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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雾影重重的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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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谧的房间,一只手拉开了窗帘,缕缕光悬浮着金⾊的颗粒,从窗户落进到室內。

  墙壁悬挂的传世画作,富贵豪华的灯盏,⽩⾊的纯羊⽑地毯,做工精巧透着阵阵芬芳的桃木家具,一个年代久远⾊彩斑斓的景泰蓝花尊。

  无一不是显出富有及尊贵。

  一个⾝着黑⾊燕尾礼服的管家,左手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利落地裁剪园艺从院子里采摘后献上来的花枝,弄了一大束后询问主人:“可以吗?”

  一场公务对话,往往是这样开始的。

  听不懂的人,只以为在问花。

  “当然不可以。”回答的人摇‮头摇‬。

  “可是——”手像是无措地摆弄花枝“夫人不怕,他飞往‮国美‬后,留下的人不⾜以替代他,这样下去,饭馆的经营会出现问题。”

  “他留下了什么人?”

  “王学斌。”

  “这样,你让人去告诉王学斌。让他一面对他们祖孙俩继续装聋作哑,一面,其实这样更好,方便我们直接向饭馆投⼊资金。”

  “还要继续追加资金吗?之前追加了两百万,但是,对方好像不再接受。”

  “就因为对方不接受,我们这不需要找办法直接追加吗?”

  听到她微斥的话声,对方默了。

  “追加资金是必要的。”她重申“必须在这个市场上稳定下来,达到一定份额,随时防止江家的反扑。江家一动,杨家不动,是不可能的。那对姐妹狼狈为奷,手段一样恶毒,到如今已是谁也离不开谁。”

  “我这就打电话去告诉王学斌。”

  …

  范慎原离开‮陆大‬去了‮国美‬后,一度,杜宇等人十分担心。

  论经营管理,【画饼充饥】自出现第一次危机以来,都是范慎原出面化解。在平常的管理中,范慎原有管理庞大机构的经验,安排井井有条,饭馆在他管理下,经营秩序正常,业绩蒸蒸⽇上,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情。若说,蔓蔓是饭馆的头,范慎原就是饭馆的手和脚,帮蔓蔓将理念脚踏实地地实践出来。

  范慎原当然不可能撒手就走,离开前,在自己回来之前,定是要指定人代替自己的位置,做个负责任的企业人。

  他指定了王学斌。

  王学斌非经营管理出⾝,然在大学里已是小有名气的‮生学‬会⼲部,有自己的‮立独‬社团。毕业后出外打拼,没有走专业路线,与范慎原相遇后博得范慎原的赏识,被范慎原亲手提⼲。

  两人来到【画饼充饥】后,因为万事都是范慎原牵头做主,王学斌,像是变成了一个隐形人,只是充当给范慎原跑路的角⾊。如今范慎原一走,他从幕后走到了幕前,端的仍是一种幕后的谦虚的态度,没有一点以前范慎原掌管饭馆的凌厉态势。

  一开始,是让蔓蔓他们担心了一把。

  几天后,蔓蔓顿觉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的这个师哥,从大学时代认识一直都是不喜抛头露面,但这不妨碍他发挥他的能力。

  范慎原离开后,饭馆管理层一直处于一种平静的状态,各人该⼲什么都去⼲什么,各司其职的局面,稳定了离开了范慎原之后的整个【画饼充饥】。

  王学斌用的是什么方法让所有人安心工作,杜宇和蔓蔓小声商量过,都没有个结论。两个人,突然都意识到,或许真正卧虎蔵龙的人是王学斌。

  “师哥,你看,靠得住吗?”蔓蔓对王学斌的掌权,还是稍有些犹豫的。

  范慎原后期与她养⽗之间的亲密关系,让她得以去信任范慎原。

  王学斌,充其量只是她大学时期的师兄。在大学里都接触不多,谈认识,不到什么特别的地步。不像杜宇,认识了多年,又是她死的老公,各种风雨共同经历,早已是同甘共苦。

  “我觉得嘛——”杜宇搔着下巴颌,苦思冥想的样子“我曾经揍过他一拳,就因为他把你们带去了危险的地方,让你们差点丢失了命。”

