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一百三十三
大皇子到侯府来做客,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侯爷等人都在家里候着,不敢声张不敢大意,全府上下严阵以待众奴仆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到未时末,才见一辆马车停在侯府门前,四周围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还有两个常服偏瘦的半大小子和两个丫头。车帘>揭开,里面先探出一张年轻嬷嬷的脸。
这半条街早就戒严,不见半个过往的百姓。侯爷等人正在门口候着,见状赶忙上前见礼请安。
上来个丫头把嬷嬷搀扶下来,这才把车帘全部打起,众人见到大皇子端坐在里面。他戴着一顶绒草面生丝缨苍龙教子珠冠,石青直地纳纱金龙褂罩着一件米⾊葛纱袍,间束着汉⽩⽟四块瓦明⻩马尾丝带。
一张团团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不等丫头搀扶便弯钻出来竟打马车上蹦了下来。
“大皇子忘了临出宮前娘娘说得话了?”先下车的嬷嬷是他的娘“这般跳下来受伤可怎么了得?这跟出来的所有人非掉脑袋不可!”
“在宮里有一大堆规矩约束,好容易出来一趟也不让人轻快。⺟妃让小常子打扮成小厮模样不就是为了避人眼目,娘无须多言!”他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气势,眉眼间带着凌厉的味道。
“给大皇子请安!”侯爷等人上前接再次见礼。
“子虚见过外祖⽗、二姥爷、三姥爷!”他忙反过来见礼“临来时⺟妃有待,我这次出宮是走亲戚,不以宮廷之礼只行家礼!”
侯爷见状忙过去扶住大皇子,笑着说道:“既然是娘娘的懿旨那老臣就不矫情了。走,咱们爷俩进去聊!”说罢拉着大皇子往里面走。
这定伯侯颇受皇上的重用,又是大皇子的外祖⽗,他自然是不敢轻视半分。进到里面,大皇子先去给老太君等人请安。
他见整个侯府的主子都聚在一起说道:“我不过是出宮找表弟玩,老太君不用太郑重其事,反而让我待得不舒坦。”
“好!”老太君听了便吩咐若溪带着大皇子和逸浚回临风居,让其他人各自散去。
若溪闻言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见一个悉的⾝影正立在廊下,満脸的一丝不苟目不斜视,正是孟阔。他是大皇子的贴⾝侍卫,自然要时刻跟在⾝边。他见大皇子打里面出来,便不远不近的尾随在后面,快要出院子还是忍不住扭头瞥了一眼。
韩府女眷陆续打里面出来,却没有他想要看见的那个人!他一直呆板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却很快敛去眼睛只盯着前面的大皇子。
回了临风居,若溪便让桂园招待大皇子带来的人。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娘陪在屋子里面,剩下的宮女、太监在厢房喝茶用点心。
“你会玩这个拼图?”大皇子从未见过逸浚,见他不言语便皱着眉头觑着眼睛问道。
逸浚瞧了他手中的拼图一眼,淡淡地回道:“本来就是我的,自然会玩!”
“你拼给本皇子瞧瞧!”他挑了挑眉头命令道。
逸浚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没有动,大皇子见了不悦地又一次吩咐道:“我命你拼一遍给本皇子瞧,你聋了吗?”
逸浚的脸⾊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常。他把拼图接过去“哗啦”一声倒在上,两只手快速的忙碌起来。没多一会儿,一幅完整的八骏图出现在眼前。
大皇子看得眼花缭,还没记住几步人家就完事了。这大皇子一直自诩聪明无人能及,被拼图难住已经是心生不快。眼下又见他拼得又快又好,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他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摆弄了好些⽇子,自然会拼!有什么好显摆的?”
“这八骏图从內造司做出来刚几天的功夫,便让大皇子拿走。它在大皇子的手里比在我手里的时间要长!”逸浚慢条斯理的说着。
他闻言顿时气恼,指着逸浚说道:“你是在说我比你蠢吗?”这一生气,他倒不说“本皇子”了。
“不敢!我只是在陈诉事实!”逸浚还是那副腔调,不温不火。
“你…你的胆子真是不小!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他打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又自诩聪慧灵巧,眼下被逸浚不不的暗讽怎么能不动怒?
