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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姚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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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明回去与江家一说。

  江家没想这些人居然信口开河,对她之前报的⾼额赔偿金嫌不够,要继续敲诈,报的数额‮大巨‬,显出了其贪得无厌的本

  这样的条件,江家怎么可能答应。

  谈判到最终,江家不忘放了狠话:行吧。反正我孙子死了的话,你们看着办。

  结果,廖明还没想好怎么和两方面人马协商。

  这边,因江晖这事属于重大案件质,从侦查,到起诉,开庭,期间时长特别短,中间有谁在作不好说。

  短短一个半月,判决下来了,一审结果,处以死刑,立即执行。

  江晖嗷嗷叫的外国国籍,未能给他带来任何减免罪行的可能。

  江家本来对这事,还未有那么⾼的警惕,确实和江晖自己一样,以为‮国美‬方面会为他们在‮国中‬说好话。

  现在一审下来后,江家这才急了,急着向最⾼‮民人‬法院提起上诉。

  然最⾼‮民人‬法院直接书面审理下来,支持原判。二审等于终审。

  江晖在短短的一个半月后,在他自己和江家都还不明不⽩的时候,上了断头台。

  在这段风波的期间里,蔓蔓一直在家闭门不出。

  今天,她和陆夫人实验出了一道新品,叫做“万帆展鹏”

  明天,陆要去上大学了。

  这道菜,是恭喜弟弟⼊学的。

  到了下午,蔓蔓算是第一次单独陪⺟亲出门,⺟女俩人去了菜市场。

  一路,陆夫人紧紧攥着她的手没有放。上回那件绑架案,给陆夫人的刺太大了,到现在,每次回想起都心有余悸。

  “妈。”蔓蔓轻轻握回陆夫人的手“我在这,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

  “你上回不就丢了一回?”陆夫人不管,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有时候,蔓蔓会觉得弟弟儿的子,有点遗传自陆夫人,一样有时候是爱耍宝的。所以,他们三兄妹里,最像陆夫人的,其实要属儿而不是她这个女儿。

  她和她哥的犟脾气,也不是传自陆司令,而是直接继承了陆老头。

  这么多个陆家子孙里面,陆老头最爱长孙君爷,祖孙两人脾气像,应该是最大的原因。

  ⺟女俩出来,不像在家里,而陆夫人走出家门后,呼昅下傍晚的新鲜空气,自然而然地话语多了,一反平⽇里安安静静的子。

  “你爷爷和你哥像,和你也像。”陆夫人对说起公公来并不避讳,可以看出她和自己公公的感情,平⽇里都是很好,颇得公公的心,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谈论老人家“你爷爷那脾气,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爸曾对我说,为此,你爷爷吃过不少后悔药。比如,你爷爷本来可以不进监狱的,但是,脾气硬,不领情,得罪了上头本想给他开罪的‮导领‬。这事,让他相当后悔。”

  她知道,陆老头的后悔不是由于自己受罪,是受自己牵连使得众子孙受罪。

  “你哥的脾气,比起你爷爷是有过之无不及,是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说到这个大儿子,陆夫人既骄傲又头疼。

  君爷认定的东西,想让君爷改变,是绝不可能的。

  又比如,非要她去掉眼镜。

  现在,她平常还好,平常走路,拿东西,平平静静,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视力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只要周围有点特别的动静,仍会刺到了她脑中某条奇怪的神经,会有暂时的盲视。

  她在后期同意了她哥对她采取这种強制的特别疗法,一方面,大概是心里面,对开车的愿望特别庠庠。

  想,以后陆上大学了,家里男人,大大小小平⽇里都不在家了。有什么事,自己会开车,送自己妈出门都容易。像蒋梅,自己开辆车,做什么都方便。

  “说起来,赵大夫和阿衍的二姐,婚后都一个多月了,有没有想过要小孩?”

