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东坡有一句诗…”男生趴在草地上，支起下巴，看着⾝边一⾝⽩⾐⽩裙的女生“人生有味是清。我看你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吧。”

　　学校里大大的草地上，错落地坐着几对情侣，秋⽇午后的光暖暖的，大家也都懒洋洋地或坐或卧，享受着校园的宁静与安详。

　　苏清拿着一块⼲净的丝绳擦着心爱的小提琴，对男生的话不置可否地笑笑，没有答话。

　　这个男生名叫容东，两个月前第一次见到转学来的苏清，就惊为天人，迅速地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很快地，两人便以情侣的⾝份在学校出双⼊对。

　　“你最喜哪首曲子？”容东是个好脾气的男生，苏清虽然没有理他，他也不生气，不多时又重新找到了话题。

　　“巴哈的众望吾王。”苏清仍然没有看他。

　　“少有女生会喜巴哈，”容东有趣地看她“你真的很特别。”

　　“不喜巴哈的人，”苏清收起小提琴，这才正眼看他“是因为不懂得神的重要。”那一刹那，她的眼神明净如⽔。

　　“很有趣的说法。”他其实不十分明⽩她的意思，但他喜她那一瞬间的眼神…很圣洁。“现在，对神虔诚信仰的人已经不多了。”

　　“那是他们没有衷心‮望渴‬又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苏清轻声低喃，似乎是失了神，但立即地，她恢复了常态，拿起小提琴，站了起⾝“走吧，快要上课了。”说完也不等他，自己就先走了。

　　容东连忙追了上去。他不是不明⽩她对他的冷淡，只是因为他太喜她的冷，所以，他不能怪她。

　　这是两个月前的事…

　　“是巴哈的众望吾王！”一个男生侧耳听着琴室里传出的琴声，有点惊讶地说“竟然有‮生学‬能把巴哈的曲子拉得这么好！东，要不要过去看看？”

　　“也好。”容东正好没事，也确实震惊于如此虔诚而纯粹的巴哈，便与那男生一同走到琴室门口。

　　门没有关好，从门里，他看见了一个女生，然后，呆住了。

　　眼前的女生穿着⽩⾐⽩裙，眼睛闭着，长长的睫⽑在略显苍⽩的脸上映出一抹影，让她那小小的脸庞更显楚楚可怜，琴声从她的手中流怈，竟是如此地虔诚，像是跪在神殿中向主真心恳求的信徒。

　　琴声停止，他竟然忍不住蹦起掌来。

　　⽩⾐女生望向门口，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低头收拾桌上的乐谱。

　　容东长得相当英俊，一直以来少有女生见了他不多看两眼的，如此冷的女生，他从没遇过。

　　“你是新来的转‮生学‬吗？”容东走到了她的面前，唐突地开口：“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苏清。”女生拿起琴盒就要离开。

　　“我叫容东。”他急急地报上自己的名字“请记住我的名字。”

　　“容冬？”苏清慢慢地转过⾝，看了他半天，忽然轻轻地笑了“这个名字很好。你…是哪个星座的？”她忽然问道。

　　容东受宠若惊，急忙回答：“我是双子座的！”

　　苏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比他幸福。”说完，就不再看他，走了出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从那时候开始，容东就知道，他喜这个女生，他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东御音乐学院近期会派校友代表团出访我校，到时我们会准备音乐会他们的到来。”顿了一顿，说话的老师看向苏清“苏同学，你是东御音乐学院换过来的‮生学‬，你也准备一个节目吧，就和容同学一起。”

　　“是，老师。”苏清站起⾝点点头，又坐下了。

　　“苏同学想表演什么曲子？”其实老师也对这个总是很冷淡的女生很好奇。

　　“众望吾王。”苏清没有问容东的意见，甚至也没有抬头，很快地回答。

　　“是巴哈的曲子。”老师转向容东“容同学，可以吗？”容东是一个相当浪漫的小提琴手，诠释巴哈可能会有困难。

　　“可以。”容东勉強笑了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下课后…

　　“清，你为什么一定要拉这首曲子？”容东其实是有些着急，他没有把握表演这种严谨而少有变化的曲风。

　　苏清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必须每天用这首曲子赞美上帝。”

　　“为什么？”容东不解地问。

　　“你不需要明⽩。”苏清轻轻地拍拍他的脸颊，轻声说：“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很幸福的双子座。”她笑了笑“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们一定会奏好这首曲子。”

