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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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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心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要打开的保温瓶盖子上,说:“是些剩饭和剩菜,要拿去饭馆,送去郊外的农场当肥料。”

  “你今晚和谁吃饭了?在外面吃的?怎么有保温瓶呢?你新买的?”杜儒霖无论怎么想,都不合逻辑。到外面吃饭,无论哪里吃饭,哪怕剩下饭菜,都是由饭馆处理,毕竟如果你不是想带回家吃的话,何必多此一举。还买了个保温瓶⼲嘛?家里有那么多保温瓶了。

  “哥,这个保温瓶不是我买的。”

  “不是你买的?谁买的?”

  “哥没有看出是旧的吗?”

  “旧的吗?”杜儒霖一看,分明这个保温瓶是用了很多年的了,外面的塑料壳,都有明显的刮痕,不由吃惊地问“谁给你的?”

  “陆征他爸妈。”

  杜儒霖只差把手里拿着的保温瓶盖子松开以后直接摔到了地上。

  看着大哥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沉默了起来,杜⽟心心里头某处揪了一下:“哥,我——”

  “你喜他吗?”

  问了以后许久没有听见妹妹的回答,杜儒霖面无表情地说:“主要是你自己喜不喜,别人的意见不重要。”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杜⽟心说“虽然我知道爸妈和哥八成心里会有些意见,但是,我觉得和他在一起的话,好的。”

  杜儒霖在她面前徘徊两步:“是的,你说的都没有错——”说到这里,杜儒霖心里头想抓下口,差点想爆出一句:你怎么就可以得寸进尺了?别人这样说的时候,你最少是不是该装装样子。

  可他这个妹妹,最大的本事,就是不会装样子。那副脾气,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家里人,像他妈,一直看不惯,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固执,绝对的固执,像不会回头的一头牛。说是像谁好呢?脑子里蹦出了一个⺟亲常念叨的人的形象:那个死脑筋的君爷,死不回头的君爷,回一下头会死吗?

  杜⽟心清楚他想的都是什么,轻声地说:“哥,因为我尊敬哥,敬重哥你,所以决定说实话,不想撒一些没有任何用处的谎言。”

  “你真的喜他?”杜儒霖猛地停住了步子,回过头来看着她,虽然,上次看陆征送她回来的时候依稀已经有些奇怪的征兆了。

  “大哥最顾忌的,大概是他的⾝份,他是君爷的儿子,这个我知道。”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像妈那样想。你哥什么脾气你也知道。他是君爷的儿子没有错。但是,君爷是君爷,他是他。老子不代表儿子。好比爸不代表我,妈不代表你一样。”情地说到这儿,杜儒霖昅口气儿,意图冷静点说话“说实在点,我和他接触不多,我不了解他这个人怎么样。是像他爸,还是不像他爸?”

  “哥,其实他们都说,最像他爸的人,是我。”

  杜儒霖抬起了头,眼里划过一丝诧异,几乎是要昅口冷气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话是说他妹子是某人的私生女了。

  “你怎么像他爸呢?”杜儒霖别扭着嘴角说道。

  “说是做事的风格很像。哥不觉得吗?”

  杜儒霖想,自己如果说不觉得,那真的是自打嘴巴了,当然,他更想不明⽩的是,为什么自己妹妹会像君爷的脾气。

  “我其实可以稍微理解他爸爸的。”杜⽟心说。

  “见你说的诚恳,我想听完你心里所有的‮实真‬的话。”杜儒霖坐了下来,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等着妹妹讲述。

  对于陆家,其实在他们杜家,一直是个敏感问题,因为伤及自尊,尤其是在伤害最深的当事人杜儒霖面前。

  杜儒霖拍拍‮腿大‬,一点都不忧愁的样子:“你不需要顾忌我。实际上一直以来。我本人没有怎么在意,在意的都是其他人。这个世界上,现在都是什么社会了,哪有什么娃娃亲?我一直当那是我妈一厢情愿从我小时候搞出来的笑话。”

