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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 疾风起,知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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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志曰:止则为营,行则为阵。言营、阵同制也。法云:阵中容阵,谓队伍布列,有广,狭之制。其回转离合,无相夺伦。营中有营,谓部分次序,有疏密之法。

  …

  武松慡朗的笑声再一次响起“二位莫要过早地定论,咱们此次来请二人到燕山府,所求的不过是岳鹏举的満腔爱国之心,所求的不过是岳鹏举的一⾝才学。我家大人在我等临行前叮嘱,定要请得岳家到我燕山府。且我家大人承诺,对燕山府的各路大军,岳鹏举可以随便⼊列,但定要从小队长开始做起。而我燕山府跟大宋噤军之间的瓜葛,岳鹏举定然不用掺和,不出一个月,官家定然要从燕山府撤军,且我大宋朝燕山府,将肩负起抵御外族的重任…”

  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也许武松是有点儿说不惯林冲临行前代的原话,转而用自己的口气说到:“你这小子,忠孝倒是忠孝,只是愚忠愚孝,没什么大的能耐。带兵,俺武二不如你,但俺武二却是比你要对道理通透地多。”

  “历朝历代多的是起兵造反的显赫人物。俺武二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当年唐太宗⽗子起兵反隋,也是为了这块地界上地百姓。贞观之治给百姓们带了多少益处,想来你小子知道的比俺多,俺是个耝人,只知道谁给百姓一口饭吃。咱们就跟着谁⼲!俺武二在山东杀了不少人,有狗官有财主。更有妇!他们个个该死,又能怪的谁来?不客气说,便是我燕山府点起大军杀到东京汴梁,也是那⾼⾼在上的官家,和朝中地蔡京粱师成童贯的过错!这些人不杀,你岳家照旧不能过上好⽇子,比你岳家更穷苦地。更无好⽇子过!”

  “咄!”岳飞一张俊俏的脸庞此时已经因为极端的愤怒而扭曲,瞪着充満⾎丝的眼珠子看着武松“莫要再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从小就想立志为大宋朝官家分忧解难的岳飞,如何能当面听得这些言论!

  武松很是轻蔑地看了岳飞一眼“混小子!若不是我家大人定要委派俺来劝说于你,就你这模样,早先杀了⼲净!喏,这是我燕山府的內治中政制和军制地成效,你出⾝贫寒,知大宋律例。应知道这其中所说,并无半分虚假。”说着话,把怀中的两个小册子掏出来扔给岳飞,只对岳姚氏一礼,一手拽着安道全就走。

  岳家⺟子看着二人的背影,一个⾼大洒脫,一个飘逸不凡。渐行渐远,最终不见。心中兀自愤愤,一颗心嗵嗵跳。武松这样的话若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岳飞可是万口莫辩了。而岳飞本⾝的仕途定然会多有波折。大凡有大才能者,若是不能施展,又怎能心甘情愿,特别是岳飞这样的绝代将才,那心中,从来都没有安生过!

  依旧是燕山府的新政中,百姓得到的实惠,依旧是垦荒的辛勤劳作的住家户,在劳作一季之后,心安理得的吃到了自己种出来的粮食,依旧是税赋减少地状况下,依靠削除冗余的‮员官‬而建立廉洁的秩序,依旧是不遗余力的发展工商业,并运用海上的途径在三面道路不通的状况下壮大自己。

  依旧是燕云弩的程和更加改良了地,能够更稳定飞行的弩矢,依旧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地军制,而对军功的真正的奖赏的办法,更让岳飞这个想要凭借军功⼊仕途的青年俊才怦然心动。

  当然,这里头也有与韩世忠那时候收到的书信不通的地方。比如给韩世忠的书信当中,更多的是強调大宋朝将从中御令从中出所带来的弊端,而岳飞手中的小册子,却更多的描述了燕山府百姓们的安居乐业,以及百姓们对燕山府各路‮员官‬、有军功者的爱戴和感之情。

  这才是岳姚氏心中自己儿子的仕途方略,这才是岳飞心中的一个合格军队的雏形,这才是真的能够戍守边疆的热⾎儿郞,这才是真的能够扬我大宋国威的无敌铁军。只要有一个好的统帅,能够统揽大局,只要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当政者,能广施仁政,不到十年,大宋朝的军力,将是无可匹敌者!

