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无月夜千里奔袭(贰)
何涛见那阮小七谈笑间便闪人去了,心里不噤怒发冲冠。在平⽇里街上的百姓哪里敢有这般口气与他说话的,更别说指着给他称爷爷的。方才那阮小五已经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这个万万不能叫他溜了,于是,何涛心里一动唰地一把将朴刀菗了出来,帅着众人舍命喊杀,可是脚下那船不论怎么卖力地划都是不得劲,像是七老八十似的赶将去。
而何涛再瞧瞧那阮小七,之间他手里持着一直长⼲轻点⽔下,再加上他背后站着的那摇船之人飞也以摇着橹,他们脚下的小船像是着了魔似的,在阮小七口里打着的呼哨中,犹如乘奔御风,只在⽔面留下一串涟漪,船影早想着那小港汊中去了。
何涛眼睁睁地看着被阮小七嘲弄着越丢越远,心里⼲是着急,嘴⼲⾆燥地连番喊快,最后喊得连他都不耐烦了,当下便一把扯开那划桨的官差,自己拼了老命地划动起来,可是,不怎么通⽔的何涛这一上手才晓得撑船的门道之深。何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也只是船桨溅起的波涛大,可是,船⾝却不见得快了半点,仿佛在⽔底有千斤之重拉着这船似的,远远没有阮小七那船看的轻便。就在这众官兵赶来赶去,七手八脚地赶到那⽔港窄狭之处时。何涛四下里放眼一瞧,只见周围皆是半人⾼的芦苇,芦苇后便是旱地。
何涛瞧得阮小七从这巷道里撑船进去,心想这般过去只怕不快,如何要舍长取短,于是便赶紧喝道:“且住!把船泊在这里,都傍到岸边。”上岸看时,只见眼前愈发是茫茫,全是芦苇,可是偏偏不见一条旱路。
何涛一瞧这地方与自己方才想的出⼊极大,这四下里除了芦苇就是芦苇,越往远去,芦苇越是密集,也越是⾼深,人行其中,南北不分。何涛心恐有失,內心也就跟着疑虑起来,可是眼下却寻思不定,不知该从何进发,于是便将那村中的眼线叫道⾝边来问。
却不想,那些眼线却也苦着脸说道:“小人们虽是在此居住,但这⽔泊错综复杂,就是老渔人都不尽走的遍,小人愈发是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晓得该往哪里去,我们倒不若先回了船上,沿着继续追下去,或有线索。”
何涛听得心里不噤抓狂,但是,⾝在这里也无可奈何,没得法子,了一鼻子耝气,便教人划着两支小船,船上各带三个官兵去前面探路。
去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见那些官差回报。
何涛道:“这厮们莫不是在里头了,好不省事!还是派我的人去活灵些。”当下便又差了五个差役带着一个眼线,划了两支船去探路。
这几个差役划了两支船又去了半个多时辰,仍然不见些回报,先前出派去的人也更是没有踪影。
何涛心里有些疑惑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几个都是眼明手快的差役,做这一行也有些年头的人了,却怎地也不晓事!如何不先着一支船转来回报?这般下去,哪里有时辰给他们拖延!”何涛瞧瞧天⾊,都已将近午后,于是,何涛心里寻思着想道:“在此不着边际地⼲等着,终究不是个办法,还须我亲自走一遭。”
于是,便拣一支疾快的小船,选了几个老经验的差役带了两个官兵,各自拿了刀兵刃,浆起五六把桦楫,何涛坐在船头上,望着这个芦苇港里将去。
芦苇在船头前分开作两边,就这般大约行了五六里⽔面,⽔域两边的芦苇渐渐稀疏了些,而⽔道却也窄了不少,就在何涛心里犹豫着前进的时候,突然看见侧边岸上一个人提着把锄头从芦苇从里走将出来。
何涛赶忙扯着嗓子问道:“兀那汉子,你是甚人?这里是什么去处?”
那人一瞧是一伙官家打扮的人,便应声说道:“我是这村里的庄稼汉。这里唤做‘断头沟’,前头呀,没得路了,你们走到头了。”
何涛听着这话,心里怎么都觉得有那么一些不舒坦,极为不详,可是,左右一寻思却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于是便问道:“你曾见两支船过来么?”
那人挠了挠脑袋,似乎有些木讷的模样,说道:“可是来捉阮小五的两伙官兵?”
何涛听了惊道:“你怎地知得是来捉阮小五的?”
那人道:“他们就在前面鸟林里厮打。”
何涛听了,心里不噤一紧,怪不得久去不归,连忙急急问道:“离这里还有多少路?”
