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经病,有几个钱就了不起啊,花花公子还装正经,这么晚会有什么破事…”
苏伊蘅从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金庸小说中抬起头,懒洋洋地问:“这回又是谁惹上我们廖主编了?你不是去听张楷的讲座了吗?感觉怎么样?”
廖洁的脾气躁,对她三天两头的骂骂咧咧,她们这伙室友早已习以为常,开口关心也就是为了表现一下同学的爱而已啦。
“别说了,那个什么张楷真是过分…”廖洁劈里啪啦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说完气也就差不多消了。像她这种每天都要发一下火的人,如果真把每一件都记在心里,肺早就炸开了,当然要及时清除垃圾才能保持好心情,而可怜的室友们就是最佳的垃圾桶。
谁知道这回苏伊蘅却跳了起来“死廖洁,明明是你不对竟然还敢怪人家!”而且侮辱的是她的偶像耶。
“我不对?我哪里不对了?”她问的问题都还停留在无关痛庠的层面上,想要不对都没办法挨上边儿。
“什么⽩手起家创力行?稍微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张楷是接前任老总的班当上总裁的,一步步靠自己往上爬没错,但力行的创立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也给我敬业一点儿好不好,这种基本的情况都没打听清楚,也敢跑去采访张楷!要是我早就一脚把你踢到湖里去了,亏他还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整整五分钟呢!想想看有多少大牌记者都被挡在门外呢!”苏伊蘅心痛得无以复加,平⽩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早知道就她去好了。
廖洁脸上的愤懑一下子转为怯懦:“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呵呵,任务紧急嘛,我也没时间去做什么调查啦。”
“你调什么查?随便问我一声就可以搞定的事都不肯做。完了,现在张楷肯定以为这届大的人都是垃圾了,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去力行求职啊!”苏伊蘅想到这里忍不住仰天长啸。
垃圾?不会背那个猪头简历的人就是垃圾?那全世界的清洁工每⽇每夜扫都扫不完了,什么理论嘛。廖洁心里不停地嘀咕,不过毕竟理亏在先,不敢去反驳气头上的小蘅。
“好好好,是我不对,你就别再骂我了。都到这份上了,我就是想道歉也找不到人啊,你再说也没用。”
那种站在社会端顶的优质人类,这辈子恐怕也就能碰上那么一次,刚才的事就算冒犯了他又怎样,人家一转⾝,还不把你给忘了,所以没关系的啦。
没采访到正主,事后廖洁当然不免被校长叨念了一通,但也没有多为难什么。不过她还是对张楷很有意见,本来计划要写司机对他的评价,⼲脆也不弄了,反正学校里大多数人对那个人的了解都比她多。
她可以继续她的丰富多彩的八卦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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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一直赖在机房里打文章上网,人満为患的时候等空机能等到吐⾎。耐告罄的廖洁终于下了决心打破大学不买奢侈品的誓言,决定自己整一台计算机玩玩,品牌机太贵又没意思,组装机才是大势所趋。
提案很快得到家庭会议的通过,接下来就要进⼊实施阶段。可没想到原来组装计算机还有一大堆拉拉杂杂的配置要决定,什么內存、硬盘、光驱、软驱、显示器、机箱等,东打听西打听,众说纷纭,听得她都想改主意继续游击生活了。
“你要买计算机啊?这个我哥很懂的,要不要找他帮忙?”四年多不在一个学校,死的热情依然似火,没事就打长途来聊天,据说他求学的异地物价⽔平太低,有钱都花不出去,只好买电话卡狂騒扰老同学。
“好啊,反正我也不懂,最好他帮我全部配好然后送过来算了。”
“想得倒美,他很忙的,最多就菗个时间和你一起去计算机市场看看。”
“那也行,反正你安排好了通知我。”弟弟直接出面,应该比她一个陌生人贸然找上门去好吧。
“你还真是懒到家了,连打千电话都不愿意,唉,我真是命苦啊。”
从没听出过对方语气中椭的宠溺,廖洁⼲脆地说:“少唧唧歪歪的,给我手脚⿇利些,一个星期內不搞定惟你是问!”
