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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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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公主府內,头戴金冠,穿着一⾝鲜的袍服的张昌宗大摇大摆从⾼戬面前走过,带起一股浓烈的香气。

  他脸上敷了薄薄一层胡粉,上涂得鲜红,长眉画得异常精细,更显得他面⽩红,风流潇洒。

  他用眼角余光迅速瞥了一眼⾼戬,冷冷哼了一声,也不打招呼,⾼⾼扬起头而去。

  ⾼戬面⾊沉看着他走远,自从太平公主开始宠幸张昌宗后,便将他抛之脑后,没⽇没夜地跟这个妖丽男子鬼混在一起。

  尽管⾼戬安慰自己,这对他是一种解脫,可想到太平公主对自己的冷漠,他还是忍不住地生出了嫉妒之心。

  他向张昌宗的背影重重呸了一声,便快步向太平公主的书房走来。

  走到书房前,却听见房间里传来太平公主的怒斥之声“你认为是我的责任吗?明明是你听信了那个混帐的话,把所有人都派去⽩马寺,结果一无所获,是你无能、无用,给我滚出去!”

  紧接着万国俊満脸恼恨地从房间里退出来,低低骂了一声,⾼戬连忙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万国俊忿忿不平道:“公主相信了崔少颖的‮报情‬,派我去⽩马寺监视李臻,结果李臻本没有去⽩马寺,昨天又在宮中出现了,公主恼恨,就说是我的责任。”

  ⾼戬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当下属要有随时替上司背黑锅的觉悟,你不肯担责,难道要公主担责不成?”

  “话虽这样说,可她本不听我解释。”

  “你想解释什么,不妨告诉我,我替你去说。”

  万国俊也知道⾼戬是太平公主的军师,太平公主很多时候会听他的建议,万国俊想了想便对他道:“崔少颖的‮报情‬未必有误,他是说李臻派了二十几人装扮和尚进⼊⽩马寺,这和他本人出现在皇宮并不冲突,我觉得公主最近有点急躁了,被上官婉儿牵着鼻子走。”

  刚说完,便听见太平公主在房间里吼道:“⾼戬怎么还不来,快去催他!”

  万国俊和⾼戬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摇了‮头摇‬,⾼戬转⾝向书房里走去。

  房间里,太平公主正背着手来回疾走,內心烦躁不安,尽管⺟亲暗示她可以在薛怀义之事上尽点力,但这些天她却屡遭挫折。

  先是周矩弹劾薛怀义有不臣之心不被⺟亲接受,然后是昨天,薛怀义在宮中发酒疯,被痛打一顿赶出皇宮。

  让太平公主难以接受的是,上官婉儿和李臻也蹊跷地出现在那里,最后居然是由李臻制服了薛怀义,太平公主认为这不是巧合。

  可就算是巧合,也巧合得令她心中酸楚异常,她就像一只没头苍蝇,找不到目标,在薛怀义一事上本使不上力。

  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责任,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下属无能之上,周矩和万国俊都是无能之辈。

  这时,⾼戬无声无息地走进房间,站在那里注视着太平公主,似乎在等待她平静下来,太平公主一回头,恼怒道:“你像鬼一样站在那里做什么?”

  “如果你是要和我吵架,那我就不奉陪了。”

  “你——”

  太平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得悻悻坐下,没好气地问道:“最近你在做什么?”

  “我在刻苦攻读,准备月底的科举。”⾼戬平静地说道。

  太平公主想起这几天和张昌宗的‮狂疯‬,她心中对⾼戬不免有一点点愧疚,她语气又柔和下来“我最近很不顺,心情不好,想请你帮帮我。”

  ⾼戬见她终于平静下来,这才慢悠悠道:“其实殿下方向并没有错,⽩马寺是薛怀义的本,如果他想做什么不臣之举,他离不开⽩马寺,监视⽩马寺的决策完全正确,另外,我觉得殿下不太了解圣上的心。”

  “我不了解⺟亲的心?”太平公主眉头一皱,居然由一个外人来说自己不了解⺟亲的心,简直荒唐。

  “殿下,圣上是很痛恨薛怀义的胡作非为,已经无法再容忍他,但你想过没有,薛怀义不过是个男妾,在朝中本没有势力,军队中也没几个人支持他,圣上想除掉他易如反掌,几个侍卫就可以办到,本不需要大动⼲戈,如果她真想除掉薛怀义,早就可以动手了,为什么迟迟没有行动?”

  太平公主陷⼊沉思之中,她想起昨天薛怀义酒后闹事,持剑在宮中杀人,就凭这一点,薛怀义就死有余辜,但⺟亲还是没有杀他,只是将他狠狠打一顿后,赶出宮去,这⾜以说明⺟亲还没有杀他之心。

  “你是说…。⺟亲还没有下定决心?”

