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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负伤的女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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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这两个瓷瓶放⼊袖袋中,钟紫苑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除了那匹马低着头噴着鼻息外加尥蹶子刨地上的积雪外,空的没有一个人。

  钟紫苑沉思片刻,提步上前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她又凑近些‮劲使‬闻了闻,才发现那股淡淡的⾎腥味,此刻已经若隐若现几乎消失了。

  钟紫苑又顺手在马车下摸了一把,感觉有些黏糊糊的。把手菗出来一看,发现自己手指上沾上一些褐⾊半凝固状的⾎渍,看来此人受伤颇重。

  钟紫苑不由咧嘴一笑,先前自己特意支走福伯和青黛,然后又躲进琉璃屋的决定是正确的。原本蔵在马车下的这个人,果然趁着院子里无人的时候,离开了马车。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逃出了院子,还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蔵起来?钟紫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的目光在这个不大的院子中环视了一周。除了那间晶莹剔透的琉璃屋,在围墙边还盖着一间柴房,里面是预备过冬用的木材,稻草,还有木炭。

  墙角下还有一口深不可测的⽔井,供应着整个个院子十个人的⽇常用⽔。门边有两棵笔直的银杏树,怕是有数十个年头了。纵然在夏⽇里浓翠如盖,可惜如今却是隆冬时节,満树那如扇子般的小叶子完成了它从翠绿到金⻩的华丽转⾝,大都已经飘然翻落,跌⼊尘埃。只剩下那満树的枯枝丫杈,依然倔強的指向天空。

  钟紫苑的眼睛在那两棵树上打了个转,发现那里实在是蔵不住人后,又收了回来。如今形势已经非常明了,自己刚刚从琉璃屋中出来,那人不可能蔵在里面。要是蔵在⽔井中,又无异于自寻死路。那么这间院子里唯一可以蔵人的地方,就是那间不大的柴房了。

  钟紫苑顺手拿起⽇常用来劈柴的斧头,左手拿着那瓶一闻即倒的药,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柴房门口。好在柴房没有窗户,进进出出也就这扇小门而已。

  钟紫苑见此刻门扉依然关得紧紧的,倒是不担心里面的人会偷看到自己一手斧头,一手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就在她深昅了一口气,想要行动的时候,一个含糊的声音惊呼道:“‮姐小‬,你这是⼲嘛?”原来是⾖蔻一手拿着玫瑰糕,嘴里塞着窝丝糖蹦蹦跳跳的从前院跑了过来。钟紫苑猛然一惊,她怕柴房里的人已经有所警觉,立刻抬起脚踹开了大门,紧接着把手里的瓷瓶用力砸进柴房內。就听“啪”的一声脆响,瓷瓶在柴房的中间破裂开,里面流出了一些清冽的体,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溢了出来。

  钟紫苑提心吊胆的抓紧了手里的斧头,生怕里面会冲出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她不由警惕的瞪大了眼睛。又过了一小会,依然不见有人出来,钟紫苑基本上可以断定,里面的人已经被自己的药给弄昏了。

  ⾖蔻不明所以的来到钟紫苑⾝边,也跟着她探头往里看,她呑下了嘴里的窝丝糖,好奇的问道:“‮姐小‬,你究竟是在⼲什么呢?”

  “嘘,小点声。”钟紫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说道:“家里面可能进了贼,现在就躲在柴房里。”

  “有贼!”⾖蔻失声惊叫,在钟紫苑的瞪视下,她忙庒低了声音,着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你个小⽑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是闯进来。看姑怎么收拾你。”

  她先把玫瑰糕塞进嘴里,左右环顾了一圈,找出了一把大柴刀,双手握着然后气势汹汹的说道:“‮姐小‬,你在一旁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钟紫苑不由満头黑线,里面充斥着药的气味,⾖蔻这个时候无遮无拦的闯进去不是添吗!于是她一把拉住了⾖蔻,低声喝道:“你给我老实在这里待着,不许进去。”

  ⾖蔻一急,她刚想反驳,可是被自家‮姐小‬拿眼睛一瞪,立刻没了底气,只得老老实实的站住了脚。

  钟紫苑从怀中扯出一块锦帕包住自己的口鼻,又抓紧了手里的斧头把手,抬脚走了进去。她先是耝耝的环视了四周一眼,并没有看见有人。再仔细看去,才发现在柴房角落的稻草堆被拱得老⾼,底下还直的伸出了一双穿着薄底皂靴的脚。

  不会是死了吧?钟紫苑吓了一跳,她走上前试探的踢了踢那双脚,发现并没有变得僵硬,便知道这个贼人依然活着,她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

  钟紫苑在稻草堆边蹲了下来,她放下了手里的斧子,伸手扒开了那人⾝上覆盖的稻草,当那个倒霉的小⽑贼露出⾝形时,钟紫苑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下面躺着的人,穿着一⾝黑⾐黑,黑布包头,脸上蒙着一块黑巾,只露出了一双紧闭的眼睛。只不过即使是在昏中,他的手上还紧紧的握着一柄如秋⽔般寒光四的短剑。

  好一⾝典型的贼人打扮,钟紫苑暗暗在心中腹诽:为啥武林败类都要穿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隐蔽还是为了招摇。

  看着此人⾝上的黑⾐都被鲜⾎浸透了,便知道他⾝上伤的不轻。也不知道在这块黑巾下,到底蔵着一副什么样的容貌。钟紫苑不由玩心大起,她先一脚踢开了他手里的短剑,然后伸手取下了蒙在面上的黑巾。

  出乎意料的是,面巾下的这张脸长得非常普通。小鼻子小眼睛的,属于那种扔进了人堆就不会被发现的主。不过此人的嘴角边下巴处也沾満了⾎渍,看来此人不但外伤严重,就连內伤也不轻呀!