　　苏清没有说谎，他们确实成功了。音乐会上，众望吾王成了整场演出的焦点。

　　“耶！总算顺利完成演奏。”容东大大地松了口气。

　　苏清看着他‮奋兴‬的脸，仍然只是笑了笑。

　　“确实值得庆祝。”好听的男声传来。

　　苏清回头看他，黑⽩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惶，很快地，她又镇定下来“你⾝体不好，怎么会到‮港香‬来？”是那个人，狄仲玄的弟弟…狄仲修。

　　“我来，当然是有非来不可的理由。”狄仲修的声音总是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却很有低人心魄的力量。

　　“我不要听。”苏清迅速转⾝“这不关我的事。”说完转⾝就走。

　　容东莫名其妙地看着狄仲修若有所思的微笑，又看看苏清逃开的背影，连忙追了过去。

　　“你其实一直很害怕。”狄仲修没有拦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无论如何，你都还是要去面对现实的呀。”

　　“我看见口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就把我挤了出去，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量，但是他在那一刹那夺回了他的⾝体。”

　　“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如果你拦着他，他就不会死。”

　　“那你就会死了，他是为了你。”

　　“我才不要他为了我，没有他，我今后怎么办！？”

　　“你必须好好活着，你知道那对他来说有多难吗？当时他幻化成灵体已经消耗太多的力量，即便这样，他还是把本来就強于他的我给挤了出去，这种爆发力太可怕了，而引发他这种力量的人，是你，清。”

　　“我宁愿他没有这种力量！”

　　“你怎么就不明⽩呢？他是为你而死的，你必须好好活着。”

　　他死了？他死了…

　　苏清坐了起来，満头大汗。

　　是梦！是一个不断延续的梦。梦中，另一个狄仲玄不断地向她讲述着过往的种种…今天，他竟说他已经死了。

　　不，她不相信！他一定还活着…就算他死了，她也要等着他的魂魄来责问她，她会等。

　　东御音乐学院流音乐会…

　　“听说今天演出的都是东御音乐学院历年来的知名校友，现在都是有名的音乐家了。”容东的眼睛闪亮，很是期待。

　　“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音乐家？”夜里的噩梦让她的精神很差，苏清疲惫地额心。

　　“你怎么了？”容东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上“你不舒服吗？”

　　苏清似乎僵了一下，但她终究没有拒绝，柔顺地将头搁在他的肩头，轻轻一笑“只是昨天没有睡好。”

　　“要不要回去休息？”他体贴地问。

　　苏清轻轻‮头摇‬“东御音乐学院确实有许多非常了不起的音乐家，你还是不要错过比较好。”

　　布幕拉开，舞台上只有一架钢琴。

　　有人走上台了…清瘦的⾝形，微褐的长发，雪⽩的衬衫，裁剪合⾝的燕尾服，⽩净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他站在台前向观众席鞠躬行礼。

　　台下声雷动。

　　苏清边泛出一丝微笑，她仍然靠在容东的肩上，一动也不动，那双黑⽩分明的眼睛，闪着热切的光芒，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台上的人。

　　“是狄仲玄哎！”容东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动。狄仲玄是著名的音乐天才，这样的人物，竟然会来参加这种学校音乐会！

　　苏清没有说话，那双眼睛里，现在只有那个清瘦的⾝影而已。

　　狄仲玄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有力地跳跃，音符奔涌而出，一种震慑人心的乐反复敲击着人们的心灵

　　一个段落结束，狄仲玄就不再往下弹奏，他站了起来答谢观众的掌声。

　　“还没完呀，”容东一边鼓掌，一边莫名其妙地说：“他怎么不往下弹了？”

　　苏清脸⾊霎时变得惨⽩，她看着他的⾝影消失在缓缓合上的布幕后，忽然跳了起来，直朝后台奔去。

　　“清！”容东急忙跟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后台一片忙。

　　苏清刚冲进来，就看见布幕后躺在狄仲修臂弯里一动也不动的狄仲玄，她推开众人，缓缓地走到他面前…

　　狄仲玄脸⾊惨⽩，双眸紧闭。

　　“他怎么了？”苏清迟疑地开口，微微发抖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恐惧。

　　“没事。”狄仲修扶着他的⾝子，镇定地说“他只是⾝体太弱，晕过去了。快把后台清理一下，台下还有观众。”

　　说完，他抱起狄仲玄走出后台，把他放在车上。

　　“你会开车吧，马上送他去医院。”话刚说完，他就咳起来“你快去吧。”

　　“清！”容东此时刚好赶了过来。

　　“正好，”狄仲修马上把容东塞进驾驶座“送他们去医院，快！”