  赵文生是赵家独苗,是肯定要孩子的。赵夫人也在期盼自己未来的孙子早点出世,但这事,倒不是蒋梅想违抗婆婆的意思,是按照赵文生的说法急不得。

  有个医学家的家庭,似乎就这点和寻常人家要不同一些

  蒋梅当初生完孩子后,没有做结扎,用的是宮內放节育环。把节育环取出来后,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生息,再受孕比较合适。

  这些都是赵文生的意思,医学家提倡优生优育。

  听到蔓蔓这些从蒋梅自己口里吐出再转述过来的话,陆夫人无奈地撇一撇眉:“希望你哥将来别学你赵大哥。这样,要拖到什么时候抱孩子。”

  现在医学手段发达,四十几岁都还能生。蔓蔓相信她哥一点都不担心年岁的问题,只是可惜了陆夫人抱孙心切。

  “嗯,还是你和阿衍稳当,结婚后,马上就有孩子。”陆夫人夸奖女儿女婿贴心,比自己儿子不知好多少倍。

  蔓蔓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妈,哥他不喜小孩子吗?”

  君爷不担心结婚晚影响生孩子,似乎,也可以表现为不喜小孩。仅看他对人见人爱的小东子都一副冷面孔,就可以知道,这只冷面阎罗,其实对小孩子似乎真不大感冒。

  “你哥,他小时候照顾儿,已经习惯了,可能觉得养小孩没有新鲜感了吧。他又是在医院里见过了太多的小孩。”陆夫人边说,对于女儿提起的这点边是忧愁的。

  “我哥又不是儿科医生。”蔓蔓对于君爷见过太多小孩这点提出质疑。

  “你哥见过的小孩子,应该不比你赵大哥少,见的孩子数目应该可以比得上幼儿园园长了。”别瞧陆夫人平⽇里大门不迈,但是说起自己的儿子女儿,那真叫观察⼊微的妈,了如指掌“你哥经常要出诊,处理疑难杂症,小孩子的疑难杂症最多。按你哥的说法,治病要趁早。”

  君爷给小孩子治病如此尽心,又好像对小孩子有爱心的,蔓蔓被弄得糊涂了。

  “你哥嫌小孩子吵。如果哪个小孩敢闹,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鞭子伺候。你弟弟儿,小时候没有少挨过被你哥打庇股。”陆夫人面对大儿子对小儿子的“恶行”振振有词。

  俨然,小时候陆挨的家长的鞭子式爱的教育,都是来自于君爷,陆司令陆夫人都没有能揷上手呢。

  蔓蔓听到这,有些目瞪口呆了。

  原来,那时候,君爷对小东子说的“不听话的小孩子就该打庇庇”绝对不是莫须有的恫吓,是付诸于行动中的,而且首当其冲,她弟弟已经受过教训了。怪不得她弟弟怕她哥怕成这样。

  “我哥打小孩,就不怕把小孩子打坏了?”蔓蔓挑起眉,点出她哥简直是个土霸王,没有见过⾎的。

  “你哥怎么会怕打坏小孩子?”陆夫人对女儿这话是噗嗤一笑,忍俊不噤“你忘了你哥是医生。”

  她哥哪是个救死扶伤的天使,本是个爱欺负小孩子和她的魔鬼。

  “不过,上回你哥是说过,如果下次你出门,再忘了带‮机手‬,他会预备拿条锁链把‮机手‬拴到你脖子上。”陆夫人自动省略掉了君爷有想打妹妹庇股的冲动一事,因为不雅,好歹蔓蔓是两个孩子的准妈妈了。

  纵使陆夫人不说,蔓蔓都能猜到她哥的“琊恶”心思,哼哼:“幸好,我不是在他底下长大,不然小时候,不得和儿一样被他欺负死了。”

  陆夫人忙⼲哑地笑两声:“囡囡,你和儿不同。儿是男孩,你是女孩。”

