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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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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转变当然没逃过少帆的眼睛,他仍然跟着她,看着她进出‮店酒‬,却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某个夜晚,少帆特地去敲了子华的门,子华正在看书。

  “你最近常常见到张瑾儿吗?”

  “前两天还见过面。怎么这么问?”听到少帆一见面就提起瑾儿,子华谨慎的放下书,看着他。

  “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他问,不过话里有几分不悦。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吗?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她家里一定出事了。

  “你知道?”子华疑惑的看着他。“瑾儿出了什么事?”

  “我刚刚…无意间在‮店酒‬看到她…”机灵的转变了告知他的方式。

  “你是说,她回到‮店酒‬工作?”子华先是一怔,然后抛下书本握住他的肩。

  “是啊,我刚刚跟朋友…”少帆慢慢的说,想掩饰他一直跟踪瑾儿的事情,可是子华并不等他说完。

  “她现在在哪儿?以前那家KTV‮店酒‬?”

  “是啊!”子华很快的站起来“碰!”的一声带上门,接着是他的汽车发动,扬长而去的声音。

  额头上的汗不知怎么一直冒出来,尽管冷气已经开到最強,这大概是他开车以来速度最快的一次,连‮店酒‬快到了他都没放慢速度“轧!”的一声,急急把车停在‮店酒‬门口,‮店酒‬小翟旗步走过来帮他停车。

  “我找张瑾儿。”在大厅,子华这样告诉接待的服务生。

  “张瑾儿?”他一脸惑的看着他。

  “就是Candy,应该还是叫这个名字吧!”

  “哦!是Candy,应该在坐台,我去替你找她来。”

  服务生走了进去,留下听到“坐台”两个字更为发火的子华。

  服务生东问西问,一直到洗手间才找到瑾儿。她一个人在这里,刚刚吐了很多酒,胃痛让她直不起来。

  “Candy,前面有人找你。”

  “谁?”她抬起头,纳闷着。

  “不知道…一个帅哥…你快点去。”他说,一面快步走回前厅。要是给领班看到他半天不见人影,肯定刮胡子。

  瑾儿拿出面纸擦擦脸,又拿出粉饼补了妆,照了一下镜子确定看不出一点“捉兔子”过的狼狈样,才步出洗手间。心里仍在狐疑,人已经走到前厅。装点堂皇的‮店酒‬前厅,坐在落地窗边那张豪华法式复古沙发椅上的子华,一见到她马上跳了起来。

  “你真的在这里?为什么又到这里来上班?”他问,声调比平常和她说话要⾼出两三倍。

  “我…”

  她张口结⾆,正思索着从何说起,子华接着打断她的话:

  “到底怎么了?你缺钱用吗?”子华急急的说,这已经是他此刻最和缓的语气了。

  “是…是我…”她期期艾艾的说,似乎做了什么丑事。

  两个‮店酒‬里的同事经过,瞄了他们一眼,⾝后有的说话声,似乎听到于少帆三个字。她很快的联想到她们想的事情,上次闹出来的新闻,男主角是于少帆,这次是他的哥哥,也许很快的就会有既神秘又具戏剧的新罗生门在‮店酒‬里口耳相传了。

  “我们出去说。”瑾儿径自走向门口。

  自动门打开,她走了出去,子华随即跟了出去。外面的夜填満了眩目的霓虹灯,一闪一闪,杳人心。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瑾儿昅了一口气,清楚的说。

  “你别借题发挥,我在跟你说的是来‮店酒‬上班的事。”他看着她,也是清楚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的事情…不必你替我烦心,你的好意我领了。”

  “为什么这样说…你明知道我…”

  “不要!别说出来。”她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此刻的她太沉重了,他的感情也是负担,她承受不了。“我们不适合…我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与精神。”“我不要听这些,瑾儿…到底是什么事?让我帮你…”子华有些急促的说。

  “你要怎么帮,我…我要的太多了,把你填进去也填不満的。”她有些动。“你赶紧走,跟你说话的时间我少赚了好多小费。”

  “你说什么你?”子华虎地抓住她的手腕,瞪着她。他也气过头了,没发现她红着脸,也红着眼眶。

  瑾儿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她的胃好痛好痛!

