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疯子,疯子
走遍了全球的名山大川,韩铭依然无法参透,那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经在⽔天城神秘空间的时候,老者曾经试图向韩铭灌输一个道理。
神其实只是一个旁观者,维持正常的秩序,却并不参与倒这世界当中去。也就是说,这世界上无论发生什么样惨绝人寰的悲剧,神也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却并不揷手。
例如忍残的种族杀屠,例如各种人生活的不公平。又例如谁受到了欺负,那个家国遭遇了略侵。
这些在神的眼里,只不过是历史长河当中的一颗尘埃,甚至连尘埃都算不上。
不过是正常的世界秩序罢了,是一种演变和进步。
以为在神的眼里,他们看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人,也不是某一个物种。
很多人在遭遇不幸的时候,会责怪神,怪他们不开眼,不肯帮助受苦受难的民人。
可其实在神的眼里,人和动物是没有任何分别的,甚至与一块石头毫无差别。没准,在神的眼里,人类还不如一棵树有价值。
假如无论谁遭遇到了不幸,都把责任怪在神的头上,那么当人类杀屠野生动物的时候,神是不是也应该出手,将人类消灭掉。有人欺负你了,神是不是应该把他⼲掉。你欺负了别人,神也应该把你⼲掉。
所以说,在神的眼里,一切都是正常的秩序,不存在公平或者不公平,只是一个小小的星球上,一些会动会呼昅的东西,在度过他们的一生罢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另外一个问题也就出现了。神到底是在哪里观察这个世界的?
他们又到底在什么时候才会出手?
可明显的,现在的神界的神所做的一切,已经不再是理想中的神的作为了。他们开始为了寻求长生,为了寻求毁灭一切的力量,而⼲预了世界的秩序。
他们开创出新的世界,也就是养殖场,并且繁衍各种生物,通过观察他们的生与死,来探寻生命的奥秘。
韩铭渐渐的开始怀疑,是否整个世界,也只是在某些人眼中的一个养殖场呢?只是他们的一个实验室?
甚至整个宇宙,包括那无比浩瀚的生命之树,也只不过是某人的后院罢了。
人类的一切动向其实是与真正的神没有任何关系的?甚至真正的神庒就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人类的存在。
就好像人类能够看到其他的人类,能够看到其他的物种。
但是在人的⾝体当中却有着无数细小的细菌,乃至是病毒。病毒生活在人的体內,但它们却并不自知。因为它们有他们完整的世界,有它们独特的生存方式,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何处。
而人类即便知道自己体內有病毒,也没有趣兴去仔细观察病毒的世界,更不可能耐心的去看看,哪个病毒变得壮大了,欺负了其他的病毒,还去帮那病毒报仇?
这本就是一个笑话。
也许整个宇宙都只是一颗小小的尘埃,而这样的尘埃有无数个,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细胞,又有无数的细胞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神。
我们探寻宇宙的奥秘,其实走的还很近,我们并不知道,其实自己所生存的世界,也许只是在另一个人体內的一个小小的病毒,甚至可能只是另一个人体內小病毒体內的一个小小的单元。
我们仰望星空,发现它是如此的浩瀚,如此的深邃,我们并不知道这宇宙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所以我们探寻,我们想要去深⼊的了解,我们到底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上面,或者是里面。
可假如真的有一天科技飞速发展,让我们明⽩了,我们只是一颗星球上的小小的生物,星球只是一个星系当中无不⾜道的小小的组成部分,星系也只是无边无际的宇宙里面的一个微不⾜道的小小的尘埃。
而宇宙也只不过是一颗生命之树上的叶子,那生命之树所在的世界,也许也是一颗星球,而那星球同样是某个宇宙当中的一个小小的单位罢了。
如果真的知道了事实是这样,人类又能有什么办法去改变它。或者说,又没有必要去改变这个事实。有什么意义。
人类在无意间发现了病毒的存在,但病毒却不能发现自己是在一个人类的体內。
例如说自己是病毒,该如何超脫这一切,超脫这个世界,发现更为广阔的新世界?
