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宸枫树下
第二天一大早,紫萱帮琴玥换好了葯,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琴玥下了,披上⽩⾊的纱⾐,蹟了双木屐出门。又是箫声,她随着声音的源头寻去,打开了大门。
一阵凉风袭来。屋子附近栽种了数棵枫树,⻩⻩的枫叶漫天飞舞,枫树投下深浅不一的影子在地上摇曳不已。她看见⻩潇靠着一棵⾼大的枫树,树上虬枝漫漫,树⽪斑驳。⻩潇缓缓把那管碧绿的竹箫从嘴边移开,深邃的眸子中洗不去漫溢的落莫。许久,⻩潇忽然回过神来,发现她站在门边,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盯着自己。便把竹箫揷回间,黯淡的眼中恢复了往⽇的神采。他嘴角上扬着一抹笑意:“好了?”
“嗯,”琴玥轻轻点了点头“昨晚忘了跟你说,你的箫声很好听,”她顿了顿又道:“人也很好。”
⻩潇显然有些惊讶,愣了一下以后笑道:“你倒真是直⽩。”
琴玥淡淡一笑:“直⽩总比口藌腹剑或者三缄其口的人好。”
“我看你是因为用的假⾝份,才能这么放心地展露真正的自己。”
“这么说也没错。我看你也是个惯于隐蔵自己真意的人,对这样直来直去的谈,应该也很是向往吧。”枫叶飘落,琴玥伸出手去,一片⻩叶飘到她的掌心。琴玥看着落叶,忽然笑道:“当这些叶子全部染红了以后,该是多么漂亮的景⾊?”
“想不到你和我三哥一样喜红⾊。”他亦笑,抬头看了看飘洒的枫叶。
“不,我只是喜红枫罢了。”琴玥纠正。
一阵风吹过,她瀑布般的长发散开,在空中飘啊飘。
风中的气味,怎么变得有些甜甜的呢?
琴玥也看出了他眼中地离。不动声⾊地挪开了⾝子。又笑道:“你这里有琴么?”
“哦?怎么。你想用琴音来抵消我地恩情?”他费了很大地力气才不去看她地笑颜。用尽量轻快地语气问。
“自然不是。只算是。为了此刻地美景吧!”琴玥散开了手。手中地叶子飘落。不久便落到地上。
琴很快摆好。琴玥端坐在琴前。并未带上护甲。略微调了一下音。伸出纤纤⽟指。在琴弦上一滑。
琴声铮铮。⾼亢中仿佛有种无法抑制地豪放在一瞬间释放出来。显得酣畅淋漓。仿佛文人侠士对酒当歌、月下狂舞。反复地沉重低音或长音。营造出一种混沌地情态。怈发內心积郁地不平之气。接近尾声。一连串同音反复。音乐流动如注。如同満腔怒火尽怈。音乐仿佛酒醉佯狂。內心疾恶如仇。却无法舒展排遣。
再看琴玥正襟危坐、黑亮地发丝随着漫天地枫叶在空中飞舞。秀气地面上神态怡然。举手投⾜之间尽显⾼贵气派。纤纤素手娴地在琴弦上拨弄。宛如精灵轻快地在花丛间跳跃。琴玥长出一口气。撩了撩被风吹地发丝。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这一笑有如江南杏花开时簌簌下地一场舂雨。温柔而清新。却是无际可寻。映着⾼大地枫树与湛蓝地天空。愈发显得出尘脫俗。清丽不可方物。⻩潇竟是看得呆了。
“阮籍的《酒狂》,献丑了。”她话语清雅,盈盈站起。
好久好久,⻩潇回思方才情景,依然恍然如梦,仿佛天上人间:“姑娘,好琴声!”
琴玥亦笑:“彼此彼此。”
看着她的笑容,⻩潇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脸上的笑意。
琴玥惊觉,连忙后退两步,⻩潇也察觉到自己的冲动,他讪讪地收回手:“抱歉。”
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静静地抬头看天。
紫萱走了过来,见两人默默站在一起,有些奇怪:“少爷,凌姑娘。”
两人惊觉,收拾好心情,⻩潇问:“什么事?”
紫萱看看⻩潇又看看琴玥,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玩味。她乖巧地回答:“凌姑娘的葯已经煎好了。另外,陆然矜已经收拾好,准备接少爷回去。”
⻩潇眉⽑一跳,之后淡淡道:“知道了。”
临走之时,琴玥骑在马上:“大恩不言谢,不知今后还能否相聚。”
⻩潇笑道:“下次见面,你再为我弹一曲,就算是还债吧。”
琴玥一笑,娇俏地道:“知道了。”而后,转⾝策马而行。
而⻩潇久久看她远去的背影,心里还在为她最后的笑颜所占据。异样的美好,在他的心里绽开了绝美的花朵,是他十六年来的皇子生活,不曾遇见到的。
没错,这位⻩潇,正是晟国四皇子宇文潇。皇兄去了西苑之后,京城附近的政事暂且给他处理。办完了事,已是夜深。他不想回城,便往西山宸枫馆赶去。半路却听到琴玥的歌声,这才救了她。
琴玥与宇文潇曾经在宮中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天⾊已暗,又兼琴玥脸上浓装裹,再加之当时琴玥正跪在太庙之前,是以本看不清她的容貌。而琴玥⼊宮后的三个月来,虽然不曾每⽇山珍海味,但鱼⾁还是给的极⾜。她本是十六岁的少女,这三个月的养生,不仅让她⾝体渐渐丰満,五官也长开了,甚至还长⾼了好些,宇文潇自然认不出来。而琴玥对于四皇子的真容,本就不曾见过,她只是觉得这位“⻩潇”的声音有些耳,却想不起他的样子。
第一次的正式相遇,给这两位少男少女心中极为留下了美好的一刻。一位吹箫,一位抚琴,只是不知,这段开始于音乐的感情,是否能继续?
也许,这也不是事情的源头。
一切的一切,早已经开始。
…
冲榜中,一天两更。
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给个收蔵,关键是,往死里点击!谢~
人的一生其实可短暂了,嚎~