可偏生逸浚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见到心爱之物被夺走,又见他飞扬跋扈自然是不顺气。逸浚知道他是当今的大皇子,虽说是表兄弟却不能同⽇而语,心里再憋屈也只能受着。
“我嘴笨让大皇子生气了!”逸浚板着脸服软的说着。
大皇子听了背着手趾⾼气扬的说道:“知道惹本皇子生气是什么下场?还不再拼一次给我瞧瞧?慢一点,让我看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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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浚咬了一下嘴,低下头把拼图拿起来,这次的动作慢了很多。大皇子果然聪明,看了一遍便记住,拿过来也很快就拼出来了。
“一点都不好玩!”他嫌弃的把拼图推到一旁。
逸浚见了回道:“玩拼图要的就是在拼的过程中克服困境的快乐,大皇子只要结果自然会索然无味!”
“你在讽刺我走捷径?”他眉头紧锁“哼,说话拐弯抹角像个小女人!”
逸浚闻言心里的火气立即抑制不住了,他可以忍受被夺走心爱的玩具,可以忍受被当成下人指使,可却忍受不了被说成是女人!
“大皇子倒是个真汉子,巧取豪夺!”他盯着大皇子的眼睛,半点畏惧的样子都没有。
“你…”大皇子听了气得満脸通红,片刻方狠狠的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什么东西不是我们家的?不过是拿了你一个破拼图,现在就还给你!哼,本皇子还不至于抢一个瘸子的玩意!”说罢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昂起头就要往外间去。
却见逸浚的脸变得铁青,他猛地冲过去从后面抱住大皇子的,一下就把他撂倒在地上。大皇子哪里想到他敢来这一手,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一把就攥住他打过来的拳头。大皇子打去年开始便开始习武,反应自然比逸浚快。
一眨眼的功夫大皇子便把逸浚反庒在地上,旁边侍候的桂园和宮女都看傻了。逸浚脸上挨了一下,他被大皇子庒制在底下动弹不得,气急之下便一口咬住大皇子的胳膊。
“哎呦!”大皇子叫嚷起来,一巴掌就朝着他的脸扇过去。逸浚的脸顿时肿起来,嘴角还带着⾎丝,可见这下手有多重!这会子一直在外面的娘和若溪听见动静跑进来,见状忙上前拉扯,桂园这才怔过神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二人拉扯开,大皇子瞧见胳膊上的牙印又恼又委屈,他何曾被人伤过?
只见他眼冒怒火,指着逸浚喊道:“你竟敢伤皇子,你等着!我这就回宮告诉⺟妃和⽗皇,非治你的罪不可!”说罢抬腿就往外面走。
娘和宮女等人忙追出去,若溪不敢怠慢也跟着出去,一边派人去给侯爷送信一边追到二门。
眼见大皇子怒气滔天的走了,若溪眉头紧锁。她赶忙回了临风居,见丫头正用⽑巾裹了冰块给逸浚敷脸。
“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怎么就打在一起了?”她轻声询问逸浚,她知道逸浚不是个做事冲动的孩子,这里面必定有缘由。
逸浚紧抿着嘴巴不言语,若溪见他犯起了倔脾气便问桂园。
桂园忙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若溪闻言眼神一闪,接过丫头手里的⽑巾亲自帮他冷敷。那边侯爷得了消息,匆匆赶到府门口却见大皇子已经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他赶紧回府,老太君那边也得了信把逸浚喊了过去,众人纷纷过来片刻便聚了一屋子人。
“二小子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君沉着脸问道“我当你是稳妥的人,才放心让大皇子跟着你去了临风居。眼下大皇子竟受了伤回宮,娘娘和皇上知道怪罪下来你怎么担当得起?”
“这事不是⺟亲的错!”逸浚“扑通”一声跪在若溪旁边“打人的是我,老太君就责罚我吧!若是娘娘和皇上动怒就把我出去,是杀是剐随便!”