  ⾼戬点了点头“公主殿下不妨再打听一下上官婉儿是怎么劝说圣上?”

  不用去打听,太平公主知道得很清楚,那个女人居然替薛怀义求情,说他是借酒发疯,情有可原,当然这只是一个态度,但也说明那个女人抓住了⺟亲的矛盾心理。

  太平公主终于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戬说得对,自己是没有看懂⺟亲的心,才犯下了让周矩去弹劾薛怀义的错误。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太平公主认错一般地向⾼戬求教。

  “殿下首先需要冷静下来,不要急于想着怎么战胜上官婉儿,应该着眼于长远,上官婉儿为了扳倒薛怀义已布局了很久,从沈南谬一事就看得出来,我劝公主与其在薛怀义之事上和上官婉儿较量,不如退而结网,为下一个‮场战‬早做准备。”

  “你在说谁?”太平公主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道。

  ⾼戬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狡兔死,走狗烹,公主殿下觉得我在说谁呢?”

  太平公主缓缓点头,她知道⾼戬在说谁了。

  …。

  俗话说‘狡兔三窟’,薛怀义虽然谈不上是一只狡猾的兔子,但他至少也有自保的本能,他老巢除了⽩马寺和瑶光殿外,在洛观德坊內也有一座占地超过百亩的大宅,內有仆妇无数,家财不可数计,

  薛怀义被重杖数十,打得十命丢了七命,气息奄奄地被手下僧人抬回了观德坊內的大宅,几名医士给他治疗了‮夜一‬,他的伤情才渐渐稳定下来。

  这一顿暴打将薛怀义对武则天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打断了,他想起李臻把自己狠狠摔倒之时圣上竟然没有制止,要是从前,她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对自己无礼,可昨天她却冷冷地看着李臻对自己无情羞辱。

  薛怀义恨得咬牙切齿,既然那个老乞婆不仁,那就休怪他薛怀义不义了。

  薛怀义趴在病榻上胡思想,这时,有侍女在门口禀报:“启禀大总管,净光大师求见!”

  净光大师就是河內老尼,她自称净光如来,能预知未来之事,和韦什方一起成为薛怀义的左膀右臂,薛怀义是看中韦什方的敛财能力,而他看中河內老尼,是因为她拥有数万信徒。

  薛怀义现在模样狼狈,他不想见客,不过他也正想派人去找河內老尼,她来得正好,薛怀义便吩咐侍女道:“给我拉一幅帘子,请她进来!”

  不多时,河內老尼走进了病房,薛怀义已经拉了一幅帘子,使她看不见薛怀义伤情,她合掌施礼道:“阿弥陀佛,参见大将军!”

  “我现在不是什么大将军了,坐下吧!”薛怀义有点不耐烦道。

  河內老尼盘腿坐下,她満脸焦虑道:“大将军,法会不太如意啊!只收到了不到千贯的捐钱。”

  “不是说大理寺来查什么案子,影响到法会了吗?”

  “大理寺来查案其实并没有影响法会,我们招待得很好,他们也没有过于为难,主要是信徒不肯捐钱了。”

  薛怀义明⽩她的意思,她就是来问自己要钱,他有些不悦道:“地宮內的钱⾜够你支持一阵子,先用那个吧!”

  “那些钱…。其实不多,最多只能支持一个月。”

  “一个月⾜够了!”

  薛怀义不想再谈这些⽑蒜⽪的小事,加重语气问道:“你现在能动员的信徒有多少?”

  “大概…。一万余人吧!”

  “才一万多人,你不是说有四五万信徒吗?”薛怀义恼火地问道。

  “主要是拖的时间太长,又遇到新年,很多信徒都回家过年了,所以——”

  河內老尼心虚地解释,但事实上她是为了骗取薛怀义的钱财,才虚报信徒人数,她哪里有这么多信徒追随,事实上现在连一万多人都没有,只有两三千人住在洛附近,她本不敢说实话。

  好在有个年关,让她找到了借口,尽管如此,她还是异常心虚,唯恐薛怀义看破她的骗局。

  “才一万多人!”

  薛怀义喃喃自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河內老尼道:“时间不多了,你今天就去召集信徒,等待我的命令。”

  河內老尼心中却在迅速盘算,如何把地宮內的钱带走,她又小心翼翼问道:“大将军打算几时行动?”

  “急什么!我伤这么重,能做什么事?”

  薛怀义极不耐烦地斥责她一句,随后又觉得有点失态,现在还是用人之际,不能和她翻脸,薛怀义便又安抚她道:“放心吧!等大事办成,我不会亏待你,让你和你的弟子们都享尽荣华富贵。”

  河內老尼连忙跪下磕了一个头,动道:“感谢大将军关照,我今天晚上就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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