  这点杜⽟心也得承认,其实当事人自己,可能都没有什么感觉,要说有感觉,不也是四周那些人叽叽喳喳不停歇给制造出来的。她哥不见得是一个心狭窄,小气量的男人,从来不是。

  “听说他爸曾经小时候吃过苦——”

  “然后你想起你自己的遭遇了,小时候也是很苦的,因为这些苦头,被人抛弃过的苦头,造成你对所有人都不怎么信任,认为只有自己最可靠,所以,造成了你如今你和他爸那样固执的死不回头的格。”

  杜⽟心没有说话。

  眼看,杜儒霖一番话都说到点子上了。

  “我明⽩了。”杜儒霖站起⾝“你想和他在一起,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问题,不会在意。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嗯。”

  “你做好准备面对爸妈。”杜儒霖的手在她肩头上拍一拍。

  对她来说,最在意的大哥已经表态了,杜⽟心心里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负担。虽然,初夏和杜宇是她⽗⺟,不过也就是养⽗⺟,不会对此多加阻碍的。她从小了解的养⽗⺟,不是这样的人。

  初夏其实巴不得她快点嫁出去,何必担心她究竟选择和谁在一起的。

  眼角瞥到她脸上的表情,杜儒霖忍不住心里都想说:妹子,你想的太简单了。

  他的问题,其实不是大问题。毕竟,儿女结婚的事儿,做兄弟的管不着,能管得着的,都是⽗⺟。

  杜宇怎么想,他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亲初夏,反对那是必然的了。

  把剩饭剩菜,倒进了家里集中送到饭馆的剩饭桶里,杜⽟心先把⽩露姐姐的保温瓶用心地清洗⼲净,擦⼲净了,晾⼲,避免生锈。

  回头,回房间给他发条‮信短‬让他不用回咖啡馆找她了,她已经回家。

  杜宇和初夏是一块从经营的饭馆急急忙忙跑回来的,因为听小区里的居民透露,说小区门口又来了‮察警‬和媒体记者,好像听见提到他们杜家的字眼。这两公婆被吓的够呛,慌慌张张跑回家看究竟怎么回事。

  半路杜宇打了电话给在家的儿子,杜儒霖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杜宇反正听着儿子的口气里好像有些不对劲。夫俩爬着楼梯时,杜宇先给老婆打预防针:“你到了家以后,不要想着先骂,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初夏听见这话很不⾼兴,回瞥了下老公的脸:“你说什么?说我是泼妇吗?不分青红找⽩骂人的事,我什么时候做过了,你给我说清楚了,拿出证据来!”

  “没有。我意思不是这个——”杜宇赶紧让她小声点“这都在家门口了。⽟心的病刚好,你别尽想着给孩子庒力好不好?”

  杜⽟心在房间里专心给人发‮信短‬,却是没有注意到⽗⺟回来了。

  同样的,杜儒霖发现了她落在了客厅里的东西。

  原来她今天打算带去送给对象⽗⺟的礼物,装在了盒子里,由于意外忘了送出去,只好带了回来。

  杜宇和初夏开锁的时候,杜儒霖提着装沙画的袋子站在她房间门口,问她:“这是要送给他爸妈的见面礼吗?”

  仅这句话,⽗⺟听见了。初夏当即擦过杜宇冲进了屋里,对着两个孩子问:“怎么回事?”

  两个年轻人狼狈不堪地愣站在原地。

  初夏走过去,想看清楚杜儒霖手里拎的什么东西。杜儒霖赶紧把袋子塞到妹妹手里。杜⽟心接到袋子没有来得及转⾝,遭到了初夏的质问:“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让我看是什么都不行吗?”

  杜儒霖就此装糊涂,起了⺟亲的肩膀说:“不就是,⽟心从外面的朋友画室里带回来的作品。哪敢给妈看。妈的朋友是大画家,给妈看了的话,妈要笑话。”

  “得了吧,你!”初夏一下子抓开儿子试图转移注意力的爪子手,呸道“你再撒谎,撒漂亮一些,说那是要送我的⺟亲节礼物,或是要送你爸的⽗亲节礼物?”

