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万一
五郞大惊失⾊“翎儿,你…”
这念头自悦儿被扣之后,也许曾在袁家每个人心头盘旋,但没有一个人敢多想,更别提说出口来。
太子登基才是正统,妄想恪王取而代之,则是大逆不道。
谋逆,是诛九族的罪名。
不仅要辱没祖宗门楣,还将后世子孙置于危地。
五郞想,⽗亲未必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一想到这家里好不容易⾎脉丰茂起来,瑷哥儿和九斤刚刚出生,而他的两个孩子还不曾见过天光。
所以,有些念头,便也只能是念头罢了。
他面⾊微沉,语气不由严肃起来“翎儿,这话以后不可再讲,知道了吗?”
崔翎咬了咬,半晌又问道“真的…不可行吗?”
姜皇后对袁家有偏见,皇帝尚未驾崩便可如此苛待良臣,若等⽇后…袁家本就没有活路。
她原本还指望太子英明果决,可以阻挡姜皇后的一意孤行。
但苏子画一番话,打断了她所有的幻想。
太子信任依赖姜皇后,他如此孝顺,自然不敢忤逆⺟上,而袁家若还有值得顾忌的理由也好,可如今,兵权已经回,四海升平,无有战事。
若太子能够尽快地扶持其他能征善战的将领,袁家自已成肋。
崔翎觉得,眼下形势人,假若要一家平安,那唯有辅佐恪王上位,这才是良策。
要改朝换代。需要付出的许是累累⽩骨。并非那样容易的事。
可是。叫她就这样束手就擒,却也不是她的风格。
没有错,她想要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娘子,过舒适富裕的生活,追求美食上的大道。
而现在,她有了所爱的男人,即将有两个孩子诞生,她便更求渴平安顺遂了。
这一切。都建立在家族这棵参天巨树巍然屹立的基础之上,所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袁家若是倒了,她和五郞还有他们的孩子,一个都得不到好。
所以,眼下的境况,若是想要得到长久的平安,要么姜皇后死,要么恪王登基。
除开这两样,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五郞目光微动,如同星熠夺人。他顿了顿,良久答道。“家族荣辱,不是一人之力可断,咱们还是听⽗亲和祖⺟的。”
他比崔翎想的更多,也更长远。
十三年前帝宮的那一段往事,祖⺟终于松口,对他合盘告知。
当他晓得姜皇后对袁家赶尽杀绝的原因,竟是如此错综复杂时,便愣在原地。
倘若换了别的人家,定然会选择弃崔翎而保家族,或许,姜皇后还能看在大义灭亲的份上,⾼抬贵手,放袁家一马。
可祖⺟和⽗亲态度都十分坚决。
崔翎既嫁到了袁家,那便是袁家的人,不论再遇到多大的困境,弃卒保车的事,他们做不出来。
况且,祖⺟和⽗亲都认为,就算不是崔翎的⾝世,姜皇后要对付袁家,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这件事,他们慎而重之地在商讨解决的方法,想法子脫离盛京城这一摊复杂不堪的事。
五郞被叮嘱不能将暗地里那层见不得光的原因说出去,尤其不能叫崔翎知晓。
家人在一块儿相处久了,彼此的子慢慢地便也摸索清楚了。
像崔翎,别看表面上乐呵乐呵的,有时候傻乎乎的像个傻大姐,但那不过只是她的表象。
不过只是因为给宜宁郡主装病的建议,她就一直将悦儿的事归咎于自己。
假若让她晓得,姜皇后如此诡异的态度之外,尚还别有心思,而那一切的源却是源于十三年的一场与她有关的隐秘,想必她会愧疚到死吧?
五郞心中蔵着这样的秘密,便更觉自己的子楚楚可怜。
他见她紧紧趴在自己的脖颈上不动,叹了一声,便打横将大腹便便的崔翎抱起“不是说腿上腹中吗,还立在这里做啥?赶紧躺着歇息。”
崔翎腹中的孩子已快有六月,因为是两个孩儿,所以肚子便格外地大,都要赶上快临盆的孕妇了,所以近来行动便也略感吃力,行走时偶尔也有力不从心之感。
她已经被五郞平稳安置在榻上,却傲娇地搂住五郞脖颈不肯撒手。
五郞好笑地望着她“怎么突然这样依恋我了?”