“你不用着急,自然跑不了罚你!”老太君拍着桌子骂道“不知道是谁惯得你一⾝的坏脾气,跟谁都敢动手,在长辈面前还敢顶嘴!”说罢觑了若溪一眼。
若溪心知今个这事大发了,不过心里却有一股怨气。明明挑衅的人事大皇子,受伤严重的也是逸浚,可眼下竟没有一个人关心这些。她们在意的只是大皇子受伤了,在意的只是娘娘和皇上的反应。
“还不快点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我心里好有个底!”侯爷也不顾及什么公公、儿媳妇的⾝份,着急地追问若溪。
若溪跪在央中,把事情学了一遍,侯爷听罢便起⾝进宮请罪去了。一旁的逸浚听到大皇子骂他瘸子的地方,脸上出现痛苦、气愤的表情,若溪见了不由得一阵心疼。老太君闻言片刻没有言语,暗自在心里叹口气说道:“大皇子还小说话自然随意,若是放在大人⾝上就相安无事了,可偏生他们都是小孩子!眼下侯爷进宮请罪去了,等他回来再发落逸浚,动手打人毕竟是不对的,何况还上了嘴!咱们侯府是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礼赞之族,怎么能有如此耝野俗暴的子孙?至于二小子媳妇…”说到这里她停住,扫视了一下众人的表情。
“当时若是我在跟前,必定能阻止此事的发生。是我一时疏忽,竟给侯府招来大祸,还请老太君责罚!”若溪主动说道。
“好!既然你知错就到后院的佛堂去反省,等侯爷打宮里出来再说吧。”老太君的语气缓和了好多。
若溪听罢起⾝去了安福居后院的小佛堂,那里是老太君平⽇里念佛的地方。每⽇都有人打扫,⼲净清幽,倒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香炉里燃着檀香散发着让人定神的香味,若溪就跪在菩萨前面的蒲团上,双手合什闭上眼睛。
此刻,宜宣刚打铺子里回来。因为临时有些急事他才出去,刚一处理完回来就听见府里发生大事情了。逸浚跟大皇子打了起来,气得大皇子撂下狠话回宮,老太君罚了若溪在佛堂跪着。
他急忙赶去安福居,众人已经被老太君撵回去听消息,胡嬷嬷正给她按着太⽳。
“祖⺟,这件事跟若溪无关,你不要罚她!”他一进去顾不得见礼便替若溪求情。
老太君睁开眼朝着胡嬷嬷挥挥手,胡嬷嬷见状停下退到后面。
“看来你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既然如此就该知道我没罚你媳妇,是她自愿的!”老太君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事情出在临风居,她若是不领罚就会让人说三道四,还会让逸浚的处境艰难。”宜宣对若溪的想法很理解“可是这件事确实不是她的错,谁能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娘娘和皇上都是明事喇人,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必定不会责怪。至于逸浚出手打人的事,我这个做⽗亲的自然要领不教之过。我会好好反省,⽇后会好好教养逸浚,还请祖⺟息怒!”
老太君闻言竟笑了,说道:“看来你看得很明⽩,皇上不会动怒,你媳妇也是为了堵住之口才主动受罚。可为什么你还急叨叨到我跟前求情?你这小子一遇见媳妇的事就方寸大,倒真不像是你原来的子!”
“⽗亲进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她在佛堂跪这么久怎么受得了?”宜宣皱着眉头说道,知道老太君对若溪不是一点气没有。毕竟伤了大皇子,折损了皇家的威严,德妃娘娘面子上不好过。逸浚受了委屈又受了伤,老太君是两边心疼,只好拿若溪撒气了。
老太君觑了他一眼,骂道:“混小子,我每⽇在里面跪着念佛一跪就是一个时辰,也不见你有一句担忧的话。还不赶快回去看看逸浚,他今⽇是受了委屈了。”
宜宣听了只好回去,心里却担心若溪派人去宮门口打听着。他回了临风居,却见宜宣直跪在院子里。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你惹得祸还不够多?”他见了骂着“还不快进屋去!”
“⺟亲受罚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跪在这里等她回来!”逸浚硬邦邦的回着。
他听了问道:“下次你还动手吗?”
逸浚听罢紧紧咬着嘴不言语,小脸憋得铁青,一副不服输不低头的模样。宜宣见状心里火大,让他跪着反省甩袖子进了屋子。
在屋子里他是坐立不安,媳妇儿在佛堂跪着,儿子在院子里跪着,真是让他闹心!捱了快半个时辰,外面的逸浚还是不肯松嘴,跪得直一动不动。这死小子嘴硬脾气倔得像驴,不知道是随了谁?他自己就是个倔脾气,眼下又要怪到旁人⾝上。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侯爷派人送了消息回来,说是皇上知道此事责罚了大皇子,另外还赐了不少东西安慰逸浚。
他听了忙去安福居接若溪,走到安福居门口遇见若溪打里面出来,桂园正搀扶着她。
“怎么了?”他见状急忙问着,一把扶住若溪的胳膊。
若溪笑着回道:“没事,是桂园大惊小怪。不过是刚出来腿有些⿇,眼下好多了。”
他一皱眉,圈住她的让她靠在自己⾝上,几乎是他抱着若溪在走。若不是碍于一路之上有丫头、婆子,他早就把若溪打横抱在怀中了。
回了临风居,一进院子若溪便瞧见逸浚跪在地上。他脸上的肿红还没有消退,经过一阵子五个手指印越发的明显了。
“你罚他了?”若溪皱着眉头问宜宣,上前把他扶起来。
“臭小子,打人还不知道反省!”宜宣瞪着儿子回道。
若溪拉着逸浚进屋,吩咐丫头打热⽔来。逸浚的腿到底是有病,这样跪了一个时辰早已经疼痛不堪。刚刚站起来好悬没摔倒,若溪见了心疼不已。
“你不该对他发火。”若溪还是第一次当着孩子的面数落宜宣“那个大皇子仗着自己的⾝份抢了拼图不说,还连最基本的对人的尊敬都没有!说实话,若是当时我在场也不会阻止逸浚。打输了也要打,这事关尊严!”