  “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在这里上班,你不记得了?你的⾝体不能再喝酒了。”

  “我不能走,该走的是你。你这样给我添了很多⿇烦!”她叫起来,只想让他赶紧离开。

  对她的话为之气结,子华脸⾊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晴不明。

  “这是还钱的方式吗?”她问,这时反而不哭了,似乎是看开了,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希望是吗?”他坏笑着反问。

  “先说好,一个吻可以还多少钱?”她认真的看着他。

  “价钱随你开好了,我不会还价的。”他笑。

  真的?瑾儿狐疑的看着他,每一细密的长睫⽑都延伸了她的疑惑。随便开价?原本想跟他说一个吻一千块,但是他这么说,那么跟他开价一两万也许他不会拒绝,可是这样不是坑人吗…或许五千块钱会合理一点…

  忽然,一双温热的盖住她的,连她的思绪也一起盖上了,她不能再思考,所有感官知觉到的都是少帆轻柔的吻,他热烘烘的体温把她蒸得微微出汗,她惊慌的睁大眼睛提防着。

  少帆乏力的眯着眼睛。“瑾儿…”

  “让我起来…”她小声的要求。

  “瑾儿…”他沉着声,有些。“我现在就想要你…”头很痛,很晕,连全⾝的肌⾁都隐隐作痛,因为这样他反而顽⽪的开起玩笑来,恶劣的趁人之危的玩笑。

  瑾儿愣了一下,真的伸手‮开解‬⾐服的钮扣。第一颗扣子松开,露出一道殷红的鞭痕,少帆心头一震,握住她颤抖的手。

  “一定很痛,对不对?”他心疼的说,那样一道⾎痕烙在雪⽩的⽪肤里,怵目惊心。

  “不痛!”她忍着泪倔強的说,又要去‮开解‬第二颗扣子。

  “不要了…我是开玩笑的…”他黯然的说,侧了⾝躺下来。

  瑾儿很快的站起来,觉得浑⾝躁热。

  “我不会…要你的⾝体做易的…”少帆仰躺着,露出平滑的肩膀和膛,困倦至极的他一沾到枕头,意识便缓缓跌⼊睡眠之中,以致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梦呓似的并不真切。

  屋里重新陷⼊一片宁静,她站在边看着他,慌慌的,心情极为复杂。

  钱的事情解决了,虽然易的对象换成了于少帆,这应该比较容易忍受吧!至少他比⽇本男人帅,至少他在她无助的夜里陪她回来,在她门外守了‮夜一‬,至少…至少什么呢?

  还是要用自己的⾝体来换钱啊!

  她甩甩头打住紊的思绪,打开冷气,将温度设定在最舒适的室温,然后走过去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接着走到门边,在她想到自己应该离‮房开‬间的同时却转过⾝来多看了他一眼。少帆一张红通通的脸,洗掉发胶的发丝柔顺的睡在耳畔,沉沉的呼昅有重重的鼾声,她发现他皱着眉头;这样的睡姿是不行的,而深度睡眠的他可能会失去调整睡姿的本能,那可是会窒息的。

  她直觉的离开门边靠近他,伸出手去调整他左肩的位置,想让他躺得更舒适一点。她稍微翻动了他,他缓缓的放平了⾝体,眉头逐渐舒展,呼昅也变得均匀。她不自觉地随着他呼昅的韵律呼昅,她替他盖上自己的被子,重新审视了他一次,才放心离开。

  **

  门铃响时已经接近中午了,瑾儿在客厅里正准备冲杯牛当午餐。平时她都会直觉的喊一声“来了”可是这次没有,因为房里睡了个病人。大门没关,所以她直接看到来人,是子华,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归在哪一类,焦急,生气或是其它?

  瑾儿也正纳闷,早上一阵忙,她本忘了该打电话给他。

  “你怎么来了?于少帆在里面。”打开门,她庒低嗓音说。

  “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是那种怪异的神情。

  “发⾼烧,现在还在睡,在我房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舒纹刚刚打电话给他,只告诉他少帆发烧在瑾儿这里。

  “他…呃…我…”这件事该从何说起呢!她并不想把昨晚的事跟他说。

  “昨晚的事情说来话长…”一个沙哑的声音适时出现,接替了瑾儿的困窘。少帆站在瑾儿房门口,裹着被单,一脸坏坏的笑,除了沙哑的嗓子看不出病容。

  “你…现在还好吗?”子华看了他好一会儿,困难的说。他居然在瑾儿家里过夜,而且…光着⾝子!当然,他相信绝对不是那一回事,但是少帆显然想把事情误导成那样。

  “我现在很好,谢谢你来接我。”他还是笑,走到瑾儿⾝旁小声问:“我的⾐服呢?”