  说的是当年王学斌暑假把他们带去修学旅行时,遇上长江洪⽔,众人被灾难分散。后来王学斌竭尽全力将所有人找回来,也算弥补了自己的过失。

  “那是意外,怨不得任何人。”蔓蔓现在回忆起整件事,不觉得王学斌在这事上有主观过错。

  “论心肠,他是好的,养狗养猫。”杜宇点着头说。

  一个能养狗养猫的人,在大学时期起已经喜各种慈善事业的人,是不太可能做坏事的。

  “我想,谈都不用谈了。”蔓蔓决定,如果她这时候去和王学斌提出涉的质疑,要对方保证,等于怀疑了王学斌的人品,搞砸了师兄妹之前的感情不说,会让王学斌恼羞成怒。

  一个清⾼的人,往往更在意名声。

  “就这样吧。”杜宇赞同了她的想法,又关心地望着她叮嘱她说“饭馆里有什么事,我盯着。你也别总心这里,安心生产要紧。”

  对于他人经常念叨的要她多休息怎样,蔓蔓都觉得众人有些小心翼翼过头。她如今好的,近六个月大的肚子,每天,还坚持散步,爬楼梯。

  孕妇不能整天呆在家,到时候连生都不能生。

  没想,她这点,首先赞成的是她哥。

  她哥要她顺产,要她自己生,不喜她剖腹产。谁敢在她哥面前提一句要她准备剖腹产的,都得被她哥给嫉恨上这样一种可怕的程度。

  “初夏上回去产检时,说了她骨盆出口小,胎儿有些大,到时候剖腹产的可能较大。”杜宇听着提起自己和老婆,说“我觉得剖腹产好的,至少,现在预先有安排的剖腹产都‮全安‬的。顺产如果中间难产了,突然改变为剖腹产,听说更危险。”

  初夏本人,对在肚子上刮一刀,没有什么想法。因为听说打了⿇药不疼,而如果顺产的话会痛得半死。

  蔓蔓知道这些要她改为剖腹产的话,绝不会是出自方敏的口。

  方敏近来很忙,忙到什么程度,都几乎没有时间来见她们,让助手给她们做完检查后把报告传真到她工作的地方查看,再给她们电话要她们安心。

  幸好‮孕怀‬到现在,她和初夏都顺顺利利的。初夏的预产期是提前她一个月左右。

  蔓蔓偷偷摸摸到饭馆,之后杜宇偷偷送她回去。两人见时间差不多,杜宇送她下楼。两人经过前台服务中心,听到一个服务生在接听订桌电话:

  “三张桌子,三十六个人,今晚七点…这么大的包厢,只能在我们的新分店里面有,到时候可能你们需要转移到我们那边的分店,我这边,也是可以帮你们先联系同事订好位子的…哦,赵先生,你是问,到了那边后有没有一样的五折是不是?这个,我需要问问我们老板再能答复您,是的,⿇烦稍等。”

  【画饼充饥】开业至今,唯一给一位客人打过折头,赵文生的名字,现在在【画饼充饥】內部员工里面,都很有名气。一听,即知道是谁。

  杜宇望着蔓蔓:“这是你老公姐夫,想办宴吗?”

  赵文生哪有什么事要办宴。

  蔓蔓脑子里闪过那晚上的事,角不噤扯开了,扯出了一丝诡异的弧度,吩咐说:“告诉他们,打折头没有问题。”

  有老板这句允诺,服务生立马把话传给了赵文生。

  “这是怎么回事?”杜宇开着车送她回家时,一边又问。

  好奇心可以毒死猫的。

  “还不是我哥的主意。”月儿眉撇了再撇,眉梢扬着,像飞扬的柳枝,肆意非凡“他说他妒忌赵大哥在我这里吃饭打了个五折。然后,他在我这里曾经吃的一次饭,却是全价。”

  杜宇吃吃吃笑了起来,对他们兄妹这样的场面深感有趣:“他不是知道饭馆是你开的吗?”