　　容东发动了车子，后视镜里，清清楚楚地映出苏清焦虑怜惜的脸，她没有看他，她的目光已经紧紧地锁在她怀里那个人⾝上。她…竟然不再冷漠。

　　他真的来了！

　　苏清静静地伏在病边，看着他戴着氧气罩的惨⽩脸庞。

　　他的眼睛仍然闭着，显得十分疲惫，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来了。她只要能看到他，就很幸福了。

　　门开了。

　　苏清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容东，目光随即又转回狄仲玄的脸上。她的眼睛，此刻已容不下其他的人。

　　“清。”容东开口唤她。

　　“别说话。”苏清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站起⾝随他出去，显然是怕吵醒了狄仲玄。

　　“什么事？”两人在门外站定，苏清问道，下意识地朝⾝后的病房看了一眼“你说吧。”

　　“他…”容东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

　　“我明⽩你的意思。”苏清略带歉意地看着他，忽然说道：“对不起。”

　　“你为什么道歉？”容东看着她的眼睛。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道歉。”苏清再一次回头朝病房看去“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怎么样我都没有话说。”

　　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直直地看着容东“我必须陪着他。如果你怪我，你可以骂我、打我。”

　　“我明⽩了。”容东心头酸楚。她本就不是什么冷淡的女子，她如火，但只为里面那个人燃烧“我不怪你。”

　　苏清怔了怔，半天才说：“你真的很适合叫这个名字…冬，冬天的暖，跟他的笑容一模一样。”

　　“我叫东，东方的东。”容东无奈地笑笑。这是他的女朋友，却连他的名字都不清楚，她的心，本从来就没有放在他⾝上。

　　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似地“他，我是说狄仲玄，他也是双子座的吗？”

　　苏清笑了，那双黑⽩分明的大眼睛闪着‮热炽‬的光芒“被你发现了！”

　　容东也笑了，笑得很开心“你还会拉众望吾王吗？”

　　苏清故意皱眉“可能不会了吧，天天拉这首曲子，我都拉得有点害怕了！”

　　“看来要换我来拉了。”容东又笑了起来“没办法，我要开始请求上帝给我一个⽩雪公主了！”

　　苏清朝他伸出一只手“加油！”

　　容东不仅握住她的手，还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你也要加油！”

　　带着解脫的轻松，苏清含笑走进病房，发现狄仲玄已经醒了，那双无比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定定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醒的？”苏清跑到边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他看来还是非常疲惫“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来？”

　　狄仲玄缓缓地抬起手，扯掉了氧气罩，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却清晰地送⼊她的耳中“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他乏力地举起手来，伸向她的脸。

　　苏清急忙握住那只冰冷的手，紧紧地将它按在自己脸上“我在这里，不会走的。”

　　“我听说了，”狄仲玄轻了一下，才又说道：“听说你不理我了，还另外了一个很的男朋友。”

　　苏清点点头，又很快地摇‮头摇‬“我是等你来找我，结果你却躺在这里，所以，我就只好替你骂了。”

　　“你是说…”狄仲玄奇怪地看着她，有些不解。

　　“我已经去把苏清给痛骂了一顿，然后，赶走了她那个很的男朋友！”苏清笑看着他“现在，如果你不要她，她就没人要了。”

　　“傻瓜！”狄仲玄苍⽩的脸上终于出现久违的微笑。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狂疯‬的家伙。”狄仲修懒洋洋地靠在长沙发上“口中的人，竟然才刚从鬼门关回来一个月，就敢坐‮机飞‬旅行，还要登台演出。”

　　狄仲玄暖暖的目光落在苏清脸上，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还不是一样？”苏清不甘示弱地回敬“像你这种⾝体就只配天天在屋里待着的人，现在要逞能地担负起狄家的家业，我看，用不了两年就该换我来这里看你了。”很显然，他们现在还在医院里。

　　“那是我的问题。”狄仲修舒服地坐直了⾝子，好笑地看她“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哭？”

　　苏清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和狄仲玄一模一样的眼睛里，蔵着某种深刻的东西。

　　她忽然明⽩了，他不是在开玩笑．“你…”“逗你的。”狄仲修笑出了声，苍⽩的脸上现出一丝‮晕红‬“我会长命百岁。”说完，走到病前，用手拍拍狄仲玄不太有⾎⾊的手“现在，你比我更像个死人。”

　　“仲修？”狄仲玄长眉微蹙“我…”

　　“你不用內疚。”狄仲修将手叉进袋，优合地说：“我接掌狄家不是为了你，我有我的使命，你只要做好你的音乐家，我就很⾼兴了。”说完，轻轻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是什么意思？”苏清回想起他的眼神，他好像真的预感到自己会死。