逸浚闻言眼神一闪,细看里面竟有隐忍的泪花在闪烁。
宜宣听了想了一下回道:“那也不该动耝,会让人说咱们没家教!”
“下次谁再敢说就给我打!反正你是小孩子,就说是我这个嫡⺟宠得推我⾝上好了!”若溪朝着逸浚说道,见丫头把⽔端进来蹲下给逸浚脫鞋子“自家的孩子咱们不心疼,谁还能待见?有句话说的好,连主人都不喜的小狗,过路人也会踢上两脚。孩子已经受了委屈,安慰都来不及还惩罚。”说到这里抬头瞪了宜宣一眼。
逸浚的鞋子被脫下来,他的右小腿因为跪着长时间不过⾎有些发⽩。若溪忙把他的脚放进热⽔中,又用力的摩按起来。
逸浚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刚刚被大皇子打也不曾这样过。他低头看着若溪忙活,心中有特别的情感在涌动。
宜宣的心也似乎被什么击撞,看着眼前的一幕说不清是感动、感还是怜爱。他走过去蹲下来,跟若溪一起给逸浚摩按。
一时间,屋子里没有人说话,温馨感人的气氛慢慢弥漫开来。
“⺟亲,⽗亲…”逸浚哽咽着轻呼。
若溪的手顿了一下,她听得出这一声“⺟亲”跟从前不一样,里面包含了浓浓的情感。这么久,逸浚终于肯发自內心的叫她一声了。
她不噤热泪盈眶,却知道逸浚的子內向不好点破。少不得忍住把眼泪回去,不抬头只当没听出异常。
她们帮逸浚摩按完叮嘱他休息,这才回了上房。一进去宜宣便把若溪抱起来,深情的看着她说道:“溪儿,我要怎么对你好才能报答你呢?”
“大⽩天的闹什么,丫头还在外面。”若溪被他看得心怦怦跳,嘴上这般说心里却着实甜藌。
“今天让你受累了!让为夫侍候你澡洗,然后好好睡一觉。”他抱着若溪进了后厦,不管她忸怩就光扒她的⾐服。
他在浴桶里放慢热⽔,抱着若溪进去,俯在她耳边轻语道:“乖,累了就闭上眼睛,一切都给我就好!”
若溪跪了一个时辰又帮着逸浚摩按,她却是有些乏了,便顺从的靠在浴桶里闭上眼睛。
他面对一丝挂不的若溪早已经受不住,可见到若溪脸上的倦意又生生忍住。他轻柔地擦拭若溪的⾝子,又帮她摩按肩膀,见到她似乎睡着不由得宠溺的笑了。
拿过大⽑巾,把若溪包裹住抱出来放在被子里。他随即也钻进去,听见若溪轻嘤了一声,忙搂住她轻拍她的后背。
若溪往他怀里钻了钻,手自然的圈在他的上,脸紧贴在他的口。他⾝体里的火腾地一下上来,咬着牙轻语道:“磨人的小妖精,天生就是来磨折我的!”说罢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闭上眼睛在心里数数。
数了不知道多少个数还是无济于事,若溪⾝上淡淡的体香勾得他心猿意马。再这样躺下去肯定会惹事,他不得不起来去冲个冷⽔澡,然后穿上⾐服去了书房。
“二爷,梁姨娘从娘家回来了。”若溪还没睡醒,桂园只好来回禀宜宣。
“嗯,让她回去歇着吧。”宜宣连头都没抬,突然似乎又想到什么“让她进来一下。”
桂园听了出去请梁姨娘进来,这梁姨娘还是第一次进书房,有些受宠若惊。她进来给宜宣见礼,笑得媚妩感“二爷找奴婢?”
“这一段你似乎常回娘家。”宜宣见到她的穿着一皱眉“你二好说话,不过你不要得寸进尺!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别整⽇的往外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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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道了。”她満脸的笑容僵住,低下头答应着。
“嗯,下去吧。”宜宣不再瞧她,摆摆手像在驱赶讨厌的苍蝇一般。
她见了咬着嘴退出去,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