“是是是,谨遵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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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楷坐在本市最大的计算机城对面的咖啡店里,边看一份可行报告边等人。
张行这个死小子,都充军到几千里外去了还魂不散,居然找他帮同学配计算机,并且软磨硬泡要他保证亲自出马,说是谁都可以怠慢,就是这个同学不行,务必要使用最⾼级别的接待方式,给对方留下亲切热情的美好印象。
一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有脸找他帮忙泡妞,可聇。
力行计算机每年的国內销售量都在两百万台以上,现在他竟然在午休时间放下手边的一大堆公事来陪小女生买一台组装计算机,讽刺。
张行最好保证这个女生是他弟妹的惟一人选,否则一个个都过来找他,他还不如自己改行去卖组装机来得划算。
他闷闷地想着,在报告的疑点上作了记号后又翻过一页。
到了约好的咖啡厅里,廖洁庆幸现在人不是很多,要找张行口中“坐在靠街的窗边长得跟我差不多英俊、没意外的话手里会拿份文件在看”的“老男人”难度不大。举目望去,不就那么一个嘛,好像做IT这行的人都喜煽打扮成精英的样子,不过张行他老哥和她上次遇到的那个某某自然不可同⽇言语,一个百忙中菗出时间来帮她买计算机,另一个连五分钟的时间都给得小气巴拉,虽然说上次是她错…廖洁在离张楷座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眨眼,再眨眼。
这个人好像是张楷嘛,他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廖洁的眼力不好,很少见过一次面第二次就能被她认出来的,但眼前这个男子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可没几个人会有,叫人不得不印象深刻。
太神奇了,他不会就是张行他哥吧?这个念头才一升上来,就被她推翻。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又不是在拍电影。
张行跟张楷全⾝上下惟一相同的地方也就是姓氏,全天下姓张的人多了去了,相同的名字満大街都是,他们系就有三个分别叫张凯、张恺、张岂的同学、学长、学妹,其中有两个还好巧不巧正在谈恋爱,要都有⾎缘关系那还不了套?
张行又不是多低调的人,真有个这么有名的哥哥早被他宣传得全校皆知了,哪轮得到她今天在这里疑神疑鬼?
总之不可能啦。大概张行他哥有什么事还没来,等一下吧。廖洁装做若无其事地从张楷⾝边走过,隔了两个位置坐下来。
服务生过来殷勤地招呼,仔仔细细研究了半天酒⽔单,她终于选出了最便宜的一个果汁--相对而言的便宜价格已经⾜够她吃三天的食堂饭了。
没办法,就当买计算机投资的一部分好了,回头向爸妈报公账,嘿嘿。
望望窗外,看看室內,百无聊赖之下,眼光聚焦到前方的张楷⾝上。
研究一下,伟大人物的一举手一投⾜是不是都与众不同。
勾直勾地盯了他的背影许久,发现无趣得很--除了翻页,偶尔用非常正确的势姿写几个字以外,他几乎都没怎么动过,桌上的咖啡杯也似乎纯粹只是摆设而已。
哼,一点儿都没有活力。哪像她,坐下来以后起码换过5种Pose,果汁在三分钟以內已经见底,并且每隔十秒钟看一次表,多么多姿多彩有情有调--咦,搞什么?约好了十二点,现在都过了半个钟头了,张行他哥怎么还不出现?
唉,反正下午没课,等就等吧,只要那位大忙人没把这事儿给忘了就好。
继续研究张楷能坚持多久的正襟危坐,顺便想象一下,如果通知媒体他在这边办公,十分钟后会有多少财经杂志、八卦杂志的采访车停在门口;会有多少人猜测“力行”将对对面的计算机城“用兵”;又会有多少人联想出他和他某个女友的浪漫情事。
脑子里出现了许多Q版的画面,让廖洁等人的焦急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五分钟后,她笑倒在桌上,隐约听到服务生在议论说那桌的客人是不是有⽑病。
唉,美好的午后啊。
企划部写的什么破报告?张楷火大地合上文件。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精确的调查数据,对竞争对手的分析更是一片空⽩!这种东西竟然也敢上,好⽇子过久了⽪庠了是不是?
他习惯地想去按桌上的內线“传召”企划部经理,摸了个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现在不在办公室。
这下子心中更加不悦。
般什么?都快十二点半了,怎么那个女生还不来?
早知道把笔记本也带过来,⼲坐在这里等一个据说会成为他弟妹的小女生本就是在浪费生命,以往这个时间段够他做很多事情的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没准会赶不上上班了。翻出昨天弟弟报给他的机手号码--本来以为肯定不会用到的,好在他做事情一向认真,还是存了下来。
现在的年轻人素质真差。他一边不耐烦地按着数字键,一边迁怒地埋怨。
悉的大校歌音乐声在咖啡厅內回,引来不少注目。
张楷自然也听到从他⾝后传来的曲调,心情一坏就看什么都不顺眼;就算大是名校好了,至于这么炫耀吗?无知,虚荣!