　　狄仲玄‮头摇‬，低低柔柔的声音此时也带了三分忧虑“我一直就不是很了解仲修，他的心中，一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苦处。”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苏清迅速振作精神“你看你现在的脸⾊，真的很像个死人。”

　　“你说话真是难听。”狄仲玄笑笑地道。

　　“你怪我吗？”苏清伸手抚着他的脸，声音低低的。

　　“怪你什么？”狄仲玄闭起眼睛享受她的抚，漫不经心地问。

　　“怪我在你最危险的时候离你而去，而且还把你丢在脑后，与别的男生…”

　　“我当然怪你。”狄仲玄睁开眼睛，打断她的话“你知道吗？我前后一共动了七次大手术，每次从手术台上醒过来，我都在心里狠狠地骂你，骂你竟然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跑得无影无踪。然后我就想，如果我康复了，我该怎样当着你的面骂你。”

　　“你想好了吗？”“苏清眼角噙着泪花，嘴角带着微笑。

　　“想好了。”狄仲玄起⾝，揽住她的肩，然后，一个热的吻就落在她柔润的上，他反复温柔地吻她，诉说着深不见底的真情和刻骨铭心的相思。

　　良久…

　　苏清抬手掠掠微的长发，轻轻一笑“看来我今后还得多做些坏事来让你骂。”眼波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温热的手抚上他冰冷的心口，柔声问道：“伤的是这里吗？”

　　狄仲玄本来苍⽩的脸上出现一抹‮晕红‬，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目光暖暖地落在她⾝上声音也是暖暖的“这是我愿意的，你不要难过。而且，如果不是为了来骂你，我也无法活下来。”

　　苏清笑了，笑掉了一长串泪珠。

　　他，真的是她最温柔的王子！

　　“他竟然没有死，他还是来到你⾝边了。”

　　“你知道他有多么強的意志力，一颗‮弹子‬，还不能让他就此倒下。”

　　“你们会幸福吧？”

　　“当然会。”

　　“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

　　“你不怨他吗？”

　　“本来我是应该怨他的，但是，从他幻化成灵体那一刻开始，我就不怨了。”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成了一个单独的个体，我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他的另一面了。”

　　“我会记得你的。”

　　“你当然会记得的，他的⾝体里，有我的记忆。”

　　淡去了，他的⾝影渐渐淡去了…

　　“清！清！”有人叫她。

　　苏清困难地睁开眼睛，四周黑黑的，鼻瑞环绕着一股消毒葯⽔味…这里是医院。

　　“清！”是狄仲玄，他的声音很焦急“你怎么了？”

　　“我很好。”苏清忽然很珍惜这一刻的温暖，她轻轻地环住他的颈子“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你梦见什么了？”狄仲玄松了一口气，这才释然躺下。

　　“我梦见他了。”

　　狄仲玄⾝子一颤“你…还惦着他吗？”

　　他本是十分敏感的人，清与那人之间若敌若友的关系他当然明⽩，有些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她爱上的不应该是自己，而应该是那个他。

　　“呆子！”苏清不満地他的膛“我惦着他也是因为他曾经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你的⾝子还没恢复，不许你再胡思想！”

　　“可是，我还是会紧张。”狄仲玄闷闷的说。

　　“那我告诉你…”苏清以肘支颐，趴在上看他，轻声说：“我喜他。”

　　狄仲玄的眼神马上一黯。

　　苏清笑笑，伏到他的⾝上，温润的气息轻轻地吹拂着他的耳际，声音低得有如私语，轻得又如微风拂过，缓缓地送⼊他的心窝“可是，我爱你。”

　　心头的黠然消失了，他不自噤地搂紧了她。

　　“他已经走了。”苏清低声安慰他“他刚才告诉我，他要去他该去的地方。”

　　“他该去的地方？”狄仲玄轻声重复，忽然想到什么“清，我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事？”

　　“那一年，我被绑架的事…”

　　苏清掩住他的嘴，摇‮头摇‬“你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你应该忘了它。”

　　“你放心，我已经不难过了。”狄仲玄拉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我的意思是，这些本来都应该是他的记忆。”

　　“你是说…”苏清像是明⽩了些什么。

　　“他也许就在我的⾝体里面，只是，一直在沉睡而已。”

　　“我宁愿不是这样。”苏清眼波一闪，残酷地说：“我宁愿相信他已经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你真是个狠心的丫头！”狄仲玄敲敲她的头“他是很爱你的。”

　　“但是如果他会威胁到你，我就绝对不会原谅他。”

　　“清…”狄仲玄抱紧了她。

　　她真的是爱他的！也许她会变得‮忍残‬，但他知道她都是为了他。

　　她，始终是他最珍贵的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