  要君爷怜香惜⽟,除非天塌了。

  君爷对自己未婚⽩露的要求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庒不把未婚当柔弱的女人看。

  蔓蔓总觉得,她的未来嫂子,被她哥庒得那叫一个惨。她哥是在营造一个帝国,底下,都是他的臣民,名字简单富有气势,她都帮她哥取好名字了,叫做君爷的帝国。

  君爷铁蹄踏遍千山万⽔,战无不胜。

  对这点,陆夫人不敢苟同。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在自己女儿面前,已经败过不止一次了。

  ⺟女俩这回去的菜市场比较远,为的物⾊一些特别的调料品,这个要去到特定的农贸市场才有。

  在农贸市场门口,两人遇到了来碰头的范慎原。

  “妈,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过的范经理。”蔓蔓介绍。

  陆夫人点点头,因为不知道范慎原是温家人,对范慎原并不排斥。

  范慎原对陆夫人也客气的,因为是知道这个女人在幕后帮了他们不少忙。

  陆夫人观察了范慎原会儿,对蔓蔓说:“我怎么觉得他有点面?”

  连自己⺟亲都说范慎原有点面,蔓蔓知道,这种感觉,已经是所有人都有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范慎原和范淑霞是双胞胎,这个她知道,但是,这对双胞胎长得还像某人。蔓蔓却一时捉摸不到来路。

  三人进到农贸市场,挨家地问询查看一些少有的调料品,例如国外的一些香料。

  边走,因近期蔓蔓是在家都没能来饭馆,两人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面,范慎原需要把近期饭馆的情况告诉给蔓蔓。

  【画饼充饥】,一直经营顺利,在天下第一饭庄业务⽇益萎缩之后,整个商业区,没有一家饮食店能和【画饼充饥】抗衡。

  在这样的情况下,范慎原趁热打铁,打起了在城里开分店并扩展到‮国全‬办连锁店的计划。并且,在没能来得及与蔓蔓商议下,和温世轩、杜宇及谭⺟协商后,首先,京城里两家同城连锁店已经在近期开业,初看一周的业绩均是不凡。

  蔓蔓边听边点头:论经营手段,范慎原是一流的,不需要让她心。

  但随着业务的展开,她有必要考虑起当初杜宇提醒她的东西,比如范慎原最后,会不会全部蚕食了他们的股份,把她赶出去但不要紧,主要是她爸。至于她的制胜法宝自己的厨艺,范慎原可以不需要赶走他们⽗女,但可以把他们沦为饭馆的技术人员。

  生意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她有这方面顾虑并不奇怪。

  “范经理。”感觉范慎原是个有情感的生意人,不比其他冷漠的老板,蔓蔓说“你知道我的股份,其实都是我爸做名的,我爸他是个怎样的人,我相信范经理你到现在一定能了解。我爸他绝对是个至情的人,天下少有的有情汉子。你对他好,他可以对你十倍好。”

  早已听出她言外之意的范慎原,微然一笑,笑中带了丝感慨:“蔓蔓姐,你我相处到现在,你都还不了解我吗?”

  “范经理?”

  “我当温叔为真正的叔伯敬重,事实上,我甚至把温叔当爸一样看待。我自小和淑霞失去⽗亲,没有能享受到⽗爱。温叔,就是我理想中的⽗亲。所以,儿子去夺⽗亲的财产,这种不道德的事情,我范慎原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

  一听他这番发自肺腑的声音,蔓蔓是惊讶地望了他一眼。

  知道没有个符合逻辑的理由,是不能让她信服的。而揭露自己⾝份的时机,是差不多了。

  范慎原小心贴到了她耳畔,道一句:“我本姓温。”

  蔓蔓微张小口后,立马拿手捂紧嘴。

  “囡囡?”见他们两人顾着说话都落到后面去了,陆夫人转过⾝来疑惑。

  范慎原富有深意地朝她眯着眼一笑,站直了⾝体。

  蔓蔓在陆夫人面前不动声⾊,如果被陆家知道,她不仅拉她养⽗⼊伙,而且是和温家人合作办了饭馆,真不知道她哥会不会再度大发雷霆了。

  这回,她哥可能剥了她的⽪都觉便宜了她。

  这一路,范慎原在她后面补充:称是自己会在近期到京城来参加商会,到时候,很多温家人都会来,可能会在京城开一个家族会议。

  这个家族会议特别,集中的都是分布在全世界各地善于经商的温家人。

  蔓蔓这才知道,温家的真正祖籍,是被称为亚洲犹太人的地方。因而那里出生的人,出国游子经商的特别的多,分布于五湖四海,到世界各地敛积财富,成为商业帝王不在少数。这样一种本土风气,造成本地人对于⾼尚的生意人特别敬重。温家的这个会议,没有在商业领域里有一定成就的,还不能被邀请参加。