  “咦!这是一个女人。”钟紫苑的耳边传来了⾖蔻兴-奋的声音。钟紫苑猛地回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的⾖蔻。

  ⾖蔻却指着那人的露出来的耳朵,继续⾼兴的说道:“‮姐小‬你看,她的耳朵上有耳洞,她一定是个女人。”

  钟紫苑没有理她,只是默默的数道:“一,二,三…”

  果然⾖蔻原本黑漆漆的眼睛慢慢变得茫,她含糊的说道:“怎么突然变得好晕,还出现了两个‮姐小‬。”随着钟紫苑心中默数到三时,她⾝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早有准备的钟紫苑一把接住了她软下去的⾝子,苦笑道:“傻丫头,就是不听话。都说了不要进来,偏偏还要跟进来,这回吃苦头了吧!”

  钟紫苑小心的把⾖蔻扶在一旁躺好,然后才伸手摸了摸那个女贼的脉搏,发现非常的细弱。钟紫苑知道,如果自己放任不管的话,这个女贼一定会伤重而亡。

  到底是为她治伤,还是报官把她抓走呢?钟紫苑心中犹疑了一会。这时那个女贼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好像陷⼊了某种噩梦。嘴里发出无意识的破碎声音,钟紫苑仔细分辨了许久,才发觉她反反复复说得只有四个字:“小弟,快跑。小弟,快跑…”

  一个在昏中,还惦记着小弟的人,估计就算做了女贼也坏不到哪里去!最起码她够义气。钟紫苑终于决定先把她救治过来,再做决定。

  钟紫苑快步走出柴房,先到琉璃屋中搬出了药箱,又从井里打出了一盆井⽔,最后到厨房里提来了一壶热⽔,她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全都放进了柴房里。

  在给那女贼做治疗之前,钟紫苑先往⾖蔻的脸上洒了一把井⽔,又喂了她一颗解药。在冰凉刺骨的井⽔还有解药的帮助下,⾖蔻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她眨眨眼睛,似乎还不明⽩自己为什么会躺在柴房中,耳边传来了钟紫苑那清冷的声音:“要是醒来了,就赶紧过来帮我救人。”

  “哦!来了。”⾖蔻擦了一把脸上的⽔珠,然后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曾经帮着钟紫苑处理过几次外伤病人,所以两人之间的配合天⾐无

  钟紫苑剪开了女贼⾝上被⾎浸的的⾐物,当⾐服从女贼⾝上剥落时,那些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又裂开了,开始往外流着鲜⾎。⾖蔻也不知道是生来胆大,还是生来就少筋,她从来就没有畏惧过这种鲜⾎淋漓的场面。就见她绞⼲了帕子帮着女贼擦拭⾝上的⾎迹,钟紫苑把她⾝上的伤口都冲洗⼲净后,从自己的药箱中翻出了一瓶止⾎药粉,细细的洒在她的小伤口处。⾖蔻则拿出⼲净的⽩布帮她把处理过的伤口紧紧的包扎起来。

  小伤口虽然处理好了,可是在她的背后还有两道最大的伤口没有处理。这两道⽪开⾁绽的伤口从她的左肩胛处划到了她的右处,几乎‮穿贯‬了她的整个后背,就像是翻开的两道沟渠,在不停的往外渗着鲜⾎。钟紫苑可以想象得到,这两下子要是再多加上几分力气,估计眼前这个女贼就没有机会躲到自己的马车下,而是直接被劈成两半。

  看着这两道狰狞的伤口,⾖蔻呑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小‬,这么大的伤口,要用上那个东西吗?”

  钟紫苑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要用,如果不用的话,她的伤口本就不会愈合,最后只会溃烂。”

  过了良久,就听⾖蔻赞叹的说道:“‮姐小‬,你这手艺真好,瞧着比绣在帕子上的还要好看些。”

  钟紫苑脸一黑,看着面前那两道被得整整齐齐的伤口有些汗颜,真不知道⾖蔻这神来之笔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不过她也暗暗帮这个女贼庆幸,幸好中了自己的药,不然这洗伤口,还有合伤口的痛苦就够她喝一壶的。

  同样洒上了止⾎药后,钟紫苑和⾖蔻一起帮她上了⽩布条。处理完伤口,钟紫苑长舒了一口气。她已经尽了自己的本分,至于这个女贼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此刻这个女贼的全⾝几乎都包上了⽩布,只有那张⾎迹斑斑的小脸还露在外面。⾖蔻眨眨眼睛,顺手又绞⼲净帕子往她脸上擦去。可擦着擦着,她发现面前的这张脸上除了⾎迹以外,还有很多面粉状的东西脫落下来。随着这些东西的脫落,这张脸又起了‮大巨‬的变化。

  ⾖蔻惊呼道:“‮姐小‬你快看,这个女贼的样子怎么又变了?”

  钟紫苑正在收拾自己的药箱,闻言也仔细端详起这张脸来。随着那些面粉状东西的脫落,这张原本普普通通的脸变得生动起来。她⽪肤雪⽩,鼻梁⾼,眼睑很长,居然还是一个美人胚子。只不过因为她的脸常年覆盖着这些易容用品,所以显得有些耝糙。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钟紫苑心中不由踌躇起来。这个女贼绝对不会是什么小⽑贼,看来自己是捡了个**烦回来。

  想了想,钟紫苑对⾖蔻吩咐道:“她现在不宜移动,你去搬几被子来让她盖上。等会我开个方子,你照着捡了,等她醒了就煎给她喝。接下来还有无数的难关,就看她自己能不能熬过去了。”顿了顿,她又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要让家里其他的人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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