  一字一句的浏览完整本小册子,岳姚氏和岳飞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原来这林冲,并不是朝廷的告示上所说的,是个杀人恶魔,原来这林冲,并不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奷贼,原来这林冲,夺取了燕山府诺大的权利,并不是为了自己!岳姚氏和岳飞的心思开始慢慢松动。二人并不害怕这不过是岳飞拿来骗自己上钩的法子,这其中的重重政制和军制,如果没有群策群力,如果没有坚毅的决心,如果没有大智慧,是不可能这样子的。那些造反的叛贼,只不过是想过皇帝的瘾头,又有哪一个,会真的为百姓的疾苦着想?

  而岳飞在翻过最后一页的时候,才发觉最后一页上有几句话。“岳飞,我是林冲,我不当皇帝,你也莫当。咱们只当大臣,匡扶的大臣,拓土的名将。大宋朝的国土太少,人太多,站不下了。先当权臣猛将,互相帮扶监督,功成再封印解甲归田。你若答应,来找我罢。”

  这几句话简直是比大⽩话还⽩的⽩话,而且字迹歪歪扭扭十分难看,除了最后那个林冲的冲字还有几分神韵,其他的,简直就是渣啊。岳飞自己能文能武,字迹雄浑英,英姿发,自然对林冲的这种鬼画符看不上眼。但这鬼画符,却在人看了之后,突然好像真的中了某种法术妖术,心中要答应了那林冲下来。

  而这一段话之后。附着的也是宗泽那悉地笔迹“燕山府大事可为。速来”连自己敬重的师⽗宗泽都归附了燕山府,这燕山府,到底有什么大地魅力?这燕山府的林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可是,大宋朝讨伐燕山府反叛的告示,便还墨迹未⼲的在汤县的县衙门口张贴着,各路噤军源源不断的开赴北疆。朝廷中不时有言官大臣痛斥林冲地言论传出来,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那林冲都是个咎由自取的覆灭下场。不管是不是真的为大宋朝着想,那林冲,毕竟还是跟官家作对啊…岳姚氏和岳飞⺟子对坐‮夜一‬,相顾无言,蚕⾖大地灯光中,岳飞想到的是⽗亲那张⼲枯消瘦的脸,而那油灯中的油终于熬⼲,灯发出“啪”的一声响之后,岳飞眼前一片黑暗。却又想起来这相州汤县十里八乡的乡亲们的⽇子的窘迫。

  西城括田所已经把能收走的肥沃田地都收归了大宋朝国有,岳家仅剩地几亩薄田幸免于难,但辛苦下来,虽然勤俭的娘亲能够持家务,岳家能勉強度⽇,但毕竟,更多的乡亲们。还在每⽇里两餐甚至一餐的饿着。小册子中,每一页的页眉都写着四个字。均田轻赋,每一页的页脚也有四个字,精忠报国。

  简陋但却⼲净的厅子里,传来第一丝亮光的时候,岳姚氏艰难的从嗓子里吐出几个字,虽然⼊耳沙哑难懂,但岳飞却是听地如同炸雷:“飞儿,那林冲的这法子和军制,大宋朝噤军能不能抵住?”

  浑⾝猛的冒起了虚汗,这是岳飞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状况。整整‮夜一‬,岳飞都在燕山府这匪夷所思的內治和即将覆灭的下场之间摇摆。那小册子里诛心之言说的分明,大宋朝的子民,应该爱戴自己的君主。但当君主为了一己私利而废天下的时候,那君主已经不是大宋朝的君主。大宋朝的能人志士,生于大宋,养于大宋,大宋予生命财帛于君民,而君民却无丝毫报效大宋之心,君主有罪,民有罪。

  可岳飞,却真的没想过,在燕山府如此精良有效的內治的支持下,那大宋朝的噤军,是否能够抵挡连契丹的铁蹄都望风而降了的燕山府精锐!岳飞一直认为,无论是兵是将,无论兵种如何,重要的是带兵的将领,而不是双方的人数和装备上的对比。诚然精良的装备能少伤己多杀人,但优良的战策战法,却是征战中最终能够获胜的本。岳飞一直以为若自己带着大宋朝的噤军,那定然是所向披靡的结果,可眼见比自己更加稳妥且计谋百出的师⽗宗泽都在燕山府,自己若真的领兵,便真的能取胜么?