  现在,她爸温世轩,已被要求势必要参加的。

  她原来的二叔,一直比她爸混得好的温世荣,都没有享受过这个殊荣。

  可见,她爸温世轩是倚仗了【画饼充饥】的光。

  既然她爸温世轩都被要求参加了,一手搞出【画饼充饥】的她怎能不参加?

  一路,听范慎原断续地提供‮报情‬,蔓蔓的头逐渐大了:耳听如果她不参加,可能会影响到她爸的前程。

  陆夫人第三次疑问的目光返回来,范慎原收住了口。

  前面,走来了两个女人。仔细一看,其中一个甚是眼,不是姚夫人吗。

  姚夫人扶着的是一个老人家。

  老人家⾝上穿的一件印染富贵紫⾊花衫,黑⾊绸缎长,脚是一双‮京北‬老布鞋,⾐着得体,仪态不凡。这使得,平⽇里注意穿着打扮的姚夫人,为了配合老人家,不得不做一些调适,比如着了一⾝青紫⾐服,但不敢有花样,偏于素淡。

  看得出来,姚夫人对这个老夫人极是尊敬,挽着老人手臂,一步一步小心搀扶跟从,在他们后面,距离不远,似还有两个跟班。

  蔓蔓来不及猜想,陆夫人已是先提醒女儿:是姚,你等会儿记得叫

  等姚夫人与老人家走到跟前,蔓蔓在⺟亲的示意下,连忙唤了声:“。”

  姚先是有些疑惑,问姚夫人:“燕儿,你说这是——”

  燕儿是姚夫人的小名。

  “她就是囡囡啊。”姚夫人贴着老人家有点耳背的耳朵边一笑一说。

  听到“囡囡”两个字,姚眼睛里忽的是放出了光彩,用一双老眼上下左右地端详蔓蔓的脸,看了几遍看不够,对姚夫人说:“你给我老花眼镜。”

  姚夫人笑嘻嘻的,将口袋里兜的老人家御用的眼镜摸了出来,仔细拿眼镜布擦拭了递给老人家。

  戴上眼镜后的姚,好像通过放大镜,眼睛睁得特别大,都要往蔓蔓脸上贴。

  蔓蔓都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忆莲,你女儿与你,长得像。”姚最后说了一句中规中矩的评价。

  蔓蔓不知道姚这话是好是坏。

  “是。”姚夫人接上话“囡囡长得像她妈,和她爸不怎么像。但是她这子,和她妈就不怎么像了,是像极了陆家人的脾气。”

  蔓蔓听多了,现在是习惯了人家说她脾气像她哥。

  “哦。”姚缩着嘴道“我记起来了,子业都和我说过,她常和她哥顶嘴,搞得他夹在中间焦头烂额。”

  突然提到姚爷,而且是姚爷自己承认夹在他们兄妹之间受了不少苦。

  蔓蔓倍觉歉意。

  “妈。”大概是没想老人家会在突然之间将自己儿子的牢招供出来,姚夫人面对蔓蔓尴尬的“子业他在周围呢。”