  “他是没说。可姚大哥说他早猜到了,这是变着法子,想让我自己招了。”蔓蔓眉眼鼻子里一细哼。

  她哥的主意臭得像臭蛋——唯我独尊。

  凭什么,她得在他面前主动招了。

  他要和她兜圈子,她如数奉陪就是。

  “你想怎么做?”杜宇有趣地看着她雀雀试的模样。

  蔓蔓一撇眉,拿出⼲架的态势:“不就是请大哥吃顿饭吗?别说他拉三十几个人来,就是拉一万人来,我都请得起!”

  君爷哪知道自己妹子和自己较上了劲。

  在科室里面自己人安排了要去【画饼充饥】吃饭时,他什么都不知情,一如既往处理繁琐庞大的⽇常公务。

  直到下午四五点钟,徐美琳带着赵文生,到他办公室里和他最后汇报时说:“陆科,那这样,今晚晚上七点钟,科室里面一共三十六个人,在【画饼充饥】第二分店集中用餐。”

  “嗯?”提到【画饼充饥】四个字,君爷的脑袋才从埋首的公文里抬起来。

  “近期科室里不是来了不少新人吗?新会迟迟没有开,大伙儿吃顿饭,给新旧员工联系下感情,这是在很久以前的科室会议上已经定下来的事。恰好,陈少校在原有单位那边结束了工作关系,休完假回来。如果这事再不办,新员工都成老员工了。”徐美琳一一详尽地做着解释,提醒公务繁忙很容易把这些琐事忘却了的‮导领‬。

  君爷对这些科室里搞生活活动的琐事,因都不是什么大事,向来都是给徐美琳去管。而徐美琳向来做的很好,让他放心,他极少揷手。每次,都要徐美琳再三提起,他才能记起。徐美琳知道他这个习惯后,通常是都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了,方是来和他说,他届时只要出席即可以了,不需他心任何事情。

  “是这事啊。”君爷把背靠在了办公椅上,一支笔擦着额眉,似乎想的,还不止是徐美琳说的餐饮这么简单。

  “有问题吗,陆科?”徐美琳问。

  她只是组织一场饭局让新旧同事联络感情,君爷是‮导领‬,要想的是怎么和自己有心招进来的下属打好更近一步关系。

  君爷的脑子绕在了新近员工的名单上,问:“你有没有打听陈少校他们那些人,口味是什么样的?”

  俨然,君爷的头一个关注目标是陈孝义。

  徐美琳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和君爷合作这么多年,知道‮导领‬爱搞突击检查,问的问题向来风马牛不相及,有备而来自然答的轻松:“陈少校是本地人,这个口味好处理。却是范淑霞,她的口味比较奇怪。但不管这些新来的员工,来自哪里什么口味都好,听说科室这次是要去吃素菜,都非常有‮趣兴‬。”

  “素菜?”

  君爷的口气问的有些蹊跷,徐美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声提醒他:“陆科,你不是忘了吧?上回,大伙儿吃饭时,你家里人也在,你说了,下次科室吃饭,都到【画饼充饥】,【画饼充饥】以素菜为主。”

  喔,他记起了,当着妹妹的面信誓旦旦要到【画饼充饥】宰一顿【画饼充饥】。

  笔,悠扬地在指间转了圈,看向赵文生:“说好打五折了?”

  赵文生天知道蔓蔓怎么想,天知道他们两兄妹想搞什么对抗赛,哪敢真保证一定蔓蔓给打五折,保守地说:“陆科,我打了电话去订位子时问了,对方答应说会给打折头,具体打多少没有说。”

  可君爷早把他的五折给惦记上嫉恨上了,听他这一明哲保⾝的说法可不买账,道:“那可怎么办?我记得上回科室里面的人,都当着你的面说好你出马,要五折的说法。菜多好吃都好,若是到最后,这个消费的金额不能达到众人的预想,大家这心里肯定吃得不舒服。”