他知道崔翎虽然生得娇小,但內心却十分強大,她也是个十分立独的女子。
就算两个人已经到了你侬我侬的境地,但她很少对自己撒娇,尤其是这样小女儿心的表现。
脖子被紧紧箍住的感觉不怎么好,但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将要携手一生的子依恋他呢,再没有比这个更令男人感到自豪骄傲的了。
崔翎还是不肯放开,她将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脖颈,感受着他呑咽口⽔时喉结的颤动。
良久,她才仰面对着五郞说道“我只是太喜和你在一起,太喜这个家,好像从前的⽇子都是⽩过的一般。所以我很珍惜你,很珍惜我们的孩子,也很珍惜家人。”
她目光微动,长而卷翘的睫⽑在眼睑上投下重重剪影“五郞,答应我,我们都会好好的。”
五郞宽阔而温暖的手掌轻轻抚过崔翎的墨发,他重重承诺“翎儿,你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会好好的,我们的家人都会好好的。”
他轻轻抬头,望着远方双目闪过凌厉神⾊“你放心,悦儿也一定会好好的。”
接下来几⽇,五郞便开始了早出晚归的⽇子,除了无房搬家的⽇子回来象征地吃了顿午膳,平素里总不着家。
他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去做什么。但每夜归来时。崔翎都能感觉到他⾝上的疲倦。
她没有多问一句话,敏感如她,多少也能猜到五郞的去向。
有一句话苏子画说得没有错,朝堂上的事瞬息万变,风云突起,真的不是养在深闺的妇人所能明⽩的,所以崔翎便不管,不问。也不说。
她觉得自己所能做的事不多,也就是照顾好自己,不叫五郞担心,然后就是用饮食养好家人的胃罢了。
如今,五房已经从镇国公府搬出来了,听了大将军的意见,就在陶然园门外的墙上打了个门,⽩⽇里开着,到了晚上就锁上,留了两个小厮看管。
一晃便到七月。崔翎的肚子越发大,这两⽇她走路艰难。但为了将来生孩子顺利一些,再困难她也每⽇里都坚持绕着围墙走一圈。
随着临产在即,她思考的问题渐渐从吃什么怎么吃上头转移到了生产的事情上了。
她终于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该怎么生。
古代生育是女人最难迈过的一道难关,有多少女人死在了产房里。
这年月还没有剖腹产,腹中孩子大巨生孩子时就容易难产,前些时⽇三嫂就来了这么一出惊魂,而再过不久,就该轮到她了。
崔翎很为难地望着她的巨腹,心想,按照她腹中这两只营养齐全的程度,以及她肚子的幅度,这加起来恐怕十来斤份量是有的。
这叫她如何安然地度过顺产这一关?
假若生产的关头,出了点什么问题,她当场报销,那么她穿越这一世重来的经历又算是什么?
前世求而不得的爱情,永远无法触及的亲情,甚至友情,她这一世都得到了呢。
若是就这样因为生孩子这件事,而叫她一命归西,与这些她求渴了一辈子的东西断缘,那她真的是不甘心的!
所以,为了能顺利又全安地剩下肚子里这两个宝宝,⺟子平安,她崔翎觉得她有必要提前为自己的生产作一些准备。
恰好这⽇逢上王老太医来替她诊脉,老太医笑着说道“五⾝子不错,肚子里两个孩子也健康活泼,再安心稍候些时⽇,这两个孩子就能降世了呢。”
因为崔翎怀的是双胎,而且肚子还特别大,所以老太医都是亲自来问诊的。
说实话,他老人家这样的名医,若不是和袁家的关系好,真的没有必要来给个孕妇看诊。
崔翎自然晓得老太医的一片好心,她也很领情。
不过,她一想到即将面临的风险,就觉得有些头疼。
她想了想,还是试探地问道“老太医,我就想问一下,像我肚子里两个孩子,生产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容易难产?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啊,假若孩子卡在里面出不来,那该怎么办?”
老太医面⾊也郑重起来,他道“实不相瞒,老头子我早就做好了你这胎要难产的准备。”
他虽然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但到底年纪大了,也不如年轻时那样信心十⾜。
想了想,老太医说道“假若万不得已,尚还有破腹取子一个法子,只不过那样的话,五的⾝子就要有些损伤。”
“剖…剖腹取子?”崔翎惊诧万分。
这不就是剖腹产嘛!
她印象里,剖腹产算是难产手术,需要⿇药和抗生素辅助,是近现代才有的医疗方式。
盛朝虽然是历史上没有的朝代,但看文明程度,起码距现代没有一千年也有几百年。
剖腹取子,就算这手术能够成功,那术后的感染问题呢,怎么解决?
王老太医沉沉点了点头“前朝轩后曾经有过替人剖腹取子的经历,她将案例都写⼊了景朝医方,等我回去之后,派人将那本医书给五送过来。”
他顿了顿“五可以好好看看,万一不得已走到了那步,您心里也得有个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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