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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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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冷的夜⾊里,袁悦儿一声轻叹,幽幽说道“放不下,又能怎样?”

  她眼睫微微垂落,露出晦暗的影“那人是贞儿的未婚夫,我还能跟自己的好友抢男人不成?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也不能做。”

  幸亏…幸亏那人只生了一张轩帝的面庞,里面的子却是不一样的人。

  似是察觉到气氛的低落,悦儿抬起头,勉強冲着崔翎笑一笑“五婶婶不必为我担心,其实也没有什么号难过的。”

  她神情倒是认真起来,一字一句地细数道“本来成婚时最先考虑的就是门第出⾝,然后是对方的品才情,连面都不曾见过几次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互相看对了眼?”

  崔翎微微愣了一下,心想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盛朝的名门贵族之间联姻,看重的是彼此的利益换,像崔翎这样被着赶鸭子上架嫁人的自然少,可真正彼此两情相悦后再提亲的更稀罕。

  绝大多数夫,都是⽗⺟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多,哪里有那么多情深意重,大部分都只是维持着家族的利益和体面罢了。

  就好像她先前嫁给五郞时,心中不也秉持着将嫁人当做一份工作吗?

  说不定,说不定悦儿也能如她这般幸运,遇见一个虽然未必知她懂她但是疼她爱她的男人,就这样平淡且幸福地度过一生。

  悦儿吃过太多的苦,或许老天垂怜,能叫她这一辈子过得轻松快乐一点。

  崔翎便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按着你的心意去做吧。你只要记得,我和你五叔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支持你。”

  悦儿寡淡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嗯,我知道。”

  她吐了吐⾆头,绽放出一个活泼的表情“以后我一定会来⿇烦你们。赖着你们的!”

  因为夜⾊深了,五郞和崔翎坚持送了悦儿回屋,这才慢慢地踱步回去。

  他见崔翎眉间化不开的愁容,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崔翎觉得有点冷,缩在五郞怀中慢慢地走“听起来廉长卿是个很不错的青年,可我想,这门亲事却未必适合悦儿呢。”

  她担忧地说道“那个景容。可是廉贞儿的未婚夫,利国公府还没有分家。长房的儿媳妇和二房的女婿,总有机会碰面的,到时候我怕…”

  悦儿对景容那张脸的执着,五郞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的。

  若是从此与之隔绝还好,可若是时不时能够见到,对悦儿来说该是何等的‮磨折‬。

  试想哪一⽇在利国公府的家宴遇到,那个和她深爱的男人生了一样容颜的人,挽着的却是别的女子,他们恩爱祥和,低昑浅笑,而她却只能以嫂子的⾝份默默看着。

  这样的痛,不亚于剐心蚀骨。

  五郞想了想说道“暂时双方都还只是有一个意向,也未必就能成了的。”

  就算真的彼此之间都觉得満意,也没有什么。

  想要撮合一门亲事不难,想要搅⻩还不容易吗?一个八字不合就可以吓退众人了。

  崔翎这才放了心。

  不过,忧愁烦恼的事远远不只这一件,想到好几⽇都不曾去安宁伯府看望自己的⽗亲崔成楷了,她就有些烦躁。

  崔家那么好几代都没有分家,信奉合家团圆的理念,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事。

  就算她直截了当对着祖⽗提出要分家的要求,难道还能够真的实现?

  莫说祖⽗原本就不肯的,便是肯,那些堂族远亲们也还不愿意呢,要说服这些人何其得难,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不过,难得的除夕夜,她不想拿这些烦心事煞风景,便什么也没有说,伴着夜⾊里轻盈的脚步声,和五郞回了自己的宅子。

  到了初二,照例便要回娘家。

  崔翎将先前准备要给弟弟妹妹们的礼物叫人装了车,并随着年礼一起,跟着五郞浩浩地回了一趟安宁伯府。

  因为老夫人新丧,安宁伯府便不似其他人家那样张灯结彩地过新年。

  门前⽩幡还未撤下,院子里显得零落冷清。

  崔翎便觉得有些奇怪,盛京城有个风俗,大年初二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的⽇子,崔家的堂姐妹们大多嫁在本地,又不是路途太远赶不回,怎么会门口一辆马车都没有停?

  倒好像只有她一人回来了似的。

  她想了想,便对着木槿使了个眼⾊。

  木槿对安宁伯府的仆妇们早就已经路,她很清楚要怎样才能撬开她们的嘴。

  果然,一两银子下去,来接的嬷嬷就说道“自从老夫人过世之后,老伯爷也病了,他老人家闭门不出,已经有大半月没有上朝了。”

  崔翎皱了皱眉“祖⽗病了?怎得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若是嬷嬷不说,我倒还不知道。”

  她问道“祖⽗是什么病,病得重吗?”

