问为什么,老萧说算了吧,铁齿神算说得对,他不能返家。一返家,死了,小叔残了…他是一个注定要在外漂泊流浪的人。

  无家者,出家。

  三叔点点头,没说什么,带着断臂的小叔、缺耳朵的周林和不说话的小姜,乘车离开。

  此事本来已了,但是两个月后,我却又接到了三叔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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