  瑾儿觉得一阵躁热,去拿也不是,不去拿也不是。她期期艾艾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朝台指了指,少帆会意,自己走过去拿了⾐服,回到瑾儿的房间带上门。留下客厅里一脸晴不定的子华和瑾儿,尴尬的几分钟特别难过,一直到少帆出来,瑾儿都不敢看子华一眼,以致于没看到子华一直投向她的询问眼神。

  他似乎觉得她应该向他解释,而她只觉得浑⾝发热。自己一定脸红了,这于少帆真的很⽪,他故意让子华以为他们之间有关系。

  “我好了。”少帆穿好⾐服,走向客厅,话是对子华说的,可是眼光却是落在瑾儿⾝上。

  他的嗓子沙哑,也许是扁桃腺发炎了,早上还没吃过东西,等葯效退了还会再发烧,要赶紧去看医生。这些叮咛在瑾儿脑里盘旋,但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我们走吧。”子华说。

  “嗯…”少帆笑着点点头,经过瑾儿⾝边时忽然停了下来,在她耳边用几乎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量对她说:“我们之间,还有事没完,对不对?”

  瑾儿整个人打了个颤。是啊,他们之间还有易,她欠他好多好多钱呢!她怯怯的扬起睫⽑看着他,点点头。

  “别急,我会和你联络的。”他看着她笑,笑里不是戏谑而是一种安稳的包容。

  瑾儿听到自己呼了口气,又是一种释然。这个男人在‮夜一‬之间化解了她对他的恨意、她的危机,并且赢得了她的信任。

  **

  “你这拈花惹草的习惯还是没改过来。”子华冷冷的说。从瑾儿那里回来之后,送他到诊所去挂了病号,打了针吃过葯,现在在于家的大花园里,兄弟俩在草地上并肩坐着,树荫遮住了午后的烈焰。

  “你在追她吗?”

  少帆看着远方淡淡的笑,不在乎子华话里透露的敌意,他的直截了当让子华吃了一惊。

  她,就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张瑾儿。

  “从我第一次在‮店酒‬看到她,就知道她是个好女孩,我愿意照顾她。”子华收敛了敌意,笃定的说。两人一起长大,从来没有为了任何事情横过脸,除了上次闹上媒体的事。

  “你还是这么含蓄…”他潇洒的笑着。“拈花惹草是因为我喜,对于我喜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回避,谈感情有点像在做股票,一旦相中了目标,出手就不能迟疑,长期投资才有大钱可以赚。而你,內敛含蓄是优点,但是用在感情上,得看对象是谁,对手又是谁。”

  “你?”子华又惊又疑的看着他。莫非他…

  “我爱上她了。”他将一直远望的目光移到他⾝上,看着他说。

  “你在搞什么鬼?”

  “我是认真的,我爱上她了,而且我会让她知道,我要她也爱我。”少帆看进子华眼里去,清楚的说。

  “不可能的…她恨你…而我也不会再让你伤害她。”他说,在紊的头脑里找出一些有条理的话。

  “你看看她今天的样子,像是恨我吗?”她照顾我,在睡梦里我感受到她的手拂过我的额头、肩膀…“我知道我非常有机会,而你,你防备的只是我吗?”他话锋一转,语带犀利。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已经告诉你她在‮店酒‬,为什么你没把她带走?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让她在‮店酒‬里多待一分钟!”少帆说。一想到昨晚的事,他火气又上来了。

  子华一时语塞。他去找过瑾儿了,她拒绝他的帮忙,甚至拒绝他的关心。

  “总之,经过了昨夜的事,我知道我爱她,而且我不会让她再吃一点苦。”

  “昨晚…到底什么事?跟她在‮店酒‬上班有关?”这真的很不是滋味,他不只和她共度‮夜一‬,而且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瑾儿拒绝他,少帆却能知道这么多。

  “现在没事了。”少帆摇‮头摇‬,不会把这件事情再跟另一个人说,他相信瑾儿也不会想要说出去的,而两人相扶持的几个小时更没有必要向他提起。

  “为什么?”为什么忽然告诉我,你爱上她了?对于少帆的情感,他只能一头雾⽔,甚至连怀疑都不知该从何处开始。

  “我也是昨晚才发现的,我从她那里学会了很多,她的‮立独‬坚強把我给比下去了,而…”

  他停住了后面的话,因为忽然觉得一阵心疼;为了尊严被践踏,她宁可一死,却又为什么自己送上门让人踏蹋,这件事的背后,她要忍下多少委屈?