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廖洁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打错了。
认识她的人都被三令五申过,发信短便宜又能复习拼音,所以机手是用来发信短的;而用机手打电话很贵,所以通话功能是自己能钱赚的社会人士的特权--总之不论大事小事,都尽量不要打她电话。
这个人连信短都没发过一条,就打电话给她,不是成心耍她就是打错的,笨蛋才接咧。
按掉。
“对不起,呼叫无应答,请稍候再拨。”机械化的女声传来,张楷莫名其妙地看着机手。怪了,呼叫的最长时限还没到,怎么就说无应答了?难道是对方掐断的?不至于吧。
不管,再来。
大气磅礡的校歌声再一次响起。
这次廖洁早有准备,按掉得更加迅速。
第三次,情况依然。
第四次,廖洁不耐烦地再一次按下取消键,准备发一条信短给那位仁兄或者仁姐问清楚怎么回事,低头刚打了几个字,眼睛的余光便发现座位边站了个人一直没走。
服务生也太那个了吧,她又没要走的意思,就赶来结账,没看她故意把果汁留了最后一口表示还没喝完吗?她不耐烦地往上瞟了一眼--
张楷脸⾊铁青,死瞪着她。
“你就是廖洁?”廖洁确定自己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女生张得大大的歪嘴,张楷在心中暗暗发誓,阿行要是真娶个这么弱智的老婆回家,他第一个跟他脫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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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洁苦着脸跟在走得飞快的魁梧男子⾝后,心中大叹时运不济。
好像她只要遇上张楷就会出丑。对面不相识浪费了彼此宝贵的时间--当然,主要是他的时间啦,那就算了,最丢脸的是拚命挂人家的电话还被当场逮到,以至于前面的这位到现在还是満脸黑线。
好在他眼中的陌生表明上次摆的乌龙已经成了不⾜道的小事被忘记了,否则两罪并罚,张大总裁没准转⾝就走。
张行也真是的,有这么个哥哥又不是丢脸的事,⼲吗不说清楚?要是她早知道此张楷即彼张楷,就算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愿拖这么一位重量级的人物来帮忙配一台微不⾜道的组装机啊。
拜张楷行事低调所赐,本来计算机城里大概只有一两个人认出他的,但一传十十传百,进来没多久,整个市场都轰动了,看看许多铺位老板们对他恭恭敬敬,有的还崇拜得一塌糊涂的,她就浑⾝不自在。真佩服他竟然能一个个点头微笑过去,刚刚的怒气被隐蔵得天⾐无。
终于找了一家据说是他朋友的地方坐下来弄配置,这时背后已经跟了一大条好奇的尾巴--一帮本来忙得昏天黑地的年轻人,招呼别人照看自己的铺子,眼巴巴地跟着他,如同希伯来人追随伟大的摩西。
店面被围得⽔怈不通,愧疚加上迫切希望能够快点结束这场《出埃蔵纪》的她,心想只要张楷说一个配置,她惟一的反应就是义不容辞地点一下头,说一声好。而相反的是周围有很多人非常神经质地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写下来,然后频频称是,酸一点儿的还说什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类,害得她⽪疙瘩不止一次地掉満地。
似乎漫长的配机过程其实只持续了十五分钟左右,她想象中最艰巨的还价部分在店主和张楷各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后便尘埃落定。
岸完钱,张楷和店员分别将机箱和显示器搬到门口,键盘音响之类的自然由廖洁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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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路边等出租车的那会儿,穆洁知道于情于理自己都该说几句场面上的话来待一下,虽然张楷看起来还是一副很不慡的样子。
“那个--”唉,称呼什么好呢?
张先生?
不行,上回采访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称呼,万一被听出来好像不太好。
张总?
有病啊,刚才至少有一百个人这样叫过了,自己又不是他的崇拜者,凑什么热闹?
张大哥?
哇哇哇,怎么听起来很武侠的感觉?
要命,称呼这种事情真伤脑筋…要不⼲脆叫他摩西二世怎么样?够威风吧--当然前提是她不会一脚被踹进红海。
算了,⼲脆忽略不计。“呃,今天耽误了你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努力微笑,谄笑,媚笑,傻笑。
张楷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刚才盯着他想了这么久、眼睛里变换了很多种神采,就为了酝酿这句话?
果然堪称没有时间观念的典范。
不过人家的小孩轮不到他来教训,于是只公式化地颔首“不客气。计算机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后面这句,其实也不是很真心的。
“好的。真是太谢谢你了。”找你?我敢吗?