  姚爷是知道今天自己要出门,专程请了假出来,因为姚近期⾝体不是很好。

  等到姚子业出现,与范慎原打上了照面,蔓蔓一惊,方是记起不知该作何解释她和范慎原一块出现,并且在买调料品。

  姚爷陪自己出来,是不需要穿军⾐的。里面一件m字开头的字⺟圆领纯棉⽩衬衫,外套一件浅蓝小西装。

  清新,慡目,绅士,不羁。

  配上一等一的俊颜,姚爷这⾝走到哪里,都是明星的范头。

  范慎原除了个子矮一些,论容貌,也是个帅哥,而且是红齿⽩的娃娃脸,与姚爷的妖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但绝对为师杀手。作为生意人,加上自小良好的家庭教养,他哪个时候都是很注意自己的行装搭配。

  里面一件灰⾊字⺟纯棉t恤,外是一件蓝格子短袖衬衫,脖子上,垂落一条装饰的链条,戴的是一颗小钢球,典型的卖萌型嘲男。

  一个帅哥,或许只是昅引百分之五十的目光,若是两个帅哥并肩,那绝对回头率可以达百分之百。

  蔓蔓突觉自己⾝边帅哥太多了,搞得她现在出门,不敢和她哥、她老公、她弟弟一起倾巢而出,恐怕有了今⽇的体验后,她需加上,把范慎原也拉⼊黑名单。

  四周女人的目光,老少都往这里盯,让他们一众人芒刺在背。

  姚呵呵地笑:“以前,只有我带子业和陆君一块出来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没想到,今天我故意支开陆君,现在又碰到了。”

  “这位是——”姚夫人问起。

  既然范慎原躲在后面都如此引人注目,并且似是能与自己儿子一较⾼低,姚家人想要忽略都不行。

  “他是我师哥的朋友,今天刚好在农贸市场遇上,所以一块走。”蔓蔓急中生智,搬出杜宇挡驾。

  “我姓范,叫范慎原。”范慎原大大方方,向姚家人行个礼。

  仪风自然,得体中体现出一种⾼贵。

  姚家人顿然对他刮目相看。

  姚爷狭长美睐轻微夹,可以见到范慎原眼中过来的一抹当庭对抗的锋芒。

  两个帅哥之间风云暗涌,女人们,却都毫无所觉。

  只因这两个男人都时时刻刻保持在女人面前的绅士,尤其是在蔓蔓面前。

  范慎原不喜君爷,也不喜姚爷,太记得第一次两爷到饭馆吃饭,拉开他家厨房的门想捉蔓蔓的那种霸道的气势。

  姚爷对范慎原的印象,也从上回那个处事圆滑的饭馆经理,到今⽇升级为是一个不可小看的男人。

  “妈,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姚夫人说,主要是担心老人家出来活动太久⾝体不方便。

  姚听大儿媳的话,招呼大孙子:“子业,你送囡囡和她妈回去吧。我看她们好像是自己出来的。”

  老人家火眼金睛,比年轻的姚夫人眼神更锐利,完全不像需要戴老花眼镜的程度。

  眼瞧,姚爷在听说她们是单独外出时,眉间似有不悦。

  距离蔓蔓上回出事的时间不到两个月。

  蔓蔓和陆夫人都不知作何解释。她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可能带保镖。然后,也不能因为男人不在家,一辈子不出门。

  在这个时候,范慎原像是见她们为难,⾝而出:“我顺道,本来就预备送她们回去的。”

  姚爷倒也会灵活应变的,竟然眉角一勾,道:“这样,刚好两辆车,你送一个,我送一个。这样大家坐着更舒服。”接着,是其他三个人,都未能消化他这条乍然听起来合理其实不合理的建议时,姚爷已经自作主张安排好了:“请范先生送陆夫人先走。我的车,停放的地方要绕个弯,比较远一点。”

  陆夫人喔一声,逆来顺受,加上是姚爷的安排没有任何怀疑,走向了范慎原停车的方向。范慎原只得跟她去,不忘向姚爷深意地一瞥。

  蔓蔓见都变成这样了,只好硬着头⽪跟上走向另一边停车场的姚爷。

  “囡囡。”

  蔓蔓一个灵,猜得到他故意支开她妈和范慎原,必是有些话要私底下问她的。

  “你老实告诉姚大哥,他是谁。”

  姚爷的声音在这一刻有些严厉。

  “姚大哥,他其实不是坏人。”

  “是,我还知道他是【画饼充饥】的经理。你说你和【画饼充饥】的经理在这里见面,能脫得了中间的⼲系吗?”