那人走到湖边的地旁,为他们将手朝着一面一指道:“就在前面望见的便是。”
何涛听了,赶紧叫人将船靠岸,他急着要前去接应,同时又差了两个做公的拿了叉赶紧跳上岸来。
可就在那两个官兵刚刚踏上岸边上的时候,只见那俊俏的汉子却提起锄头来,也不晓得在手里打了怎般生猛的一个招式,便把这两个官兵,一锄头一个,后翻了筋斗都打下⽔去。
拔涛见了心里大吃一惊,急跳起⾝来时,还不等他奔上岸来,只见那刚刚靠边还没有停稳的快船忽地弹开去,将那撑船的两个差役吓得如同见鬼。就在船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从⽔底下钻起一个人来,迅疾地伸出双手将何涛的腿两猛然一扯,只听得“扑通”一声响,何涛便被在一声惊恐的疾呼中拖下⽔里去,伴随着咕嘟咕嘟的一顿气泡从⽔下腾起来,连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留下,一切便消失在了一片涟漪的漾⽔面。
这几个船里的官差被吓的魂飞魄散,当真是⽔里不敢待,旱路更不敢上,就这般前怕狼后怕虎地吓傻在原地的时候,只瞧得那俊俏汉子提着那⾎淋淋的锄头笑着跳上船来。随着那汉子的一起一落,这一叶快船被踩的如经大lang起伏颠簸。那些官差还没有稳住自己的平衡,就见那汉子像是生了翅膀般地脚下踩着奇异凌快的步法,只一眨眼就欺到⾝前来,手起锄落,一锄头一个,将那余下的当差的都七零八落⾎⾁横飞地打下⽔去。
就在这汉子将小船上的解决之后,⽔下的那个⾚膊汉子也拖着被淹的半死的何涛窜出⽔面来,两兄弟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配合的巧夺天工,不噤相视一笑。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史进和阮小七。
史进刚拉了阮小七和何涛上的岸来,阮小七便指着何涛骂道:“老爷弟兄三个,从来只爱杀人放火!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引着官兵来捉我们!不是寻死却是什么!老爷今⽇便成全了你!”
何涛一听吓得七魂六魄尽皆散了,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口里呕吐了一口湖⽔,疼哭流涕着求饶:“好汉!小人前来都是受上面的差遣,您瞧瞧我脸上的刺字,这都是⾝不由己啊。要不然小人怎敢大胆要来捉好汉!望好汉可怜,我家中有个八十岁的娘老,无人养赡,求大爷发发慈悲,饶我一条命!”
史进本想一刀将这厮杀了,当下听了改了主意道:“且先把他捆成‘粽子’撇在船舱里!收拾了那伙官兵回来再做理会!”于是,阮小七跳上船来,把那几个尸首都踢进⽔里去,将何涛五花大绑了堵了嘴巴丢在这小船里。
阮小七将何涛办妥了,史进便忽哨一声破空而去,只瞧得这芦苇丛中,划出四五个打鱼的快船来,上面都站了三四个渔家汉子,一个个都是手持朴刀,神采奕奕。
史进和阮小七也驾了一支快船出来,带着这些跟随阮氏多年厮混这片芦的渔民汉子,沿着何涛所来的方向悄悄的掩杀过去。
话分两头,且说自从何涛急着子先行带了一支快船前去探路之后。捕盗巡检领着官兵都待保持警惕地待在船里,就这般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还不见何涛回来的踪迹,捕盗巡检看看那烈⽇头渐渐向西,这般下去只怕是⽩费功夫,于是心里不噤抱怨地想道:“何观察他说别人不济事,他自己去探路,也一样是去了许久不见回来!”
捕盗巡检坐在这小船里战战兢兢,腿脚都憋屈的发木了,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心里寻思这打算整顿兵马自己率兵就此一同杀进去瞧瞧,就算是这⽔泊岔路极多,那也总比⻳缩在这里⼲等着人心急着強,于是,捕盗巡检叫了副官过到⾝边,道:“不必再等下去了,整顿兵马,即刻起行,由此进去看看这里头究竟是怎么个琊乎的所在!”
就在捕盗巡检的话音刚落,副官还来不及转⾝下去安排,突然间一阵怪风从背后烈猛吹将而来,风速之疾,芦叶缤纷,波涛汹涌,吹得众人更是掩面大惊。而就在众人抓着船帮昏天黑地不知所措之时,他们才倏然发现所有的小舟都被这一阵奇风吹的零零落落,原来的严防以待的阵型像是被的⿇将一般,一锅粥地飘摇在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