以韩铭如今的实力,他可以挥手间让这整个世界上的元素听从自己的命令,甚至可以摧毁整个地球,瓦解它的结构。
但那又如何呢?
也许成神,只是一种认知上的变化,而并非实力上的变化。
一个病毒产生病变,可以杀死一个人,但它却依然不算是个人。实力,看起来还并不是最重要的。
有些人说,获得了至⾼无上的力量之后便会成神,现在在韩铭的心里看来,那只是井底之蛙。
完全是自己的空想罢了。他们自以为事实应该是这样的,却并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所以韩铭沉默了,他将自己整个人全都封闭起来,将內核沉睡,将自己所有独特的感知关闭,让自己便的与一个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哪怕现在有一个⾼手路过他的⾝边,他依然是不会察觉的。
认知的改变,心的改变,才是成神的正途!
韩铭不想再局限于这个小小的世界,想要踏上神界,就必须改变自己的心!改变自己的观念。
也许神的世界里也同样有各种不同实力的神,但那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儿了。韩铭现在要做的,只有超脫。或者通俗一点说,就是所谓的飞升。
万物变化,沧海桑田,也许在神的世界里只是弹指一挥间,可在韩铭的眼里,每一秒都是如此的实真。
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画馆,却并不做任何盈利的打算。只是终rì里躲在房间里作画,冥想。
有人不经意闯进来发现那惊世骇俗的大作,提出想要用⾼价收买,而韩铭却只是笑笑:“你若喜,便拿去。”
因此上,韩铭这小小的画馆越来越出名,慕名而来的富商,文人雅士,⾼官重臣也越来越多。他们都知道,在韩铭这画馆里是不需要支付任何价钱的。
只需要回答一个小小的问题,回答对了,画就可以免费拿走。回答错了,抱歉,此画与你无缘。
“先生,这幅画我很喜,你能不能送我?”一个文弱的青年背着双手,正品味那墙壁上挂着的一个小小的画卷,上面描绘的东西很少很少,只有一个虾,和几个小小的鱼虫。
没人知道韩铭的名字叫什么,所以来这里的所有人,都管他叫先生,算是一种尊称和敬仰。
韩铭此刻正盘腿坐在地上,⾝前的地面上铺展着一张最为普通的⽩纸,手里的画笔刷刷点点,时而停顿,时而挥舞不止。
“在这画里,你看到了什么?”韩铭十分平和的问,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好像本就不是在说话,只是⾝体器官最普通的震动罢了。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几个人也在观察这幅画,听到韩铭的问题,一个个面容变得郑重起来。他们知道,先生开始提问了。若是回答能让先生満意,这妙极的画卷便可以免费取走。
那青年眉头紧锁,思索良久后开口道:“我看到一只虾,和几个鱼虫。”
韩铭淡淡的说:“抱歉,这画与你无缘。”
青年却并不失望,向韩铭报以微笑,转而朝另一幅画卷的方向去了。
这时有一个年轻的女子道:“我在这画上看到了一个世界。”
女子的话引起了韩铭的注意,他略微抬起头来:“哦?说说看。”
女子想了想:“弱⾁強食,适者生存的世界。”
韩铭摇头摇:“抱歉。”
女子叹了口气,转⾝离去了。
接着,又有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人回答道:“我也看到了一个世界。
只不过是一个静止的世界,所以准确来说,我看到的是时间,是永恒。”
韩铭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想法不错,可惜不过完整。”
围观的人都饶有兴致的看着这样难得一见的情景,心说看来,发现一个世界才是正统的回答,只是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该如何表述呢?