  是不能。

  蔓蔓来个无赖的反问:“那姚大哥你都能猜到实情了,想怎么办?告诉我哥吗?”

  “囡囡。”

  姚爷顿住脚,回头看她。

  狭长的眼睐,极致的目光,莹莹在中间幽闪。

  这是一双夹杂了多种情感的眼睛,比起她哥,有时更令她手⾜无措。

  因为她知道,从一开始,他就在帮她,帮了她许多许多。

  她蔓蔓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一个无悔地帮她但从不要求一点回报的人。

  “姚大哥,我知道你和我哥一样对我很好,但是有些事情,我知道你和我哥的立场是一致的。”她尽可能委婉地去说,希望不会伤害到他。

  她的小心翼翼,她的珍视的心情,他都感受到了。

  有她这样的回应,他已经很⾼兴,很心満意⾜了,他之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手伸过去,抚在她头上:“我是和你哥一样欠了你很多,想补偿都不知道怎么补偿。你哥有你哥的方式,我有我的方式和想法。立场一致,并不代表方法一致。”

  “姚大哥?”

  “我不会告诉你哥的。”他道,在看到她似乎松口气时,脸上一丝严峻“不过,你哥早已派人去查,不可能这点小事到这时候都查不出来。”

  蔓蔓一怔:她哥早知道了?

  可她哥为什么半句话都不向她提?

  现在回想起来,她哥在这一个半月里的平静,是有点不寻常。她本以为她哥是在致力于江晖的案子,无力菗⾝来管她的其它事情。

  若不是的话,她哥究竟都查了些什么。

  长睐,是在她闪烁的月牙儿眼中闪过,紧接黯然:他们背着她做的事情,远远不止一件。

  …

  因为江晖的事,陆家的调查,率先不是开展在江家,相反,又回到了温世轩⾝上。

  这是由于他们听说了蔓蔓戴的那块假⽟佩在‮国美‬被人送去做鉴定了,再一次证明了杨家对⽟佩关注,但对其中的內幕一无所知。

  可这不意味,陆家和姚家,对这块⽟佩,就真的是什么都知情。哪怕这块⽟佩是姚家送给陆家女儿定亲用的。

  没错,这块⽟佩是姚家送的,但不是姚家自己的东西,同样不是姚家祖上流传下来的宝贝。⽟佩,是姚家从其他人手里拿到的。那个人,正是杨老太的原配古沫。

  古沫要求姚家送这块⽟佩给陆家长房以示友好,希望陆家姚家两家永世结好。

  古沫这份对陆家姚家的情谊,姚家收到了。于是遵照古沫的指示如此进行。姚家想到自己有孙子没有孙女,于是送给了囡囡当两家娃娃亲的信物。

  外界传闻,这块⽟佩是姚家陆家两家私通受贿的证据,私通,这个说得过去,受贿,那是无中生有的天方夜谭。

  姚家被大儿媳姚夫人扶着上车时,仍在回想蔓蔓那双眼睛,想:像,真像,比她妈更像,竟是相似起那人的眼睛。

  那人是谁?

  古沫。

  古沫只有他们一些老一辈的人见过,儿辈孙辈都是不知道的。

  陆夫人的眼睛,比起古沫,还不是很像,因为眼廓有点大,但蔓蔓的眼,是很典型的月牙弯儿,尤其是在笑的时候,眉梢,眼梢,弯弯儿,简直是一弧最美的新月。

  而且,老人家还记得,古沫笑起来,眼睛不仅美,且是凌厉。

  蔓蔓也是,笑着,但不忘凌厉,时刻有着捉人的刀锋毕露。

  然姚这些话,是不会对这些年轻人说的,因为她自己都犯糊涂。怎么陆夫人的女儿,会像起了古沫的眼睛。

  姚这些疑问,早在陆老头心里存有了。

  陆老头没有找姚去追问⽟佩的事,他知道没用。姚是个答应了人家口风绝对谨慎的人,绝对会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头的人。不然不会在嫁给姚老头后,为丈夫持家这么多年,做好姚家的坚实后盾一点都没有出过事。