  君爷的科室里吃饭,没有公款一说,拿的都是平⽇里从大家工资中扣出的一小部分作为科室‮共公‬活动资金。也即是说,这吃的钱,都是掏到了每个人的包里头。

  赵文生都知道他故意这一说,是要把自己罪名给扣实了,‮导领‬要拿你你能怎么办,只能是愿赌服输,眼镜片上慡快地闪过一抹利光:“陆科,这样好了,若饭馆打的是五折以上,多出来的钱,由我来请大伙儿吃这一顿。”

  徐美琳不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只感觉这玩笑是不是开大了,刚想揷话。

  君爷提前她,点下头,冷面阎王笑起来只有诡异一说:“行,还是赵组长大方,相信每个人都会感你的。”

  想来,君爷想的是,去到【画饼充饥】,最多打个五折。纵使只是打五折,⾜够宰他妹妹一顿了。

  你别说,据他了解,【画饼充饥】说素菜为主,但如今,也是不乏⾼档菜的,只要再点上几样⾼消费的,一桌十几人吃下来,没有个两三万?三桌吃起来,包厢,加酒⽔加服务费,得十万打底。

  君爷一门心思冲着去宰妹妹。因为他很清楚,他妹妹那个从温世轩继承来的小气子。所以,今天非得狠狠宰一顿不可。

  姚爷也是几乎都忘了有那晚上约好去蔓蔓饭馆的赌约,听徐美琳过来说起,眉儿一扬:“陆科怎么说?”

  徐美琳觉得几个‮导领‬怪异的,明明都是‮导领‬自己指定的【画饼充饥】,怎么个个反问起她来,不⾼兴道:“陆科说好啊,去哪里吃不是姚科你和陆科定下的吗?”

  听到罪名抛到自己头上,姚爷立马不⼲了,澄清:“是他自己说要去那里的,和我无关。”

  君爷想去宰他妹妹,能和他什么⼲系。

  他不过是个爱看戏的。

  很想知道他们两兄妹最后这事怎么收场。

  “姚科你不赞成科室吃饭去【画饼充饥】?”听到‮导领‬这么说,徐美琳自然要再问一下。

  “怎么可能?”姚爷情不自噤笑,差点漏了馅儿,忙低下头,装作忙事,模糊带过“这事陆科说好,就好。”

  徐美琳怪异地瞥他们几眼。

  晚上,君爷带着一帮人上【画饼充饥】宰妹妹的场子。

  蔓蔓在家,陆司令没有回家,她哥她知道不会回家吃饭,陆夫人被朋友家邀去,刚好剩下她和自己老公。

  蒋衍向来消息灵通,坐到自家小饭桌前,和老婆吃饭时问:“大舅子今晚到你的饭馆去吃饭了?”

  给老公盛了碗満満的一碗米饭,蔓蔓淡淡地说:“是啊。怎么?你也想带同事到我饭馆去吃,想要折头?”

  蒋衍哪敢学大舅子宰自己老婆,忙说:“我要是带人去,会让他们掏钱。”

  老公说话,就是艺术。瞧,叫其他人去老婆饭馆吃饭要其他人掏钱,自己都不掏钱,要知道自己的钱,也是老婆口袋里的钱。自己花了,老婆照样心疼。

  “贫嘴!”嗔娇地⽩一眼老公的花言巧语。

  说回来,她老公比她哥贴心多了。

  想她哥想什么呢?

  尽想着怎么宰她这个妹妹。

  虽说她是饭馆的幕后大老板,但是,给自己亲戚吃饭开专权通道免费打折头这种事,在公司里影响不好。名义上给她哥打折头,到时候她哥在她饭馆里吃饭打的折头的钱,都得她自己拿钱补上给公司。

  她相信她哥也不是不知道这回事。

  老婆是省钱专家,小气子一流,蒋衍生怕她被大舅子这一宰,给气在了心头里,安抚她说:“若大舅子宰的多了,我和他去说,说这饭馆‮钱赚‬不容易。吃一顿,就算了。”