  “我们公平竞争,绝不伤和气,好吗?”他笑,但却笃定,一手拍在他的肩上。“你已经先跑了,我现在才开始追,没占你便宜了。”

  **

  优雅的咖啡厅,温暖的灯光和同⾊调的原木桌椅,少帆和瑾儿对坐在角落的位署。服务生撤走了餐盘端上饮料,因为瑾儿不能喝茶和咖啡,少帆多给了小费,请厨房特地为瑾儿准备一份果汁牛

  “还是不能吃太多东西吗?”少帆问。刚刚的晚餐瑾儿只点了酥⽪浓汤,而且居然没吃完。

  “嗯…要少量多餐。”她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原本胃已经好多了,只是在‮店酒‬上班一个星期,也灌了一星期的酒,胃痛犯得厉害,没再次住院算是好运了。

  “等一下再带点东西回去…吃这么少一定饿得快。”他柔声说。

  “我是债务人耶,哪有债权人对债务人这么好的?”她打趣的说,也算是迂回痹篇他的好意吧。他真的是好意?

  少帆替她还了钱,连之前向姚姐借的钱也都还了,她不必再到‮店酒‬上班,不必再让人灌酒,不必再考虑是否休学、辞职,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而她只需要分期摊还,连利息也不必付。现在只要约定好还钱的方法,把单据签好,一切就可以放心了。

  放心?她不放心吗?她担心少帆另有图谋?也许有,也许没有,至少她肯定自己还是感谢他的。

  “那他们就不懂了,把债务人照顾好,他才会有能力还钱啊。你看那么多人被债务死,死人怎么还钱,亏本的还不是自己。所以我一定会把你养得胖胖的好‮钱赚‬还我。”

  “好吧…我一个月只能还你这么多,要还好久好久…”她很快导⼊正题,他们是来谈债务的,奇怪的于少帆偏要先吃饭,吃了还东拉西扯。

  “没关系,我不怕你跑掉,而且再怎么样也不会跟你要钱的。你不再恨我,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是我要谢谢你。”

  “可是…”她很不愿欠他钱又欠他人情,而且要是他反悔了…

  “别可是了,你现在还在读书,等你毕业就可以加班、兼差,何况现在的公司还会调薪,到时候你能还的钱就愈来愈多了。这样好了,我们再立一张字据,还钱方式由你决定,我不能提出异议,这样你就能放心了。如果你真的还不出钱来…可以用其它方式抵债。”他笑,半开玩笑的说。

  “我说什么也会努力‮钱赚‬还你的。”是啊,她绝对会尽力不让少帆说的那种事情发生。“那我写本票给你…可是,我要怎么把钱给你呢?转帐好吗?”

  “那太⿇烦了。”少帆很快的说。“每个月的今天,我们在这里见面,你还一份本金给我,我就把一张本票还你,你觉得怎么样?”

  瑾儿沉昑了一会儿,觉得他的方法反而更⿇烦,但是她不敢表示意见。少帆到餐厅对面的文具店里买了几本本票,瑾儿拿出笔来很认真的一张一张写上金额、⽇期、签名。

  “这样要写好久,我帮你写,你来签名,好不好?”他笑,很顽⽪的说。

  “好啊…”瑾儿也笑,给他另一本本票,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场借贷仿佛是场儿戏。

  “咦,看不出来,你的字很漂亮。”少帆先拿起一张写好的本票,上面有她娟秀的字迹。

  “我爸小时候很注意我们的功课,字写不好要打手心的,呃…你的字也很漂亮啊…”她说,似乎比他还惊讶。

  “我的字啊,是长大了才练的,小时候字很丑,后来觉得…我这么帅,不能配上一手这么丑的字,对了,你念‘企管’对不对?”他说,低头一面在本票上面填字。

  “嗯,你也是啊。”她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他停下笔来。

  “很久以前你说过的,还说你是xx大学毕业的。”

  一切是这么的融洽,写完所有的本票,时间已经很晚了,少帆送瑾儿回到住处,瑾儿在大楼门口向他挥挥手,然后转⾝上楼,少帆骑车离开,眼底仍留着她蝴蝶似的⾝影。

  如果瑾儿像蝴蝶,那他像什么呢?

  像气球吧,着夜风,心里満‮悦愉‬的气球,轻飘飘的飘离这个冒烟的城市。

  到云端去吧!那里可以看见瑾儿今晚做了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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