  嬷嬷摇了‮头摇‬“老伯爷只说是病了,整⽇里关在屋中不肯出门,朝中也告了假。至于是什么病,倒也不曾说起,也没有见府里有太医来瞧过。我估摸着,恐怕是心病。”

  她叹了一口气“年纪大了是这样的,相伴了一辈子的老伴走了,就跟丢了魂,⽇子就过得特别难熬。恐是老伯爷心里过不去那个坎,这才倒下了的吧。”

  木槿掌握好节奏,又递了一两银子过去。

  这婆子专在二门上当差,各房各院的事情都知道一些,又惯会看人眼⾊。

  她连续收了木槿二两银子,脸上堆満了笑容,便绞尽脑汁要讨了九姑的好。

  人家虽然什么都没有问,可这银子递过来的意思,就是让她知无不谈,谈无不知,将这些⽇子来安宁伯府里的大事小事新鲜事,都说出来听听。

  这嬷嬷心里门儿清,所以也不等崔翎引导她,就懂得自个儿将话题接上去。

  她呑了口口⽔,顿了顿便立刻又道“这一阵子府里的气运不大好,除了老伯爷外,世子夫人也病了,二夫人老嚷嚷着头疼,三夫人四夫人也说不好,好像一下子家里的主子们⾝子都不舒坦了。”

  她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左右无人,便庒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崔翎说道“九姑不知道,咱们家大,前些⽇子劳过度,累得差点滑了胎。”

  崔翎连忙转头过去“差点滑了胎?”

  她虽然对安宁伯府充満了厌恶,但不得不说,大堂哥夫妇总算还不至于那样惹人讨厌,这回安宁伯夫人的丧事能够办得体面,全赖他二人奔走辛劳。

  听到大堂嫂因为劳累而差点滑了胎,作为一个新手妈妈,刚经历过‮孕怀‬期的人,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的。

  所以,便立刻动容关切了起来。

  那嬷嬷心中窃喜,总算是找到了九姑关心的点了。

  她立刻点头“是啊,当时就流⾎了,大冬天的厚冬裙都染了红,好不容易才止住⾎,安了胎,如今在屋子里躺着呢。”

  崔翎这才有些了然,长房当家的世子夫人赵氏不管是真病还是装病,总之人家称病不管事了,这家务便自然就落到了大堂嫂⾝上。

  可大堂嫂差一点滑胎,如今腹中的孩子最重要,哪里还会去耗费精力去管那些杂事。

  更何况,安宁伯府又不似其他富⾜的府邸一样,有着家财万贯,管家还能捞点油⽔什么的,管崔家莫说从中捞钱,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要倒贴钱呢。

  大堂嫂往外推还来不及,正好趁着安胎的借口将这烫手的山芋推出。

  哪里还肯继续管着家务?

  互相推诿之下,整个崔家就如同脫缰的野马,就完全不在状况中了。

  那婆子见崔翎若有所思,便接着说道“大公子心疼大,家里的事索都不管了,这几天就陪着大,带着几个孩子玩儿,不论是哪房的事,都一概不管。”

  她摊了摊手“所以,就是这样,家里到处糟糟的,一应的礼仪规矩全都不讲究了,许是各房的夫人知会过,所以几位姑都没有来。”

  崔翎轻轻哦了一声。

  木槿又递了一两银子过去“九姑好些⽇子没有来,不知道五老爷和五夫人怎样了?”

  这句话的目的,不是想要知道五老爷的⾝体情况,反正他们现在就要过去看望,亲眼所见总要比问个婆子強。

  她们是想要知道,这些⽇子安宁伯府的人是怎样对待五老爷和五夫人的,这才是重点。

  有了银子的加持,这点浅显的弦外之音,那婆子岂能听不明⽩?

  她立刻愤愤地说道“五老爷⾝子才刚好些,长房的十五‮姐小‬和二房的五爷就去气他,那⽇也不知因为何事,在五老爷院子里吵了好久,后来还是四老爷看不过去,出面说了几句,才算完了。”

  崔翎眉头深皱,目光里隐约带着寒意“你接着说。”

  那婆子忙道“后来,府里不是没人管事了吗?各房就自个儿出钱到大厨房去买食,谁想吃什么,只要能出钱,厨房就给做。”

  她叹了一声“五房许是手头比较紧,不如人家财大气耝,总是落在后头,有好两次都只能吃些剩下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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