立刻便有很多人纷纷站出来,都说自己看到了一个世界,有极力描绘这个世界如何丰富多彩的,也有致力于将它比作最古朴最简洁的。但终究都只是趋炎附势,说一通。
而韩铭却并不生气,也并不觉得烦,只要有人肯回答,他便细心的去听,从来都不打断。
渐渐的,很多人回答错误,让围观的人也失去了趣兴,这画卷旁边已经变的人烟稀少,都去看其他的画作了。
这时有一个年迈的老者从容的笑道:“小伙子,我也有一个看法,你要不要听。”
韩铭淡然的笑道:“老先生尽管讲来,洗耳恭听。”
老者笑了笑:“我也看到了一个世界。不过这个世界是你所创造出来的。是我们可以看到它,而它看不到我们的世界。”
韩铭闻言眼睛一亮,说道:“请继续讲。”
老者笑了笑:“也许在我们看起来,这虾和鱼虫与我们世界当中的东西并无分别。
但其实这个世界是永恒的,也可以说是无尽之的。因为在我们的世界里,有时光的流逝。
但在它的世界里,或许本来就没有时光这种东西,所以静止,才是它们的法则。
我们世界当中的人,需要吃喝,需要生死。而这个世界里的东西,它们的职责便是静止,便是不动。以此构成一个崭新的,完全有别于我们世界的世界。
只是他们看不到自己与我们的不同,所以他们看不到我们的世界。
但是我们却能够看到他们与我们的不同,所以我们能够看到他们的世界。”
韩铭闻言呵呵轻笑:“老人家心思卓越,晚生好佩服,这幅画,归你了。”
老人笑眯眯的道:“如此便多谢赐画之情了。”将那画卷小心翼翼的卷起来,放⼊一个提前就准备好的话筒里,夹着离开了。正如老者所说的那样,也许他带走的并非是一幅画,而是一个世界。
韩铭待老人走了很久之后,依然在回味刚才那绝妙的回答,一面想,一面微微点头。
有理,有理。
其实韩铭也并不知道自己画的到底是什么,他只是想要听到不同的人给他不同的回答。而且这个答案一定要是圆満的,是可以构成一个完整世界的,而且是要合情合理,是我们曾经没去想过也没去发现过的。
所以在韩铭看来,所谓的画技,所谓的意境,都已经显得不再那么重要。那些,只不过是浮华世界里,人们強行赐予它的意义。却并非是真正的道理。
在韩铭看来,一副有意义,有完美解释的画卷,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千金难得。
rì子在一天一天的过去,韩铭不断创作出新的画卷出来,能够将其带走的却渐渐的少了许多。
从而,这小小的画馆渐渐的有些占不下了。
某一天,当又有不少人前来赏画的时候,韩铭将多余出来的画卷都堆积在一个小小的铁桶当中。并当着外人的面将这些画卷点燃,给烧了。
人们大惊失sè,扼腕痛惜,恨不能用自己的⾝体扑上去将火焰熄灭,将那些遭遇到不幸的完美之作拯救下来。
有些人是真正喜爱韩铭的画风,也有些人只是觊觎画卷的价值。
但这两种心思,韩铭并不认为谁⾼谁低,只要这画有存在的意义,那便没有对错之分的。
“先生,这这,这画你怎么烧了?”
一个⽩发苍苍的老人急的恨不能上去狠狠菗韩铭几个耳光。把这个败家子给打醒。
要知道这里每一幅画拿出去,可都是无价之宝!就算你不卖,存起来收蔵也好啊。
这么美妙的杰作就一把火烧了,真是作孽啊。
韩铭却只是微微一笑:“在它们没有得到真正属于它们的定位之前,他们就是纸,是笔墨。所以便一文不值。
曾经它们是画,而现在他们是灰。已经变成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您欣赏的到底是什么?是它的內涵,还是它的表象?
如果是它的內涵,怎会因为它形态转遍而感到痛惜?
这灰,不就是画吗?您若是喜,可以将灰带走。”
老人气的拂袖离去:“疯子!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