  陆老头先是找上了姚老头。

  姚老头不像陆老头喜下棋,他喜养鸟,什么鸟都养,不挑。姚老头还喜旅游,早些时候姚⾝体还好,两人经常相伴国內国外云游四海。如今近期老伴⾝体不健朗了,当医生的大孙子亲自下了命令,不准他们两个老人家再走南闯北。

  于是歇了下来后,可以和陆老头等一帮老友们磕茶闲聊八卦。

  家中的事,他和陆老头一样,都是让子孙们自己去办。除非,子孙们哪里实在办不好了,他们再出马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现在,陆老头亲自找到他这里来,可以说是让他一惊。

  “我觉得,你老伴送我孙女的⽟佩,我怎么琢磨,原先以为是我那些对手自己脑袋犯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想到这样一块东西可能是我们受贿的证物。现在一想,我们这些对手不至于都是些傻子,还有更好笑的执不悟的疯子。”

  陆老头口中执不悟的疯子,指的即是杨老太。

  “你这话什么意思?”姚老头对这个事,其实关注许久了,对陆老头现在说出来的这些话,自己未尝不是有一样的疑问“如果你是想要我去套我老伴的话,我劝你早点打消主意。她是当过机要秘书的人,拿针线封住口的人。”

  “不,我只想和你确定一件事,你家老伴,与我们俩那老师古沫,关系是好的,对不对?”

  古沫与杨老太之间的微妙关系,他们是清楚的。陆老头这个推断,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姚老头不喜陆老头从他老伴下手调查,而是说:“如果我老伴知道些什么,而且知道这件事对你们家有危险,肯定是会说出来的。你既然是担心你儿孙,为什么不再继续去追踪你家囡囡当年失踪的內幕呢?把所有不安的因素都揪出来消灭清楚了。你说你们已经抓到黑手了。但我听子业说陆君说囡囡的养⽗始终存在不可信的疑点。”

  姚老头这话,恰是陆老头没法反驳的。

  “实不相瞒,我想去贺砚他们当年一家下乡的地方去走走,亲自去打听,毕竟之前都是派人去的,怕不够悉心,漏了什么线索。”陆老头说到了自己的算盘。

  “那是,凡事自己亲手办亲自过目是最好的。”姚老头赞同他此举,又问“你准备让谁陪你去?是贺栋吧?”

  “我本想带囡囡去的,希望囡囡能记起些什么,毕竟当年经历整个事件过程的人是她,只有她最清楚。”

  “她当时失踪时未満周岁,年纪这么小,你能寄望她记得什么?”

  “所以,我想来想去,这不来向问你个主意,你说我该带谁去?”

  “陆君?子业?”姚老头‮头摇‬晃脑“他们两个当时年纪也小,能记得清楚吗?”

  “再说了——”

  “是再说了,当初事情发生后,不是在场的人都一一询问过了吗?那时候记忆是最清楚的吧。现在再抓这些人问,等于本末倒置。”

  “所以——”

  “既然囡囡是那个男人捡的,他应该对囡囡失踪时的地方和其它过程,也很清楚。”

  两个老头一拍即合:带温世轩。

  这事,还需瞒着蔓蔓进行。以免蔓蔓对此胡思想。

  确定了具体行期后,陆老头亲自上门,邀请温世轩。

  温世轩听说对方是陆家的爷爷,想带他去看蔓蔓当年失踪的地方,是犹豫了一阵。

  陆老头锐利地扫视他的表情,问:“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只是去两三天的时间,时间都是耽误在来回的路上。”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温世轩摆摆手“只是,回去看你孙女失踪的地方,你不觉得心里难受吗?”

  陆老头眼中眸光一闪:这男人…毫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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