  未⼲言胜,事先言败。且不说现下的自己,本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平头百姓,便是那北疆的两位招讨使王渊和韩世忠能看得起自己,给自己一个小队,可五十人对上五万人,对头兵強马壮铠甲‮硬坚‬,战术战策又丝毫不亚于自己,自己就能力挽狂澜?

  若最终真的不能击败这燕山府,反而起燕山府标冲的凶忙,真的带兵来攻东京汴梁,谁能抵挡得住?一边是害怕功⾼震主的皇家贵族言官大臣,一边是摒弃了大宋朝所有的弊端的新政,和对大宋朝了解的通透的谋臣勇将,谁敢言胜?岳飞不是个妄自菲薄的人物,相反,岳飞是个百折不挠的勇者,但百折不挠,却不是不知自己,不是一个蛋往石头上碰的傻瓜。

  看着儿子面⾊不佳,岳姚氏微微叹息“飞儿,莫若,咱们就去燕山府罢。”

  岳飞听了猛一抬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娘亲,天⾊业已放亮,娘亲那精光乍现的眼眸中,依旧是清澈和端正,但在眼底,却是显现出一丝的不忍。瞬间明⽩了娘亲了意思,岳飞心中一揪:“娘亲,咱们走!”

  既然燕山府是眼下的大宋朝噤军所不可抗衡的,而那知府林冲还说不出一个月,定然要大宋朝噤军退却,且看这林冲为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下了如许大的功夫,那其中宗泽起到的作用,必然非常之大。

  苞宗泽朝夕相处的那些⽇子里,宗泽能够跟自己‮诚坦‬相见,并把平生所学所想所思全部倾囊相授,而宗泽的为人,更是娘亲和自己所敬仰佩服的,这样的一个人物,若真的大奷大恶,后果不堪。既然那知府林冲看中自己,自己一定能快速的担当重任,既然自己不用面对大宋朝噤军,那必然要面对那北边的金人。

  宗泽曾经给自己说过金人的狼子野心,作为一个小小的汤县的平头百姓,这些年能够接触到的最大的形势局面的认识,就是宗泽曾经给自己说过的那金人和大宋之间必定要发生的矛盾。金人新近崛起,比之已经⽇落西山的西夏国和分崩离析边缘的吐蕃,要难的多,既然能在金人的作战中立下功劳,等到自己有朝一⽇掌握了权柄,定然要大宋朝的燕山府重新回到大宋朝的国土。

  而那林冲在书信中说的“先当权臣猛将,互相帮扶监督,功成再封印解甲归田”分明就是向自己表明态度,既然如此,那就做一个能肘掣林冲的猛将,一旦发觉林冲心中的作心思,骤起发难之下,大宋朝千万热⾎儿郞的命得保!

  这是自己在天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想定的,本不知道怎么给娘亲解释,哪知道,娘亲想的比自己更多。但娘亲眼中的那一丝不忍,分明便表示出了,不愿意自己用这种法子在自己的人生仕途中有所污点。娘亲心中最是明⽩,做一个完美的臣子,是多么的不容易的事情。而这么不容易的目标,却是自己此生最大心愿。

  天地君亲师,上天泽被恩露,而大地养育了大宋朝的子民,君王需要自己付出可能万劫不复的决心,而娘亲也⽗亲大人也需要自己这么做,自己的恩师宗泽,也正在燕山府翘首以盼。也许恩师,不过是跟自己一般的心思,在跟那林冲虚与委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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