  杜儒霖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他⺟亲那张嘴,被称为刀子嘴中的拼命三郞,很要命的。

  见这个场面,杜宇虽然也是心里都是疑问,但是,以他的格,当然是走上来调和,对着老婆说:“不就是一幅画,有什么可以斤斤计较的?那画你不见得就想要。反正,蔓蔓送你的画,不是更值钱吗?”

  “你胡扯什么!”初夏的指头直戳到杜宇的膛上“儿子睁眼说瞎话,你跟着说,平常还说我不关心人。好了,现在,你都听见了,我不信你没有听见。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去见家长了!没有和我们说一句,就去和男人的家长见面了!”

  杜宇的口一震一震的,呼昅稍显急促,脸膛通红:“见,见对方的家长很奇怪吗?往到一定的时间,总得被对方的⽗⺟瞧瞧——我当年,不也这样——”

  “对,你当年先见我爸妈,我再去见你爸妈。哪对男女不是这样?她呢?人都没有介绍给我们认识,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回事。她先巴巴地去见人家⽗⺟了。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听出了初夏这句话的意思,杜⽟心不得不揷一句话:“妈,爸,我只是想,如果对方⽗⺟不喜我,这事儿也就散了。不想先和你们说,是怕你们希望后又失望。”

  哪知道,她这句话,反而让杜宇怒火了:“什么人?家世那么不了得吗?嫌弃你不好?嫌弃你哪点不好了?我告诉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家,不说你妈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眼看这是越说越,越抹越黑的征兆。杜⽟心闭紧了嘴巴,一句话都不敢再往下说。

  可是初夏开始拉着她的礼品袋子:“我看看。你爸说得对,什么人家那样不得了。我告诉你,你这样的脾气可不行。你爸平常惯着你,但是,这是你人生大事,绝对惯不得!不要想着攀图富贵,咱们家没有这个本事,不会有这个本事。你真找了这么一个人,想着能变成凤凰上树,我和你爸都得怕你到头来跌死了!”

  说着说着,初夏说起了刘明明:“都是那个富家千金把你带坏了。我早就说过,不要和这种人在一块。和这种人在一起有什么用?除了妒忌羡慕能有其它吗?到头来,你一心想着要变成和她一样,但是,你的家境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普通人!不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不要做那些让自己人品人格受辱的事儿,我和你爸都不会答应的!”

  杜⽟心深深地昅口气,口里某种东西,庒抑了很久的某种东西,终于涌了出来:“是的。我是想变的和刘明明一样,想有更好的生活,想要更好的⽇子,想要变成让人看得起。所以,我为什么不可以争取?有这个机会和机遇的话,为什么要自卑,为什么不争取?!不要把我当成是和你们自愿自卑一样的一群人。”

  三个站在她面前的人,一块儿,因她这话愣住了。

  杜⽟心冷静地把⺟亲的手拿开,避免损坏了袋子里面的沙画。没有想到当她这样做的时候,杜宇忽然走了上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

  连初夏都傻住了。

  “爸?”杜儒霖失声。

  杜⽟心被打的脸,扭到了一边去,只剩下马尾上零散掉下来的头发,盖在侧脸上,却依然盖不住脸上那抹被打完之后的红印子。

  “爸,你打妹妹做什么?!”杜儒霖伸手挡住⽗亲刚才伸出去打人的那只手。

  杜宇看着自己打人的手心,一直在抖,发着抖。见到儿子质问,他收起手心握起拳头,像是怒吼一声:“你没有听见她刚才说的什么话吗?!”

  自卑?居然说他们一家自卑?!

  “不是自卑的话,何必要強呢?”杜⽟心抬起那张被打过的脸,没有任何掩饰的动作,看着养⽗⺟“明明就是比别人差,何必整天说是自己看不起对方而不是被人家嫌弃?认清事实有那么可悲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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