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法师密室说大势 剑神上擂为扬名 1
()“致太平”是太平道的基本教义和宗教理想。张角以⻩天为至上神,又信奉⻩帝,认为⻩帝时的天下是太平世界。在这个太平世界里,既无剥削庒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zì yóu幸福。
南烨简直有些怀疑乌托邦的起源是不是就是太平道。不过他倒是有一点坚信不疑,即便是张角不死,⻩巾起义成功了,这“致太平”的心愿也实现不了,再过一千八百年也实现不了…
南烨对张⽩骑解释道:“我所说的太平和你师⽗所说的太平可不一样,我说的太平仅仅是不让百姓再受战流离之苦而已。只要⽩骑麾下士卒远离战安心耕种,难道还愁不能温吗?”
张⽩骑头摇道:“我还以为法师能对我⻩巾士卒一视同仁是因为法师知道我等的难处;我还以为法师大道⾼深定然能看清这天下弊病所在;我还以为法师的科学大道要強过师⽗百倍。如今看来我和师⽗都错了,法师不如师⽗多矣。”
南烨奇道:“此话怎讲?”
张⽩骑不答反问道:“不知法师如何看待这天下之?又如何看待我⻩巾义士?”
南烨真没想到这第一个和自己谈论天下事的不是当今汉灵帝,也不是未来的蜀汉皇帝刘玄德,更不是智谋⾼深的戏志才,而是张角的亲传弟子张⽩骑。如何看待天下之?官迫民反呗。
南烨想了想道:“我亲卫之中⻩巾降卒不在少数,自然知道⻩巾士卒多是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只因忍受不了贪官污吏、地主豪強的庒迫才不得已起兵造反,并非皆是十恶不赦之徒。所以我才劝朝廷招降⻩巾,不主张一力剿灭。至于这天下之,则源多矣。”
张⽩骑、管亥、周仓听了南烨的话全都眼前一亮,戏志才、典韦、苏双则是大惊失sè,他们从来没想到斗法张角大败⻩巾的南烨法师竟然是同情这些⻩巾贼的。
张⽩骑追问道:“法师请说这源何在?”
南烨道:“观天下之,表面上看是百姓造反,于是世人便将这祸源归结于百姓,实际则不然。我大汉之百姓最是良善,只要能有口饭吃填肚子,他们便任劳任怨。能把如此善良的百姓迫造反,显然是当政者的过失。
所谓当政者,便是朝堂之上的皇帝、大臣和各地员官。天子若贤,则朝堂清明,多君子,少小人,上行下效,政绩显然,百姓安居乐业;若君昏而臣贤,就好比一木,枝耝而杆枯,贤臣所在之地便太平安乐,贤臣不在便民不聊生;若是君臣皆贤,便是百世強朝,诸般不敢犯;反之,则祸期不远!
当今之世,天子不明,宦官当权,贪婪残酷,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再加上连年灾荒,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乃至出现了⽩骑所说人吃人的惨剧,百姓为求活命不得不反。所以这源之一便是这当政之人。”
戏志才、典韦、苏双皆觉得法师此言有些大逆不道,可是却又十分有理,让人反驳不得。张⽩骑则是拍手叫好道:“师⽗果然没看错人,法师竟然敢直斥皇帝,真是痛快。”
南烨头摇苦笑道:“你们不曾见过皇帝,我却是见过的。若将这祸之始全都推到他一人头上,确实也有些冤枉。
这皇帝整rì就在深宮之中,如同笼中之鸟。他哪里会知道治下百姓的疾苦?当然是十常侍怎么说便怎么是。就算天下大,也能谎报军情,说成天下太平。
那张让把自家庄园建得皇宮还⾼,又怕皇帝发现,挖空心思来蒙骗皇帝说‘天子不可登⾼,登⾼必遭大祸’皇帝⾝边都是这种小人,想不昏庸也难啊!
再说天下之事何其多也,皇帝就算是神仙,一个人也管不过来,还是要靠大臣。所以我才说天下之在于当政者而不在于皇帝一人。”
在座众人还没听说过皇帝被骗这种事,都一起头摇苦笑。戏志才、典韦和苏双此时也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越听南烨的话越有道理,都觉得大汉百姓实在倒霉,竟然摊上了十常侍和这种昏庸皇帝,难怪有人要造反。
戏志才道:“法师言祸源不止一处,依我看,除了这当政者外还有世家。那些世家大族罔顾王法互相包庇,取国利而谋私益,豪夺巧取残害百姓。为国举士,只举亲而不举贤,只顾自⾝而忘天下。这才使得宵小遍布朝堂。”作为寒门士子戏志才反感世家也很正常。
张⽩骑道:“志才先生所言有理!既然法师与先生皆知天下之在朝廷、世家,不在百姓。那我⻩巾军斩杀贪官污吏,攻打世家豪強便是正道,为何我等却不能取胜呢?”
南烨想了想⻩巾起义的失败原因道:“你等仗义起兵却不能取胜的原因有三。其一是缺乏统一指挥也没有共同的作战计划和目标,原本就不完备的计划还被叛徒出卖了。起义之后各地⻩巾义军又没有迅速地集结起来,而是分散在各地孤立行动,或占地死守或到处劫掠,甚至当友军有难时,各军都不会相救,以至于被官军各个击破。
其二是你等的对手太过強大,除了朝廷官军之外还有各地世家豪強。他们训练有素,兵器jīng良,已然是劲敌,此时就不该再胡树敌。可是⻩巾军没有军法,不受约束,四处劫掠,裹挟平民百姓,把原本支持义军的百姓、富户全都变成了仇敌、死敌。这就等于是与天下人为敌,又怎么能胜?
其三便是⻩巾军中人才缺失,兵虽然多,将却不广,更无谋士、帅才。反观官军,皇甫嵩、朱儁、卢植、刘备、曹cāo、孙坚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论是统兵作战的能力,军事指挥的才能还是战术计谋的运用都十分得当,这才能以少胜多,以弱克強。
上述三点归结为一点,便是人才的缺失。没有指挥作战统领全局的人才,没有制定军法约束部下的人才,没有统兵作战运用计谋的人才。如此又怎能不败?”
南烨这三点败因可不是他自己总结的,而是历史总结,每点都是一针见⾎。不仅仅是张⽩骑和管亥、周仓听傻了,就连戏志才、典韦、苏双也听傻了。他们都有一种感觉,南烨法师本不是剿灭⻩巾的官军,而是被死去的张角附⾝了,正在总结自己失败的经验教训。又好象南烨法师就是天上的神明,一直在注视着下界⻩巾军的兴起和覆灭。
张⽩骑愣了好一会突然跪在地上动道:“法师既然有如此大才,能知兴衰,为何不助我师一臂之力推翻这腐朽的朝廷呢?为何又要与师⽗为敌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南烨当然不能说自己知历史,为了活命才站在胜利者一边,与个人立场无关。只能说道:“⽩骑快快起来,其实你师⽗张角刚刚开始治病布道之时,确实非常值得尊敬。他劝人多行善事,少做坏事,反对贪官敛财,主张平等互爱。这些都与我修习的科学大道并不冲突。
可起兵之后他又是怎么做的呢?四处劫掠敛财,裹挟穷苦百姓,不加⼊⻩巾者就一律杀害。这岂不是比你口中的贪官污吏还要不堪?就算我帮你师⽗得了这天下,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无异于另一场灾难,不过是把一个昏君赶下台,换上了一个暴君而已。
再说我也不敢保证你师⽗一定会听我的。毕竟他宣扬的是太平道,我宣扬的是科学大道。我去投他,他不杀我已然算是便宜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