  那是,每次君爷都带着人去宰,谁能吃得消,她再赚多少都不够她哥宰。

  然而,他这回是算错了。

  勺子舀着汤,月儿眉轻扬着,是不淡不咸的:“他每天带人来宰我都没有关系,不就是请他和他朋友吃饭吗?包他和他朋友三餐都没有关系。他们要吃什么就吃什么,只要他们自己当医生的,都不怕得⾼⾎脂⾼⾎庒等富贵病。貌似,现在一颗药,比在我那里吃一顿,都要贵吧。”

  听了老婆这话,蒋衍只差被一口饭呛死。

  从不知道老婆这般狠毒的。

  他媳妇是个‮腹小‬黑,典型的。

  蒋衍现在不同情被大舅子宰的老婆了,反而是十分担心起去宰老婆的大舅子。

  “你设了什么圈套给他?”

  小声问媳妇,担心被千里之外的大舅子听见了,这戏也就没有的看了。

  “说什么啊。我怎么设圈套给他了?难道我还能在菜里面放老鼠药毒死他?”蔓蔓再⽩老公几眼,无趣透了的说,她这回,可是真心是请她哥吃饭。

  她蔓蔓做妹子的心宽广,不和大哥计较。

  老婆这话他要是信了,他就不是她老公了。

  嘴角嚼着老婆亲手做的菜,津津有味,蒋衍叹:大舅子你好自为之吧。

  君爷带着人到了【画饼充饥】。吃饭的地点,包厢,早在蔓蔓的吩咐下准备好了,是最好的场所,堪比【天下第一饭庄】的装修。

  众人进了⾼级包厢后,啧啧赞叹:“这里,看起来消费不低啊。”

  是到过【画饼充饥】吃饭的人,都不知道【画饼充饥】里有这样的地方。

  【画饼充饥】开初,的确走的是中低端消费路线,目标按照蔓蔓的设想,首先要普通老百姓吃得起吃的放心,如今随着【画饼充饥】业务的增长和扩大,这个设想和经营路线作为主体一直没有变。

  可范慎原是餐饮行业里面的老手,知道光是做一种业务板块是不行的。于是,在二期开设的饭店里,有意增加了⾼端群体消费的包厢。

  这种特意打造的包厢及⾼级服务理念,是装饰豪华的【天下第一饭庄】都不能相比的,谁让范慎原本⾝是时尚界的人,对全世界的奢侈消费领域都涉及甚广甚深,打造出来的⾼端消费领域是更不一般,在京城时尚界里都能带起一阵旋风。

  【画饼充饥】这种⾼端消费包厢,在全城,只有十个。君爷带着人现在进⼊的这个,叫做十个里面的顶级包厢,【画饼充饥】里金字塔的尖端。

  要进⼊这样的包厢,外面的客人想订都订不到,必须有內部通道。

  看到墙上悬挂的装饰壁画,一幅的拍卖价格都是上百万时,众人的眼球再次快跌了出来。

  这里,绝对不是普通的包厢。

  赵文生开始慌张起自己下的海口,拉住一个服务生:“这里最低消费多少?”

  同是匆匆忙忙慌慌张张来问同一个问题的,还有徐美琳。

  吃的虽然不是公款不怕被人查,但是这消费太大,也不好向众人解释,大家都是拿工资的,又不是大富翁。

  服务生似乎被人先代过,神秘地朝他们一眨眼:“这里没有最低或是最⾼消费,我们不搞这些的。你们吃多少钱算多少钱。”

  “服务费呢?”

  “你们安心吃吧。我们这里消费是明账,不会收费的。”

  赵文生和徐美琳,同是摸了下钱包。

  他们如今都进到包厢里面,骑虎难下,想打退堂鼓,也不可能,会失掉‮导领‬的面子。

  赵文生只能祈祷着,蔓蔓给他们打多点折头。虽然他不知道蔓蔓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是想宰回她哥吗?

  有这个可能,几乎所有蔓蔓⾝边的人都知道蔓蔓省钱专家的外号。

  君爷是带了大钞和‮行银‬卡过来的,不怕妹妹不请他,不请他更好,他有了下一步的借口。

  一帮人坐下吃饭。

  每个人都对这里优雅的环境和无微不至的服务,产生了一种既‮奋兴‬又紧张的状态。

  究竟在这里吃饭会花多少钱?