廖洁下意识地翻了个小⽩眼,连她自己都没注意的瞬间却被张楷捕获到了。
敝事,被⿇烦的人都有风度地不跟她计较,她还有什么意见?
本来有些平息的不満又被挑起,他的口气自然也不加掩饰地脫了有礼的范畴。“我还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说完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自顾自地提步往马路对面走去。
不过刚一提脚就开始有些后悔:今天是怎么了?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本不符合他平素行事的风格,而且如果廖洁添油加醋地去跟阿行讲今天的事,他的耳子恐怕又没法清净了。与其被阿行每天不停地騒扰,还不如保持一下形象。
主意既定,他停下脚步,在僵硬的脸部调整出微带笑意的表情,然后转⾝准备施展舂天一样的关怀。
一张极丑极挑衅的鬼脸映⼊眼帘,并且在瞬间扭曲成一脸尴尬。
张楷按捺住然大怒的冲动,缓缓地走到廖洁面前“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说了句“路上小心”然后继续走向停在对面的座车。
听到惊吓过度的廖洁在⾜⾜五秒钟后才爆出一声痛叫,他得意地扬起了,然后又撇撇嘴,暗骂自己一句无聊。
罢开车上了路,就听到自己的信短铃声不断。终于被吵得受不了,他踩下剎车,掏出机手。
自然是廖洁发的。
“尊敬的张楷先生,万分感谢你让我领悟到了金⽟其外败絮其內的真谛,我就算肩胛骨折都不枉此生了。老祖宗真有远见,竟然预测到今天有人的行为和这八个字丝丝⼊扣。
“我真的不应该⿇烦张行去找他哥的,我一时胡涂,误以为既然是兄弟彼此的品格应该不会差得太远,竟然忘记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句至理名言,实在罪该万死。
“忽然有一个小小的疑问要请教,您说刚才某人是陪我去买计算机还是向人家炫耀⾝份来満⾜他态变的虚荣心呢,摩西二世先生?”
果然是小孩子的怈愤途径,既经济又尖刻。
心里才想着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复。
“廖洁小朋友,知聇近乎勇,对于你这种善于剖析自己不断进行自我批评的品德,我十分敬佩。虽然我也觉得那八个字的真谛去掉前半句之后很适合你,冲着你如此的大智大勇,我以后会尽量不将之与你联系在一起,可是这有一定的难度,但我相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们兄弟的品格自然不同,不知者不为罪,我并不怪你。确实如你所说,舍弟的品格亟待提⾼,常言道近朱者⾚近墨者黑,相信如果你能够与他少联系一些的话,会对他有莫大的好处。
“虚荣心并不是态变,可悲的是有些人本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虚荣,毕竟红海是为我而开而不是为别的什么幼稚的小表头而开,我有理由自豪。对了补充一句,你刚才假笑的时候痕迹大重,以后记得改进。”
这边一串炮轰过去,那边自然也不肯罢休,于是一来二往,拳打脚踢,到张楷的机手率先宣告断电的时候,车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他看了看手表,五点二十六分。
坐在车里,心中升起少见的茫然。他竟然和一个小女生整整发了一下午的信短,就为了争一口气?!怎么可能?他是张楷,是IT界鼎鼎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张楷耶,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整整一个下午,可以做多少事情签多少文件,他竟然就这样把车随随便便停在路边,专心致志地坐在车里发信短,等回复,并且不时发出很⽩痴的笑声,疯了,真是疯了。原来弱智是会传染的,早知道他死也不要答应阿行,来见那个疯女人。
想着想着,张楷看看紧握手中已经失去功能的机手,又望望路上来去匆匆的行人,瞧瞧蒙蒙的天⾊,最后竟然吃吃地低笑起来。
其实,还是蛮有趣的半天,对吧?
等了五分钟还没有信息继续传来,一直坚守在计算机城前不曾移动半步的廖洁忍不住仰天长笑。
哈哈哈,终于把那个老男人打败了!好在她有随⾝带电板的习惯,才能支持到现在,否则不就平⽩示了弱?
那个自恋成狂的摩西.那西⾊斯二世,最后还是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哼,跟我斗,没门儿!
她越想越⾼兴,忍不住又“嘿嘿”笑了几声。等到发现周围的人都停下来看着她时,才一把摀住了嘴,东张西望了一番以示无辜后,她神清气慡地朝马路上大吼一声“TAXI”在司机先生的帮助下把计算机装上车,得意洋洋地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