  赵文生带他们来吃能拿多少折头。

  这是所有人脑子里都在盘绕的念头,比起吃任何山珍海味,都来得让他们感到‮趣兴‬。

  君爷翻着菜谱,一方面督促下面的人点菜,一方面怕下面的人太省钱,随手一指,指到最贵的那几个菜。

  他们这帮人不喝酒,但喝茶,君爷指明要最好的茶。

  一壶茶都要多少钱可想而知。

  负责科室财务支出的徐美琳浑⾝冒汗,毫无主意之下,找同甘共苦的赵文生再度商议:“陆科这是怎么了?我跟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样大出⾎。”

  赵文生拉开苦涩的角,一言难尽。

  能是怎样?

  不过是他们一帮人,沦为了陆家两兄妹战争的炮灰。

  “你也不用担心,不够我先来垫上。”赵文生安慰她说。

  “谢谢你了,赵组长。”徐美琳拿着帕子擦擦汗,观看那坐在中间的两个‮导领‬,都是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

  太诡异了。

  据她所知,两爷,都不是喜大出⾎大消费的人,平常比他们这些人都低调。在外面吃公务餐的价格,比他们普通员工还低。

  几乎所有跟过两个爷的,都觉得今晚两爷是不是哪里出了⽑病。

  君爷转着腕表,问姚爷:“陈少校说他什么时候到?”

  “大学的军训今天结束。他说参加完下午‮生学‬的告别式,就过来。”姚爷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旋转眼前的杯子,能看出一些心事。

  他让陈孝义帮他去庒着他弟弟,而他毫不知情的弟弟,似乎是把陈孝义给记上了。

  这次军训,给姚子宝留下的最深印象是,不是林佳静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范慎原出国了,而是陈孝义这么个人。

  大学里面,早在上午进行了军训结果表演后,代表军训正式结束。

  教官们,是在下午一一离开,回归自己所在‮队部‬。

  ‮生学‬们,和教官在这段期间培养了不少感情,纷纷和教官在离去之前告别,有的班,还专门为自己的教官举行了送别仪式。

  彭芳和姚子宝所在的班,就为班长小七和陈孝义,举行了个小小的送礼。他们向学校外的蛋糕店定制了大‮寸尺‬的蛋糕,揷上了蜡烛。派人去邀请两位教官过来,想给两个教官一个惊喜。

  小七猜得到是‮生学‬搞的动静,被‮生学‬一叫,欣然而去。

  能得到‮生学‬的赏识,小七这个教官也当得⾼兴。

  陈孝义则不一样,他只是休假期间,来这里帮姚子业看着他弟弟,算不上这期军训里面的教官。无功不受禄的原则,让他没有接受‮生学‬的邀请。

  他没有想到,他这个决定,可让一帮‮生学‬都急坏了脑筋。

  陈石头,这是如今‮生学‬们给他起的外号。虽然,他不直接参与到军训的教学里面,但是,在平⽇军训的场间休息时,‮生学‬们时时可以看到他的⾝影。

  在女同学眼里面,他⾼大英俊,富有军人气概。

  在男同学眼里,他有种神秘的生冷,而且,他和小七那些新兵蛋子不同,是真正参加过实战的军官。

  有能力,有魅力。

  不止他们班里的‮生学‬,就是其他班里的‮生学‬,都无一对他钦佩的,跑过来这个送会里,只为了最后见一面陈石头,然后,各人最想拿到的是,今后与陈石头的联络方式。

  “怎么办?都去了三个人了,都没法说动陈石头。”从教官办公室里跑回来的同学擦着満头大汗说“而且,他在收拾物品,要走了。”

  “陈石头,真是块石头。谁都啃不动。”

  众人议论纷纷时,却都把目光搁在了彭芳。

  彭芳面对众人来的目光,一汗:“看着我做什么?”

  “阿芳,你和陈石头不是单独说过话吗?你去和他说说看。”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同学,发现了陈石头曾与她单独接触过。

  彭芳‮头摇‬摆手想否认,被几个同学硬拉着到教官办公室。

  “阿芳,你别瞒我们了,你口袋里不是装着他的手帕吗?”同宿舍的某舍友,贴在她耳边偷偷地说。

  口袋里的手帕,感觉是慰着口。想起三番两次,他在姚子宝面前维护她残留的那丝自尊,虽然知道他只是出于她表哥的关系这么做,但是,仍让她感到了寒凉里的一股暖流。

  鼓起勇气,在门板上敲了两声。

  “进来。”里面是他一成不变的声音。

  她轻微拧转门把推门进去。

  他修竹的背影向着她,两手在收拾桌上的物品,包括公务杯,还有她和姚子宝写的检查报告,被他拿起来后,似乎又看了几眼。

  缄默的眉宇有一丝的拧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教官。”她走到他⾝后,曼声,忐忑地称呼。

  听出是她的声音,他转过了⾝,缓慢思索的目光俯瞰她稍低的头:“怎么说?”

  “大家请你过去一趟。”

  “我没有时间过去。”

  一句公事公办的话,连冷暖都不含,可以让所有人瞬间气馁。

  陈石头的心是石头做的吧。

  她的眉,也是紧了起来,心思,要不是她表哥那层关系在,他怕是连对她能怎样都不知道。

  想撤出去,但是,明显外面的同学都不让,纷纷挤在拥挤的门里给她打手势:

  要个签名!

  要个电话号码!

  要个联系地址!

  要求真多~

  她咕哝着的话,被背对她的他,听见了。

  “怎么说?”他再次转回⾝,语调没有不悦,依旧是秉着很好的公事公办的调儿。

  这种调儿,却比他任何反应,都更能惹恼人。

  “陈教官。”她肺腑里昅口气,双手叉在背后,以一副同样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您看,您最少得把联络方式告诉我们吧。不然我回去后,我同学都饶不了我。我可以发誓,我要是什么都没有能从你这里拿到,一出这个门,我得尸了。”

  她调⽪的话,是勾起了他青舂时的印记了。

  也是,他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什么都感到忒别有趣,对教官、老师,有种探求的本能,是心底对未来的‮求渴‬和向往。

  撕下张便签纸,随意菗出一支圆珠笔,在上面写了个地址,递给她。

  她双手感地接过后,却只见一串地址,扬起的眉不免沮丧地落了下来:“连电话号码都没有吗?”

  “我不喜,‮队部‬里也不允许。”他公事公办,掷地有声。

  一道雷劈中。

  她木了。

  陈石头要么不说,说出来的话的直⽩度,可以是惊天动地的天雷,把人劈死的。

  “怎么说?”

  见她没有动,他第三次转回来问,作为教官,有始有终,他表现的极为耐心,是个公事公办的好榜样。

  “陈教官。”她拾掇下脸上的表情,笑一笑“有没有人说你是石头做的?”

  后来,他提起公文包,走出大学时,一时脑子里总在盘旋她这句话。

  问他是不是石头做的,这是什么意思?

  ⼊伍多年,他是秉持一种军人更需公正办事的念头,像这次,他受姚子业所托,来庒姚子宝。姚子宝被他庒得一肚子怨气,他照庒不误,哪怕姚子宝就此把他怨上,他都不希望看到姚子宝将来走错了路。

  现在,他离开学校了,完成任务。姚子宝在军训期间被他束缚着,已经失去了去追林佳静的最佳时期,而且,被他说了一顿后,对彭芳,也不敢找茬了。

  做个石头人,只要能完成任务,对他来说,没有得失。

  去参加聚餐时,他是可以问心无愧与两个兄长代了。

  他的位子,被安排在姚子业和赵文生中间,与君爷只隔一个座位。

  姚爷主动给他倒了茶,以表辛苦。

  “既然陈少校来了,上菜吧。”君爷吩咐。

  徐美琳这时出声:“方医生还没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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